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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进行了半个时辰,乐正太夫人年事已高不宜太过劳累,乐正夫人和乐正华浓搀着她坐于祭祖堂一侧。
乐正夕行过最后的祭礼,向着就坐一侧的太夫人行了家礼道:“夕先告退!”
言语间仍是清淡疏离,全无寻常之家祖孙间应有的融融之情,太夫人睇了乐正夕一眼,亦是冷冷应声:“下去罢!”
乐正夕转身时,只见厚重的幕帘再次被人撩开,祭祖堂内快要燃尽的烛火被趁势而入的冬风吹得时明时暗。
有一灰袍老者躬身而进,对着太夫人和乐正夫人行礼之后再向乐正夕鞠躬道:“公子,京都又来密函了!”
老者从腋袖里掏出一封书函,恭敬地呈于乐正夕,乐正夕面无表情地接过书函,一目十行地看完书函。
…………………………
先发上,有点急。
人生何处不相逢(七)
老者从腋袖里掏出一封书函,恭敬地呈于乐正夕,乐正夕面无表情地接过书函,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将书笺递回给老者,扬起眉淡淡地问道:“东西呢?”
老者身后一个家丁双手擎着一只乌木雕花的锦盒,老者指着木盒道:“在这里,公子请验收。”
乐正夕伸手制止,转身对太夫人和乐正夫人道:“陛下亲函,说是敬王已在颂城了,夕想知道太夫人和母亲对于华浓和敬王婚事到底有何主张?”
不等太夫人和乐正夫人回话,一旁的三小姐早就竖起了蛾眉,绕过母亲的身旁,拉住了乐正夕,断然说道:“我不嫁!不嫁这个被天下人所耻笑的敬王,风流无才,不思进取,你们怎可如此狠心要将华浓的终身托付于他?”
“华浓!”
太夫人和夫人同时厉声制止乐正华浓的任性,道:“这是皇命!两宫钦赐的婚事,你敢违抗?难不成你敢抗旨?”
“他自己不也抗旨不想娶我嘛!?”
这是她乐正三小姐的痛病,这位声名狼藉的敬王赫连驹居然敢先于她一步进行抗婚,更让她气愤的是,那敬王不但抗婚,他还逃婚,京都有消息传来敬王此人已如人间蒸发,消失无影了!
没想到,他居然敢来北邺,虽说他位高权重,可好歹这北邺一百零八岛是乐正家的天下,强龙难压地头蛇,她乐正华浓是打定注意要为自己出这口恶气了!
“夕儿,皇命难违,你就按着陛下的意思去做就是了!”太夫人不苟言笑的脸上不容人回驳的威严,扶着梨木椅子的扶手起了身,“乐正家深受皇家庇佑数百年才有今日之辉煌,断然不可做出有损门庭之事!”
乐正华浓呶嘴,正努力着不让眼泪往下掉,楚楚可怜地万般哀怨地看着乐正夕,乐正夕对这眼神避之不及,慌忙转身,急忙出了祭祖堂!
屋外雪花纷飞,红梅傲然屹立,姿态绝然,将花儿开得极为灿烂绚丽。
人生何处不相逢(八)
屋外雪花纷飞,红梅傲然屹立,姿态绝然,将花儿开得极为灿烂绚丽。
乐正夕出了院,看到下人们正在扫着雪径,放眼而望,庭树穿花,素琼尽绽。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
乐正夕看着漫天的琼花在自己跟前乱作一团,眼眶又开始模糊,他依稀可见俩个孩子在候府的柳叶湖畔嘻笑……
“哥,你看看这雪人长得像不像你?”
“柔儿,你是个傻丫头,你亦不知我和你同胞而出长得极为相似,若这雪人长得像我便也长得像你!”
八九岁的男童女童长得如瑛似玉,柳叶桥西和桥东,他们挥着手里的雪团使劲地砸向对方……笑声响彻整个候府!
“公子,回房吧,你这身子受不得冻!”
乐正夕回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已立于柳叶桥正中,桥下河水已凝结成冰,他皱眉,扶着桥栏而行。
乐正一族,世代皆能出文相武将,为赫连皇族镇守北邺一百零八岛已百年有余,百年前帝亲封“定北候”,驻守北邺边关重城——颂城。
颂城三面环海呈半岛之状,乐正一族不但能文善武,深得皇宠,名震天下,更甚是乐正家还是船王世家,但凡装备精良的军用船只以及装饰华丽的官船商船,都是出自颂城乐正家。
乐正一族百年前曾辉煌无比,富冠天下,然,中间也曾功高盖主被削势减权,直至乐正赦一辈才重振家业,只是乐正赦英年丧命,身为乐正家唯一的世袭人乐正夕的身上的担子无疑更为沉重。
乐正夕业精六艺,才备九能,十五岁便名扬天下,风采诱人夺目,世人都道他神似琉,形似璃,光芒照人,皆称之为“琉璃公子”。
十六岁世袭候位,十八岁掌权,掌管北邺一百零八岛大小事宜,其名其威早已超越乐正家历代先辈。
呵,乐正家,乐正一姓给了他无尚的荣耀。
——也给了他一种痛苦的宿命。
人生何处不相逢(九)
“蛾眉欲频,双眸点漆,似喜非喜,似嗔非嗔,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
是夜,仍是莺歌燕舞,仍是灯火通明,仍是流光似波,仍是在锦雀楼……仍是这样一个长得异常俊美的,身着华服的少年。
以极为张扬不羁的神态仔细打量着站在他眼前的黄衣女子,那黄衣女子双眸流转成光,对着少年福身,体态轻盈,嫣然一笑,倾城又倾国。
少年忍不住屏息驻足而立那女子惊艳之余,更让人为之惊叹的是她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的肌肤通透白皙,罗衣微动,若飞若扬,环佩叮咚,菱唇微启之时,好似梅蕊绽雪。精致的五官如精琢在白玉上一般,立体完美,精致无瑕。
“绝色!绝色啊!”
原以为此时的老鸨应该可是长吁一口气,终于有姑娘搞定这个难缠的主儿了,只是不知为何,那老鸨竟一手抚着自己的鬓角,看这情形好似开始头痛了。
那黄衣女子绝世精美的脸上对那个怔怔看着自己发怵的少年一闪而过的鄙夷,随即,菱唇轻启,那如早春黄鹂之声的音质响起:
“公子谬赞了,小女小名三儿,这厢给公子行礼了!”
“哈哈……”那少年笑声肆虐,眉眼时展时舒,那泛着精光的亦正亦邪的桃花眼笑起时弯得像新月的尾梢,左手大胆扬起,迅速地抚过那女子的通透的脸颊,“啧啧,真是香滑!”
那女子杏目圆瞪,怒意在眼底展开,脸上却仍强作笑颜,她一手顺势覆上少年的手腕,绝色之颜顿生杀意,手上一用力,狠狠地扼住了少年的手腕,并开口冷斥:
“真正是天下第一不要脸之人,今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少年俊美的脸上竟然还是一贯的悠哉,被那黄衣女子抓住的手腕此时竟如鱼在水般灵活,只是一转便脱离了她的禁锢。
“姑娘好身手,好功夫啊!”
“可恶!”
那女子眼看着这登徒浪子从自己的手掌心逃脱,不由得一阵懊恼,“今天我一定废了你!”
“哎哎哎,不要啊,在下初临颂城,并不曾与人结下任何仇怨,姑娘何苦要置在下与死地呢?”
那少年嘴上虽在求饶,可是动作却是不疾不缓,一边说,一边跑向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的老鸨。
人生何处不相逢(十)
那少年嘴上虽在求饶,可是动作却是不疾不缓,一边说,一边跑向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的老鸨。
“妈妈,你得保我性命无忧啊!”
他不顾不管躲在老鸨身后,老鸨刚想开口说话,只是,哪里还有时间容她开口,那黄衣女子便施展轻功,高高跃起的同时在腿上抽出一条软鞭。
只见她一手轻扬,鞭子在空中闪出一道漂亮的弧度之后直直地劈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