> 而张起灵静静地站在吴邪面前,无比清醒,“早点休息。”说罢径自朝门口走去。
他娘的休息你大爷!吴邪回过神来,在心里骂了一句,却自动屏蔽了之前那一句话,关于任何人的那句。
现在想起来,早知道大晚上的脑内会自动循环,他当时就应该琢磨清楚了,也不用整晚都在想他这个表态到底是几个意思。
基地医务室。
“不是我说,我在特备待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有谁跑医务室跟你这么勤的”,啰嗦狂魔刚给吴邪打好点滴,正整理东西要出去,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回过头来补充,“要不是这儿没女护士,我还以为你看上谁了呢。我就问你一句,你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罗漾”,胖子忍了半天,终于爆发了,“你弄完了就赶紧出去,废话都说了一箩筐了,你有完没完?快走走走走走,别打扰我们家天真休息。”
“我是医……”
“要,怎么会不要呢”,吴邪怕他继续,这医生话唠的功力他们都见过,只不过本来已经自动屏蔽一个频率的声音,但没想到这丫还自带调频,这要是让他说下去不知道又得说到什么时候,只得赶紧截断他,“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言下之意是你走,你赶紧走。
罗漾终于心满意足,识趣地走了。
“那……胖爷我也回去了?”胖子眼神在吴邪和张起灵脸上不断穿梭,问道。
“嗯,下午还要训练,你先回去午休吧。”吴邪并没有理会胖子眼神中的揶揄,看着他很平静地道。
胖子道了一声你好好养病就立马离开了,走得时候还不忘贴心地把门给他俩带上。
门一关上,整个病房仿佛一下子被抽离了出来,吴邪本来还因为生病而略显迟钝的感官,也一下子敏锐了起来。
整个房间很静,静出了一种空旷的感觉,呼吸仿若有回声,彼此相闻。
吴邪突然觉得这样的独处或许并不是一个合理的说话场合,那个人的气息充盈着四周,他只觉得正输进血液中的液体带动着血液一起逆流而上,一种异样的冰凉在全身漫开,都没时间思考放走了胖子是不是一件错事。
“我……我休息一个中午差不多了”,知道让他先开口的几率太低,吴邪只好率先打破冷场。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他,突然伸手,把手背放在他额头上,等了几秒又抽手回去,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温,然后道,“下午不用来了,我放你一天的假。”
“不行……”,吴邪忙道,“真的,我睡一觉就好。”
“新任务下来了,暂定后天中午出发”,张起灵道,“这次任务只带二十人,每个教官平分名额,我不准备带你去。”
“为什么?”,吴邪问得有点无力,二十个人再怎么平分,这里教官也只有那几个,而张教官亲自带的就只有他跟胖子两人,所以无论怎么分他们俩的名字都等于已经印在出队名单里了,怎么原来还有余地?
“出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病情有恶化的风险”;张起灵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吴邪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而且你也不能有正常的发挥。我去问别的教官借个人替你一回也是一样的。”
“不行!”,吴邪断然拒绝,他居然说让人替他一回?他怎么可能答应!再说他是能替代的吗?“我不同意,平时训练的时候就咱们三个做的配合练习最多,临时找别人替换还需要的磨合时间,你们并不具备。”
“今天下午定人,磨合用一天时间足够了。我们三个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作战,实战中任何配合也都可能被打断,所以要不断尝试新的组合和打法。”
“你说得有道理”,吴邪心说祖宗你有理,就你一个人有理,“但是你们出队不能不带我,我听你的,放假一天就放假一天,但是只要我后天出队之前完全好起来,我就还是要跟你们一起去。”
张起灵没有跟着接话,而吴邪稍微一想如果剩下自己留在基地,不知道他们执行什么样的任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那时会在做什么,就觉得这种一无所知全靠猜测的被动太让人不知所措,太他娘的操蛋了。
“你先好起来再说”,末了,张起灵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出队,但是这次环境会很艰难,我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伤病员一起走的。”
“我乐意不行?”,吴邪见他松口,忙道,“你放心,后天我一定健健康康地准时过来报道。”
【33】什么
西南地区热带丛林。
一行二十人涂着迷彩全副武装,在绿意蔓延的原始雨林中艰难前行。
已经接近傍晚,而烈日余威仍在,地上到处是参天的大树互相遮盖,层层藤萝相互缠绕,唯独没有风。
这个地方充斥着威胁生命的东西,敌人、猛兽、毒物、疾病源……每一样都可能致命,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然而最要命的并不是任何一只被忽略的蜘蛛,而是这里的气候。湿热,无时无刻不瓦解人的意志,让人疲累,直到倒下。
“妈的这群傻逼把你胖爷爷引到这来,等我逮着你们,保证打死!”,胖子这体型一看就是最受不得热,自从到地方后背上的衣服就再没见干过,“天真,你还好吧?”
“还好”,吴邪自己也全身被汗水浸透,他在心里庆幸好在来之前这发烧是给治好了,要不就是来了也是来送死的,还是自杀。
“你说那群傻逼雇佣兵没事跑来杀几个平民算是怎么回事?有种来就别他娘的跑啊”,胖子抹了一把额头,拿下来已经是一手的汗,“跑哪都给你们弄死。”
“可不是”,吴邪也甩了甩头,头发尖儿都溅出水来,“那句话说什么来着,虽远必诛,他敢来闹事,就别想站着回去。”
“唉,对了,我问你啊”,胖子突然想起个事,“你那遗书上到底写什么了?”
“能写什么,我爸妈就我一个,要是这次或者以后执行任务万一出事,我总得跟我爸妈交代交代后事。他们让我们新来的都写不就是给家里留个话吗?”
“这我知道,我也不是问这个”,胖子凑近了一点,笑着问,“天真你这还要瞒我?我怎么好像看到你写了两份?”
“他娘的老子写个遗书你都要偷看”,吴邪不满道,“偏不告诉你写给谁。”
“写给谁这不是问题”,胖子得意道,“你家里也没个相好,你难不成还写给我?不用猜都晓得是小哥。我就是好奇你当时一边幻想着自己回不来了,一边吭哧吭哧地写了些什么东西。”
“想知道啊”,吴邪偏过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等我挂了你再去问他。”
“还有你这样咒自己的”,胖子连“呸”三声,跟着痛心疾首地开始胡诌,“小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吴邪“啧”了一声,跟着轻轻踹了他一脚。
“可能你觉得奇怪”,胖子好不容易找到个转移注意力的乐子,正演得卖力,“我会写这封信给你……”
“小声点,你有完没完”,吴邪不好去捂胖子的嘴,只得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你是存心想膈应我?”
“那你还能怎么写?说出来听听。”
“没写”,吴邪不耐烦道。
“不想说就不想说”,胖子道,“骗人可就不地道了。”
“爱信不信”,吴邪道,“不然咱们打个赌,回去验证,你敢吗?”
“你真没写?”,胖子看吴邪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讹他,“那我看你把两个信封摆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