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传位诏书。是皇帝大行后才会有的传位诏书。是大行后,而不是活着时禅让皇位。莫非广平女帝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意外?
“陛下啊!”林珂不由失声痛哭,“您在哪儿啊!是老臣无能,不能得保陛下平安,老臣无能啊!”
齐靖红了眼睛,扭身质问叶初阳:“到底是谁害了陛下?”
事情怎么又乱了呢!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叶初阳这才醒悟,这些人又想岔了!慌忙摇手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母亲没有事。没有被害!”
“殿下!”孙承嘉跪着扑了过来,恳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臣等们说清楚明白吧。”这两兄弟明摆着就知道内幕。
叶初阳连连点头,心下终于大定:“事情太长,还请诸位大人起来说话。”亲手去扶起林珂,“林阁老,您快请起,这件事说来话长,小王也是汗颜。”
众大臣方重新坐定。闹腾到现在,早已过了午时。叶融阳觉着心下饥饿,吩咐御膳房做了膳食过来。端给殿内的众人:“诸位大人先用膳吧,吃饱了再说。”
叶初阳深表赞同,吃饱了才能经得住打击。
胡乱吃喝完毕,宫女们端上香茗,再度退下。大殿门重新关闭。叶初阳清了清嗓子,开始开讲。这一回,他没有掩饰什么,除了叶明净对他和叶融阳说的一些私房话外,其它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最后,还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躺在床上挺尸的徐小鱼:“这是计都照着母亲的样子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小鱼的一张小脸瘦的不行,再被画成了毫无血色的蜡黄色,一眼看着就渗人。
见着熟悉的女帝面容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众人皆是一脸诡异,感觉刚刚吃下去的午饭颇不是滋味。
“殿下。”王安园颇有些埋怨的道,“既是如此,何不一早明言。”害的他们一惊三跳的,以为陛下真的被害了。
叶初阳苦笑一声:“小王若是一早就这么说,诸位大人会信吗?”
当然不信!众人心头齐齐浮出这四个字。事实上,要不是有黄陌带来的叶明净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以及姚蒙、林珂和黄陌三方互不知晓的三道任务,皆是陛下之前埋下的伏笔。他们也不会如此快的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想到这里,这帮人不由埋怨起叶明净。退位就退位吧,何必搞上这么一出呢?这不是存心折腾么?然而埋怨归埋怨,广平女帝陛下终究是不见了。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完美的解决这件难题。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现任皇帝撂挑子跑了,下任皇帝还未接手。并且就坐在他们当中。该说什么话,就得好好琢磨了。
有些人的心思是不用猜的。比如庆国公孙承嘉,他的堂侄女是秦王妃。如果下任皇帝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对于孙家来说,当然是力保叶初阳登基才为合算。
其他人的想法倒也差不多,毕竟叶明净现在不见了。而且就算是找到她,总有一天还是会轮到叶初阳当皇帝的。既然如此,就不好现在得罪他。而明明有传位诏书却不让人家登基当皇帝,这不是得罪是什么?
但是,谁都不愿第一个打破这沉闷的僵局。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叶明净的臣子。君虽背弃,臣却不能迫不及待的转投他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叹了口气,这种时刻,只有他说话最合适了。
“母亲说过,她不想当太上皇。她想过几天自由的日子。想到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西北草原、看看江南烟雨。若是按制传位于大哥,母亲就得做太上皇。而身为太上皇,依旧是困居一处,无法自由外出行走。母亲被这皇城困了前半生,不想后半生亦是如此,这才不告而别。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他双手抱拳,深深的对着众位重臣弯腰施礼:“融阳身为人子,实不忍心为了一己名誉之私,坐困深锁母亲后半生数十年。其中所有之烦乱非议,皆有我兄弟二人一力承担。还请诸位大人成全我们兄弟。”
叶初阳也深深施了一礼:“为人子者,当孝敬父母。非议骂名,初阳情愿承担。”
“殿下!臣等万不敢当!”众人齐齐回礼。林珂长叹一声,事情只能这样办了,这样办也是最好的。视线扫视过各人的脸色,独独停留在齐靖身上:“景乡侯,你如何看?”
齐靖自从听完叶初阳的叙述脸色就一直白的可怕。他像是没有听见询问,嘴角扯出一个涩然的微笑,笑到眼角边渗出泪水,几不可闻的低声喃喃:“坐困深锁数十年,海阔天高半余生。竟是这样的结局!原来是这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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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位诏书神马的,那是神作。某瞳无能,嚼不出来。抄袭了康熙皇帝传位于雍正皇帝的诏书。
某瞳一边抄,一边红果果的嫉妒。在这种字字珠玑的文章面前,偶就是文盲,偶就算穿越了,也写不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事情商量妥当,两位皇子带着一群重臣操作起来就简单了。徐小鱼充当了本出大戏的女主角。皇帝大行的八十一响钟声在皇城的上空回响。
钟声鸣响之时,众百姓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众大臣的第一想法则是‘出事了’。
紧接着钟声而来的,就是御林军和禁卫军森森的出动,满城戒严,不得随意走动。
匆匆穿着了素服的朝臣们、勋贵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门前。内阁的几位阁老连同庆国公、茂国公、景乡侯、思康伯等人,齐齐站在广场两侧,一脸哀恸的回答着众人的提问。
而秦王妃早已带着下人来到宫中布置灵堂,安放梓宫。叶初阳出了个狠招,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连着姚皇后一同报了薨逝。两宫太后的车架还在路上。宫中诸务就只有秦王妃这唯一的儿媳来操办了。
众臣子自然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消息,正忙忙乱乱的问着话。突然,一个年轻的官员惊恐的抽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怪异的扭曲着。
见着鬼了差不多就是那种样子。众大臣正心底凉凉的,见他这幅表情,下意识的就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一看之下,细细的抽吸声此起彼伏。林珂等人的脸上更是齐齐露出了扭曲复杂的神色。
一位穿着正三品官服的男子,清色冷凝的走进了宫城。他未曾蓄须,面容清隽,然而年纪看着却是超过了三十岁。一双清泠眼中透着岁月留下的沉淀。令人惊恐的是,这位男子的面容竟和秦王殿下有七分相似。
陆诏一路走来,面色看着平静,心底却已是惊涛骇浪。唯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的有多快。未时听见鸣钟声,那声音几乎震碎了他的三魂六魄。脑中当即一片空白。
那个女人大行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仿佛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五脏六腑被冻得透心凉。冰凉和麻木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要进宫去看个明白!他绝不相信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
此刻,他站在这里,只用眼光一扫,就知道事情有问题。
林珂、江文道这些老派权贵们掩饰的很好,看不出真假。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别的不说,他只要一扫齐靖那种年轻臣子的眼神就能明白,这事情果然有内幕!
计都的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卫七的本事。据说计都比卫七还要厉害的多。那么只要有他在,叶明净就出不了事。最坏的可能,就是宫中有变,她趁乱逃走。性命绝不会有碍。
性命无碍便好。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魂魄出了窍。直到现在看见齐靖等人的神情,他才感觉魂魄再度归来。
既然心里有了底,还是不宜妄动的好。他抿了抿唇,和一些认识的同僚们打过招呼。一个、两个、三个……当他接收到第四个躲闪诡异的眼神后,终于觉察到了自己这边的不对。
为什么这些人都盯着他的脸看?还个个这么一副看见小老婆偷人的表情?
等到他走进灵堂,看见略有憔悴的秦王殿下时,才恍然大悟。
秦王妃眼尖,眼一抬,看见一张老了十来岁的自家夫君脸从门外走进来,顿时吓得面色雪白,立刻将头深深的埋到脖子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而大殿内的宫人,也无一不将头颅伏地,深恐被人注意到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觉察到身后不对劲,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大哥!”他推了推跪在身边正对着棺椁哭的起劲的叶初阳,“坏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陆诏素来保养得宜,相貌偏年轻。看着如三十许岁的人。又没蓄须。和二十出头的大哥站一块儿,说这两人没亲戚关系都没人信!
“乱喊什么?”叶初阳低吼,“赶紧哭!别被人看出来。”
叶融阳的声音真的带上了惨痛的哭腔:“大哥,你悄悄回头看看吧。陆诏大人来了。”
叶初阳一怔,僵着脖子低低回头一看,惊的几乎要跳起来。
陆诏的那张脸和他实在是太相像了。他心中蓦然一惊,这才明白母亲死死卡着不给陆诏回来的原因。
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帝位的更替,就在这一个不经意的契机下,渐渐揭开了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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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运河之上,一艘轻便的小舟乘风破浪,顺着运河向江南而行。这艘中等大小的船是被一对看着尚算年轻的夫妇所包。目的地为苏州府。
“阿都,你瞧,你瞧!那边一艘船上有人在洗衣!”一身浅紫色三绕曲裾的叶明净像是出了笼中的鸟儿,看着什么都要新奇的一惊一乍。围着计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船娘边撑浆边笑道:“夫人想是不曾出过远门吧。船上人家,可不就在这河上洗衣做饭。”
计都身着玄衣,陪她一同站在船头。闻言皱起了眉头:“是我的疏忽。该在船上备些洁净的饮用水的。”他似是很不高兴,眉头处打了个深深的结:“这又是洗衣又是做饭,委屈陛……你了。”
叶明净笑着靠上他的肩:“呆子。”她柔声娇笑,眼波横流:“我可不是那等娇小姐。这河水是流动的,船家沉淀烧开,我怎么就用不得了?都已经出来了,还那么穷讲究做什么?”
计都叹息一声,眼中流出温暖与自责:“晶晶,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
“阿都。”叶明净也放柔了声音,“受不受苦,不是这么看的。你若非要和旧日家中相比,那可就要一辈子不开心了。你可舍得?”
计都深深的凝视她,哑声道:“我舍不得。”
“所以啊。”叶明净捏了捏他的耳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我就是跟着夫君走。”
计都的身体颤了颤,没有说话。
叶明净也叹了口气,伸直了脑袋:“不相信?不要紧。我们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证明。”
因着船轻舟快,一路顺水而行就非常的顺利。一直到在金陵城补给的时候,广平女帝及皇后驾崩的消息,才追上了他们的脚程。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秦王殿下登基成为新帝的第二条消息。册封秦王妃孙氏为中宫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码头上听到这个消息。一同补给的几艘船上,好些人闻讯后对着长安城方向摇摇拜祭。
帝王之死,先秦之时称山陵崩。其实无论少了哪一个人,山河依旧波澜壮丽。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明年,就是新的年号了。父皇。”叶明净独自一人立在船头。凝视着行人穿梭,商贩叫卖的码头。河边的垂柳已经长出了长长的新叶,欠条万条的垂于岸边。将这盛世景象织就成了一幅水墨长卷。
如画江山,终于不再是她的责任。她终于可以完成幼时的心愿。替父皇走遍这大好山河。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上一杯薄酒,对着帝陵方向遥遥拜祭,再倾入河中:“天下之水,终归一源。由海及空化为雨云。甘霖倾降,大地承泽。再汇集江河湖泊,复向海洋。”
父皇,女儿敬您一杯。您的要求,女儿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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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广平女帝被葬定陵,庙号:宣宗慧皇帝。她的皇后也于同一日下葬,谥号:孝温慧皇后。
叶明净听到这消息时,哭笑不得。合着儿子们还能这么着来一招拍马屁。
“宣宗也就罢了。”她于夜深无人时对着计都私语埋怨,“慧,这个字岂是能用的?再过个一两百年,绝对会有人说我这庙号无耻,往脸上贴金。他们不会说是早早想要讨好母亲,只会说我生前狂妄。这俩孩子是不是故意恶心我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计都想的很开:“说两句就说两句。一两百年后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他想了想,‘噗’的笑道:“要说冤,王安筑才比你更冤!孝温慧皇后。这谥号一听就是女气十足。我估计,他比你更气。”
“切!”叶明净一撇嘴,“他才不在乎呢。玉牒宗谱上写的名字是姚氏善予。名字都是编出来的。他在乎个屁!”
就这么亲亲秘密说笑一路,两人在苏州下船时,已到端午佳节。看了一场龙舟比赛。他们便买马转走旱路。一路走走停停,看见有好的风景便观赏,有美味的食物就驻足。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福建境内。计都突然有一日面色凝重起来。
“新的罗睺已经选出了。”他沉声道,“天波卫重新开始启用。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叶明净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罗睺选出来了?”
“我看见城里的秘密标志了。”他道,“每一次计都罗睺更替,都会用此方法传给各地散卫。既然广平女帝已经大行。新皇登基,首领换人也属应当。这种时候的消息,没有必要造假。”
叶明净干笑两声:“早早的性子好急啊。阿都,我就全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也不必太急。你留下的那份功法,早早内功小成、对人体筋脉娴熟。即便是施展成功也要过几日才能稳定。而且,这新代罗睺找不到我,只能去长老团想办法。时间上没那么快。”
两人遂不再游山玩水,每日只赶路要紧。很快来到琼州海峡。
其实若是真正有心带货上船的话,应该是在广州找码头。琼州当然也有好船,还是全国技术顶尖继续造出来的。可惜琼州岛是军事造船厂。里面的船一律不卖给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和支航说好了。”她悄声跟计都套耳朵,“之航不能明着卖给我。咱们就走暗道。船据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晚去偷回来吧。”
计都吃惊的道:“偷船?偷出来容易。”他怀疑的瞅瞅叶明净:“可你会开吗?”
真是戳人心窝子的问题。叶明净满脸不高兴:“先放着就是。等走的那天再拖下水。说不定还不用它下水,咱们就被逮到,要换地方了呢?”
乌鸦嘴是一项很讨人厌的特质。叶明净难得一回的乌鸦嘴竟成功了。琼州岛的隐秘山洞中,火把照映间,她看见了她的新船。然而跟着这新船一道在山洞里的。还有一个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大活人。
“悟远?”她满脸惊讶,“你怎么没在长安,跑这儿来了。”
陆诏在火把下露出一个平淡无奇的笑容:“澹宁,我只是想通了一个道理。与其跟着后面追,还不如抄小路直接到达你的目的地,来的更快。看?”他模糊一笑,“我现在不就捉住你了?”
“真是笑话!”计都身背九曜长剑,拦身在叶明净之前:“陆诏,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把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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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写到半夜都在卡文,终于被我拖出来了。困死了……大家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火把燃烧,火光摇曳。锦衣玉带的陆诏长身玉立在幽深的山洞中,身后站着二十来个身着黑衣的武士。个个肩宽体健,动作整齐划一。面容陌生。
玄衣锦带的计都上前几步,将叶明净拦在身后,轻蔑的瞥一眼那些黑衣武士:“你不妨让他们都上来试试?”
陆诏的眸光直接掠过他,投在叶明净身上:“澹宁,为什么要走?”
叶明净却是眯着眼看了看那些黑衣武士。行动间如此整齐划一,只可能是军队出身。而二十来个的人数么,就很微妙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叶初阳派给他的。叶初阳若是出手,至少也得一支军队。很好,儿子还是有些孝心的。不过,陆诏不去上任顺天府伊,跑到这儿来堵他,也一定是通过了叶初阳的允许。这就更微妙了。看来,大儿子还是存了撮合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再插手,而是将问题扔给他们自己解决。
于是她轻笑道:“悟远,自家事自家解决。就别害人了。你从哪儿借来的人?最好现在就让他们回去。岂不知敢拦我的路,无论成不成功,日后都是要丢掉性命的吗?”她脸一板,对上黑衣武士的首领:“你们是靖海军的人吧。私自出动,可有官方调令?”
黑衣武士不为所动。陆诏笑道:“澹宁,你别费心机了。”不是人人都认识女帝陛下的。更何况,就是她自认自己是广平女帝,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叶明净懒懒一笑:“我也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我就不信,萧炫敢在没有官方调令的时候借给你大批人马。不过几个亲兵家将罢了。既然提醒过了,后面就不是我的任务了。”她回过头,朝着计都嫣然一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指着我是不行了,现在可都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本来就无需你操心。放心,交给我就好。你退开些。”
叶明净便退到角落里。
计都这才抽出九曜长剑,宗师境界的威压再无抑制,铺天盖地而来,冷然道:“想找死就上来吧。”
领头的黑衣武士心神一凛。对面这两人,女子说话间对着靖海侯的熟稔。男子气势上可怕的威压,都让他心头惊疑不定。确实和这女子猜测的一样,他们是被靖海侯借给这位长安来的‘大人’来办一桩‘小事’。而既然是小事,就不该涉及大麻烦。至少不该有生命危险。他们是军人,不是死士。即便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下僵持间,陆诏发出一声轻笑,给剑拔弩张的空气添上了一丝缓解:“澹宁何必生气?我借了人来,也只是助威罢了。何曾想强逼你?”目光看向计都,轻松的调侃道:“你也太紧张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何时说要动手来着?”
随着他的话语,黑衣武士凝重的脸色齐齐缓和。叶明净心头嗤笑。这家伙,见势不妙就立刻改口,脸皮是越发的厚了。罢了,动嘴皮子的事还是得她来,见好就收吧,纠缠这种事也没什么一丝。遂从角落里走出来:“既然这样。那便好走不送。”
陆诏移动脚步向她走来,计都左跨一步下拦住。陆诏也介意,就这么站定,锁目凝视着她,低声道:“澹宁,你诚心要走,我自是拦不住。只是,你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眼前的三人能听见。向来胸有成竹的眸光变的柔软,隐隐露出一丝哀求。
叶明净怔住,片刻后也轻声道:“让你的人都出去。阿都,你也到外面等一会儿,好不好?”
陆诏就立刻回头吩咐那二十来个黑衣武士:“……全都在外面等着。”然后看向计都。
计都抿了抿唇,不屑一顾。等那些黑衣武士都离开了,也迈开脚步,跟着出了山洞。来到洞外,就见着了刚赶来的大队人马,以及靖海侯萧炫本人。
萧炫命所有人马后退,自己单独走上前,苦笑一声解释:“我是听了悟远说,张之航近日动作颇有异常,怕有意外,这才赶了来……”
计都冷着脸道:“那你现在该知道了。”
萧炫叹了口气:“你何必防我?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拦你们是不是?只是计都,咱们也是近三十年的交情了。你可曾想过。我在这边听见陛下大行,新帝登基的传信,心里又是什么滋味?我是真以为宫中出事了!”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愤怒的低吼:“你们作的是假,我们确是当了真!”
计都沉默半晌,道:“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敢当。”萧炫冷哼,“我有什么,最难过的不是我。薛凝之快马加鞭、夜不成寐的往长安里赶。孙承和甩下大军独自进城。还有两宫太后,你想过他们的心情没有?”
计都道:“太后那边,我们本就没瞒着。薛凝之他们三个,家中都有人知晓内情,不久后也会得知的。”
萧炫更加气愤:“你的意思是,就我一人被瞒在鼓里是不是?我该的是不是?”
计都很无奈,口舌辩解非他所长,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幸好这时张之航也赶了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萧炫远远的一看,更加没好气:“原来是皇后殿下和冯总管驾到。”一个‘冯’字,被说的音调转了三转。
冯立老脸皮厚,面不改色的拱手施礼:“靖海侯说笑了。皇后殿下如今坐镇中宫,人人皆知是孙将军的嫡长女。这里哪儿来的皇后?”
萧炫的脸色越发不好,张之航赶紧打圆场:“人到齐了就好。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小臣先走一步,去安排出海人手。几位大人慢慢聊。”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迈开大步跑了。
萧炫也不理他,直盯着这三人,略过低头不语的前任皇后不提,直接问他比较熟的冯立:“就你们四个人?你胆子也太大了!”
冯立道:“我胆子虽大,你也不小。竟然和这一位合作!”他朝山洞努了努嘴,“看来你是还没听见外头的传言。”
萧炫异常狼狈,愤愤道:“我就是刚刚听见,才发觉不对,带了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是闲的发慌啊!没想到,还真有个惊喜给我啊!”
靖海侯府因为地处江南,消息传播比着北方慢了些许。他直到前几日才听说了最新传闻。这位陆诏和新帝的相貌有七分相像,天下间各种猜测接踵而来。现在看来,新帝生父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看了一眼王安筑,直接丢弃。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两位皇子都不是皇后的种。从今儿这一出来看,明显这位就是个幌子而已,假招牌。转头打量计都。看来这一位老熟人才是正主儿。半是气恼半是调侃:“你就不怕她改了主意,跟着那人回去?”
计都往石头壁上一靠,微阖了双目养神:“她不会。”
萧炫冷哼一声,也找了个石头块坐下,坐等里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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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叶明净和陆诏两两相望,空气有些凝滞。陆诏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一脸冷色。缓缓的道:“我追了来,就想问一句话。你到底将我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也同样的面无笑容:“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问题么?看来你是存了心底很久了。”
“是。”陆诏毫不否认,“以前还有些别的,不过后来都有了答案。只这一个,我不明白。叶明净,你到底将我陆诏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微微抬头,凝视眼前这一张面容。这一张脸她很熟悉,和叶初阳有七分相像。岁月给当初的如玉少年染上了风霜,眼角的细纹和不再细腻的皮肤丝毫不损他的风采,反而平添了成熟。陆诏一直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即使是一张青春不再的脸,依旧夺人心神。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吸引女人的男人。
“你,是我的镜像。”她缓缓出声,语声绵绵:“陆诏,你是我的镜像。我们是如此的相像,却又如此的不一样。”
陆诏蓦然一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你说什么!澹宁,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是我的镜像。”叶明净闭上眼,既是说给他听,也同样是在说给自己:“我们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时刻,我们知道对方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世上最了解叶明净的人就是你。”
陆诏静静的听着,眼中的惊讶渐渐沉淀,不辨喜怒的沉声道:“所以,你要千方百计的远离我。那你为什么不一劳永逸的杀了我?”
叶明净坚定的回答:“不可以。既然你是我的镜像,杀了你就是否定我自己。就是杀掉自己的另一半。”
“是么?”陆诏不置可否,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叶明净轻身颤了颤,却没有阻止。
“这么说你是害怕了,所以才不敢接受我。”他冷冷的道,“所以,才一走了之。叶明净,原来你是如此胆怯。”
“我本来就胆怯。”叶明净打掉他的手,“胆怯又怎么样?胆怯有什么错?保护自己又有什么错?难道你很无私吗?你还不是一心只为自己!陆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最害怕受伤。所以宁可去伤害别人。只不过我选择了远远避开,而你,选择了让别人先爱上你。”
“说的真理直气壮。”陆诏嗤笑一声,眸光冷凝,“澹宁,难道你不是这样么?外头那个计都,难道不是因为他先爱上了你,你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和他在一起?”
“可我没有背叛他。”叶明净依旧理直气壮,眉峰轻扬:“生早早,那是为着稳定政局。再之后,除了海边那一次,我从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悟远,我至少比你懂得什么是忠诚。”
陆诏面色大变:“你说什么?”他震惊的道,“皇后呢,你不是娶了皇后?”
叶明净轻声道:“皇后,只是个幌子。我没碰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骤然一惊,面色又是一变:“胡说!若是这样,皇后岂能罢休!除非他不是男人!”
叶明净突然心情大好,凉凉的道:“很抱歉,皇后还真就是个男人。至于他不闹,那是因为我能摆平。我可不像你,非得上床才能摆平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陆诏哑然。又突然失笑:“澹宁,你莫非在吃醋?”
叶明净叹了口气:“悟远,这话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即便是否认,也有一丝口不对心。可是现在……”她伸手抚上心口,“无论你做什么,这里,都不会再有感觉了。”
陆诏的脸第三次变色。这一次的震惊再也遮掩不住,倾泻而出。他怔仲的定在原地,似被雷击。眼中涌起晦涩风云,轻声试探的问:“澹宁,你可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知道。”叶明净坦然承认,“我说,我曾经倾心过你。”
陆诏的反应是怔仲一秒,随后立刻抓住她的双臂,急切的问:“什么叫曾经?什么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你又在骗我!”
“我现在有骗你的必要吗?”叶明净自嘲的笑笑,甩开他的手臂,掸了掸一块石头上的灰尘,坐下回忆:“若说对你的好感,应该是从得知你嫁了母亲开始。可是悟远,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就各自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从不奢望你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所以,我从有好感之初,就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不可对你倾心。后来,我们有了交集。我想过的,想过也许我们可以有未来。可是……你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还是和杜婉成亲了。是不是?你明知道可以通过我在朝堂有所作为,你依旧娶了她。”
陆诏急急的分辨:“我知晓你身份时和婉儿早已定亲,总不能退亲吧。”
“不错,你不能退亲。退亲有损于她的名声。”叶明净平静的阐述,“可这并非就是说你不能退亲。你只是不愿而已。你不愿付出代价,你想好处兼得。或者说,你那时对我并无情意,便无需冒此风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继续分辨:“你那时也没有半分情意显露,我怎能自作多情?”
“可你亲过我了。”叶明净淡淡的道,“在成国公府的假山石中。”
陆诏又怔住,复气恼道:“好,你要算账就干脆算个清楚好了。金陵再见时,你没有半分提及。我怎好在你一个女儿家面前说这些亲来亲去的事。见你不置一词,我只好猜测你是想当做没发生过。”
“原来如此。”叶明净静静的点了点头,“是我想岔了。我以为既然亲过了,总该有个交代的。”
陆诏气恼莫名。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就是亲了一下么?也不想想当初是什么情况,他那是事急从权好不好?怎么总揪着这事不放,他们后来……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了。他终于想了起来,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亲吻。在以后,再也没有过。无论身体间如何亲密,他们再没有亲吻过。
“我……”他无言以对,难堪的闭了闭眼,弱声道:“我以为,那不重要……”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叶明净冷静的剖析,“我有一半和你相像,另一半却是截然不同。作为太女,女帝,我们对感情的看法很一致。作为女人,我的想法和你完全两样。”
“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陆诏单膝半跪在石头上,目光和她平视:“你从来没有和我透露过半分。澹宁,这不公平。”
叶明净抬手拂过他乌黑的鬓发,叹息道:“悟远,彼时,我身处险境,未来难测。我何尝有权利去要求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再说,你那时也是一介白身,担负着振兴家业的重任。感情对我们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我即便提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再说,现在的你,什么都有了,自然觉得缺了我很不好。可那时的你,什么都没有。又没有爱上我,我的那一丝朦胧好感,就无足轻重尔。”
陆诏捉住她的手放置唇边轻吻,坚定的道:“那好,过去之事你我各有苦衷不提。生育早早总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可不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管了。”叶明净叹了口气,“你最想要的位极人臣,就是报酬。早早近新登基,万事待定。你还怕没机会施展手脚?”
“那不一样!”陆诏急道,“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一同回去,重新开始。”
“不好。”叶明净又叹气,“悟远,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胡说!”陆诏愤怒的叫道,“哪有那么简单,你只是忘记了,时间太久,我们分开的太久。你忘记了。”
“这是真的。”叶明净疲惫的道,“悟远,倾心难得。我对你的情是一点点消磨掉的。在你一次又一次和别的女子亲热之时,在你一次又一次令其它女子怀孕之时。我一点点的看着你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走。我只能庆幸,早早的就看清了你。如若不然,杜婉就是我的另一个结局。”
“你这是苛责!”陆诏气极而吼:“杜婉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和她完全不一样。我和她成亲在前。那些妾室是别人送的,我若知道你介意,我不会去碰!”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叶明净轻声道,“你从心底里不认为爱情需要忠贞,我和杜婉其实没有两样。你令我感到害怕,所以,我将心从你身上挪走。”
陆诏气极而笑:“是吗?所以你选择了你的护卫?你真是和我是一样的人。”他嗤笑两声,“你的初夜也是他吧?他能了解你多少?你说的话,他能听懂几句?好,就算你不计较这些。你别忘了,他是你的护卫。他爱上的是究竟是他的主上还是你本人?如若你不是公主、太女、皇帝,他根本就不会在你身边。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别的女人当了他的主上,他也照爱不悟!”
叶明净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悟远,你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她挑挑眉,“只是很可惜,你这个问题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过。”
拜二十一世纪所赐,女孩子之间总会讨论些感情方面的问题。网络上还有专门开辟的论坛。比之古代女人对感情问题的半羞半掩,什么样惊悚的感情话题在二十一世纪没被讨论过?陆诏说的那些话,她在很久以前就想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她道:“是又如何?怎么开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即便换个人是他的主上,计都也一样会爱上又如何?他现在终究爱的是我。将来也是我。那么,我又何必去为一个不会发生的可能而置气?换一个角度来想,为什么他的主上不是别人,偏偏是我?为什么我的护卫不是其他人,偏偏是他?这就是注定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至于你说的了解……”她轻笑,“你了解的,只是做了皇帝的叶明净。你可知道我的另一面?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不等陆诏发问,她就径自道:“我的另一面,和杜婉没有两样。我希望我的爱人能日日陪在我身边,春日观景夏游湖、秋赏明月冬嬉雪。我希望他在每一个夜晚拥抱我,在每一个清晨唤醒我。在危难时不抛弃我,在遇见诱惑时坚守我。我希望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想着我,每一天都告诉我,他心里只有我。”
陆诏震惊的挺直了身体,惊的下巴几乎脱节。
“是不是很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叶明净轻轻一笑,“应该的。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永远南辕北辙。女人所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忠贞、坚定、维护、陪伴。你虽然在最初很吸引我,但是和你在一起却不能令我放心。这么着说吧,就是没有安全感。悟远,你是一个不能令女人放心的男人。所以,我放弃了。用时间和现实冷却了对你的爱恋。”
“对不起。”她轻声道,“我很胆小。只有在不再爱你时,才敢告诉你,我曾经爱过你。”
***************
天方渐白,一艘最新的漂亮楼船从海边的山洞中缓缓驶出。船员们一筐筐的往船上搬运着新鲜蔬菜、瓜果、肉类、奶制品等等。叶明净在海风中对着萧炫和张之航告别。
“我不走远,就去南洋的几个地方看看。”她道。
萧炫没好气:“南洋还不远?你还想走多远?”
叶明净微笑不语。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南洋确实已经很远了。远航到欧洲,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条件不成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冯立眼尖,远远的瞅见在远处有一队离去的人马,中间某个背影特别眼熟。笑道:“这位陆大人可算是走了。”
萧炫白了他一眼:“他还得再等等才能回去。说是要蓄须。”说完后,眼睛就盯着计都的唇边瞅。
叶明净笑道:“别看了。我确实不喜欢男人留胡子。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
萧炫讪讪而笑,拱手作了个揖:“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早些启程吧,也早些回来。”
“是该走了。”叶明净回眸一笑。四人也对着他拱手道别。
船,于朝霞中驶向海洋深处。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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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完结了,后面就是几个番外。然后要重点写《国色无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明泰五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二月中旬时节,就开始日日艳阳高照,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中午时分尤其暖融。爱美的女孩子们早早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换上各色飘逸的春装,如一只只蝴蝶般色彩斑斓。
薛凝之早早的从礼部衙门出来,与鸿胪寺卿商议了一通接待西域使节之事。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便使了家丁回去传话,说今日要和几个朋友聚聚,不必等他用晚饭了。
从鸿胪寺出来后,便直接来到百花坊。迎客的花娘见了他就一脸笑:“薛大人可算是来了,景乡侯和孙将军已是等候多时了。”
薛凝之跟着她来到一片竹林,林中修建了几座精舍,外头挂着细纱宫灯,在黄昏竹叶中轻轻的随风晃动。
“还好,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薛凝之笑着脱去外面的绒缎披风交给侍女,在齐靖的对面、孙承和的左边入席而坐。
齐靖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们这些没事的闲人就只能先来坐着喝酒了。”
薛凝之笑道:“怎么,赵王殿下去了内务府帮你,不是好事么?难道你喜欢成日里东忙西忙?”
孙承和替两人斟了一杯酒,道:“你听他瞎唠叨。他这是有福不会享。”
齐靖不领情面的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冷笑道:“是了,我是有福不会享,比不得国丈大人,数十万大军说抛下就抛下。”
孙承和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响动,原来是江涵到了。他笑嘻嘻的走进来,坐到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喝了一杯温酒暖和了身子。笑道:“刚刚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薛凝之打圆场:“这不说承和呢么,说他如今不带兵了,可是清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涵吃了两口菜,笑道:“承和,你也清闲不了多久了。我估摸着,最多明年,陛下就要对鞑靼用兵了。幽州那一块地儿,据说是非拿下来不可。”
孙承和两眼一亮:“可是当真?”
江涵一笑:“你若不信,就问齐靖去,那位赵王殿下如今是不是正忙着征收钱粮?”
孙承和立刻看向齐靖,齐靖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和那小子可不熟。”
江涵顿时轻笑:“你呀,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气不过去。先帝要走,陛下和赵王两个哪里拦得住。”
薛凝之大为讶异:“不是吧,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气不过?”
齐靖看向薛凝之:“难道你就心平气和?她这么一走快六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谁知道那海上出没出事?”
“出事是不会的。”薛凝之呷了口酒,“消息也不是一点儿没有。今儿我刚听见的消息,广州那边,有一艘船进港了。”
广州那边,每天都有船进港。只得薛凝之特意交代的,显然不是平常的船只。三人一齐激动起来:“消息可靠吗?”
薛凝之微微一笑:“内阁大学士陆悟远告诉我的,你们说这消息可靠吗?”
“他?”三人脸上顿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江涵道:“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向你示好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靖嗤笑一声:“他现在在清流中名声大跌,当然要往咱们这头来靠了。黄陌又在年初的时候入内阁。等林珂退下来,下一任首辅是谁还很难说呢。”
“下一任首辅?”孙承和插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陆诏。不是他还能是谁?”
薛凝之也赞同:“不错,首辅定然是他。不过他总不想做孤臣,拉拢一些势力也是必要的。”
江涵沉吟:“我们和承和不一样,他什么都无需做,只要女儿还在中宫的位置上,就能安枕无忧。至于我们,行事就得小心些了。依我看,不管是陆诏还是黄陌,咱们统统公事公办。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齐靖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你家女儿不打算送进宫里去了?”
江涵顿时红了脸,啐道:“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家母和伯母胡乱行事。等我知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别人不信我,你们还不信我吗?幸好陛下一个都没看上。我已经让我媳妇给她相看人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别呀!”孙承和放下酒杯拍拍他的肩,“你急什么,别忘了,赵王还是个光棍儿呢。府里还一个姬妾都没有。那可是大好夫婿人选。外头都传言,说赵王和其母一样,定能一世只守一人。你就不动心?为你闺女打算打算?”
江涵甩开他的手:“这兄弟俩我都不掺和。赵王还是留给凝之家的小闺女吧。”
薛凝之见大家都看他,斯条慢理的笑了笑:“你们说的也太热乎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有人要回来了。大儿子的亲事被自作主张了一回。难道这小儿子还敢再自己行事?”
叶融阳的亲事,自然要等叶明净回来才敢确定下来的。
三人这才齐齐醒悟。孙承和叹道:“怪不得这小子死活不成亲,陛下也不闻不问呢!原来玄机在这儿。是我们疏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四人吃吃喝喝到宵禁前夕,薛凝之三人在西北皆练出一身好酒量,不过微酣而已。齐靖就不行了,醉的迷迷糊糊,拉着薛凝之的手说胡话:“早知她会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听我娘的话。我也能做到的。一世一双人,若是她,我也能做到的。她怎么就从来不说,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甘心么,甘心么……”
薛凝之满头大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话若是传出去还了得。
江涵道:“他这样子,今儿是不能回去了。他家媳妇原本就是爱闹腾的人。听了这话还不知要怎么的。”
孙承和出主意:“要不就住这儿。”
“不行。”薛凝之沉声安排,“在这儿过夜,明天就等着这两夫妻打架吧。还是我带他回府对付一夜。让他的小厮回去说一声就行。”
江涵和孙承和一想也对,便齐齐驾着齐靖上了薛家的马车。马车走远后,孙承和叹了口气:“你说这齐靖怎么这么多年还放不下呢?”
年少轻狂,谁都有过。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还能恣意妄为?情情爱爱的,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江涵叹了口气:“你、我,家中妻贤子孝,和睦顺当。回想当年,自是觉得轻狂聊赖。凝之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夫人是有名的贤良贞慧,几个孩子都出落的人中龙凤。就是小女儿娇惯些,也是娇俏可人。他房里又没有别人,就夫妻两个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这份情之深厚,早就将年少往事冲淡的一丝不剩了。而齐靖不同。他自从娶妻之后,后宅就吵闹不断。又不停的有孩子夭折。其中内幕,听他隐隐提过,竟是和他夫人有关。几个姨娘据说也都是不省心的。就算有一两个老实的,也出身低下,言之无物。他这是意难平啊。”
孙承和听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总结:“原来他不甘心了半天是因为自个儿媳妇没娶好。”
江涵又道:“他呀,出身太高。家里又是独子。后宅的那些浑水他哪儿知道。等吃了亏再来,就晚了。那个媳妇,当时也是他自己看中的。唉,总之人皆有命,各不相同。他和陛下一样,都爱折腾。只不过陛下看的清醒,折腾到最后总算如了心愿。他识人不清,自个儿又不知道自个儿要什么,折腾到最后就懊恼了呗。”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孙承和一时无话,皱皱眉,‘切’了一声:“要我说,就将那郦氏看管起来。好好教养几个孩子也就是了。”
江涵笑了笑:“你掺和什么劲?又不是你家的事。你还是顾好你家大女儿吧。我们几个不送闺女进宫,可不代表别人家不心动。”
孙承和嘿嘿一笑:“我不如你们弯绕多,我就知道一条。有陛下在,他小子万不敢对我家女儿不好。我闺女的后位稳的很!”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大家也心知肚明。
江涵忽的出了一口长气:“她要回来了啊!”
孙承和也安静下来:“是啊,要回来了。五年多了,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
叶明净的确变样了,变的样子让叶融阳大吃一惊。
从广州下船后,她便一路急行,直奔长安赵王府。来了也不走正门,后院翻墙而入。以计都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别人,故而,叶融阳是一点没察觉。等看见眼前出现了三个人,才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没错,就是三个人。自家娘亲变年轻了。眉眼间的气质和周身的轻快,都昭示着一种年轻的风韵。娘亲脸上的皮肤光滑白皙,半丝皱纹都没有。再加上一身素雅淡洁的穿着打扮,说是他姐姐都有人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至于亲爹么,还是老样子。眉宇间多了一丝主事者的威严。和以往隐忍在母亲身后的黯淡形象不同。如今这两人一站出来,谁当家作主立刻就能看的分明。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个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的小女孩。四岁大小的年纪,穿着漂亮的绸缎裙子,袖口和领口缀着蕾丝花边。比最精致的人偶娃娃还要可爱。
“这,这……”叶融阳口吃起来,“娘,这是谁……”
叶明净微微一笑:“燕阳,叫二哥。”
叶燕阳脆脆的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叶融阳风中凌乱了,战战兢兢的看向计都,心里偷偷算着他的年纪。
“你那是什么表情!”计都皱眉,“妹妹和你打招呼都不回一声!怎么几年下来变的不知礼了。”
叶融阳慌忙应道:“妹妹好。”又试探的问,“我亲妹妹?”
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头顶袭来,叶融阳立时觉得要喘不过气,心脏压抑下,手脚僵硬,冷汗一颗颗的冒了出来。
计都瞥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以为她是谁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顿时苦了脸,挣扎着憋出一句:“我错了,爹!”
一声爹取悦了计都,他收回气势,打量了叶融阳两眼:“还不错,身手没丢下。”
呼——,叶融阳几乎瘫在椅子上。叶燕阳笑嘻嘻的问母亲:“娘,二哥怎么了?”
叶明净偷笑,悄声对着她耳朵道:“他呀,犯了你爹的忌讳。”
计都此生最大的忌讳,就是被人怀疑叶明净的孩子不是他的。暖暖可不是就找死的撞枪口了。
叶融阳终于机灵的回过了神,一把抱住叶燕阳就叫:“小妹啊!二哥疼你,二哥可想有个妹子了。这回总算有了。”
叶明净几乎笑弯了腰,伏在计都肩头:“这小子,几年不见怎么变滑头了。”
说到这里,叶融阳立刻叫屈:“娘啊!你这一走五年多,连个信儿都没有,可是吓死我们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叶明净立刻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罕见的飞出两道红云。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就是在海上行走了一段时日后,突然遇上了一次风暴。船呢,受到了损伤。人员幸好伤亡不大。不过最意外的是,经过那一次海上风暴,计都在生死一线间竟然突破了宗师境界,成了大宗师。虽然此事比较可喜可贺,但叶明净一想起当时的凶险,就后怕不已。她宁可计都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宗师,也不愿他生命有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生死危难间,她也想开了。不再苛求扬帆大海。找了个南洋海岛暂时安顿下来,和当地土著一同修建了个临时家园。打算彻底改进修牢船只后再回来。
咳咳,这个,既然危险过去了。庆幸活下来的人自是比较珍惜平静的日子。他们之间的某些运动交流就多了些。然后,问题出来了。大宗师会自行修复身体潜在损伤。这两人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弄什么措施。然后一不小心,肚里就揣上馅儿了。
计都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天天给叶明净输真气。十个月后,叶燕阳小姑娘呱呱坠地。叶明净因为高龄产妇,身体很是受到了一些损伤。计都立刻急了,如果说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孩子要用叶明净的生命去换,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个孩子。于是乎,紧张的新爸爸,日夜不断的守着产妇。又是调养,又是疏通经脉。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将叶明净的身体恢复过来。
然而这还不够,计都要的,是天长地久。他恨不能和叶明净一起再过五六十年才好。于是改进了一套功法,逼着她日日勤练。自己也每日替她疏通经脉,直到最后打通任督二脉、汇集奇经八脉。三年后,叶明净内功略有小成,他这才松口可以远行回来看看。而冯立和王安筑则留在了当地,他们不愿再回来。
“事情就是这样。”一家四口坐下来,叶明净喝了两盏茶才将经过叙述完,叶燕阳在一边咯嘣嘣的吃着糖果点心。
叶融阳舒了一口气,心悸的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母亲吉人天相。往后还是不要出海了,就在家里享享福吧。”
叶明净摇摇头:“不,我想到西域去看看。”
叶融阳立刻看向计都:“父亲……”边看边使眼色,意思是您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您劝劝母亲吧。
计都本意是不想叶明净东奔西跑的。但他更加不愿留在长安。于是道:“去去也无妨。我护得住她们两个。”
叶融阳顿时蔫了。不过很快他又振奋起来。他不行,还有大哥啊!让皇帝哥哥来试试吧。就冲着这么个粉嫩嫩的妹妹,也得留在长安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叶初阳一见着粉嫩嫩的小妹妹,心也不出意外的化了。
他叫着叶燕阳的小名:“燕燕,留在长安陪大哥好不好?大哥封你做公主。”
叶燕阳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脆生生的道:“不行,娘亲说,长安城里没有好夫婿,他们会娶好多女孩子。燕燕不要住在这里。大哥,你是不是娶了好多嫂嫂?”
叶初阳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满头大汗:“燕燕啊,你现在就考虑夫婿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叶燕阳老气横秋的道:“不早。娘亲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燕燕要早做打算。要找一个又漂亮又武艺高强的夫婿。”
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了,志气太远大了。叶初阳尴尬的咳嗽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母亲,您这次回来的正好。暖暖的婚事,还得您拿个主意。”
叶明净很惊讶:“我拿什么主意?他没有心上人吗?不会吧?”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没有对女孩动心,那不是gay么?
想到这里,她疑惑的打量起小儿子,对计都道:“要不,你给他看看……”或者是有心里障碍。
叶融阳顿时面红耳赤,羞恼道:“母亲,婚姻大事乃父母做主。儿子怎好自行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道:“这话可不对。你又不是十六七岁没见过世面的呆小子。媳妇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当然要你自己找。又不是和我过一辈子,我找了不也白找。”
叶融阳糊涂了,被这种超前的论调震的头晕眼花:“可是,我找的您若是不喜欢呢?”
叶明净更是奇怪:“我干嘛非得喜欢你媳妇?我不讨厌她就行了。一般来说,只要人品正派我都不讨厌。”
叶初阳猛然发出一声大叫,吓了众人一跳:“母亲,您是不是也不喜欢皇后?”
叶明净看了看已经当上皇帝的长子脸色,斟酌了一下语言:“皇后么,是一个职位。说真的,你媳妇在和你成亲前,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和你成亲后,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我们不住一块儿,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这个,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家人是要相处出来的。当然,她现在是你孩子的母亲,这就是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为了你的家人。可是我……怎么说呢,就像是鹰巢里的小鹰,长大了就该离开父母去独自经受风雨。然后自己筑巢安家。它找的雌鹰是谁,父母不必太计较。只要能和自家孩子和和睦睦的共度一生就好。”
先进的婆媳相处关系将兄弟俩雷的里嫩外焦。叶初阳怔了半天才道:“母亲,这么说,您其实并不生气我在婚事上自作主张。”
“对啊。”叶明净理所当然的道,“成亲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帮你操办一下而已。当然,如果你昏了头要娶不适合的姑娘那就难说了。不过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妻子的人选很合适。那就很好。”
叶初阳怔怔的听着,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又道:“那您为什么总对你儿媳妇那么客套。不是对她不满么?”
叶明净道:“我又不和你们住在一起,没什么感情基础,装着热情也太假了吧。再说,我那时是皇帝,要关心的事太多了,你当我很闲吗?”
“行了行了!”计都出声干预,“自己的媳妇自己操心去,别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来来来,早早,去后院练练手,我看看你武艺丢下没有。暖暖也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叶燕阳欢笑着用力拍手:“爹爹最棒,爹爹最棒!”
当天晚上,大夏明泰皇帝浑身万紫千红的躺在宣明宫中,林尘面无表情的替他搽着药膏。叶初阳愤愤的道:“橙子朕告诉你,明天就轮到你了。他说了,明天检查全部天波卫的武学修为。”
林尘立刻眼露惊喜,眸中射出狂热的光芒:“真的吗?什么时候。属下应该是第一个吧。计都大人有没有说要讲解武学要点……”一连串的问题迸射而出。
叶初阳悻悻道:“你激动什么?明天他揍你定比揍朕要狠。你小心都爬不起来。”
林尘兴奋的道:“应该的。只有挨揍才能用身体记住要点。大人可是大宗师啊!几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大宗师。陛下,居然这世上真的有大宗师……”
“行了行了!”叶初阳没好气的挥手让他下去,跟被虐狂有什么好说的。疼死他了。不就是缠着母亲多说了几句话么,不就是一不小心提及明年要出兵打仗么,不就是建议母亲帮他留守朝中么,不就是想将妹妹留下来当公主么!他哪儿做错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这回好了,为了脸面问题,在这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消失之前,他是别想抱美人了。
觉得有些寂寞的叶初阳眼珠转了转,披了件衣服叫来程思和:“去,叫武青颜过来,给朕瞧瞧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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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错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明泰七年,长安城出现了很多新鲜的话题。比如前一年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打得鞑靼人落花流水。收缴牛羊战俘无数。幽州府正式建立,圈地、围田、建牧场,这座新兴之城风风火火的展现出了新鲜的朝气。又比如,赵王殿下,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在年初的时候终于大婚成亲了。赵王妃是晋侯薛渭之弟弟,礼部尚书薛凝之的小女儿。赵王可是长安城最热门的单身汉,有地位、有权势、还不好色。身边据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那大婚呀,薛家十里红妆,嫁妆厚的令人咋舌。赵王妃成了京都姑娘们最眼红的对象。
夹在这两处热闹消息中,另一条就不怎么显眼了。关注它的人更多的是上层权利机构。
内阁首辅林珂上书告老。帝允。原内阁大学士陆诏升任首辅,加封太子少傅。
比起陆阁老这个称呼,这位五十不到的新任首辅大人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陆少傅。
“啪!”宣明宫中,年轻的明泰帝叶初阳恨恨的摔出一大叠奏折,俊朗的面容满是怒气:“少傅你看看,全是上奏请封太子的。三个月了,连续三个月全是这东西。瞧瞧这上面说的!什么天降福祉,万民拥戴,国祚绵延!真是可笑!和鞑靼那头打了胜仗,和立太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让朕现在就立太子!好像不给他们个太子就罪大恶极似的。”
他在那里怒气冲冲的埋怨着,陆诏斯条慢理的端着茶盏慢饮,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的道:“皇长子今年九岁,陛下目前仅有的三个孩子皆是皇后所出,宫中美人虽多却无有宠妃。若照稳妥行事,确不该此时提出,好歹也得等大皇子再年长些。想来应该是陛下您去年的御驾亲征吓到臣下们了,这才频频上奏。”
叶初阳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道:“朕就没有看到少傅的折子。少傅身为首辅,顶住的压力不小吧。”
陆诏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确不小。不过陛下一向信任臣,臣怎敢辜负陛下厚望?”
叶初阳听见这话里有话的回答,不由讪讪而笑。不就是不由分说的御驾亲征了一次么,不就是留下暖暖、林珂和他三人一同监国辅政么。至于念叨到现在都不罢休么。
“嗯,少傅啊。朕知道此举吓着他们了。”他撇撇嘴,“可别人不知晓,你总该知道的。有……他在,朕怎么会出事?暖暖和您,再加上蒙石,政务也不会有问题。朕在这宫里都闷死了,好容易有机会松松筋骨的。”他越说越愤愤,“朕现在知道了,母亲她就是故意的。早早的让朕在这里替她看家,自己在外面逍遥……”
陆诏放下茶盏,目光转向窗外。窗外,高大的木樨树散发出阵阵带着甜味的清香,微风吹过,落下一地金色碎花。
滔滔不绝的叶初阳语声戛然而止。轻松的心境突然变得沉甸起来。有些尴尬的端起青瓷茶盏,啜了一口不知是什么味道的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室内安静下来,只闻瓷器间细微的相碰声。陆诏看了一会儿窗外景色,收回目光:“纵然是臣下上折子请立太子,也是古礼有之。陛下如此生气,可是有其它想法?”
叶初阳的表情很奇怪,一副想说又不愿说的样子。陆诏也不催他,继续斯条慢理的品茶。
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很准确。依照叶初阳的年纪,自己是一定会走在他前面的。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掺和立储之事。继承香火的儿子是过继的,天资有限。等他从官位上退下来后,回乡做个富家翁足矣。所以,他只要在政务上不偏不倚,公事公办,留下身后名望,后泽子孙即可。
这些并不难做。身份使然,叶初阳有些话对皇后说不了,对儿子说不了,对弟弟说不了。只能对他说。这种畸形而又牢固的关系,使得他的为臣之路一片坦途。
叶初阳踟蹰了一会儿,终究是郁郁不平的心情占了上风。瞧了瞧他的脸色,见之一脸平静,遂道:“朕今年不过二十七,身健体壮。这些人急吼吼的嚷着要立太子,是不是觉着朕活不了多久啊!赶着要立了太子好去巴结!”
秉着同样的想法,有些话他只能对陆诏说。儿子当皇帝和孙当皇帝可不一样,终是隔了一层。他和他有相处数年的感情基础,他的那些儿子们可没有。母亲说的对,只要陆诏没有亲生骨血再出世,他就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
陆诏惊讶的扬起眉:“陛下,您何出此不吉利之言?立太子是国祚绵延之本,您,您想太多了吧。”
“不是朕想的多,是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叶初阳冷冷的道,“难道不是吗?九岁的孩子能看出什么英才韬略?放他们的狗屁!朕的三个孩子,一母同胞,相差无几,他们非得弄个太子出来。好好的兄弟姐妹关系被弄成上下臣子关系。他们才多大?啊!九岁、七岁、四岁!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们残酷的去等级不平,见了自己的哥哥行君臣之礼。我呸!这些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的私欲!朕还年轻,离死远着呢!他们这么急干什么?为的是给他们家的儿子铺路!好,很好!为了他们家子子孙孙的富贵,就要牺牲掉朕的儿子们的童年,他们做梦!”
他怒气冲天的在房间里斥骂,门外的程思和眼观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骂完了,叶初阳觉得心情好了些,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茶。陆诏这时才道:“陛下,这是西边来信了吧。”
叶初阳一口水含在嘴里,怔住。
陆诏轻笑一声:“这语气,这思路,很耳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咳咳咳!”叶初阳尴尬的用手帕擦擦嘴,顿了一会儿,道:“朕觉得母亲说的很对。”
“是很对。”陆诏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事情剖析的如此分明。行事如此极端,一向是她的风格。”而叶初阳,偏偏也继承了这种风格,行事喜爱大举倾轧,逼迫顺意。他的后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除了皇后孙氏,无有高官权贵之女。无有一品妃和二三品的嫔。对各色美人如出一辙,如同玩物。他不屑以后宫牵制朝堂,仅允许皇后生育子嗣。这种观点也是出自叶明净的教导。
也许说教导太过抬举。叶明净教孩子,从来就没谆谆善诱过。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反讽。他还记得当时叶初阳转述的话:“母亲说,靠后宫牵制朝堂的皇帝,都他妈是软蛋!”话说的相当有气势。他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叶初阳涨红的脸和叶明净嗤笑的眼睛。
明泰皇帝当然不能当软蛋。幸好,他当皇子时,隐姓埋名的的军中待过三年。那三年不是白待的,化身姚旭的叶初阳从新兵队长一路杀成了最年轻有为的副将。手下聚集了一众勇猛之师。而去年的御驾亲征,更不是做做样子。他是真的冲在前沿杀敌,军中威望无人可及。很显然,这一位仗着有个大宗师的师父保驾护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杀的欢畅的很。
兵权,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政权,叶融阳不会和他抢。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一系列天时地利人和下,他成了大夏朝有史以来最率性而为的皇帝。
显然,现在的立太子事件也是如此。叶明净的信件原话不会这么温和。定然是一边讽刺他,一边不阴不阳的说着那些温情礼教下的丑陋真相。
“这些人就是在骗朕!”叶初阳继续愤愤,“有风骨的大臣就不会这么做!”
陆诏很无力。杜悯和他前后教导出来的人怎么会这么热血义愤?这是遗传了谁啊!世情,他一点就透。克制力,他有。能力,也不缺乏。武力,出乎意料。可为什么行事手法就这么暴躁呢!风骨?他以为人人都是杜悯吗?
算了,许是还年轻,等岁数再大点儿可能会好些。
“陛下可是要驳回这些折子。”他翻了翻那一叠,道:“这些折子占了大礼,并没有过错。”私心归私心,道理上来说,奏请立嫡长子为太子,是没有错的。即便这次不成,皇长子也会从中感受到他和弟弟妹妹们的不同。若是粗暴的驳回,很容易父子间生罅隙。
叶初阳神秘一笑:“嘿嘿,朕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先和少傅说说。”得意的道,“朕有个好办法,将继承人的名字写下,装在匣中封好。放置于大殿御座正上方的御匾之后。等朕百年后,即由大臣和皇后当众取出,确立新君,哈哈哈!对了,那个御匾也要该个名字,就写正大光明。”他越说越得意,“少傅,这是不是个绝妙的主意?”
陆诏沉默了一会儿:“陛下,这主意不是您想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瞬间没了气焰,讪笑道:“少傅果然了解……咳咳。”后面的话,终是没有继续下去。
一开始,他还报有一两份希望。直到听说母亲两年前回来,知道他们经受了海难,九死一生、成为大宗师、生女等一系列变故,他就知道,自家生父是完全没希望了。随后,他就赐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给陆诏,也是暗示的意思。陆诏很平静的接收了下来,一应反应都很平常。
“陛下不必如此。”陆诏淡淡的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比如棋局,一局终了,固然其中有走错的棋路,但局终就是局终,再无续局的道理。臣这一辈子,过成这样也可以了。”
她,快意江湖,双宿双伴,稚女承欢膝下。他,高居庙堂,位高权重。近七年来的克己慎独,以及叶初阳的舆论导向,使得他与两代帝王之间的风雨已成传奇。只要坚守晚节,身前名和身后名都不缺。继承香火的子嗣有了,老来相伴的家人也有。亲生的血脉延续更有。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虽然世人只知他们是同母异父,却也看在他的面上多加奉承。大弟弟科举得中,外放做了个七品小官。他将自己的意思传达了下去,既不用多关照,也不可打压。任他以自己的本事走,能走多远就多远。
家中内务交给了儿媳,有公公没婆婆的内宅一团和睦。身边的女子就是叶初阳赐下的那两个。这母子俩的心思他知道,他也不会再允许其他的女人生育他的子嗣。过继的也有过继的好,他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对着陆云的牌位磕头拜祭。他这一生,从出生起就背负了原罪。陆云,给了他身份上的庇护。陆霄,给了他生命,以及多年的财物支持。母亲,更是隐忍坚韧的照顾他。
叶明净永远无法理解他对权势的渴望。因为她生而拥有。如果她不是承庆帝唯一的孩子、大夏朝的女帝。她能如此从容的周旋于重臣俊杰间,给予生父不明的孩子最好的生活吗?
性格上的相似、身份上的差距,早已注定了他们要背道而驰。
走出宣明宫的大门,从定坤门过玉带桥,他凝望西侧,梧桐宫的飞檐掩映在绿树浓荫处。
凤栖梧桐,凤凰已去,梧桐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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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叶明净牵着女儿的手,在城中漫步。街道两边皆是各色新起的石砌房子,式样奇特。屋前大多用碎石围了小小的花坛,种满鲜花。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府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娘,为什么要用石头盖房子呢?”叶燕阳好奇的问,“长安城的木头宫殿多漂亮啊!”
“傻孩子。”叶明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北方天气干燥,木头房子容易着火。再说了,我们要爱护树木,不可因为它多,就任意采伐。否则,留给子孙后代的,就是一片荒漠。你可知道,那些大草原、沙漠、戈壁。在最早的时候,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无垠的森林。”
叶燕阳惊叹:“真的吗?那为什么现在树木都没有了。”
“被砍完了呀。”叶明净其实也不大懂,不过她还是决心教育女儿要爱护树木:“几万年的时间,你也砍,我也砍,最后就没有了。”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气,她深深的叹息。谁能想到,两千年后,这片土地上的城市每年都要经受沙城暴的侵害呢?
叶燕阳似懂非懂,低声道:“我知道了,爹爹说,娘亲连陵寝都是用石头建的。”
叶明净失笑,也压低了声音凑到女儿身边:“不止如此哦。娘亲的陵寝里面,什么宝贝都没有,只有满墙壁的石雕,和一块块的石板。你猜上面都雕刻了什么?”
“是什么?”叶燕阳好奇的问。
“是文明。”叶明净轻轻一笑,“娘亲将最先进的工艺,盖房子的方法、造兵器的方法、织锦的方法、羊毛防线机的制作,还有盖花园的地图全都刻在上面了。这是一个时代最珍贵的文明。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文明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娘亲陵寝里的东西就是证据。若是遇见盗墓的,”她笑了笑,
“就气死他们。”
“好,气死他们。”叶燕阳咯咯的笑着拍了拍手,又问:“娘亲,什么是盗墓的?”
“盗墓的就是……”叶明净不再压低着声音,换成正常音量讲解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跟在后面一同散步的计都边听边哭笑不得。讨论自己的陵寝和盗墓事件。这是母女间该谈论的正常话题吗?这样的女儿长大了有人敢娶吗?
也许,他现在就该培养一个童养夫?顺便将女儿教的拳脚无敌,让那小子不敢有二心?
嗯,似乎这是一个好办法。
一家三口继续慢悠悠的在崭新的青石街面上散步。夕阳渐沉,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最终融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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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最终的番外,本文彻底完结。
关于计都和叶明净幸福生活,私以为这把年纪再爱来爱去的亲亲我我太起鸡皮疙瘩,计都和叶明净的相处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关于武青颜和叶初阳的后续,那是年轻一辈的故事。叶初阳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武青颜也有自己的生活追求。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关于叶融阳和徐小鱼的问题,娶天波卫做妻子,是绝对不可以的。计都一直是情人,直到叶明净抛下皇位才上位扶正。所以,叶融阳可以终身单身,却无法娶徐小鱼。再说小鱼同学还木有开窍,她木有爱上暖暖。而暖暖同学也有自己的责任。所以,他娶了薛凝之的女儿。
下面,欢迎大家换地方再捧场。新书《国色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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