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2)

陆夫人指尖绞着帕子,颇有些为难踯躅

这南芙是当初陆家从老太太家分家出来时,由老太太那边带过来的。听说当年黄河发大水,南芙被逃荒到此地的父母卖给老陆家,买来的时候才不过4、5岁,长到10来岁时就去老太太跟前伺候。后来陆老爷得了功名,从老陆家分家出去,自立府邸,南芙因为乖巧懂事,所以被老太太送给了小儿媳。

所以往根底里说,南芙算是老太太的人……

即便她真犯了错处,也总要看两分婆婆的面子。

不过……这个陆家小姐,看小姑那意思好像来头又很大,也不能得罪……

陆念屏却是没这等忌讳,腾一下站起身,一脚就踢去南屏肩上:“怎这歹毒的心肠!老太太当真是看走了眼,当年才把这样的下作东西买进家来!”

南屏一下被踢倒在地,只有不住哭,一个小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下上前张开双臂护住她。

是芃儿。

她头一回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大了声讲话,声音有些颤,可小小的脸上神色坚定:“南芙不会害人!”

陆安上前一步扶住了陆念屏:“姑母先别动怒。”

又一手牵过了芃儿,颔首对南芙道:“你也先起来说话。”

陆夫人身旁的一个丫头,忙上前去费力把南芙扶将起来。

徐晨星亦艰难的从床头探了探身子:“太太们别为难她,是辰星逾越了……打趣了些什么现在是新时代了,二少爷断不会纳她当通房这样的俏皮话,她到底还是姑娘家,脸皮子薄了,恼了我也是有情可原……”

此话一出,屋里又静默了片刻……

南芙身子剧烈摇晃了两下,那丫头几乎要扶她不住,陆念屏更是勃然大怒:“真是没羞臊的东西,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陆夫人亦是面上难堪,绞着帕子到底长叹过一口气。

就连林初阳都面露了然之色,似乎有所悟。芃儿被陆安牵了,站去他身后,只觉得方才他的指尖蹦跳了两下,抬头去瞧他神色,少年却似乎并不为所动,好像事不关己,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就见他指了指案几上的茶壶,问向徐晨星:“晨星,你午后喝的茶,可是这盏?”

“不是,这是太太们方才过来,重新沏的”徐辰星虚弱的摇头,“我喝的那一盏,应该还在外间的大桌上。”

已经有人把外间那茶壶取过来,陆安揭开盖子,闻了一下,林初阳凑过去也闻了一下,却是摇摇头。

陆安于是唤来阿杰:“再去把沈大夫请过来。”

第十七章驱逐

第十七章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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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芙到底还是被赶出了陆家。

沈大夫说,那壶茶,的确是用煮过商陆的水沏的。

按陆夫人的意思,原是想把南芙遣回老太太家,毕竟曾经是老太太的身边人,她心存不善,不留在家里便是了,自让老太太去发落。陆念屏却是不肯,说这等的祸害,哪哪都留不得,赶紧打发了出去!

陆念屏是婆家的小姑,她的话陆夫人也不好辩驳,但总还顾了老太太的三分面子,把南芙的卖身契拿了给她,又包给了她两贯铜元,也算是仁至义尽。

萍儿一直在抽抽搭搭,满满的哭腔:“嬢嬢,你说,你说要是去求求二少爷,少爷看在芃小姐的面子上,会不会替南芙姐说几句话,让夫人不要赶她出去……”

张嬷嬷叹过一口气:“咱们小姐也是人微言轻,在这个家又有几分面子?那徐小姐来头那样大,连寒姑爷这样的官老爷待她都是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哪里照顾不周。现出了这样的事,老爷夫人对南芙能发落成这样,没有押着去报官,已经是看在老太太的面上留了情面的了。”

“可,可……”

“就是把卖身契还了她又怎样,她爹娘早就找不到了,说不定发大水的时候都饿死了也不一定,现在把人赶出去,她连个亲人都没有……”

张嬷嬷叹息:“芃小姐这是年纪还小,要是她再大些,南芙是她贴身的大丫头,出了这样的事,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要被牵连的……”

“现在只说是南芙一人所为,没扯到别的,已经是满满烧高香了。”

芃儿站在窗角下,就听莲儿还在不住哭:“那南芙姐也太可怜了……”

又听她乱骂道:“那个什么徐小姐,干嘛一口咬定了是南芙姐,说不定是她自己吃坏了肚子,却在这乱咬人!看她一副女学生的样子,没想到。”

“啪”的清脆一声,莲儿一下住了口,过了好一会,才委委屈屈小声叫了一声:“嬢嬢……”

张嬷嬷恨声:“我看你是嫌命不够长,也想学那南芙被撵出去!徐小姐那样的人,以后你见着了有多远躲多远,闭紧嘴巴不要吱声,更要学着规矩着点!别一瞧见二少爷就跟丢了魂似的!否则,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屋里许久都没动静,过了半响,才听着萍儿期期艾艾的低声:“我没有……”

“没有就对了!”张嬷嬷道,“你们这些小丫头,千万不要存了那不该存的心思!二少爷是好,可再好,他那等人物也不是你们能攀附的。南芙如若不是长的太好,太出挑,又怎会落个这个下场……”

“其实南芙这般已是不错了……老爷夫人善心,没把她卖了,反倒还了她卖身契,给了讨生活的钱。她模样好,又是个伶俐的,离了陆家,找个容身之处,怎么都能活的下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好人,嫁了,总比一直做下人伺候人强。”

“可,可……”

芃儿没有再听下去。

她摸了墙根一直走,走出了院子,走过后花园,直走到一处偏僻院落里,一个破亭子里。

此处荒草萋萋,野草长到高处能有半人高,也无人打理,是个荒废的院落。没有屋子,只有一个斑斑驳驳的破亭子,上面红漆剥落,要是抬头仔细辨认,隐约还能看得出之前工笔描绘的彩画故事。亭子边一颗歪脖子老树,零星一点叶子,树根都露出地面半边,虬结盘曲,旁边一泾涓涓细流,看样子应该是从后花园的荷塘处流过来的,又潺潺直往草木深处淌去。

芃儿就抱了肩膀,坐去亭子的石阶处,看那水流潺潺。

这里是连阿斐都不稀罕来的地界。

却是她一个人的天堂。

这里的草长的高,她身子小,如果躲在这里,别人就是从院门口露出头查看,也绝不会注意到她。

她刚来陆家之时,想家,想娘亲,想爹爹和弟弟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对着那棵老树抹眼泪。

这里,她已经许久没来了,却是一点样子都没变,除了草变黄了,也长得更高了。

夫人说要撵南芙出去时,南芙都已经不哭了,可是看着比哭还要可怜。

她想上前去,却被陆安紧紧牵了,她却头一回使了性子,攥着小拳头,挣扎着,嗓子眼里像是被塞了东西,哽又疼又涨,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不肯掉下来。

她不知道南芙有没有去害那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徐小姐,可是打她进来陆家这大半年,南芙却是伴她最多的人。她讲话总是轻声细语,会给她裁新衣裳,给她扎小辫,给她做点心……她刚来陆家时,晚上总是藏在被窝里偷偷哭,也都是南芙掌了灯披了衣裳过来,给她擦汗,擦泪,轻声哄她。

因为她错拿了陆老爷的古铜镜,南芙被夫人责罚,后来安哥哥觉得有些对她不住,托阿杰送来一小包银元算是赔礼。她就常常瞧见,夜深人静的时候,南芙总把那小包银元拿出来,一枚枚放去掌心里,细细的摩挲过一遍又一遍……就连包银元的帕子,她都拿去罩在脸上,帕子掉来的时候,她的脸总是绯红一片,却又忍不住的低头,唇边溢出甜丝丝的笑来。

那样的南芙,虽有些陌生,却是又温柔,又好看。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眼泪都淌干了,脸如死灰的瘫坐在那里,看着好生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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