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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出书版)第156部分(2 / 2)

我冷冷地打断道:“姑姑——”

芳馨垂眸不敢看我:“姑娘恕罪……”

我缓一缓,宁和了口气道:“姑姑心疼我,我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双唇一滞,心头泛起冷毒的自嘲,“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不入流的女宠,在名分上,比女御还要不清不楚。这一辈子,恐是蹉跎。他的心意,我实实配不上,也请姑姑今后不要再提起了。”

芳馨一惊,道:“姑娘怎能这样说自己?姑娘和圣上,可还是清清白白的!”

我斜睨她一眼,不觉冷笑:“清清白白?如何可证?”

芳馨一怔,讷讷不语,良久方含泪道:“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一回姑娘,却让姑娘伤心了,都是奴婢不好。”

我摇一摇头,将深潜的绝望再度深潜:“男女之情,不过如此,不提也罢。”深吸一口气,问道,“这些日子姑姑见到弘阳郡王殿下了么?”

芳馨道:“王爷听说姑娘被发落了,十分焦急,立刻遣了芸姑娘来找奴婢商议。奴婢实在不得空闲去长宁宫看望殿下,便将姑娘的话对芸姑娘说了。昨日芸姑娘才来回话,说殿下得了姑娘的口信,心安了大半。又让奴婢转告姑娘,姑娘的用意,他都明白了,两厢保重,自有相见之期。”

我欣慰道:“那就好。”

芳馨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姑娘陷在狱中,三妃自不必说,连慧媛都求过陛下。太后也说,姑娘身子弱,恐怕熬不住掖庭狱的粗重功夫,请尽早定罪,该罚的罚,该放的放。如今皇后已然大殓,陛下命颖妃娘娘仔细查问当日姑娘在守坤宫的言行。若王爷在病中求一求圣上,圣上只怕会更惹怜悯,实是事半功倍。姑娘为何竟不要王爷理会此事呢?”

我淡淡一笑道:“婉妃是我的亲姐姐,颖妃和昱妃自幼与我相识,多少有私交,这些陛下都清楚。且她们是后宫妇人,为亲友求情实是寻常。只有王爷不行。一旦出宫开府,便是国家藩屏,朝廷重臣。心心念念为一个在御书房当差的女官谋求生路,不但有结党之嫌、觊觎之意,更是无视君父的英明,心存怨望之念。况且嫡母崩逝,身为皇子,正该痛心疾首、茶饭不思,怎还能顾及旁人?”

芳馨叹道:“姑娘的心思也太多。其实姑娘给王爷做过侍读,王爷去求一求,也未尝不可。若不闻不问,反显无情无义,铁石心肠。”

我缓缓道:“不求情,并不是不闻不问。”

芳馨一怔,沉吟叹服:“奴婢明白了。”

我又问:“这几日,玉枢好么?”

芳馨叹道:“不大好。婉妃娘娘有一次在仪元殿外跪了许久,陛下只命人扶了回去,后来就再没召见。娘娘白日举哀,夜里发愁,又不得面圣。奴婢听小莲儿说,娘娘总是哭。”

我心痛道:“我临走的时候明明嘱咐过她……”

芳馨道:“婉妃娘娘如何比得弘阳郡王,想来不能领会姑娘的深意。”

我攥紧了茶杯,灰绿色的茶水斜溢出杯壁,缓缓浸润着被烤得燥热的肌肤:“我哪里有什么深意,只是不想她犯傻,葬送了好不容易争来的圣宠。”

芳馨道:“血浓于水。在婉妃娘娘眼中,自是姑娘的性命安危更要紧。”

我和玉枢是孪生女,酷似的皮囊之下,她犹有一颗赤子之心,我的心却早已陷于烂污泥淖,不能自拔。我将下颌抵在膝头,仿佛要借助从双腿传递上来的大地的力量:“我不值得她这样为我。”

芳馨愕然:“姑娘……今日为何如此自轻?”

八九日吃睡不好,下颌似乎尖了许多,膝头竟有些生疼:“并非自轻。玉枢虽然是我的亲姐姐,但她一辈子的依靠是陛下,是她的孩子。虽有血缘,我于她,不过是过客罢了。为了一个过客,拿一辈子的依靠来冒险,值得么?”

芳馨更惊,木然想了半晌,道:“这……姑娘说得不对。”

我不欲与她争辩,只淡淡问道:“华阳公主和祁阳公主如何了?”

芳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华阳公主……更不好。”

我微微一惊,愧意更深:“怎么?”

芳馨道:“华阳公主和祁阳公主本来去了昱妃的永和宫暂住。皇后入殓的前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穆仙和小罗等几个宫人在皇后灵前饮药自尽,不想华阳公主从永和宫偷偷跑回了守坤宫,恰看见两人七窍流血的可怕模样,当即尖叫一声,昏了过去,便一直病到现在。祁阳公主更是整日哭闹着要娘,陛下每日都要去永和宫看望两位公主。祁阳公主年纪小,哄一哄或者还有用。华阳公主却懒怠和人说话,且高烧不退,短时内是无法痊愈了。因着这个,昱妃娘娘便说,华阳公主喜欢和姑娘说话,求陛下早日放姑娘出来,公主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我恨恨不语,良久,方合目道:“陛下如何了?”

芳馨道:“陛下朝政繁忙,但每日是必到皇后的灵前去哭一场,也去永和宫陪伴两位公主,这两件事,就占了大半日,如此一来,只得将查问姑娘的事情交给颖妃娘娘了。其实奴婢有些不解,皇后生前恩宠不过如此,崩逝后陛下倒显情深。若将这心思用在生前,皇后也不至于如此……”

我将杯中的热水饮尽,才能按下心头的刚硬与冰冷:“事死如生,事亡如存。言有不称,情无不尽。”

芳馨不敢多言,只唯唯应了,又问:“奴婢还有一事不明。陛下为何要赐死穆仙?其实穆仙遵照圣旨殉葬也就罢了,为何连小罗他们……”说着竟有些哽咽,“偏偏让公主瞧见了,也太惨烈了些。”

我澹然道:“穆仙和小罗是皇后的心腹。陛下大约是不想让人知道皇后临死的心思吧。小罗他们虽然不得圣命,想来也清楚得很。自愿殉葬,还能得个好名声。”

日日去哭,方显夫妻情深,赐药杀人,是为息事宁人。这几年,我已经看得惯了。

正说着,忽听门外李瑞道:“时辰快到了。”

芳馨哎呀一声,掩口道:“险些忘了正事!颖妃娘娘受命查探姑娘当日在守坤宫的言行,恐怕会寻奴婢去问,奴婢要如何回答娘娘,还请姑娘示下。”

我微微一笑道:“这是正事。我托李大人寻姑姑来,多少也是为了此事。我没有什么可教的,姑姑实话实说便好。”

芳馨道:“这……如何才能令陛下和颖妃知道那是实话?”

我笑道:“我和皇后说的话,自有人去印证,姑姑是知道的。在我进寝殿之前,我和华阳公主说了许多。这些话,自有华阳公主来佐证。”

芳馨道:“姑娘和华阳公主说了什么?当时奴婢不在,竟没有听见。”

于是我将与华阳公主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嘱咐道:“若颖妃问起此事,姑姑一定要一字不改地如实回答。”

芳馨神色一凛,恭恭敬敬道:“姑娘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芳馨一走十来日,音信全无。秋兰和银杏过了上元节便被放了出去,临行前尚不忘向我道谢辞行。再没有谁来看过我,连李瑞也没有来过了。在梨园擦了几日琴,又去捣练厂分拣衣衫。虽然起早贪黑,却也不甚劳累。

每日就寝前,我都会在纸上写一个字,以示又过了一天。这天晚上回到狱中,提笔写罢,才发觉已凑成了一首五言绝句:

江边踏青罢,回首见旌旗。风起春城暮,高楼鼓角悲。'80'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入狱二十日。我提起诗篇,轻轻吹干,从发间摸索出一枚银针,钉在窗下。发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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