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差事——一年四季没黑没白地跑,面对着的还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回来时累得要死,休息几天不定什么事还得需要出发。他知道凡静的性格—— 爱动,爱转,爱玩。以前凡静就很羡慕太实的工作。说又不下力气,不就是跑跑腿磨磨嘴吗?路费报销,吃住有补助,这不等于拿公家的钱旅游吗?而且顺便还能到外面那些大城市、大地方走走看看,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认识一些外边的人,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成年八辈子呆在这座微小得不起眼的县城里,闷都快要把人给闷死了。难怪这些天她总是乐呵呵的,原来是换了个称心如意的‘理想’工作。看着凡静现在奉陪客人的潇洒样子,太实明白如果他阻止凡静在销售科干,那肯定是嘴上抹石灰——白说,还不如自己留口气儿暖暖肚子。他本打算最近在棋村老家找个象样的木匠打一套象样的家具后就和凡静商量结婚的事。现在他突然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在这个微小的城市里我都管不住,出了这个城市我就更管不住了。万一她日后做出一些有失我尊严面子的事情,我知道了,还能与她结成婚?随她去吧,但愿不出什么乱子。因为太实非常喜欢凡静,他最后只好产生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想法。
但他心里有气却无处发泄,于是他抓起凡静让他替喝的两大杯酒一饮而尽。
晚上,在星光面粉厂太实屋里,喝了酒的凡静心急火燎想要太实,可太实紧皱眉头,板起面孔,不吭不哈,对她不理不睬。凡静就趁着酒劲儿装着喝晕的样子不停地变着法儿挑逗他。太实下定决心坚持下去,但耐不住凡静小鸟依人的温柔花言巧语的哄骗和情意缠绵的折腾,他想反正以后在一块的时间少了,现在不要等于自己跟自己叫劲不要白不要。于是,他俩趁着酒兴翻江倒海般运动了几个小时,直到太实四脚拉叉一动不动,精气皆衰昏昏欲睡才算了事。凡静余兴未了,但想到天明之后还得上班,还得把科里里里外外收拾布置一遍,还有许多其它工作等着她去干,因此便不再打扰太实慢慢睡去。
第十五章 与狼共舞
凡静第一次出差是和花科长、姬敏一块去郑州联系业务。这是阳历的二月底。花科长领着凡静、姬敏带着礼物找到在金水区工作的熟人裴某。寒暄一阵后,他向裴某说明来意,要他在省城介绍几位电业系统主管电器使用的领导聚聚,说说话认识一下。裴某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花科长他们在南阳路档次较高的红宇饭店宴请了六位在郑州电业系统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放有高档浓香型白酒的紫黑色圆餐桌周围,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脑满肠肥,说话慢声粗语,举止文文雅雅。裴某首先把客人一一给花科长作了介绍,又把花雨杭一行三人逐一介绍给客人,然后对六位客人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花科长的来意。花科长把襄汝县的高压计量箱从产品结构、性能到使用方法向客人们作了非常详细的介绍后,就很适时地劝客人们下箸吃菜,喝酒,也让两位女下属给每个客人各敬了一大杯。
酒足饭饱剔牙蹲厕之后,客人中的两位,一个孙经理,一个廖处长,开始从椅子上站起来邀请凡静和姬敏跳舞。但要求跳的不是平常的交谊舞,而是把灯光调得很暗男抱女腰女搂男脖的那种,还说这是时下郑州流行的,美其名曰——贴面舞。凡静和姬敏笑着说自己不会跳这种舞,婉拒了两位客人。弄得孙经理和廖处长有点尴尬心中肯定会不大高兴。花科长看在眼里,面露愠色。他狠狠地瞪了两位下属一眼。凡静和姬敏望见花科长恨恨的眼神,唯恐得罪了客人而影响了公司的正常生意,就慌忙从餐桌旁站起来,跑到房间外面的过道上,叫来六位花枝招展的饭店小姐去陪客人跳舞。花科长见客人们都没有意见,也就默许了两位下属的做法。小姐们听说和客人跳贴面舞,都十分高兴。她们同客人们脸贴着脸,随着轻柔的音乐和慢慢暗下来的光线轻轻地摇着。时间长了,双方干脆把嘴唇也贴了上去,有的还互相地吮着对方。
姬敏看着作呕,就和裴某围着餐桌边喝饮料边聊天。花科长和凡静则坐在餐桌旁边的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目不转睛地欣赏客人同小姐们跳舞。一会儿,花科长想邀凡静跳一曲,享受享受眼前那种温馨浪漫的情调。他偷窥了凡静一眼,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兴奋的表情。他又打消了邀她的念头。如果凡静不陪他,显然闹得上下级很不愉快。但如果她答应了他,那客人们尤其孙经理和廖处长肯定要提凡静的意见,从而影响了公司的生意。他心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凭他的经验和手段,终究有一天,他会享受到这个在襄汝乃至整个煤沟市都属于第一佳丽的时髦的下属。对于贴面舞,凡静的态度是,只要自己不跳,别人怎么跳她觉得无所谓。只要客人们高兴能订我们的货,他们就是跟小姐们上床也没有什么不可。
客人们兴趣很浓。靡靡之音一直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直响到凌晨两点。凡静和姬敏都瞌睡得浑身难受,坐都快坐不住了。
客人们走时,都握着花科长的手,感谢他的盛情款待。至于生意场上的事,他们答应回去以后一定商量商量研究研究,尽力帮忙。
回到总台,花科长给饭店结帐的时候,凡静和姬敏看着发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我的妈呀,整整七百四十元。花科长拿眼瞪着她俩,“贴面舞你们不跳,聘请小姐是要按钟点付费的。这下可好,一台货没订,我们就多花了四五百元。再这样下去,你们也不用在销售科干了,干脆回家算了。”
回到裴某安排的住处,凡静和姬敏又没有了一点儿睡意。想起花科长严厉的批评,她们委屈;想起一台货没订一晚就花了那么多钱,她们心疼。她们第一次感觉做事尤其女人出外做事的不易,她俩坐在床上,头碰头面对面抱在一起,呜呜地轻轻地哭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吃罢早饭,姬敏问花科长,“今天咋办?”
“按照名片上的单位、电话号码分头联系那六位客人,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订咱的货。”
凡静需要找的正是昨晚邀她和姬敏跳贴面舞的那两位客人。
她首先打的去了廖处长的单位。还好,处长在。办公室内就他一个人。他给凡静又让座又倒茶,非常热情。在是否订货问题上,他起初犹豫不决,当他听凡静介绍说,每台都有回扣,且订货越多回扣越大时,他答应让凡静下个礼拜送过来五台。
从廖处长单位出来,凡静又打的去了孙经理的单位。不巧得很,他不在。一位小姐说上班时他来过电话,上午他直接去省供电局办事,下午才能到单位来。凡静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大街上的公用电话亭里打了孙经理的手机。
“谁啊?”手机响过五下,话筒里传过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凡静一听就知道是孙经理的声音,“孙经理吧,你好!我是襄汝来的凡静。还是那事,花科长让我再找你说说。你现在在哪儿?省电业局么?”
“哦,昨晚的小静呀!”孙经理想起来了,他不知怎么着有点兴奋。“就你一个人?”
“是啊。”
“你来家吧。昨晚回来得太晚,也没休息好,今天没有上班。”
“您家在哪儿?”
“二七区汇源小区第四栋楼一单元三楼西边那个门就是。”
“在哪条路上?”
“京广路上。就在铁路西边,与中原路交叉口附近。你一打听都知道。”
凡静考虑到有求人家,现在空手过去未免有些失礼。她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礼品。
十几分钟后,她打的边走边问到了孙经理住宅楼下。
听到门铃响,孙经理开了房门,他好像已经在门后恭候着一样。看见凡静手提着礼物,他惊讶地叫道:“哎呀,小静,你也太外气了。拿什么东西啊。”他把凡静让进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
“初次登门拜访,没有见面礼能行?”
“只要你这漂亮小姐能到我这寒舍坐坐,我蓬壁生辉,也三生有幸。还拿什么东西呀!”
孙经理五十来岁,穿着虽考究,但长了一双三角眼,一个小猴脸,塌鼻子,大耳朵。凡静看了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她把礼物放在客厅里的半截柜上面,回身退了两步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里。她趁孙经理给她沏茶的机会四下看了看房间,听不见其它室内有动静,就问孙经理,“家里人呢?”
孙经理把茶水端到凡静身旁的小茶几上,示意她喝点儿茶。又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个时候会到哪去,都上班去了。”说完,他一屁股蹲到另一个沙发里面,拿三角眼痴痴地看着凡静。他看凡静上上下下都是美的,就连她端着茶杯的姿势,一口一口慢慢品茶的样子都是美的。
凡静虽然没有正眼去看孙经理,但她喝茶的时候已经感觉出对方在仔细地打量着她。想到偌大一套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又孤男寡女的,凡静忽然害怕起来。她怕孙经理一旦生起歹心,工作任务完不成不说,惹得自己心里也老大地不舒坦。她干脆摆正姿势,面对着孙经理,直截了当地谈起工作来。“孙经理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吗?有什么想法?”凡静想,这样谈可以节省时间,省得时间长了他对我产生非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