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坏东西了?”(竟然和分诊台问得一样。)
“好像不是,没有拉肚子,只是有绞痛。”
“哪个部位?”
苏雪示意是下腹。
“躺到那边台上去。”
苏雪勉强爬上检查台,躺下。
“是这儿疼吗?这儿呢?”医生撩起苏雪衣襟,在他腹上一边按压一边问。
“哎呀……”按个正着,苏雪疼得冷汗直冒。
“这里……”女医生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你是男生是女生啊?”她刚才登记的时候随手写了个“男”。
“啊?我?我是女,女生……”苏雪措手不及,回答得期期艾艾的,声音低了许多。
“怎么留这么短的头发!”女医生带着点看不惯现在年轻人的口吻。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苏雪,然后问道:“是不是该来啦?以前来这么疼过吗?”
“嗯?”苏雪茫然了一下,幸好他不是木瓜,突然隐约明白医生所指。
“来例假啊。上次什么时候?”医生加了句。
苏雪的脸通红,心却一直往下沉,一时间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天啊,她弄错了吧!怎么可能?正常的话也得半年以后吧?自己又没有吃什么激素药物……苏雪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喂,发什么呆呢?来了吗?弄得像个男孩子,连这事儿都不注意?把裤子脱了,给你检查一下。”女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戴上胶皮手套。
苏雪的那个尴尬哟!天哪,快要羞死了!觉得这医生简直是B2轰炸机,扔的一颗炸弹激起的尘土还没有平息,又投下威力更大的;“轰”地一下,全身通电,头皮发麻,脑子完全僵住,心空荡荡的无处着落。
看着医生把手伸过来,他过激地从检查台上一蹦而下,吓了医生一跳。
“不用检查了,不用了,是来,是来例假了……”被她这么提醒,苏雪突然发现浑身汗唧唧湿粘粘的感觉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于腿间,似乎有液体缓缓从身体深处流出来,通过那里,沾到了内裤上。
“你看你,怎么搞的,来例假都不知道?”女医生责怪着,“过来躺下,肚子还疼得厉害吗?垫了卫生巾了吗?”
苏雪摇头,头垂得低低的,心里好乱。不过小腹绞痛似乎减轻了些。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照顾自己,等你上了年纪有得罪受喽。躺好,我去给你取些药来,吃了观察一阵子。”女医生嘟囔着开门走出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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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元平他们三个人坐在急诊室外面的等候椅上,看到医生出来赶紧起立。
“你们当中谁是她的男朋友?”女医生带着点责怪的口吻。
葛元平没有听清,说道:“我们是他一个寝室的。”
接着,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女医生拍了两下胸口,下意识地擦擦眼镜戴好了仔细看眼前三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女人。她又拍了下脑门,看得出她已经混乱了,急切地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乱七八糟关系,你们三个,推一个代表,赶紧去买包夜用卫生巾来。”说完摇着头加紧步子去急诊药房。
张凌峰哈哈大笑起来,又赶紧掩住嘴巴,怕吵着别人,不过那个表情,眉飞色舞,真像是拣了奇珍异宝一样开心,对着魏伦、葛元平小声说道:“买卫生巾干什么?哎,你们说买卫生巾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这个笨蛋。”魏伦恶狠狠地说,“你高兴什么!”
张凌峰被说得一愣一愣:“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太有意思了。买卫生巾给谁用?为什么要我们去买?魏伦,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原来这个家伙没有听清话。
“笨蛋!白痴!”魏伦一副烦躁的样子,又骂了张凌峰两声。他的心情糟透了,因为他虽然隐约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可是不敢相信;他的逻辑思维分裂成两派纠结成一团,打架打得他脑子嗡嗡作响。另一方面,他的心思其实很细密,开始为苏雪担心,深深地忧虑。
“哎医生,请等一下。”葛元平追上女医生,然后靠近了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问谁是苏雪男朋友?买卫生巾是给他(?她)用吗?”他的神色很凝重。
女医生没好气地道:“除了给她还能给谁?你用啊?快去买吧。”
“可是——”葛元平突然说不下去了,无意识地停下脚步,愣在了那里
第六章 努力想挽回
第六章努力想挽回
大一刚入学时,葛元平给人的印象是个话不多、生活自律、略带点腼腆的大男孩,并不怎么合群,许多同学之间已经熟悉得可以乱开玩笑时,班里还有人一下子想不起他的名字;每天一个人背着包出去自习,中午12点半和晚上9点准时回寝室看体育新闻,然后处理内务,晚上十点半宿舍里灯还没有熄,他就戴着眼罩睡觉了。就这样一个人。大一上半学期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成为接下来的系学生会主席和校紫荆志愿者服务队队长。
葛元平崭露头角是在大一下半学期,系学生会招新,他向某个人询问了意见后,悄悄加入体育部成了个干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只是记得那个学期,系第一届师生趣味运动会顺利举行,系内的篮球联赛、排球联赛办得有模有样,系足球队也拉到第一笔赞助买上了统一的队服……那年春天,在和继续教育学院的一场关键足球赛中,他踢了全场的左前锋,在终场前不到五分钟内,奇迹般连进两球,使得化学系反败为胜,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等到大二,一些同学正式加入系学生会时,突然发现葛元平已经是学生会副主席了,才猛然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个人。经过半年多的社会工作历练,他的脸上多了自信,做事老练,也学会了处理复杂而亲疏有别的关系,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那年初春,班里盛传他和邻班女生谈恋爱的消息,一开始他含笑否认,等到春浓时分,已经经常能看到他和那位女生牵手散步的身影了。那是个文雅大方的女孩,许多人都觉得他们俩很般配。可是到了初夏,春天还没有走远的时候,他们却分手了。图书馆后面有个十字路口,向北去往男生宿舍楼,向东是女生楼,俩人以前经常在路口碰面去图书馆自习;分手那天,也是在那个路口。是女孩提出的要求,葛元平平静地表示接受,看着她越走越远。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努力地做他学生会的工作,只是又回到一个人上自习的生活。同学们起初怕刺激他,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分手的事,后来看到他如此冷静,渐渐地就都向他打听分手的原因。每次他都是含笑摇头:“唉,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我配不上她呗。”后来女孩那边也露出了口风,大体上是说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觉得合不来,就做回普通朋友了。
一个月过去后的某天晚上,所有的考试已经结束,等着放暑假的时候,葛元平突然拉着宿舍里几个要好的出去吃夜宵。
菜没几个,啤酒却一下子上了一箱。
“陪我喝点酒。”他只说了这句,就开始猛灌自己。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喝酒的。之前班里搞集体生日,要给他倒酒的时候他都会摇摇头,虽然传说学生会里个个都是酒徒,可是同学面前没见他怎么喝过。
所以韩耀默默取过一瓶来给自己满上,一口口慢慢喝起来;苏雪对魏伦说了句“小魏,回去的事就拜托你了”后,也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连喝了几杯;只有魏伦,从来滴酒不沾,只好要了水低头陪着。
后来看到葛元平不停地灌,怕他毁了身体,大家才纷纷地劝,又夺他的酒瓶。没了酒,他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就在大家以为他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呜呜地哭了。
那天夜里,葛元平发泄完情绪后开始讲他的故事。他说他高中的时候有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曾参加大连市形象大使选拔赛。两人感情本来很好,可是女孩知道他考上水木大学而自己落榜后,心灰意懒下在暑假里和他分了手。葛元平说他一直不能忘怀那个女孩,刚上大学那阵子很苦闷,经常打电话给她想和她恢复交往,可是女孩的态度坚决。于是他渐渐绝望,后来进学生会,就是想找点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
他在学生会干得不错,引起了注意,邻班那位女孩——他的第二任女友渐渐向他释放好感。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忘记第一位女友了,所以接受了这份感情,尝试着和她交往。然而,在交往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时常拿现在这位女友和以前的做比较,过去女友的影子渐渐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一天,邻班女孩知道了他的想法,很伤心,要他好好想想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过了几天,她就向他提出了分手。
葛元平说刚分手的时候他有遗憾但感觉并不深刻,然而经过一个月,发现心里的那个影子渐渐清晰,竟然不是大连女孩,而是这位邻班女孩时,他才知道犯了多大的错误,所以想灌醉自己这个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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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故事,苏雪听葛元平说过,那是在他加入学生会之前的事了。苏雪待人很真诚,同学们都愿意和他谈心,说说自己的苦恼和想法。因此他是同学里葛元平交的第一个朋友;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葛元平的过去,了解葛元平的心性为人;也正是他建议葛元平加入学生会体育部的。
虽然那夜苏雪只是用拍拍肩膀的方式表示安慰,第二天他却单独找了葛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