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觉一阵莫名的惬意。山顶的民居只有蓝、白两色,整洁干净至极。我们来到

悬浮在崖边的一个露天酒吧,方才发现我们身处的阳台,竟同时又是另一家

民居的房顶—骄傲地伸出悬崖去,俯视着一大片蓝与一小块绿—那是一个火

山岛。时间到此好像停止了,世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无所谓了。我呷上一口

桑托林居民土酿的葡萄酒,顿觉自己醉了。于是便释放出白己的心去,任其

划破那湛蓝明亮的天空,去追逐远处的几点白帆。忽然,杨澜惊呼起来。原

来在一旁研究着观光介绍书的她发现,桑托林岛每几十年便被摧毁一次—隔

壁火山岛的“功劳”。每次火山爆发,总是伴发地震,将崖顶的村落扫个支

离破碎。但桑托林人永远不愿搬走。书上说:“是因为这里太美了。”她讲

完后,若有所思起来。本来在这样灿烂透明的阳光中,置身于我们当时的所

在,多一句话郁是不需要的。但她隔了一会儿说:“人濒死时过的黑色隧道

的那一头有光的地方,一定也很美吧,但你不一直走,就体验不到了。”

离开桑托林,我与她相约:今后若在尘世烦恼的煎熬中耐不下去了,便

一同再来桑托林,好将灵魂掏出,放在碧空净水中洗一洗。今年一月,我们

俩回到上海时,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黄惠民先生找到我,希望她出一本书。我

与黄先生谈得很投缘,竟答应促成这事。

她知道后说:“还是不写为好吧。一是怕功底不深,白纸黑字,贻笑大

方;二是怕招惹麻烦。”

我说:“文笔稍欠无妨,只要文如其人,贵在真实就行了。至于其他么,

我们总还可以去桑托林净化净化。”

她笑了,说道:“你游侠倒做惯了。”于是便答应了。

二月初,我俩回到美国纽约的家中,又可以看见窗外温馨的灯火了。她

在学习及拍《杨澜视线》之余,拿起了笔。

二月初,也恰好是我们证实了我俩的第一个孩子已经开始孕育的时候,

于是杨澜写这本书的过程,也就是她“怀胎十月,瓜熟蒂落”的过程。所以

有的朋友说杨澜是在孕育“双胞胎”,这是恰如其分的。

这本散文集“游历”了杨澜“记忆中的岛屿”,重温了她“难忘的荧屏”,

回顾了“留学的日子”,表达了她对“蓝色的海洋”的向往,也记下了她絮

絮“心语”及人生的感悟—这是杨澜的第一本书。

杨澜今后一定还会写书,但这本书的意义却永远不一般。

我分享着杨澜在这本书中呈现的一切:写在纸上的及蕴含在其间的。杨

澜认为我最了解她,固执地“逼”我来写这个序。我于是便写下了以上这一

段文字,权作序吧。

好在我和她都年轻,我们还需要继续游荡。永远胸怀着明灯,在人生的

黑洞中游荡。

写于一九九六年九月十日东京至纽约飞行途中

凭海临风

机会是我的吗?

曾经的大学生

一九九五年八月,我利用暑假时间,回到中央电视台,主持“95 国际大

专辩论会”。场上的辩论激烈精彩,场后的签名采访也让人应接不暇。在一

番手忙脚乱之后,观众已经散去,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场内有工作人员开

始打扫。我向他们道别后,换了轻松的便服,舒适的平底鞋,蹑手蹑脚地走

进隔壁第十演播室的走廊。周围非常安静,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演播室的

大门越来越近。那扇门又重又厚,包着黑色的皮革,关得严严实实的,仿佛

连空气也透不出来。门轴很滑润,用力推开大门,也不发出任何杂音。

演播室里没人注意到我的出现。全场的灯光聚集在场内中央,那里站着

主持人程前和王雪纯,两边八字排开的是嘉宾。男女各占一边,正在回答关

于莱茵河的一个什么问题。穿白、红两色

T恤衫的观众坐在主持人对面,有

人在窃窃私语,好像在抱怨灯光太烤人了。“如果你现在站在主持人的位置,

才知道什么是烤人呢。”我心里想。靠墙角,正大综艺公司的女业务经理陈

慧贞小姐,斯文地坐在监视器旁,用职业的眼光审视着屏幕。主摄像还是冯

际庆老师,全神贯注的。现场导演我不认识,其他几位摄像脸孔也陌生。

没有看到什么不起眼的空位子,我便用最轻的脚步,沿墙边走上又陡又

窄的铁板楼梯。从下往上数的第八级台阶比上下两层都略高一点,不熟悉的

人很容易在这儿踩出响声,还曾有一位技术员在这儿绊过一跤,摔得不轻,

还好,这些我都记得。

一分钟后,我就站在了控制室外的平台上。倚着栏杆,没有任何东西挡

住我的视线,那下边白花花的灯光里,曾经站着我自己。

那是一个神差鬼使走上电视的大学生。

那是一九九○年,我二十一岁,在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读四年级。出

于未来工作考虑,主修国际经济。每门功课都还学得不错,一直排在年级的

前几名,特别是口语,几年中保持全优。大概有一定组织能力,人缘也不错,

所以被选为系学生会副主席,业余加入了学院话剧团,曾在英语汇演中得过

最佳女演员的称号,演的是一个研究心理分析走火入魔,终于幡然醒悟的英

国妇人,也曾在一些校级演出中担任过主持——其实谈不上主持,只是报幕

而已。这些对我后来做电视主持人都有帮助。自从我走上电视,也有不少节

目依照我“成功”经验,专门到外语学院去找大学生做主持人。理由是,一

来大学教育保证了良好的知识基础,二来语言教育,特别是口语训练使这些

学生具备了出色的表达能力,三来学外语的学生,眼界比较开阔,气质也比

较现代。这些理由都成立,但是还有不少制片人和导演说:“很难找到第二

个杨澜。”

人,毕竟不是产品,靠设定程序的流水线是出不来的。赵忠祥老师是高

中毕业后直接被选入电视台做播音员的,今天,有谁能够重复他的轨迹?不

说主持,单是给《动物世界》配音,有哪个人能做到像他那样出神入化?又

有谁能说那只是发音吐字的训练结果呢?

给主持人灵魂的是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主持人不仅与观众分享荧屏时

间,而且分享内心感受和思想。任何其他的素质与此相比,只是技巧而已。

而每个人的内心世界,该有多大的区别!

我的大学生活的真正的馈赠,是它给了我丰富的思想和情感的材料。

当时,校图书馆是我的精神家园。我心中的英雄是罗曼·罗兰笔下的约

翰·克利斯朵夫。他是我的偶像:一个真实的人,像火一样渴望美和爱情,

无论任何险恶的遭遇都不能阻止他追随心中不泯的理想。我在心中一边崇拜

他生命的狂野和坚韧,一边又脱不开传统文化中中庸端庄一类的观念。那是

个各种思想杂乱并列的年纪,是认真地思考,也认真地痛苦着的年纪。但归

根到底,是个相信至爱至纯的理想主义时代,瞧不起功利,相信不懈的努力

就会带来成功,相信最大的成功不是世俗的承认,而是品尝人生的一切,最

后达到心灵的安详。这么多年后,我基本还是这样一个人。不是说我做到了

这些,而是说我还是坚信这些。这是件幸运的事,我希望今生都能如此。

我爱旅游,理想之一是周游世界,搞明白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

是在大学时代养成的癖好。记得当时省下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几百元钱,要

和一位女同学一起去武夷山。父母不答应,说两个女孩子,出门太危险。于

是我抬出这位同学在合肥的亲戚,说他可以陪同我们上黄山(有亲戚是真,

但到了黄山脚下,还是只剩我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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