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清之抿嘴笑,“这病,如果不是外在的,那就只有心病了。”
向日南仔细回想,这几日来师弟可没受什么伤,就算身上有点病根子,那也影响不了这么远。
因此那肉体之痛已经可以排除在外,比如是心病无疑,但是说到心病,向日南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楚清之提醒道,“论心魔一物,一般这种年纪的,就是和某个野男人有关了。”
向日南一下惊醒,“你说龙墨?”
“不错。”
“他们才认识多久啊,小师弟在很久以前就卡在心动期了。”
楚清之从桌上捻了两颗花生米嚼,“除了那名龙墨,我便想不到其他人选了。说起来那也是个人物,身边红鸾之气上顶冲天,就算是天上妖修的老狐狸,也没这么艳的颜色。——至于你的师弟,这修真忌讳的便是气不稳,他的气若是再不正回来,就要入魔修了。”
“这怎么行,一定要阻止。”
“附耳来。”楚清之将花生壳弹了开,笑的和蔼可亲。
向日南喜冲冲地凑了过去,对老祖的经验之谈兴趣极大。
“我教你一招,你知道男人要怎么……”
“脱裤子?”
“你怎么知道!”楚清之一惊一乍的。
向日南懒得理他,开了坛酒,酒泥砰砰的掉到楚清之的酒碗里。
“那就再来介绍一下细节处理吧。”楚清之很快的恢复回来,笑了两声,面容柔和的若有光,他慢慢的剥着花生壳,那花生在他手中像是成了艺术品,向日南突发奇想,若是那本软皮书是以眼前这人的视觉进行铺陈的,又该会变成什么样。
他知道飞仙不易,如果能早了几年,在老祖那个年代,仙草仙石会更加丰富,也有不少能人异士锻造出的好法器不曾在战斗中毁坏,有些东西,是他们这一代的人见不到的,也想象不到的。
“除心魔,九州之内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回归。”楚清之的声音缓缓响起。
而且,这软皮书内连老祖的半个介绍都不曾出现过,现在软皮书已经开始讲述大会的进程,出场人物笼统概括的介绍一番,却不曾提到“楚清之”这个名字。
“情景回归,来寻觅心魔之根,你们经历过焚心阵吗?”
“最狠毒的心魔阵?上次在傲天峰的时候我经历过,可小师弟却没有。”
“若是说唤醒心魔,这个阵是最好的,可惜啊……”楚清之嚼着花生米,叹了口气,“若是一直死缠烂打也不是个头,说起来你是怎么想出这么无耻的办法的?”
向日南害羞的挠挠头,“也没什么,男人的直觉罢了。”
“对了,我给你面镜子,你如果能让他照这面镜子,他的记忆会浮现在镜面之中,我们就能对症下药了。”楚清之掏出了一个木雕的小盒子,上面的花纹精致到能瞅见花蕊,梨花香轰然飘洒开,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的便是青铜做的镜子了。
向日南晃了晃那面镜子,镜面之上没有任何人影,只有暗暗的黑色雾气缠在上面。
“这是往生镜,能照射出人前后三世轮回之事,不过你所要做的就是照出这辈子的,多的你也办不到。”
向日南慎重地点头。
“按你说的做。”
楚清之人畜无害的冲他笑,“注意安全。”
向日南连忙收了镜子准备冲上傲天峰。
突然间,酒坊门口刀光剑影血雾齐飞,阵阵白光如同出鞘的剑,化作凌凌剑意向众人扫去,有修士一掌反拍,竖起一层吹弹可破的膜,将剑意通通挡了回去。
竟然有两名修士打了起来,这还真是急死人了。
向日南又往外冲,那两人就和盯准了他似的,凑他身边打,一黑一白仿若双煞,明明是黑白交手,向日南却不得不出手阻挡。
你来我往之间,黄符与幻形齐发,甚至还有路人召出了了灵宠来逃命,两三只风犬汪汪直叫,掌柜的一声喝令,全体小二都跑去追那些未结账的。
有人受了伤,惨吼一声。
稍露败意的黑装之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踏上之后穿破窗子,随风远行,在身后留下一串黑色墨迹,欲滴未滴。
总算得救,向日南满头大汗,楚清之则从头到尾都在看戏。
向日南见战事消停,便也掏出自己那把破木剑“赤翁”,脚还未站稳就开始往上冲,周围有围观的,看到这便笑了出来。
等他走远了,忽而狂风大作,风中还带了些冰渣子。
楚清之结了酒钱放在桌上,捋了捋头发,从怀里掏出了两张折叠的纸。
他向四周扫了一圈,走到一人面前问道,“可否借青木狗一用?”
“什……”
“青木狗。”
酒肉香气之中,被问话的人张了张嘴,却发现没发出声音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那里什么感觉却没有,只有手上一片片的黏腻。
他指着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看向楚清之,楚清之却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听到自己预想的答案,我比你现在还紧张呢。”
楚清之从男人身上的玲珑袋里抽出一个核桃大小的木雕,掂了掂,随后满意的说,“回去告诉你家主人,现在偷听谈话,用青木狗已经不够了。”
物是死物,人是活的。
有人飞升,有人成神,只有青木狗这玩意儿,至今也未曾有所改进。
一直只是木雕的小物件,能依靠灵力运作,记录下方圆百里之内的声响,不少修士用它来窃听情报,但如今对付这东西的破解术也很多了。
至于是什么人要窃听这些消息,楚清之就不管了。
他现在可是老祖,什么都去管,太掉身价了。
……
另一边,红烛灯影的房间内。
向日南则捧着那面镜子正努力诱劝小师弟照镜子。
他原本想出其不备,可危险指数还是太高了些,还未进门就被百里玄给发现了,刚躺下去又见到了不怎么想见的人,百里玄的整张脸都呈现黑色。
“小师弟,你为什么不肯收下我这个礼物,这镜子正是说明,我的你的爱,天地可鉴。”他晃了晃手中的镜子,上面有玄机,自然是万万不能去让百里玄发现这个问题。
“你别来骚扰我,就是你最大的诚意。”
向日南找了离百里玄最近的凳子坐下,百里玄冷冷地盯着他看。
“小师弟,你脸上有颗痣。”
“……”
“用这面镜子你就能……”
“不必。”
“仔细数数好像又有两颗痣了。”
外头山峰飒飒地吹。
镜面反射出微微的光。
百里玄瞥了一眼后,声音低沉的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想怎么样,原来是往生镜。”
手伸了一半的向日南赶紧又把镜子给收了回去,立马怂了。
“不过给你看看也无碍,但是想必你一定做好准备了。”百里玄说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向日南浑身僵硬眼神涣散脸色潮红。
这虽然只是照镜子看上去像发病的举动,实际上蕴含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起码对于向日南来说,这内涵大到能容纳天地,
百里玄掰开向日南的手,拿过那面镜子,镜面发出阵阵龙吟,余威袅袅。
一声更鼓从窗外传进。
玉杯酒盏,轰然一声,一人倒地。
果然是老祖的法器,功效发挥的真快。
向日南将昏睡过去的百里玄扶到膝畔,他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因为他现在还能看到他的师弟,能摸着师弟的脸,能感受师弟身边跳跃的灵气。
这种事情在别的时候做,可能会遭遇一顿暴打,但是向日南也不会惧怕,更不会后悔。
如果能够通过肉体的痛楚,来获得精神的满足,那是实实在在一件愉悦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和欢乐隔绝了很久,他可以通过酒意来淡忘悲伤、痛楚,清醒之后却会更加凄惨。
唯有现在,也只有现在了。
屋里的灯明灭不定。
向日南举起镜子,看了一会儿,便合在了桌子上。
他吐出一口气,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比如那时,他顶着阵阵臭味给小师弟买了臭豆腐上去,连傲天峰都没爬上就被一群人给轰了下去。
或者是自己做了两件首饰,一条能驭百兽的手链,想送给师弟,结果百里玄愣是嫌那东西女人才用,把手链甩给了一个师姐,后来他在那师姐家蹲了两三天,才把那东西给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