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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出书版)第108部分(2 / 2)

我顿时从榻上跳了起来,险些站立不稳,一头扑在母亲的怀中。小简立刻举袖拭泪,躬身道:“大人且和老夫人说话,奴婢先告退了。”

我忙行礼,含泪诚恳道:“臣女谢陛下恩典。”

待小简出去,母亲扶着我同坐在榻上,也顾不得礼数,只捧着我的脸端详,哽咽道:“你受苦了。”我悲喜交加,伏在她的怀中痛哭。玉枢和芳馨俱垂泪不已。

痛快哭了一场,只觉得心里松快不少。芳馨抚着我的背道:“夫人和小姐好容易进宫来,只怕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姑娘怎么只顾着哭?”

母亲拭了泪,携起玉枢的手站起身,盈盈拜倒:“民女朱洪氏(朱氏)拜见女丞大人。”

我起身扶起母亲,含笑泣道:“母亲和姐姐不必多礼。”芳馨亦扶起玉枢,笑道:“大姑娘比去年在景园见的时候更见标致了,竟比我们姑娘还要美三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奴婢这就打水去。”说着掀帘子出去了,又吩咐绿萼和小莲儿上茶。

只见母亲穿着家常的青衣布裙,只在脑后绾了一个低低的平髻,簪了一支琉璃簪,垂下细细一绺流苏。除此以外,别无长物。玉枢身着水墨梅花短袄,衣襟和袖口上都镶了窄窄的一条貂毛,裙下垂着紫玉梨花佩,发间戴着我去年用太湖珠穿了送给她的珠花。莹莹珠光,越发显得她面如桃花。和她一比,我直是墙头衰草。母亲和玉枢俱是匆匆赶来,想来来不及更衣。母亲简朴,玉枢华贵,想来日常在长公主府,便是如此妆扮。

一时净了面。绿萼奉茶,小莲儿端了陶碗进来,浓郁的药香顿时掩过了茶香。我伏在母亲肩头皱眉道:“又要喝药了。”

小莲儿道:“方太医千叮万嘱,药要按时用。奴婢知道姑娘怕苦,已经备好了蜜饯和甜汤了。”

芳馨对母亲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平日里姑娘喝药,不论多苦,要喝多少,哎都不哎一声的,这会儿夫人进了宫,姑娘倒抱怨开了。”

我斜了她一眼,扁扁嘴道:“我何曾抱怨了?”

母亲接过药碗,对小莲儿道:“我来喂她喝药就好。”

我忙道:“怎敢劳动母亲?”

母亲微微一笑,已舀了一勺药汁送到我口边:“我也是进宫的路上,才听简公公说,你竟然病得这样厉害。十六年,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说着落泪。

我就着她的手吞下药汁,只觉连眼泪都苦了几分。母亲又道:“从前只是以为你身子弱,没想到竟是一个大症候。都怪我。”

芳馨忙道:“咱们姑娘得夫人亲手喂药,这病定然好得快。”

我从母亲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母亲欣慰地擦了眼泪,拉住我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我拈过一粒青梅放在口中,方展颜一笑。芳馨道:“姑娘且和夫人小姐自在说话,奴婢们在外面候着。”说罢带着绿萼和小莲儿退出了西耳房。

母亲拉着我的手道:“去年因为宫中有丧事,你竟没有回家来,好些话来不及对你说。想不到今天被简公公唤进宫,可算意外之喜。果然圣上待你很好。”

不待我答话,玉枢迫不及待道:“妹妹这是要做皇妃了么?”

我想起昔日“梨花忘典”之事,不由笑道:“那一日抽中了‘却辇之德’的人,不知是谁?”

玉枢顿时红了脸,摇晃着母亲的肩头:“母亲瞧妹妹,才好些就要拿女儿取笑。”

母亲拍拍她的手,向我微笑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想嫁的了?”

我垂头道:“近来慎妃殁了,紫菡殁了,昱嫔倏然失宠,皇后那里也多事。女儿怕得很。”

母亲担忧道:“若不想嫁,难道要抗旨?”

我敛容道:“不错,女儿正要抗旨。”

我原本以为母亲会担忧我抗旨之后会连累家人,谁知她只垂眸静了片刻,再抬眼时,竟无半分惧色:“就算皇帝不怪你抗旨。可你是他求而不得的人,将来若非赐婚,又有谁敢娶你?你这终身大事……”

提起此事,愈发孤冷绝望。忽听玉枢在一旁恨恨道:“都怪信王世子,说好要娶妹妹,竟这般负心薄幸。若不然,妹妹将来出宫去,还可以嫁给她。”

我听她说得不通,不禁笑道:“怪他做什么?我又没有答应要嫁给他。”

母亲忙道:“幸而没有答应,不然信王府贸然提出,皇帝还不知要怎么想。”

母亲深知我心,我甚是欣慰:“正是如此。从此信王世子与咱们家再没有半分关系,母亲和姐姐以后可以不必提起此人。”

母亲了然道:“你放心,我懂。”

我问候了父亲,又道:“父亲昨天来了一趟掖庭属,回去可有说什么?”

母亲道:“此事说来奇怪。内宫一个管事吃醉了酒从楼上摔下来死了,竟然传你父亲进宫问话。你父亲并不认得此人。”

我心下了然,殷殷嘱咐道:“母亲回去一定对父亲说,天气冷,请他好生在家休养。”说罢紧了紧母亲的手,郑重道,“母亲和姐姐弟弟也是。此话务必带到。”

母亲一怔,也不多问,只点头应了。于是又问弟弟读书如何。母亲迟疑片刻,如实道:“夫子说你弟弟很聪明,像你。如今他还常跟着信王世子出去会些读书的才子。世子还说,来日他要出去游历,也要带着你弟弟去。”

我微微一笑:“那就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男儿志在四方。”

母亲只坐了一会儿,晚膳前便从北门出宫去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觉精神不济,于是回寝室歇息。一觉醒来,听得窗外风声肆虐,窗格子忽愣愣地响。小莲儿端坐在榻上,在灯下缝着一件衣裳。榻边的炭盆燃起柔软的火苗,像一汪静谧的秋水。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76'岂不闻老子又云:“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77'这狼奔豕突的疾风,正是造物扯开了膀子拉起了风箱。如此,“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我翻了个身,仰头微微一笑。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小莲儿听到异动,忙上前查看,见我醒了,便问道:“姑娘醒了,要传膳么?”说着扶我起身喝水。

我起身坐在妆台前,用白玉疏齿栉慢慢打理着发梢:“天都黑了,皇上和皇后回宫了么?”

小莲儿道:“雪下大了,皇上和皇后早就回宫了。陛下还命简公公送了一些清淡的膳食过来,简公公见姑娘睡着,就没上来。”说着接过我手中的白玉疏齿栉,喜滋滋道,“陛下对姑娘可真好。”

我正在瓷盘中摸索着一枚金镶玉环,闻言自镜中抬眼一瞥,淡淡道:“传膳吧。”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清晨启窗一望,整个皇城白茫茫一片。绿萼忙上来关窗,道:“姑娘刚刚起身,热乎的身子可经不得冷风吹。”

我低低道:“绿萼你瞧,这里白得好像景园的金沙池。皇太子和三位公主,也有一年了。”

绿萼关了窗,嗔道:“姑娘真是的,一大早上的,说这个做什么?”

一丝阳光在窗户合上的瞬间挤了进来,在我眼皮上跳了两跳。我拾起榻上的短袄披在身上:“雪停了,我也好了许多,午膳前咱们去益园赏雪去。”绿萼喜出望外,忙扶我坐在妆台前,快手快脚梳好髻,戴上那只金镶玉环。

午正时分,我正要从益园的西侧门回漱玉斋,忽见昱嫔带着几个小宫女匆匆自北而来。只见她一身浅青薄袄,整个人似冰雪化育而出的神思,清冷淡远。

我忙迎上前行礼问安。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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