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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跑的瞌睡虫刚刚转头往回飞,还来不及飞回来就义无反顾的再度弃缇苏而去,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不能呼吸了,混沌不清的脑袋中警铃大作,重若千金的眼皮一抖,猛的睁了开来。
谁!谁暗算老子?!
缇苏心中恨道,接著,目光呆滞,颇有些傻气的看著眼前放大到过分的面孔,其实因为靠得太近,他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那双含笑的墨色眼睛却是清清楚楚的印入眼睑,令他有些搞不清状况,不过很快,窒息感就让他回过神,恶狠狠将人推开,低吼,“混蛋,你干什麽?!”
“哦,醒了?我还当你睡死过去不用喘气了。”赛德放松身体,任由身下柔软的床铺分担全身重量,维持趴伏的姿势,双手交叠在枕头上,把脑袋搁在上面,随意道。
“你才睡死了!”缇苏恼怒的回了句,然後,瞪著双丹凤眼,认认真真的打量赛德的表情,摸摸被捏红的鼻子,哼了一声,说,“怎麽著,做一做心情好了?以前怎麽没发现你这麽欠干。”
缇苏非常在意昨天那个男人,不管是心里压制不住的杀意,还是赛德异常的表现,都让他放之不下,而昨晚肢体上亲密无间的接触更令他察觉到赛德藏得极深的心伤,可以说,之所以做得如此疯狂,其中不乏转移赛德注意力的考虑在内。而此时这一问,表面上是嘲讽,实际上却包含著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关心,可惜在面对赛德时,他总是比平时多了些孩子气与别扭劲,没法好好表达自己的关心。
赛德眸色略略一深,又迅速恢复原状,只做没听到缇苏带著嘲讽的话,原本打算就这麽不理他,缇苏闪烁的眼神却引起了赛德的注意,想了想,到不难把藏在话里的那份关心分辨出来,心里莫名一软,突然,就有了说一说深埋了许多年的过往的想法。
“你不问吗?”赛德闭上眼睛,淡淡的道。
缇苏一怔,脱口而出,“问什。。。”,刹那间又回过味来,沈默片刻,说,“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什麽好问的。”无论自己有多在意,但他完全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不过,他到是很愿意聆听一下眼前男人的秘密,只要赛德愿意。
赛德闭著眼睛,开始回忆过去,那段平静的生活以及出现过的人们,慢慢的,开始诉说。
罗林岛是个地理位置相当偏僻,物资匮乏,极度贫穷的小地方。正因为这样,圣谕院成立之初,对潘多拉之子迫害最厉害的那个年代,一小夥躲过追捕的罪子偷偷逃到这座小岛,在渺无人烟的戈壁中藏匿了十余年後,悄悄融入了普通人中,过起了小心翼翼却平凡朴实的生活。
赛德出生在罗林岛上,在罗林岛长大,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因为他们在一次搜捕中被发现罪子身份,从此失去了踪影,他和其他同样失去父母的孩子都由大山老人抚养。
他们曾经背著大山老人,冒著被抓的危险干了几票顺手活(即“小偷”),偷偷摸摸攒了一笔钱,找镇子口的大嘴巴二和买消息,大嘴巴二和是镇子上有名的情报商人,虽然他看不上他们那点点积蓄,到也好心给了一个简简单单的答案,“被送到交易港拍卖了。”,那时的赛德还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等到懂了以後也无力改变什麽。
他的生活跟身边一起长大的夥伴一样,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压制著自己有别常人的力量,每天为了一片面包从天未亮做到深夜,比最尽职的看门狗还勤劳,只是为了活下去。
他们这群人中,最显眼的不是能力出众的他,也不是唯一的女性罪子希澜,而是在性格普遍坚毅的夥伴间,过分懦弱胆小的克珞诺。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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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第五十五章 前尘如梦余惘然(上)
第五十五章 前尘如梦余惘然(上)
赛德与克珞诺是两个极端,年纪不是最大但能力出众的赛德早早就是同伴间说话做主的头领,面对镇子上几夥混混的欺负,他站在最前面,像一头小狮子,护卫自己的族群与领地。
而克珞诺无论面对外人还是同伴都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总是吊在队伍的最後面,有些风吹草动就躲起来,每次不敢暴露罪子身份,克制著出手的大家夥被打得鼻青脸肿时,唯独他完好无损的躲在角落里,这也直接导致他们这个很团结的小团体中大部分人对克珞诺有些冷淡。
令两人变得比较亲近的契机是大山老人的死。
虽然他们都有努力干活,贴补家用,但镇子上的人愿意用孩子的本来就不多,即使有,大半也是贪图便宜,所以家里的开支主要还是靠大山老人支撑。
大山老人为了养活他们,不得不干最危险的工作,去戈壁猎杀戈壁蜥。戈壁蜥强大、凶残,极度危险,但相应的,他是罗林镇甚至整座罗林岛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唯一能吸引贵族视线的东西,每隔三个月,会有大海船从其他地方来到罗林岛收购戈壁蜥,这是他们主要生活来源。
那一年,罗林镇上发了一场来势汹汹的传染病,老人和孩子尤其容易感染,即便他们是罪子亦无法幸免。将近三分之二的孩子患病卧床,挣扎在生死线上,需要购买大量药品,这令本就生活拮据,勉强养活大家夥,不至於有人饿死、冻死的大山老人不得不在一年中最危险的季节──戈壁蜥发情期,进入戈壁狩猎。
戈壁蜥一年中大部分时间独来独往,唯有发情期聚集在一起,交配、繁衍,那也是它们一年中性情最暴躁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季节进入它们的领地。即便大山老人是镇上公认的猎蜥好手,也没有人看好他,当他真的拖著两条大大的戈壁蜥回到罗林镇上时,很是让人震惊了一回。
可惜,这次的猎杀中,冒险闯入蜥群交配的山谷,被围攻还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大山老人受伤极其严重,不但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亦严重受损,加上他体力过度透支,使恢复力降低,没等到第二天怀疑大山老人是罪子的镇卫队来拿人,就在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咽了气,不过,他的死到也打消了别人的疑虑,令这事不了了之了。
至此以後,那些生病的孩子虽然逐渐痊愈,他们却失去了最大的依靠、最大的生活来源。
阴霾沈甸甸的压在每个人心里,随著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赚钱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生活支出,大山老人最後猎杀的两条戈壁蜥换回的钱越花越少,为了活下去,他们又做起了顺手活,只是小小的罗林镇,打几个照面就混熟了脸,这活计偶尔做做还行,指望靠著过日子,那是痴人说梦。
仔细思考了许久,赛德提议他们自己组队进戈壁猎蜥,他们虽然年幼,但实力上比普通成年人强上不少,只是缺乏武器和经验,也不敢参加普通猎蜥队,用了全力怕被人看出蹊跷,不用全力又没人肯带他们,自己组队是最好的选择。
其他夥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都同意了赛德的提议。
之後商量了一些降低镇里人对他们身份产生怀疑的对策和注意事项,又结合对戈壁蜥的一些了解讨论了狩猎方法,并考虑到大夥儿的安全,决定两两分组,互相照应,这事就算定下来了。由於没有人愿意与胆小懦弱的克珞诺组队,无奈之下,赛德主动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成为克珞诺的拍档。
这也是他们孽缘的开始。
缇苏侧躺著,安静的听赛德叙述过往,当听到他在缺乏狩猎所需设备的情况下还决定猎杀戈壁蜥,且在第一次狩猎中九死一生,为了那个叫克珞诺的讨厌鬼受了重伤,忍不住拧了眉头责备道,“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就算你们都是罪子,戈壁蜥也不是一群只有几件简陋武器的小鬼能解决的。”
素白纤长的手在主人没注意的时候抚上了赛德赤裸的背脊,从左肩一直摸到右腰。虽然在潘多拉之子强悍的恢复力作用下,这片背脊肌肉结实、肌肤光滑,没有狰狞的伤痕破坏完美,缇苏却仿佛能触摸到那被戈壁蜥抓得血肉模糊,险些折断脊椎的恐怖伤口。
背上轻柔的抚摸令赛德的身体僵了僵,但他很快控制住本能的抗拒,睁开眼,对上写满不赞同的丹凤眼,勾勾唇,轻声说,“我们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