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跟别人不一样,人家是越喝越清醒,我呢,不论是咖啡或茶,喝得越多越想睡…… 啊!君璋,早呀!」好赏心悦目,她家的小号美形少男。
「早,姊。」一脸腼眺的男孩笑着打招呼,手里还拿着锅铲。
「好香喔!宝贝,今天吃什么?」她闻到蛋香和培根味,肠胃开始咕噜咕噜地闹饿荒。季君璋立即脸红的推推老爱抱着他磨赠的大姊。「不要叫我宝贝啦!很丢脸耶!」
「哪里丢脸了?去问问老街坊们,谁不晓得你季君璋是我季双月的宝贝弟弟,谁敢笑话你了!」她可是爱死这个白瓷捏成的小弟,不仅人长得可口还十项全能,功课一流,人缘好,清扫、煮饭、打理家务样样都难不倒他。
「姊,不要再抱着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早熟的季君伟别扭地直嚷嚷,闪避着身后老爱闹他的女人。
「嗟!明明是矮不隆咚的小鬼,个头还没我高呢!想当大人还早得很,多喝几年奶再说。」也不想想他的尿片是她换的,毛没长齐就想飞。
「大姊…… 」他涨红脸。
「哎呀!害羞个什么劲,大姊又不是外人,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小时候没我抱着还不肯睡呢!」白嫩嫩的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真好。
「大姊,妳再这样我就不弄早餐给妳吃。」他威胁着,模样认真。季双月干笑地收回想指他脸的手,讨好地低声下气,「好啦!大姊不逼你,饿死姊姊会被雷公打死,你要认命点,做好厨房的工作。」「大姊,我只有十岁。」他没好气地斜睨,大姊偷吃肉的样子真的比他还像小孩子。
「那又怎样?」她扬起下巴,一点也不觉愧疚。
看着大姊不以为然的神情,季君璋也拿她没辙。「大姊,妳快迟到了。」
「迟到?」季双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快一)耐终正寝的老钟,脸色一变的大叫,「啊― 你怎么没叫我起床?你想害我被扣钱呀!」
「我喊了三次。」
「三次?」
年高德助的季苍山本应负起全家生计、没有责任感的儿子及媳妇从来就不是一对好父母,除了吃喝玩乐及挥霍成性外一无长才,最后还把命玩掉,但他双腿膝关节退化,走路都快成问题了,根本别提外出工作的可能性。
而十五岁便开始打工养活自己的季双月才是家里经济的来源,举凡抄笔记、参加各项比赛,林林总总有钱赚的事她一向不落人后,一直到今年二十三岁了,仍不放过赚钱机会,身兼数职好早一点还清债务。但是,这个家真正操劳的是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的季小弟,打从他发现若不及早自立自强那天起,自己总一天会死在垃圾堆里,死因是臭死、饿死,更甚者是惨遭「毒杀」― 原因是某天睡眠不足的大姊正在炖煮一锅肉,而锅里多了一只死老鼠和抹布。
为了想多活几年,他不认命都不行,即使并非份内之事,他还是厚着脸皮向邻家大婶询问如何做菜、打扫,义无反顾地成为任劳任怨的小男佣。
「姊,妳不要太累了,早点回家,钱要赚,身子也要顾好…… 」看她累得一沾床就睡得不省人事,他心里很不忍心。
季双月边喝牛奶边往他头上一压。「小老头,少唠唠叨叨了,你给我读好书就成了,其它事轮不到你来管。」
「那我可以管吧!」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
「爷,你是老大,当然能管,可是我快来不及了,先出门了。」她撒娇地在老人家颊上亲了一下,跳着穿上高跟鞋往外奔。十、九、八、七、六、五…… 老旧的纱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日式二楼半建筑的主梁微微一震,洒下些许白蚁蛀过的碎木屑,阳光偏射,形成朦胧的光影。
一家三口居住的房舍真的很老很老了,听说建造在清末年间、因此称为「老家」名副其实、他们也只剩下这处看似鬼屋的家产,藉以遮风避雨。
木门内里被留下的祖孙俩望着那扇摇摇晃晃的门板,对望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等着前方那道人影又往回冲。
四、三、二、一
「啊!我的便当呢?快给我。」
早就准备好了的季君璋递出一个粉紫色餐袋,沉甸甸的餐盒便是季双月的午餐。
她抢了就跑,可是―
不到一分钟,气喘吁吁的女人又一把推开门,脚步急迫的跑向房间,拎起了她的化妆箱又匆匆往外跑,神色紧张。如此来回好几次,丢三落四,简直叫人看傻眼了。不过在季家,这种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了,忙到没时间恋爱的季双月不是生性迷糊,其实她还满精明的,只是装在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无法专心一致,才会不时出点小状况。
「冲呀!小红妹,别跟他们客气,塞车算什么,咱们是大都会里为谋生而冲刺的小尖兵,谁也不能超越我们。」
一辆色彩鲜艳的红色淑女车穿梭在拼砖人行道上,把手上的车铃铃铃地响个不停,为了节省油价居高不下的油钱,她放弃耗油的老爷车,改以单车当交通工具。
这也是她常常迟到的原因之一,骑脚踏车至少要比平时早半个小时起床,不过在车流量多时,脚踏车就能发挥它便利的功能,就算小小得仅能容人通过的车缝也能钻,让她免于塞车之苦。
「一定赶得及,只要下个街口左弯,然后绕过缇芙面包-… -… 」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从事整体造型工作的季双月也不例外,她边踩踏板边念着,还能对着店家的玻璃窗撩撩发,抚平衣服上的皱折,顺便看看自己充满朝气的美颜。月眉弯弯,两眼有神,鼻头不塌也不挺,很有个性,嘴唇上薄下厚,圆圆的苹果脸,上扬的嘴角十分甜美,笑起来还带了点喜气。
就是这点喜气为她带来生意,不少贵夫人、阿嬷级的大富婆就爱点名由她服务,加上手巧嘴甜,论件计酬的她可是非常抢手。
她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一个星期中有几天固定几小时在某些店为特定客人做造型,由店主抽成,大部份时间则外出到府服务。
当然后者赚得比较多,客人给钱大方,有时还有小费,但是收入不定,较为耗时,因此她需要有稳固的进帐,以免断炊。
说起来,她也不是太自恋,从事的行业让她比一般人更注重外表,形象的塑造是专业的象征,自己就是个活广告,想要别人信赖妳的技术,首先要展现美的一面。
蓦地,一阵微风轻拂她向来自傲的亮丽黑发,得意的唇畔才一勾起,就见她突然瞠大眼,瞪着橱窗倒影,尖声一叫― 「啊!我的耳环― 」那是核桃造型的耳环,原本是纯银色,不知流传了几代,氧化成铜褐色,叮当叮当清脆地响着,微带一丝魔性的神秘感。
但这不是重点,而是它变成黑色了。
「完了、完了,又有倒霉事要降临在我身上,恩主公的符令不灵了啦!」
不行、不行,一定要先到庙里拜拜,以防万一,她可不想再出事了。
念头一起,季双月想都没想地将把手一转,车头微弯九十度角,谁知―
铿掷!
红艳的脚踏车连同主人倒向人行道,散落一地的生财工具灿亮地刺眼,活泼的阳光在瞬间凝结。
这是一对富有神奇传说的核桃耳环,是小时候长辈送的生日礼物,平时看来和一般饰品无异,不过神奇的是,一旦有坏事即将发生便会转为黑色,表示有恶运上门,小心提防。反之若出现粉红色,那便是有好事要来了。
但是,耳环是黑的,看来眼前出现的绝对是坏事了。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