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交握于身前,沈碧寒嘴角微弯的上前来到老太太身前,在她面前的蒲团上跪下,她脆声道:“孙媳妇白凤棠见过老太太,与老太太您请安!”
话音刚落,在众人还摸不着头脑,一片怔愣之际,沈碧寒俯身对着老太太扣了三次首,而后又站直身子从老嬷嬷手中的托盘里端过一杯热茶伸手呈在老太太触手可及之处。
依然一脸怔愣的坐在主位之上,老太太半天没有言语,也没有去接沈碧寒手中的茶杯。
眼前跪在她面前的女子明明就是沈碧寒没错,可是适才她自称自己是谁?白凤棠?!!!
她居然是洛儿昨日刚刚娶进门的媳妇儿。
可是为何过了一夜,她这老婆子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主子!”见老太太一直没有动作,老嬷嬷不禁在她耳边唤道。
“呃……”从怔愣中回神,老太太伸手接过沈碧寒手中的茶杯,而后掀起盖子喝了一口,便将之递到了老嬷嬷手上。
会意的点了点头,老嬷嬷将老太太一早就准备好的回礼端到沈碧寒面前。
微微笑了笑,丝毫不忸怩的将红包收入了袖袋中,沈碧寒朗声道:“孙媳谢老太太赏!”而后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将袖袋收拾平整,见老太太依然在注视着自己,沈碧寒笑了笑,对老太太轻声软语道:“奶奶你用过早膳了么?孙媳饿了呢!”
随着她的一声奶奶出口,在场的三位太太都是微微的一怔,而老太太则是顷刻间便满目含泪。
延揽花厅大火之后,在那个小村庄内,她曾经与沈碧寒说过准她叫她奶奶,适才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碧寒在请安之时称呼她为老太太合情合理,现下听到沈碧寒的一声奶奶,老太太不禁鼻息之间满是酸涩之意。
那帕子掩了掩口鼻,老太太嗔道:“你这孩子,只跪过我老婆子就想着用膳,且先见见你的伯母婶娘们!”
老太太是个极守规矩之人,聂家的规矩,老太太说有便有,她说没有,那就无需遵循。
眼下的沈碧寒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转身看向一边的三位太太,沈碧寒笑了笑,而后缓步行至大太太身边:“侄媳给大太太请安!”
“呃……赶快起来吧!”一脸的窘迫,大太太欲要上前扶起沈碧寒,却终是将手收了回来。
淡淡的瞥了大太太一眼,沈碧寒行至三太太身前,见三太太在对着她笑,沈碧寒的嘴角也弯了弯,对着三太太福了福身子,道是见过了。最后又对四太太行了礼,沈碧寒才回到老太太身边。
现在她与这些太太们行礼跟几年前不一样了,大家都是熟人了,也知道各自的性子,沈碧寒也没有了以前步步惊心的感觉了。
“新媳妇儿见过了,你们且都先回去用膳吧!”含笑看了沈碧寒一眼,老太太对几个儿媳妇吩咐过后,而后转身对老嬷嬷道:“传膳吧,跟厨房说我与少奶奶一起用。”
“奴婢这就去!”点了点头,老嬷嬷先几位太太一步退了出去。
看着老太太一脸和颜悦色的与沈碧寒寒暄着,难得的三位太太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她们只是多看了沈碧寒两眼,而后便转身出了内厅。
待几位太太离去之后,老太太面色一肃,轻声斥道:“你这孩子现下怎么成了白凤棠了?在外面既然无碍为何不早些回府?你可知洛儿这两年来为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老太太虽然用的是训斥之语,不过听在沈碧寒的耳中却格外窝心,抿了抿嘴,她轻声道:“让奶奶担心了,孙媳有错!”
老人家吃软不吃硬啊!
神色软了几分,老太太示意沈碧寒坐到侧位上,而后仍是不满的道:“洛儿这孩子也是,既然知道要迎娶的是你,为何不早些道明,害的适才我这老婆子险些以为自个儿要害了癫症呢。”
“夫君应该是想要给奶奶您一个惊喜才是!”对老太太露出淡淡一笑,沈碧寒心中暗道:他要是知道还不告与你知道么?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啊!
老太太点头应道:“果然是个惊喜!”
自从那次大火之时沈碧寒冲入火海之中后,老太太对她的观感俨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她与聂惜璇出门被劫之后,老太太和聂沧洛一样,也对她的安危牵挂不已。
现下她还活着,无论她是以沈碧寒的身份回来聂府,还是以白凤棠的身份回到聂府的,对老太太而言都算是一个惊喜。
时候不长,布膳的丫头由老嬷嬷领着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在饭桌上,沈碧寒与老太太分坐两边对视而笑。
饭桌虽然是吃饭的地方,不过有的时候也是闲谈的最佳地点。
沈碧寒与老太太身为聂家一老一少的两个掌门人,在饭桌上闲谈着过去将近两年之内聂府和金陵之间的一些变化。
在闲谈之际,老太太也曾问到过沈碧寒,当初掳走她的到底是何人,不过在被问及的时候,沈碧寒只是淡淡然一笑,直接与老太太将当初她脱险的经过一一道出,最后的结果是她也不知是谁掳掠她而去的。
实话实说,她对那帮人虽然有些猜测,却真的不确定他们是谁。
第一五四章 你这只狐狸
自将白凤棠娶进门之后,聂沧洛在洞房内只待了片刻便离了锦翰院,那一夜他是在轩园之内过的夜,一早起来的时候他让凝霜准备了早膳,在用膳的时候,见凝霜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不禁皱眉问道:“有事儿?”
在沈碧寒失踪的将近两年时间里,聂沧洛大多数时候都是宿在轩园的,因此对于凝霜,他一点也不陌生。反倒是因为沈碧寒以前一直对凝霜以身相护,他对凝霜平日里也是照顾有佳的。
“没……今儿天冷,等会儿子若是大少爷您要出门,记得将披风带上。”见聂沧洛一脸皱眉的样子,凝霜哽在喉间的话悉数被吞入肚中。
昨夜在聂沧洛踏雪而来的时候,凝霜还在纳闷:以前的时候因为情系沈碧寒,他经常留宿在这里还说的过去,为何他重新将沈碧寒娶进了家门,昨夜里又过来了?难道他们两个在照面之后闹了不愉快?一个可能浮上心头,凝霜想问,可是思及那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她也就不再作声了。
“府里以后有了新少奶奶,是非必定也就多了,你们几个丫头日后没事儿莫要出这院子了。”一边低头喝着白粥,聂沧洛一边语气温和的对凝霜吩咐道。
眉头不解的微挑,凝霜心中虽满是狐疑,却还是温驯的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之后,大约辰时过了三刻,聂沧洛起身回到锦翰院之中,一进院子,见聂生一身瑟瑟的站在雪地里正指挥着丫头下人们扫雪,聂沧洛问道:“大少奶奶可曾起身了?”
他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要与白凤棠商议。
一路蹒跚的来到聂沧洛身前,聂生回道:“大少奶奶辰时还未到便起身了,这会儿子听望月说正在锦临院与老太太一同用膳呢。”
因沈碧寒与望月说过不让她与其他人提及她的真实身份,望月这次记下了,便没再多嘴。而适才在锦临院的几位太太,都因过于震惊沈碧寒的身份而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消化消息,所以暂时白凤棠便是沈碧寒的消息还未在锦翰院内传开。
“与奶奶一起用膳?”聂沧洛的眼中满是狐疑之色,微一思量,他对聂生询问道:“是去与奶奶请安的时候留下的?”
“是这样的!”聂生点了点头。
“哦……”应了一声,聂沧洛转身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将商号最近半年的帐册去从帐房取来送到书房来,过会儿子慕管事会过来对帐。”
“小的这就去!”对聂沧洛恭了恭身子,聂生对一边的丫头下恩们又催促了几句,而后匆匆出了锦翰院。
推开书房的房门,见慕凝一身云雪衣裙正站在书房内对自己浅笑,聂沧洛动了动眉脚,一脸闲适的行至书桌前坐下,他淡淡的对慕凝道:“适才在外面的时候聂生没说你到了,我以为你该晚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