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明黄色的九龙袍,年青的君王一头及腰的银发亦被风吹起。
他背手而立,赫连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颀长的背影定定而立,听了赫连驹的话之后一直不曾表态。
他头上的双龙争珠金冠被灯火映得金光交辉,灼人眼目。
赫连驹的心开始忐忑不安……
“哼!”皇帝赫连睿一声冷哼,一手重重地击在身侧的梨木几上,怒喝,“又一个女扮男装的!”
他猛然转身,银发流转,赫连驹迎上他俊逸非凡的脸上星眸璀璨,闪着隐隐火花。
赫连驹心下大震:“惨了,他想起曾无数次害他,差点让他与心爱的人天人永隔的那个人了,那个人自幼野心不凡,亦是以公主之身女扮男装以王子之名而活着的赫连默了!”
“皇兄,她不是她……”
“有何不同?如果不是为了这定北候的身份,他乐正家用得着欺君瞒上,将女儿变成儿子来世袭候位么?”
“这……”
赫连驹摸摸鼻子,心想着皇后怎么还不来啊。
他这皇兄除了皇嫂,谁敢和他顶嘴,谁敢和他据理力争?
“身为女子,不安心于命,争强好胜,亦要追名逐利,”赫连睿明黄色的广袖一拂,一脸的气急败坏,“琉璃公子乐正夕,哼,这就是被朕寄于厚望的乐正夕?”
月明如素愁不眠(七)
“身为女子,不安心于命,争强好胜,亦要追名逐利,”赫连睿明黄色的广袖一拂,一脸的气急败坏,“琉璃公子乐正夕,哼,这就是被朕寄于厚望的乐正夕?”
又是重重一击,震得几上的青花水壶水杯都零零作响。
“皇兄,她不是你想的这种人,名利于她眼中不屑一提,她放不下的只是整个家族,还有对为了救她而失去命的乐正夕的歉疚之情,她觉得自己的身上有着乐正夕的责任……”
“驹,你无须为她辩解,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刚刚所说的想让朕和太后取消你和乐正家三小姐的婚事,再转为指婚乐正华柔为敬王妃,你觉得可能么?”
赫连睿拾级走向九龙宝座,一拂明黄色的袍角,就身而坐。
“你当这是儿戏?”
“皇兄!”
赫连驹眼见正襟危坐的赫连睿高高在坐,帝皇之气尽显,想着他虽是自己的亲兄弟,但终归是皇帝。
于是,怔忡过后屈膝而跪。
“臣弟这二十余年过得浑浑噩噩,风流到甚至有点无耻的敬王,一个不学无术的皇族败类,这些骂名臣弟担得心甘情愿,并且还是乐此不疲地承受……原因无他,臣弟中只是在等,等一个能将我看懂,看穿的人……”
赫连睿停止了翻阅奏折的手,心底蓦然而动。
他微眯着双眸,九级白玉雕龙砌凤的阶梯拉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俯视着赫连驹。
这个生来就顽劣的,这个长大后更是放荡不羁的弟弟。
皇弟赫连珉曾说过,他亦可能拥有比他们更高的智慧,他说他性如灵狐。
多年来的声名儿狼藉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假象。
月明如素愁不眠(八)
多年来的声名儿狼藉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假象。
是他,轻松而有心地逃脱了皇位之争,确保了他们母子一生无忧的地位和荣华。
是他,揭示了赫连默女扮男装的惊世之秘。
亦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逃离了太后的无数次指婚。
而自己那宝贝皇后对他的评价更是——金玉其外,明珠其中,至情至性,至善至真。
赫连睿觉得自己真是应该多花点时间来了解这个弟弟了。
“这一次,臣弟不想再逃避了,当那个女子进入我弟的第一眼,便知道,这一生都会与之牵绊,纵使倾尽所有,臣弟也要与她执手相偕。”
浮生如梦,他恍惚忆起,她一身白衣出现于一片色彩斑斓之中,只是一眼,他便认定了她!
赫连睿有点感动,但是,俊逸的脸上还是风平浪静。
呵,他们赫连家的男人,一个个高高在上,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万千世人的生死大权。
他们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可是,他们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他赫连睿如此,一年前的赫连珉如此,如今……这个以风流著称的敬王赫连驹亦是如此。
“皇兄,臣弟明白,让您取消指婚有损圣威,那么,可否请皇兄赦乐正夕死罪,削其候位,而臣弟也甘愿放下敬王身份,寻求一份平淡的幸福。”
赫连睿按着太阳穴,不禁想笑。
果然是兄弟,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德性都如出一辙。
“这事由不得你来教朕,也不能由朕一人说了算。”赫连睿从九龙宝座上起了身,手扶袍角拾级而下。
月明如素愁不眠(九)
“这事由不得你来教朕,也不能由朕一人说了算。”赫连睿从九龙宝座上起了身,手扶袍角拾级而下。
站在赫连驹跟前,双手扶了他,“这里没外人,别动不动就给朕下跪。”
赫连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赫连睿径自走到御书房的门口,见身后的赫连驹并没有跟上,回头斥道:“呆呆地杵在这里干什么?”
“呃……”赫连驹不明其意,怔怔地看着他,并揣摩着他的心思。
“去凤华宫啊,你当你能逃过太后那一关啊?”
赫连睿转回身的时候忍不住低笑出声。
赫连驹这才明白,呵呵,皇帝这一关应该算是通过了。
太后……他忍不住地耸了耸肩。
凤华宫。
一路穿花度柳,循着五彩的光辉映影着甬道,赫连睿和赫连驹一前一后地进了凤华宫。
进了正殿,早有宫人出来相迎,说是太后正在内殿见客。
赫连睿和赫连驹便绕过贯穿东西的内堂,向内殿行去。
还未至内殿,隐约传来一阵阵笑声欢语。
赫连睿侧耳倾听之后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于是,弃赫连驹不顾,一甩玛瑙帘子,大步贯入。
赫连驹急忙也大步跟进。
只见内殿里铺设的花团锦簇,兰香馥郁。
殿顶垂直悬挂的五凤齐飞彩绦宫灯,地上铺着花开富贵的大红色层绒地毯。
一阵环佩之声响起,紫榆木椅人影起立,罗绮飘香。
“陛下怎么来了?咦,敬王爷也来了?”
说话之人,白裙拖着翡翠衫,袖挽泥金玉带,宝髻层层之间梅甸烁烁。
她迎上赫连睿的时候,绝色的小脸之上洋溢着一种恬静柔美的温柔,赫连睿心尖一颤,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拥进怀里。
月明如素愁不眠(十)
她迎上赫连睿的时候,绝色的小脸之上洋溢着一种恬静柔美的温柔,赫连睿心尖一颤,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拥进怀里。
“岚,皇儿呢?”
才貌双绝的女子,不是别人此,就是皇后于以岚!
以岚小嘴轻抿,低声道:“皇儿在月潮宫睡着,我这是被母后叫来见客的。”
而凤华宫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乐正华浓!
赫连驹和赫连睿的视线同时扫在那一位被誉为北邺第一美女的身上。
樱桃红的窄身宽袖长裙衬着她晶莹剔透的肌肤,倾城的美貌,倾国的笑。
她万般谦卑温和地扶着太后,一步一步走向赫连睿。
然后,微微一福,如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小女乐正华浓叩见陛下,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睿哈哈大笑,斜乜着赫连驹,像是在责问:“如此绝色佳人你都不要?”
赫连驹轻咳一声,急忙转首。
一旁的玉太后亲自扶了乐正华浓,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玉太后容颜妍丽,笑容更是亲切。
“好了,陛下这一来你到是拘泥了,刚刚不是挺好的么?”
乐正华浓看了一眼赫连驹,见他正转首,不愿和自己对视,顿时,心里又觉得万般的委屈。
“驹,不是哀家说你,既然乐正三小姐已到了京都,你理应先让她进宫来的,何故将她安置于乐正家别苑啊?”
赫连驹暼了一眼乐正华浓,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对着玉太后行了礼,尔后才说道:“母后,您看这三小姐不是照样来了么?”
玉太后一生经历传奇,更是阅人无数,赫连驹这不冷不热的回答已然让她看出了端倪。
月明如素愁不眠(十一)
玉太后一生经历传奇,更是阅人无数,赫连驹这不冷不热的回答已然让她看出了端倪。
她蹙眉,抚着鬓角间那金色的凤穿牡丹的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