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诏又闭了闭眼,略有些烦躁的回应:“婉儿,少时花前月下,是因为彼时只需读书便好,还未入世。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我。轻怜蜜意是我,汲汲经营也是我。我只说了一句重话你就会受不了。我能怎么样?你住的花园、养病的小楼、补身的燕窝、杜家的清贵名望、四品夫人的身份。这些不是从天上掉下的来,也不是吟风颂月、说情说爱就能有的!”
杜婉涕哭:“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都不要。”
“可我在乎,我想要!我从未隐瞒过我的抱负,你早该知道!”陆诏怒气上涌,又觉得疲倦,深吸了几口气:“你累了,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丫鬟来服侍你。”
“不!”杜婉不知从哪里来的手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别走,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
陆诏定定的站住,扭头看向她。眸光沉静:“婉儿,你想要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立在那里,全身散发着冷然之气。似千里之遥。这是她亲手剥下的面具,这是她亲自要求的真心。陆诏给了她看了他的真心。无论好坏,她都得承受。这是真正的他。杜婉绝望的低吟:“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世间追逐的,不该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真情,这些都是空的。”
陆诏平静的回了她一句:“我和你本就不是一样的人。”脱开她的手,起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后传来哀伤的轻泣:“表哥,若有来世,我希望我永远不会遇见你。”
陆诏脚步一怔,继续朝前走。离开了内院。
一夜过去,杜婉于黎明未显时,在黑暗中停止了呼吸。前苏州知府陆诏在祖母丧事未满一年时,丧妻。
********************
叶明净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陆诏回京,卫七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回来了。绿桔却是在他后几个月才到的。她生了孩子,便没有进宫,而是在陆府后街找了个小宅子住着。平时带孩子做家务。闲暇了,就抱着孩子去桃花坞在小桃家住几天,两人说说话,孩子们一块儿玩闹。过得很是悠闲。
卫七的任务中有一项是:陆诏身边发生的大事要及时上报。他想了想,觉得丧妻算是件大事。就跑了来汇报了。他在陆府一向清闲,又因为有着“及时”二字。便在丫鬟们满府乱跑,急着各方通报时,腿脚哧溜的运足轻功赶到西苑汇报此事。
叶明净听后在原地怔了很久。
“很好,你回去吧。他的那个药,给停掉。”她回过神,对卫七温言吩咐。
卫七得令,喜滋滋的离去。话说最近两三年陆诏对他一点儿都不提防,下药下的很顺利。内院一个怀孕的都没有。可下药终还是一项负担,每天要找机会也很不容易的。能脱手那是再好不过。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冯立对于给陆诏停药一事很不理解。不过他是下属,对上司的决定不容置喙。计都也一样是下属,他得知消息后踟蹰了很久,终于还是破坏规矩的问了:“听说陛下命令卫七停了药?”
叶明净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计都脸色一正:“若是他房中有人怀孕……”
“不会的。”叶明净打断他的担忧,“刚死了祖母又死了妻子,和早早相处还渐入佳境。陆诏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傻事?就是万一有,他也会自己解决的。”
计都每当听见“陆诏聪明”这四个字,心里就很不舒服。此刻,他不愉到了极点,面色极黑。
叶明净大笑着抛下书,头埋在案上笑的肩膀直抖。计都的脸色更黑了,僵硬的道:“属下先退下了。”扭身就要走。
“等等。”叶明净叫住他,“过来。”
计都朝前挪了几步。
叶明净一把拽过他,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耳边,轻声问:“生气了?”
细微的气流拂过耳膜,带来嗡嗡的声响。计都忍住耳畔的瘙痒,僵着脸回答:“属下不敢。”
叶明净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身体完全埋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笑了一会儿,她仰起脸,道:“陆诏的妻子死了。你说,我和她像不像?”
“谁?”计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谁?陆诏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对啊。”叶明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认真的问:“我和杜婉像吗?”
计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不可思议的道:“陛下开什么玩笑。杜婉连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真的?”叶明净又是一阵咯咯的笑。笑完了,一本正经的道:“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和杜婉差不多,所爱非人,被丈夫抛弃,无子无女,年纪轻轻的就命丧黄泉。”
“那是噩梦。”计都坚定的回答,“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叶明净淡淡而笑:“是啊,那是梦。不是真的。”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计都大惊失色:“陛下,你怎么了?”
泪水洗刷过她的眼睛,瞳孔变的清澈明亮,叶明净展开一个纯美的笑容:“计都,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请告诉我。不用隐瞒。”
计都顿时惊怒:“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叶明净微笑着叹息:“永远有多远?太久了。我不奢求那么多。只要在你还愿意的时候一心对我就好。如果不愿意,就……”话未说完,嘴唇就被堵上了。
亲吻了很久,两人才分开,计都用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别怕,我在这里。”
*********************
平复了心情的叶明净,很快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十一月,有意参加测考的各家女子都将名单报了上来。人数不多。主要是叶明净在诏书里说了,凡是担任“御前司典”的女子,与男子官员一样,每日需早出晚归上工。节假日休息比照一般六品官员。成亲有婚假,婚假结束后,依旧得来上班。唯一不同于男子六品官的,是有产假。怀孕初期三个月,临产期一个月,以及产后四个月。但是,只能在担任“御前司典”满五年后,才可以怀孕。如若提前,按欺君之罪处理。
这个前提一放,来报名的女子就少了。其间有不少是寡妇,还有些是不受丈夫重视,家中小妾成群的已婚无子妇人。未婚女子唯有一个。便是姚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叶明净拍案而起,“所谓女子当如是。”她不由思索,若考试下来这些女子的才华都不错,完全可以再备一两个处理文书的秘书助理。于她是无所谓。对这些女子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不过她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若这些女子才学能力不够,那也没有办法。
想好后,她在纸上写了些提要。召了林珂来商议。看看怎样出题才最合适。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林珂道:“昔年先帝身边有秉笔大臣一职。依臣之见,陛下也可设此一职。”
叶明净道:“朕也有此意。只是,若是女子,非有大才华者不能任。不光要文采出众、书法上佳。最重要的,是需知为臣之道。这是最难的。大家之女,有几人不识字,不通诗词。可细观之,无非是风花雪月,苍白无大气。盖因闺阁见识有限而致。朕不要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才女’。朕要的,是能学善任之人。女子为官,绝非易事。其间之艰辛,非能想象。”
林珂沉吟道:“如若如此。只怕陛下难以招募到适任之人。”
“无妨。”叶明净摩挲着薄薄的名单,“朕原本寄于希望的,也只一个姚蒙。多了,是幸事。没有,也无妨。”
*********************
杜婉的离世,在长安城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起伏。在人们的视线所及之处,这件事带来了两个影响。第一,女帝陛下更加关注杜悯大人的身体了。将他在上书房的课目全部调整到了巳时,已保证他无需天不亮就赶路。再者,杜悯的休沐时间也增加了一倍。每月休息六天,分别是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最后,叶明净还召了何长英来给他诊脉,亲自询问了杜悯的健康。赏赐下一堆珍稀药材。一时间,杜家风头无二。
第二个影响便是关于陆诏的。三十二岁无子无女的鳏夫陆诏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他目前的行情,比之十七岁时,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杜婉七七一过,就有几家的贵妇开始向侯夫人孙旭试探。孙旭面上带笑,心中则暗暗叫苦。原因在于陆诏抛下的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她吞吞吐吐的对几家的贵妇道:“悟远这孩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和侯爷哪里能做得了他的主。他自己极有主意。念着先前的侄媳妇膝下空虚。担心她在下头无人供奉。说是要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孩子在杜氏名下。”
话一说完,所有的贵妇都震惊了。从来只听说死了丈夫的寡妇过继儿子,还没听说过死了原配的男子过继嗣子的。要知道,这孩子一旦过继到杜婉名下,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享有嫡长继承权。本来陆诏续弦的优势就在于他没有儿子,日后继妻生的自然就是嫡长子。这回好,自己亲生的不好,要个过继的嫡长子。这男人没毛病吧?
孙旭当然不能说陆诏有毛病。事实上,陆诏要是有毛病,也不会只三十二岁就混成苏州知府。四品知府也好看在什么地方。那可是江南富庶之地苏州府啊!陆诏但凡有点儿神志不清,能在官场混成这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然不是脑子有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陆诏对前妻情深意重,不忍心抹去她的痕迹。宁可要一个在她名下的嗣子继承他的嫡长房,都不要后面继妻生的亲儿子。
这是什么?这是情圣的行为!各位贵妇回家后,立刻大肆渲染。不得不说,八卦的繁衍力是惊人的强盛。没过多久,陆诏的情圣之名就传遍了长安。虽然与之而来的是他的婚事艰难。但他本人却并不在乎。反而离开长安,亲自去了老家广陵挑选嗣子人选。
叶明净得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随后咬牙切齿:“这家伙,要命了!”
果然,皇长子叶初阳这两天是满面春风,见人就笑。还笑眯眯的和叶融阳商讨:“陆大人还问我,找个什么样的孩子好。我说,自然是年纪越小越好。刚满周岁的孩子是最好的。既容易养活,对亲生父母又没有印象。可陆大人说,不能光看年纪。也得看孩子的家人。他想找个父母皆不在的孩子。省的人家骨肉分离……”
叶融阳呆滞的问:“我听说,这样一过继。陆大人就说不到好的续弦了。”
叶初阳理所当然的道:“他还续什么弦?人都回来了,自然是……”说了一半,他收住口,歉意的朝叶融阳笑笑:“我觉着,也没什么人家的小姐能配得上他。”
耳报神暖暖将话传回了叶明净的耳朵。叶明净气的脸都绿了,这一个月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殆尽,咬牙怒叱:“陆诏,你个混蛋!”
阳谋,他竟然也用阳谋了!叶明净感到了一阵紧张。陆诏此举,可谓数得。他所付出的,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得到的好处,却有三点。第一,他和杜家由于这个孩子,就不会完全的脱离关系。第二,他在叶初阳的心里添加了极重的分量。一举扭转了之前娶妻的劣势。第三,也最重要的一点。他在引导叶初阳。引导他撮合自己的亲生父母。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一起?尤其是这位父亲还表现的一往情深的时候。
很好,很好!他竟然扳回一局。硬是将一边倒的局面扳成了势均力敌。
“我就不信你憋得住!”叶明净扭着脸捶桌子咒骂,“除非你XX的现在就不行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女子考试的结果毫无悬念,姚蒙力压群芳,取得头名。为了表示公正,女子们的试卷是糊名后交由内阁以及翰林院选出的几位考官审阅。最后交至叶明净处总阅。
叶明净一篇篇的看过去。说实话,能够被举荐上来,又过了初选的女子,大多是有才华的。字迹清秀、引经据典、信笔拈来、侃侃而谈。有几个特别好的,若生为男子,只需稍加点拨,中个举人不成问题。可惜这个大家女子眼光太过局限。又不可能真的放到外面去历练。唯一一个既有才学,又独自在外历练多年的姚蒙,就这么脱颖而出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未经人世历练,很容易被权力迷花了眼。叶明净不想在身边惹出事端。排出名次后,颁旨依名次给了她们大小不等的赏赐。唯独一个姚蒙,被授予“御前司典”一职,三日后上任。至此,大夏第一位女性朝官诞生。
余恩侯府门庭若市。姚家一时风头辈出。姚蒙安然以对,除却几家抹不开情面的,其余一律闭门不见。三日后,穿了新做的六品官服走马上任。她一上任,叶明净的忙碌顿时得到大大缓解。就连诏书,也很少自己拟定了。基本由姚蒙代笔,她只要在最后盖大印就行。
叶明净这边日子松快了。那头,东阳侯府分家完毕。陆云、陆霄两支,正式分离出侯府嫡系,从此,他们就成了旁支。陆霄毫不在意,他本就是庶子,收拾了行囊准备离京。陆云一房,现今只剩陆诏一人。众人原以为他会有些不快,谁料他竟也毫不在意。在长安重新置办了一套不大的宅院搬了出来。新宅子位置在靠近外城的朝花巷,远离西内城权贵聚集一带。陆诏府中下人不多,杜婉死后,她身边的下人大都去了杜府。陆诏又借口守孝,将以前别人赠送的女子散出去不少。唯留下两个收用过的通房。这般一来,宅子住的倒也宽敞。家中的大小事务,就交由管家夫妇管理。简单清爽到令人咋舌。
而陆霄离京不久后,陆诏本人也出发去了老家广陵。他是铁了心要过继一个儿子到亡妻杜婉名下。他此举十分令人不解。翰林院中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对亡妻情深意重。见着杜悯时,少不得都提赞了几句。
杜悯的心情和叶明净差不多,膈应的很。无奈有苦自知,发作不得。陆诏成功的恶心了两人一番。
说实话,杜悯对陆诏的这番举动是十分不解的。陆诏即便是为了讨好叶初阳,做的也过分了。此举置他的先父陆云于何地?故而,对陆诏本性的评价又警惕了些。加了个无所不用其极。
叶明净倒是理解的多些。陆云本就不是陆诏的亲爹。陆诏恶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便宜死爹,以及活着的陆震和刚埋到地里的陆太夫人。一个人的童年对他的影响是至深的。就像她永远会在午夜梦回看见手足无措的岳晶晶一样。陆诏心里也有个无法释怀的执念,就是他的出生。纵然今日铠甲遍身,心坚似铁。也永远忘不了那曾经软弱无依、受尽欺凌的孩童时代。
所以,叶明净竭尽可能的去教叶初阳和叶融阳计谋。她最怕的,就是他们傻傻呼呼,被人卖了还不自知。这样,她才恍惚穿越了时间,回到童年时代,帮助了那个傻呼呼只知练琴,不识世事人情的岳晶晶。而陆诏,也是一样。他最不愿看见的。是他的儿子也像他童年一样,受人嘲讽。没有父亲在身边在呵护与教导。
杜悯教导叶初阳,为的是天下之势、是国之储君,也是为了陆家仕途的筹码。之后,才是在朝夕相处中,生出的师生情谊,如父如子。陆诏教导叶初阳,固然有添加筹码之意。然却也是圆他心底的梦,一个他不曾享受过的父爱之梦。这也是她当初选择陆诏的原因,只有陆诏是渴望父爱而求不得。所以不论将来谁与谁对持,对于叶初阳,他永远是心软的那一个。
临近腊月时分,陆诏带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回到了长安。卫七向叶明净报备。这个孩子,出身陆家一个很远的旁支。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病故了。母亲又为人柔弱,田产就托给了亲伯父代管。可惜这家人原本就不富裕,伯父家孩子多,分给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艰难。母亲的娘家人见状,便劝她改嫁。巧舌如簧,说孩子是陆家人,陆家不会不管。这女子本就没主张,被娘家哥哥撺掇了几个月,加之日子越来越苦,大嫂不时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就同意了。在他两岁时改了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父死母改嫁。一个两岁的孩子,就这么寄养在了伯父家。虽说他身上还有十亩田产,不算白吃白喝。可人心向来得陇望蜀,伯父一家本就不宽裕。十亩地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若是没有了二弟,没有这孩子,田产就是他的。恶念一旦滋生,便止不住的扩大。两年时间,孩子从原来的尚算健康,变成了黄瘦病弱。陆诏去他家探望时,四岁的孩子长得比三岁还瘦小。穿着脏兮兮的棉袄,嘴唇干裂。胆怯的躲在门口瞅着人。逢人就问一句话:我爹呢,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他牢牢的记着生母在幼时善意的欺骗:你爹出远门了,等你长大就回来看你。
叶明净对陆诏的心理分析非常正确。似曾相识的遭遇,引得他怒火中烧。一意孤行,弃了另几个更加年幼的孩子不要。单单选了他。给了那大伯家一些钱财。开了宗祠,在宗中老辈的见证下,正式过继了这孩子。取名陆增,从此与那家旁支再无关系。
陆增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着是过继在杜婉名下,再怎么着,杜悯一家也是要去认个亲,表示一下的。杜夫人看了一下陆诏的新宅子。前院清幽,后花园雅致,古董字画一应不缺。两个通房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院子里。平常不出来。陆增配备了奶妈丫鬟,住在陆诏隔壁的院子。中间有小门相通。家中大小事由管家夫妇操办。倒也清清爽爽。
认完了亲。陆增对着杜悯叫“舅舅”。杜悯心头感慨几分。不管怎么说,杜婉都是没孩子走的。过继这么个儿子给她,也算是在泉下有依。陆诏这一点做的,虽另有心思,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得起陆家了。
杜夫人想的比他简单。孩子的身世他们都知道。陆诏选了这么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全然是为着杜婉着想。拉了孩子的手亲切到一边的说话:“好孩子。你还有一个表哥,今儿没带他来。赶明儿,去舅母家住两天,一块读书。他也是从小没兄弟的,见了你一定喜欢。”
陆诏在屋子的另一角,对着杜悯深深的作了个揖:“表哥。我的身上,也流着杜家的血。表哥幼年护持,诏此生不敢忘。”
杜悯沉默良久,道:“姚蒙已经被封为‘御前司典’。常伴陛下身边,代为拟诏。你的人情,我记着了。”
陆诏道:“表哥,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我在朝堂一体,本就天经地义。”
杜悯轻笑一声。知道陆诏这是在向他示好。不错,从政治的角度来看,他也没必要和陆诏闹翻。这对陆家没好处。只要叶初阳还在,陆诏就有最大的筹码。而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知道陛下的心思呢?
“咳咳!”他捂着口轻咳两声,取出手绢印了印嘴角。压下胸中的隐隐泛痛,笑道:“悟远说的是。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表哥说的是。”陆诏微微而笑,眼中有光华闪动。他就知道,朝堂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既然联手可获得最大的利益,杜悯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现在是朝廷官员,不再是士林雅士。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家西苑,蓬莱仙岛中,叶明净面对着何长英,面色一片肃然:“你再说一遍。”
何长英叹息着回禀:“老臣上月见到惜之,观其面相。心血耗尽,恐有不妥。”杜悯的身体,是女帝陛下一再嘱咐他要注重的,稍有不对就要回禀。前段时间他外出采药巡诊。昨日刚回来,正巧在街上碰见杜悯,一见就大吃一惊:“陛下。惜之此病,本就该少费心神,将养为上。”
“朕知道!你上次就说过了。”叶明净很恼火,“朕已经调整过了。他在上书房讲课四天,休息一天。讲课时辰从巳时开始,未时初就回去。朕这些时日,也没问他朝政。就是怕他耗费心神。”自从杜婉死了,她就心心念念担心着杜悯的身体。满脑子都是郭嘉、诸葛亮这些过劳死的先辈。就怕他有个不好。哪里还敢劳累他?
“这就怪了。”何长英也不解,“惜之的面相,分明就是心血损耗之相。”
叶明净看了看时间,直接省了废话,对冯立道:“去宣杜悯过来。”她要当面诊脉。
杜悯很快来了,见何长英在,不由苦笑了一下。叶明净心头一凛,不好的预感升起:“惜之,你近日气色不大好。何院使刚好回来,让他给看看。”
何长英不客气的抓了他坐到一边,手一搭脉,脸色剧变:“你……”
“怎么了?”叶明净比杜悯本人还紧张。
何长英气势败坏,顾不得是在御前,甩了手大声训斥:“我教你医术,就是让你挟技透支气血的吗?你再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一年能活。你到底要干什么?”
----------------------------
前两天生病,昏昏成成的睡在床上一整天。没法更文,连爬起来洗脸刷牙的力气都没有。唯一值得的安慰是。在冗长的睡眠中,本人梦见了帅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什么!”第一个大叫的是叶明净,“何长英,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何长英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痛心疾首:“陛下,这是金针刺穴的一种手法。配合药物,可以逼迫出身体的潜能。使人一时间精力充沛。但其后患无穷。人之潜能被透支……”
“行了!”叶明净喝止了他。她只听见‘透支潜能’四个字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紧紧打量杜悯的气色。一如既往的白皙泛微红。看着好得很。她猛然回过头,喝问何长英:“这种害人的东西,你教他做什么?”
何长英很无奈:“惜之那年参加会试,不用此法坚持不来。而且,彼时他才二十多岁,正当壮年。会试只需坚持八天。过后再调养便是。可如今,惜之为官多年,本就耗费心血。他年纪渐长,金针刺穴又不止用了八天。应是断断续续持有两三个月了。”
“两三个月?”叶明净咬牙。看向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的杜悯,“惜之,何院使说的可对?”
杜悯微微欠身,朝何长英施了一礼:“何院使医术高超。悯这些雕虫小技,实瞒不过您。”
何长英恨恨的哼了一声:“你这是不要命了!”
叶明净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摆摆手让何长英和冯立都退下。室内只余她和杜悯两人。她静坐了一会儿,轻声道:“惜之,为什么?”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为什么’。杜悯偏偏听懂了。叶明净在问他,为什么这么急着不要命。他心绪翻涌,眼中眸光深色,静默片刻,道:“陛下,臣从出生时起,就注定活不到高寿。”
叶明净轻笑一声,似有讽刺:“是啊。你现在女儿嫁人了,儿子也有了。官也做了,名声也有了。除了寿数,在世人眼中也算是齐全了。”她冷冷一笑,讥讽越盛:“让朕猜猜。你还缺什么?还有什么遗憾?啊!是了。你儿子太小,还未成年。你最担心的,该是他日后的前程。你的这个儿子,听说书读的不错,人也聪明。想来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尊夫人向有贤明。自是不会让孩子走了歪路。那么你担心的,就是孩子为官后的前程了吧?你这么不要命的耗费心神,是在给他的未来铺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一片羽毛:“很好,很好……”
杜悯默默的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道:“陛下英明。”
“英明个屁!”叶明净气的口出脏话,“朕要是真的英明,你就不该担心。担心朕会亏待了杜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悯微微吃惊。没想到叶明净竟然记得他儿子的名字!叶明净冷笑:“你教了朕的儿子。朕自然也要照顾你的儿子。有什么好吃惊的。”
“陛下——!”杜悯突然抬头,眸光晦涩的看向她,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气轻声呼唤。
叶明净霎时一怔。
她从未听杜悯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一声‘陛下’,全然和平时的清冷自若不同。它带着强烈的感情,某种说不明的情绪。有一丝委屈、一丝无奈、一丝为难。
在叶明净的记忆中,杜悯是矜持的,是清冷透彻的,是妥帖细致的。宛若谪仙。唯独忘了,既然是谪落的仙人,就意味着他有着世俗的弱点。杜悯的这一声‘陛下’提醒了她。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剖析着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杜悯对她如此重要了?诚然,她和陆诏的对弈中,杜悯是重要的一步棋。但也不是说缺了杜悯她就会输。那么,她如此的愤怒杜悯的病情又是为的什么?
是依赖。长久以来不知不觉养成的依赖。她决策出大方向,杜悯补全细节。再将方案扔给内阁,林珂带着于光恺等人安排行事。多年来顺理成章。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也习惯性的去找杜悯谈谈,理清思路。年深日久,水滴穿石。杜悯就这么成了一处心灵安静的小站。
“惜之。”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愧疚,“是朕苛求你了。”并非所有人都该围着她打转的。即使她是人间帝王。杜悯为着自家打算无可厚非。
“可是,你也不该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她话锋一转,指责起他:“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朕明日就下旨,将杜雁封给早早做伴读。你也少操些心!”
“不可!”杜悯急声喝止,“陛下不可如此。小儿受不住这等福气。”历来皇子伴读都出自勋贵之家,哪有清流文人家的孩子作此谄媚之举的。此旨一下,他家几代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叶明净也急了,“朕又没有女儿,不然就召了他做驸马。”
杜悯笑了,笑的释然。轻声道:“陛下,臣即便是少想些心事,也只多活两三年罢了。终是要去的。臣只是想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将后事都安排妥当了。臣不想昏昏成成的躺在床上,一日日的数着时光度日。那样的活着,太无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呼吸凝滞,再也说不出话来。
**********************
杜悯走后,她再次召见了何长英。何长英证实了他的话。若要调养,则以静养为主。少出门、少问事、少活动。如此可保三至四年寿数。
“臣不想成日躺在床上,数着时光度日。”她的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杜悯的这句话。只能长叹一声。
随后,稍稍一打听,也就知道杜悯在忙什么了。他在编写一本家训。一本留给子孙后代的《杜氏家训》。叶明净心知肚明,以杜悯的聪慧,只怕这本《家训》应有明暗两本。暗地里的那本,才是他真正留给儿子的指路明灯。
最微妙的是,陆诏对此毫不知情。据叶明净收到的消息,陆诏频频对着杜悯示好。时常带着新过继的嫡子陆增去杜府做客畅谈。叶明净便干脆火上添柴。怂恿叶初阳兄弟也一同去杜府叨扰,希望他们多感受些杜悯的风骨。
杜悯与陆诏皆是当世人杰。他们自身的人格魅力,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在这样的熏陶和影响下,潜移默化着孩子的成长。
时间很快到了广平十四年。风调雨顺,一年承平。初春时节,留守长安的靖海世子萧宝成,喜得嫡长子。叶初阳兄弟代表广平女帝,上门宣旨恭贺。吃了一顿满月酒。到了初秋,西北传来战事。鞑靼大军,进攻雁门关。孙承和带大军迎战。歼敌数千。其中小将顾维麟,表现尤为英勇,杀敌百余名。擒获敌军指挥。鞑靼左丞相曼舒南随即写了议和书,要求商谈交换战俘细节。
“烦死了。”叶明净很不满的将国书扔在御案上,“打了议和,议和了再打。扯皮来、扯皮去的。米利达也不嫌麻烦。”
“陛下。”姚蒙将国书卷起收好,细声道:“游牧民族本就是这样。春来水草茂盛,他们的牛羊大批繁衍,士兵和战马都得到休养。到了初秋,眼看着草要黄了,自是想着能抢些过冬粮食。真正到了冬日,草地枯黄,没有补给,他们又不愿远距离行军来犯了。”
“唉。”叶明净叹了口气,“朕也知道,就是觉着烦。什么时候能狠狠给他们一下子,让他们怕的不敢来了才好。西北、河北的将士们,常年驻守边关,也不是个事。你拟诏吧,让江涵去雁门关,和曼舒南扯皮去。”
姚蒙屈了屈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晚膳前,叶初阳和叶融阳两兄弟向他们的母亲问及了此事:“母亲,听说雁门关打了胜仗?”
叶明净笑道:“是有这么回事。你们消息到灵通。”
叶初阳嘿嘿笑道:“那是。这是杨黑子写信来告诉我的。”
叶融阳道:“杨大哥不是起了学名叫杨孝和么?你怎么还叫他杨黑子?”
叶初阳“呸”了一声:“这名字哪有黑子叫起来顺口。谁让他打头初就说自己叫黑子的。我就记着这名了。你瞧林尘,我什么时候乱叫过?”
叶融阳拆他的台:“我听过,你叫他橙子。”
叶初阳不离弟弟的调侃,自顾自的感慨:“黑子去过草原、橙子跟着他师父去过大漠。比较起来,就我最没意思了。连长安城都没出过。”
“你想出去?也不难。”叶明净突兀的冒了一句。
顿时,满室寂静。叶初阳瞪大了眼,叶融阳摸摸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
“母亲!”叶初阳突然尖叫,“你没骗人?”
叶明净嗤笑:“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啊”的跳了起来。叶融阳也蹦了:“母亲,我也能去吗?”
叶明净清咳了两声:“早早身为兄长,只要他能负责你的安全,就可以。”
叶融阳连忙拽了兄长的胳膊:“大哥!”
叶初阳直觉不好,警惕的问道:“暖暖要去,需我负责起安全。我要离开长安,又需如何?”
叶明净脆声而笑:“果然聪明了。不错。早早想要离开长安出远门。自是要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能将四书五经、大小通史、算数杂学。这些基础科目全部过关后才行。”
叶初阳顿时丧气:“我还有不少没学呢。这要多久啊。”
“看你自己啰。”叶明净扔下诱饵,“若你没学完,暖暖先学完,也是可以的。你们兄弟二人,只要有一个完成了就算。”
叶初阳立刻涨红了脸。让暖暖先学完。他哪里丢得起这个脸。顿起豪言:“不就是学完这些么。本皇子以前是没放在心上。速度才慢了下来。只要本皇子愿意。很快就能学完了。”
叶明净掩嘴而笑,朝叶融阳眨眨眼睛。叶融阳会意,崇拜的脆声道:“大哥,弟弟就靠你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初阳一旦在学业上发奋起来,效果是惊人的。他本就聪明,原先为着休沐日能上街,就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现在再一刻苦,进度立时突飞猛进。关于自己刻苦的真正原因,叶初阳没有告诉陆诏。他存了些小心思,万一好几年都达不到标准,岂非在生父面前丢脸?陆诏也就将他的这番进步归功于‘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之类家长们通常都具有的美好期盼中。
时间就这样飞快的流逝,到了冬天的时候,杜悯不小心感染了一场风寒,随着这场风寒,他的身体就像一夜倾倒的大厦,飞快的虚弱下去,不出十日,就病的起不了身了。
叶明净得到消息后,心头泛起一股“终于到了”的悲哀。传旨命太医院院使何长英亲去杜府诊断。何长英带回来的答案很不乐观。杜悯已是强弩之末。她想了想,将叶初阳和叶融阳兄弟召来,命何长英在他们面前将病情复述了一遍。
叶初阳一听就懵了,只觉脑子嗡嗡乱响。耳边传来叶融阳焦急的询问:“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呢?”
对啊!前几天还好好的呢!叶初阳粗了脖子加入质问:“何院使,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何长英叹着气,道:“杜大人自出生起就有不足之症,这是胎里带来的。若好好养着,戒焦戒虑,七情平和,尚能平安至老。一旦生有大起大落之心绪,或是耗费心血思虑谋划,则难以善终。”
叶初阳听的目瞪口呆:“照你这么说,先生岂不是该去当和尚?”
何长英叹道:“慧极必伤,更何况惜之还自幼体弱不足。之前是靠着金针刺穴激发气血,现今已到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住了。”
叶融阳怔怔的听着,似懂非懂的问:“大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先生。”
叶初阳回过神:“当然!当然要去。”立刻转头询问叶明净,“母亲——”
叶明净点头:“师者如父,你们今日便去吧。也带上顾茗、薛征他们几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个孩子沉寂了脸色,于午后时分叫上伴读和同窗们,出发去了杜府。回来后,人人都安静了许多,仿佛一瞬之间又长大不少。
世间之生离死别向来易触人心。陆诏听闻杜悯生病的消息,一开始并未在意。杜悯从小到大,几乎每年都要生病。生着生着,大家也就习惯了。哪个大夫都说他身体不好,恐难长寿。可他依旧好端端的活着。虽说时时吃药,身子骨看着也不结实。可人家还不是照样娶妻生子、科考做官,一件都不落。就像那喊‘狼来了’的孩子,喊了许久,也没见着狼的影子。时间一长,杜悯身体不好是被人记下了,难以长寿这点,却是渐渐被抛之脑后。
虽然杜婉早早去了。但一来杜婉生前就一副哀哀戚戚,顾影自怜的模样。和杜悯的大气浑然不能比。二来杜婉有严重的心结,杜悯却风光坦荡、心胸豁达。万没有那等郁结于心的病症。最重要的是,杜悯在生这场重病前,一切行动如故,并无身体衰竭的迹象。故而,谁都没想到,他这一病,竟是致命的。
喊了许久的狼,这次竟是真的来了。何长英的诊断,再不会有人质疑。陆诏接到杜府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这么快?
回过神后,他飞马赶往杜府,见到了病榻上憔悴的表哥。嘴唇动了半天,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悯对他的来访却似早有预料,斜靠着天青色的迎枕,苍白的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笑容,仿佛不是身困药味扑鼻的斗室,而一如当年在衡山的青山朝雾间:“悟远,从今之后,大夏朝堂,将是你的天下了。”
“大表哥……”陆诏说不出话来,在生老病死之前,一切的心机都显得很苍白。
杜悯咳嗽了几声,继续对他道:“我走之后,雁儿会扶柩归乡。若是日后他有些运道,侥幸会考得中。还望你提携一二,也算是全了你我两家的情谊。”
“表哥放心。”陆诏肃穆着脸,郑重承诺,“我必会照顾雁儿。令他继承父志。”
“不。”杜悯摇摇头,“不必强求。他若有那个能力,就入朝做个闲散官。若没那个本事,在乡间度日也就罢了。我虽为他父,教导他的时日却不多。这孩子心性是好的,只是不大机灵。位置放的太高,对他未必是好事。”
陆诏微微惊讶:“闲散官?表哥,雁儿读书读的挺不错的,你怎可委屈了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悯淡淡一笑:“这孩子心眼死,处事一板一眼。将来若是真的被重用了,和你唱起对台戏可就不好了。”
陆诏恍然大悟。杜悯这是在告诉他,杜雁不知道他和叶初阳的秘密,将来朝堂上或许会因为政见不合与他起纷争。当下笑道:“这是什么大事。我还能和小孩子家计较吗?表哥,你也太过小心。”
杜悯含笑点头:“你这般想自是再好不过。现在想来,我是愧对孩子,平日对他无暇教导。竟让孩子读成了死心眼。”
陆诏沉默了一会儿,道:“表哥放心。我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
杜悯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将雁儿托付给你。你只是,太心急了些。”
“心急……”陆诏垂眸片刻,嘴角带上嘲讽的笑:“表哥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生你的气。”杜悯缓缓摇头,正经了神色:“你和婉儿不适合,非你一人之过。”
陆诏顿时惊愕:“表哥此话当真?”
杜悯的表情很镇定,也很豁达,带着释然的笑意:“当真。”陆诏心急,叶明净的心却是静的。陆诏和婉儿不合适。难道叶明净和他就合适?他何必生气。只是可惜,有些事,他等不到看的时候了。
陆诏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表哥是真的看开了。他幼年失怙,杜悯便是长兄。和杜婉闹到如此地步非他所愿。杜悯的威胁他固然不怕,但杜悯原谅他了,心下却是异常欢喜。说了许多会照应杜雁的承诺。
之后的时日,登门探病的人很多,杜夫人都一一打发了。杜悯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坏下去,精神好时,他最爱坐在窗前的暖榻上,和杜雁说些家常话。时不时会隔着玻璃看看窗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雁看在眼里,也不敢多问。那些登门探病的,大多数客气的婉拒了。有些人却是拒不了,也不能拒的。比如内阁首辅林珂,内阁大学士于光恺、张奉英、以及翰林院的亲近官员等等。杜悯也都强打着精神接待了。这些人逗留的时间不长,谈话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每当来一位客人,到最后父亲都会让他出来送客。每一位客人都会善意的摸摸他的头,感慨几句。他每次都是强忍住悲伤,恭敬有礼的送这些朝中大员离去。他知道,父亲这是在托孤。
到后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少。父亲依旧每天凝望窗外,像是还有重要的客人未到。杜雁暗中算了算,却算不到还有谁没来。直到某个阳光和煦的清晨,来了一位女子。杜雁才知道父亲一直等着的是谁。
叶明净来杜府的那天,穿的是微服。只带了冯立、计都和几个侍卫。没有用皇帝仪仗,一来是不想让杜悯外出迎驾。二来,杜悯只是皇子的老师。叶初阳和叶融阳已经公开来看过了。她再大张旗鼓的去探望,反而过犹不及。杜悯一不是首辅,二不是重臣。廖其珍致仕时她都没上门去过。去探望儿子的老师,置她自己的老师于何地?
既然是微服,杜夫人等明知她是谁,倒也不好三跪九叩的行大礼。只能深深的福身,用最恭敬的态度带她来到杜悯的房间。
杜悯穿着整齐,靠躺在暖榻上,见她来了,于晨光中微微一笑:“陛下,臣身患有疾,不能给陛下行礼了。”
“惜之不必多礼。”叶明净微微有些恍惚,杜悯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不像一个臣子,反倒像是对着一个来探病的朋友。惊讶之余,她也微微一笑,对着冯立使了个眼色。冯立便拉了拉计都的衣袖,带着他退下。杜夫人一看,也知趣的带着儿子杜雁退下了。
人都走完了,叶明净方在暖榻的对面坐下,道:“惜之,从殿试至今这许多年,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不讲究君臣之礼。”杜悯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带着一副最恭敬不过的臣子面具,宠辱不惊、喜怒皆无,仿若不食烟火。而现在,他竟然脱去了这层面具,叶明净不可谓不惊讶。
“陛下。那是因为臣是陛下的臣子。为人臣子者,怎可在君前放肆。”杜悯眉宇柔和,微笑而道。
“是吗?”叶明净扬了扬眉,敲敲扶手:“让朕想想。朕还是太女的时候,也见过惜之。惜之对着朕,好像也是恭敬疏离啊?”
杜悯笑:“陛下记性真好。”他咳了两声,舒缓了一下气息,道:“陛下,臣初次见陛下时。陛下虽做男装打扮,臣却未眼拙,知道陛下是女儿身。男女有别,自是该恭敬疏离。之后在衡山,知晓了陛下的身份,乃未来之国君。更应恭敬相待。难道臣做错了?”
“没错。”叶明净随着他的叙述,也回忆起了往事。久远的记忆再度翻开,往日的细节在今日看来尤为可笑。陆诏汲汲进取给她出主意,杜悯在远处悄然观察,杜婉天真娇憨,眼里只有一个表哥,薛凝之被敲碎幻想,如梦初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惜之。时至今日。朕依旧是君,卿依旧是臣。”她笑意流溢,肩头跳动着细碎的阳光。
杜悯唇角轻勾,浅浅眯了眼睛,无奈的道:“臣时日无多了,便想着,放肆一下或许也不要紧。”
叶明净讶然,杜悯竟然还会说笑话?“惜之,朕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她没说的是,这样的杜悯,褪去了恬淡冷静的外壳,竟如同一块故旧的玉石被重新打磨抛光,隐隐绽放出晶莹华彩。比之陆诏也不遑多让。
杜悯从背后的迎枕下取出一本手札递给她:“陛下,这是臣整理的一些琐事心得。陛下留着瞧瞧,就当解闷。”
叶明净接过,刚翻看了两页就吃了一惊,随后快速的翻页直至末了,笑意顿失:“惜之,你忙死忙活了一年,为的就是这个?”
这本书内容涵盖很广,将历年叶明净与他闲聊时提到的治国政略,都一一完善予补充。从南至北,从大海到草原,所有合理不合理的,都给予了阐述。合理的,补充细节,甚至有完整的规划。不合理的,详细说明了何处不合理,或是绕道而行,或是另想他法。字字句句,详尽严密。看着这一行行清隽的笔迹,叶明净可以想象,眼前这人是怎样的在日光下,烛光下伏案书写。又是怎样的于晨风中、星月下思绪满怀。怎样一点点的查找资料,怎样一点点的翻阅旧例。
“惜之,你想做诸葛亮么?鞠躬尽瘁……”她想笑着调侃,语声却带着一丝呜咽,最后四个字怎么也说不下去。
杜悯捂着帕子咳了几声,依旧浅笑:“臣可不是蜀相,当不起陛下谬赞。只是一家之言,或许还有些缺失。陛下日后发觉,可别怪臣。不过,怪也没有用了,臣听不见。”
叶明净哽咽住,胸中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杜悯此举,已经不是普通的为臣之道。而是一种国士相报。君以国士相待,臣以国士报之。可她自问,并没有待杜悯多好。值得他这般不顾性命的完善她随口而出的理想。
“惜之。”她怔怔了半晌,才无力的道:“你,可有何心愿?朕定替你办到。”
杜悯微微浅笑,眸光如星:“陛下今日能来看我,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一阵气闷,只觉心绪烦乱:“惜之,你这般无欲无求,你叫朕,你叫朕如何相报。”她咬了咬牙,艰难的道:“这些,只是朕随口道来。惜之,朕不想骗你,你的这些举措,朕可能完成不了。不过你放心,即使朕完成不了,朕之后的君王,也会替朕完成的。”
杜悯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恬淡的笑容:“无妨,悯的本意也不是万载基业。为博陛下一笑而已。陛下无需烦恼。”
叶明净苦笑:“惜之不必安慰朕。”
杜悯笑了笑,眸光微闪:“陛下若过意不去,悯倒是有个请求。”
“哦?你说。”叶明净精神一振。
杜悯又咳了两声,笑道:“陛下今日既然微服来访,可否让悯将陛下当做旧友,平辈相称,清茶相待,手谈一局。”
“当然可以。”叶明净欣然一笑,迅速换了称谓:“只是我的棋艺不好,惜之可别嫌弃。”
“不会的。”杜悯微笑,从榻上的小几桌子下取出棋盘、棋盒摆好。顿了顿,轻声问:“澹宁,欲执何色?”
叶明净顿时一怔,片刻后释然一笑:“好久没人称呼这字了,朕,我都快忘了。”
杜悯安静的凝视她,又问了一遍:“澹宁,执何色?”
叶明净手下一抖,差点打翻棋盘。她匆匆起身:“我,我持黑子就好。这儿没茶,我去外面催催。”裙裾一摆,飞快的冲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砰”她反手将房门在身后一关,心脏狂跳。大口大口的吸气。远远的,冯立见她出来了,躬身上前询问:“陛下?”
叶明净吸了两口气:“去,泡两杯茶来。啊不,再弄个炉子进来炖水。”
冯立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杜夫人亲自带了下人将一应茶具送到,却见叶明净依旧站在门外。愣了愣,笑道:“陛下,茶水送来了。”
“哦。”叶明净面无表情的让开,“放进去吧。”
杜夫人和冯立皆是一头雾水,两人走进室内,只见窗明几净,杜悯斜靠在榻角,榻上摆了小几,几上放着棋盘。他手持白子,轻轻摩挲。嘴角带着温温的笑意,眉眼柔和到似要融化。
难得见到丈夫有这么好的心情,脸色也比昨日好了许多。杜夫人心下大为放松。利落的指挥了下人将茶水摆放好,又炖了一壶热水在红泥小炉上,放到屋角去烧。冯立试探的问:“大人,屋里可要留个人伺候?”
“不必。”门口传来清晰的女声。叶明净脚步蹭蹭的走进:“东西放下,你们都出去。离此地三丈外候着。”
冯立心下一凛。三丈外的距离,这是在暗示她不想让人听见屋里的谈话。当下应诺:“是。”
门再次关上。叶明净走到杜悯身边,目光扫了扫他明显好过刚刚的脸色:“我在窗户外看见了,亮闪闪的是什么?”
杜悯叹了口气:“没什么。”
叶明净盯住他,他静默了一会儿,忽的一笑,摇摇头,从身下取出一个布卷。叶明净拿过展开,青色布卷中插着一排粗细不一的金针,在阳光下闪着惊心动魄的光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胸口微微的起伏,将布卷卷好扔下:“用完了就收好。”回身坐到他对面,“不是要下棋么?下吧。”
杜悯又是一笑,眸间的光彩不再掩藏,柔声道:“澹宁,持黑子者先行。该你先。”
叶明净的手又是一抖,刚抓入手心的一颗黑子掉进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又是一抓,随手往棋盘上一放:“你棋艺怎么样?”
“尚可。”杜悯回答。
叶明净又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那就是不错了,让我五子。”
杜悯笑道:“为何?”
“不为何。”叶明净似恼羞成怒,烦躁的敲了敲桌子,声调略高:“你倒是让不让?”
“让。”杜悯叹息一声,“自然要让。”
“啪啪啪!”叶明净又一连摆了四个子,收回手端起茶盏:“该你了。”
杜悯对着棋盘沉思了一会儿,放下一颗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叶明净是有名的臭棋篓子,她讨厌下棋时动脑筋,随手看着顺眼就放棋子,即不管有没有陷阱,也不为后手考虑。随心所欲。一般来说,和她下棋结束的都会很快。可到了杜悯这儿,下了半天竟然成了角逐之势力,黑白棋子势均力敌。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惜之,原来你是国手。”
杜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何以见得?”
叶明净摆下一颗黑子,也端起茶啜了一口:“我棋艺不好,也对此不感兴趣。故而很少下棋。下赢我很简单。下输给我也很简单。险险的输给我一目半目的机灵人也有过。可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将一盘棋的时间拖延如此之长,黑白子还在角逐。”她放下茶盏,轻叹了一声:“成日里这样动脑子,就不累吗?”
杜悯也叹了口气:“原来你不喜欢下棋。那你喜欢什么?”
叶明净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喜欢下棋?”
杜悯拈起一颗白子,细细摩挲:“小时候,总是生病。看书和下棋是我最喜欢的消遣。尤其是下棋,在棋盘纵横间,我可以赢。”
叶明净点点头:“原来如此。”男人,哪怕再病弱的男人,都不甘人后。她托了腮,放下一颗黑子:“我不喜欢下棋。所有输赢相争的游戏我都不喜欢。”
杜悯一怔:“从小吗?”
“对。”叶明净肯定。
杜悯惊讶:“怎么可能?你是先帝唯一的子嗣,若不是从幼时便有争强之心,怎能数十年隐忍谋划?只是过继宗嗣那一关你就过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顿时卡壳。脸红了一会儿,支吾着解释:“五岁那年,我差点被淹死。醒来后,才模模糊糊的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吗?”杜悯低低的轻笑,笑到一半,又用手帕捂着嘴咳。咳完后,意味深长的道:“你的记忆力还真好。五岁前的游戏爱好都能记得。”
叶明净耳朵都红了,重重的一拍棋盘:“这是皇家秘密,不许打听!”
杜悯又笑了,缓缓道:“好,我不打听。”
流水般的声音,带着男子特有的低沉。叶明净身体颤了颤,别过脸。
“你且等等。”她再度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冯立进来,奉上一柄上好的白玉萧,复又退下。
叶明净查看了一下那箫,问道:“你家这柄箫倒是不错,惜之可会?”
杜悯摇头:“这是别人送的礼。我只会抚琴。你会?”
“我会。”叶明净叹了口气,“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吗?我喜欢音律。”说完,她持箫到唇,呜呜的吹奏起来。箫声呜咽婉转,如泣如诉。杜悯静静的听着,目光锁住她,从眉到眼,从发到肩。
一直到人离去,茶透凉。婉转的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纷成,难解难分。这一盘棋,终是没有下完。他将白玉箫凑到唇边吹了吹,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微凉的玉质触碰着他柔软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良久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红笺纸展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十个字已经微微模糊,他凝视片刻,将其丢进了炭盆。火舌卷动,烧化了这世间至为奢侈的祝愿。
五日之后,杜悯离世。广平女帝追封其为太子太傅。其子杜雁与母亲扶柩归乡。尊其父嘱托,将一柄白玉箫置父怀中,与其殉葬。
---------------------------------
神啊!这种压抑隐晦的感情写的我头大。那个时间虽然迟了,好歹咱数量补足。6000+
咳咳,不知道里面的隐晦大家看没看出来。杜悯执意要叫‘澹宁’。
杜悯突然变好的脸色,和放在身边的金针。
他们互相询问对方喜欢什么。
咳咳!最后,杜悯放了玉箫在唇上。咳咳,那个,第二行:良久后……
捂脸奔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事死如生。汉民族的信仰中,人死了以后是要继续在阴间生活。生活就要有物资,殉葬之物、活人的供奉,就是他(她)在阴间的物资来源。所以,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陪葬一些贵重财物,给先人在地下使用。身为富贵权势顶尖处的帝王下葬,殉葬品之丰富就更别提有多丰富了。
可这些在叶明净看来,都是个屁!虽说自己的离奇遭遇证明了神灵不是虚幻的。但是,仍不能改变人死如灯灭,啥都带不走这么一个事实。
林珂带着内阁众臣在下方滔滔不绝的劝说,刘潜与严守正在一旁不时的补充。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个多时辰,叶明净仍然不松口:“人死之后,什么都带不走。纵然有灵魂入地府,能带着的也只有记忆。爱、恨、怨、痴。那些妄想着死了还能和活着一样享受的人,都是胆小鬼!”
林珂头都大了,他深深体会到了刘潜曾经的无力,放弃了与自家君主辩论神学理念,改为从制度阐述。皇帝的陵墓,再怎么说也不能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放。啊不是,连地宫都不挖吧!这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叶明净不明所以:“朕不是同意将大殿修漂亮一点儿了么?全都用白色大理石,啊,就是汉白玉,还不够气派吗?”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好不好!林珂大胆的正视女帝陛下的眼睛看了几秒,悲哀的发现里面全无戏嬉。她是认真的。
“陛下,请三思啊!”林珂等人齐声祈求。
叶明净叹了口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怎么就这么不肯转弯呢!”遂退让一步,“地宫挖就挖吧。弄些石雕壁画。殉葬之物切勿再提。”
林珂还想说什么,刘潜已经见好就收,立刻道:“是,陛下。只是,这一但地宫开挖,大殿就不能建在莲花池之上了。”他边说边给林珂使了个眼色。
叶明净悻悻的道:“那就改了方案吧。总之给朕建的清爽、亮堂些。别死气沉沉的。”
刘潜欢欢喜喜的收了图纸:“陛下放心,臣这就着人去修改。莲花池可建在大殿之前,传说西王母有瑶池,金莲盛开。臣定给陛下修个小瑶池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懒得理会他的马屁功,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出门走了一段路后,林珂才问道:“云起,刚刚为何拦住老夫?”地宫挖了,里面却不放殉葬物品,还是不像话啊!
刘潜诡异的一笑:“蒙石,岂不闻有这样一句俗话:身前人哪里管得了身后事。地宫都挖了,这日后往里头放什么还是不放,那是下一位帝君的事了。”
林珂恍然大悟。不错!殉葬品有没有,丧事办得简陋还是豪华。那都是由着叶明净儿子负责的。照目前两位皇子行事来看,张弛有度,恪守古风,全然不像他们母亲那般异想天开,天马行空。想来也不会做出那样荒唐之举。他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还是云起有计较,倒是老夫想偏了。”
**********************
陵寝的修建方案一旦确定,工部就着手动工。一般来说,陵寝的地宫分为主宫室和次宫室。主宫室放帝王梓宫。次宫室放皇后梓宫。外围还有一圈地皮为妃园寝,给各类等级不一的妃嫔使用。此外还有很细微的一点。除了李若棠和李青瑶两位女帝外,前周和大夏每一位帝王的墓室里,都还有一个小小的次宫室,里面长眠着历代罗睺计都。而天波卫的大本营,也就坐落在这一片皇家陵园之中。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世代相传的皇家守陵人。
计都也用此来劝说叶明净:“世上谁能这本事,从天波卫的眼皮子底下破坏陵寝?您无需担心那些。”
“这可难说。”叶明净道,“朝代更替,乱世战火。到时军队开路,天波卫便是再勇猛,也抵不过大军的。更何况……”更何况,说不定带路掘墓的,就是末代皇朝的天波卫。世事变迁,谁能预料呢?不过她看了一眼计都,还是收住了后面的猜测。
“好啦,那些都是虚的。再说了,那陵寝用不用的上还两说呢。熙照女帝李若棠的栖陵,就是一座空墓。”她道。
计都大吃一惊,他从不知道这类秘讳:“真的?”
“当然真的。”叶明净笑问他,“你们的传承记录里难道没说,初代罗睺也不是葬在栖陵的。”
计都道:“是有记载。可初代罗睺离世之时,周太祖还未一统天下,登基为帝。栖陵还没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就对了呀。她的罗睺在哪里,她便在哪里。你想想,你的九曜剑是从哪里来的?”
计都一怔,忽而想起往事,随即不敢置信:“你是说,在桃花坞!他们,他们都在那里!”
叶明净眨了眨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
计都惊喜了一会儿,又疑惑的道:“可是,那里除了密室,什么都没有,连个碑都没有。”
“那是撒掉了。”叶明净无所谓的说出一个惊悚的事实,“烧成灰撒了,这才叫干干净净。从虚无中来,归于虚无中去。”
计都怔怔的听着,突然灵光一闪:“陛下,你,你不会也想……”小心翼翼的吐出两个字,“烧掉?”
“当然要烧掉。”叶明净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你是不知道几千年后人的可怕。那些考古的,一旦开了陵墓,不光是挖坟,还会把尸首拿出来解剖、展览。我才不要。”当年马王堆发掘时,全国轰动。岳晶晶还看了一系列的科教节目。对于辛追的尸首被解剖研究并无感触,觉得很应该。现在再一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可以想象,她的陵墓若有幸保存到科技文明时代,那是一定会被挖掉的。尸首是一定会被研究掉的。若不幸在历史洪流中被盗墓的给挖了,尸首也不会有好下场。李若棠一定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一把火都烧了。
“朕想过了。”她津津有味的计划着,“到时候就弄个空棺,里面什么都不放。不管是盗墓的还是考古的,都吓死他们。让广平女帝的结局成为千古谜案吧!哈哈哈!”她得意的笑着,一转眼却发现计都面容扭曲。看她的眼光寒渗渗的。
“陛下。”计都第一次用很严厉的声音对着她说话,“您别做梦了。不管是早早还是暖暖,都不会任着您这般胡闹的!”
叶明净撇撇嘴,你们太没有想象力了,想象力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千年的代沟啊,真是无趣。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春天过后,陆诏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满,丁忧结束。苏州知府的位置暂时空不出来,叶明净看了一下吏部的资料,没有给他安排其它官缺。就这么先放着。陆诏也不着急,每日看书下棋,吟诗作赋,逍遥自得的很。闲暇时分里,还自费印了一本诗集,自珍赏玩。
他不急,叶初阳替他着急。问他:“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能留在京里最好……”
“不必。”陆诏镇定自若,“对我的安排,陛下心中定然已有主意。现在没有动静,应是时候未到而已。”
叶初阳道:“母亲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更得问问了,要是又将你放到外省去可怎生是好?”
陆诏微微一笑:“殿下,陛下的决定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你不用去问。留在长安,或是去外省,都是一样的。”
叶初阳年轻气盛,却是听不进他的话,卷了一本犹散发墨香的诗集在怀:“这本就送我了,我先回去了。”
陆诏了然的笑着摇头:“没用的。”
“你也太小心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叶初阳一身傲气,眉眼明亮的揣着书走了。十二岁的他身高抽长,走动间已隐隐有了一丝少年人的风采。陆诏凝视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就当是投石问路吧。
叶明净拿到诗集后翻了翻,对着满眼期待的儿子委婉的道:“朕觉着吧,悟远的诗不如他的策论作的好。”一见儿子脸色不好了,又赶紧补充:“不过么,总是比朕要强些。朕还写不出这诗呢。”
叶初阳不平的问:“母亲觉着何人的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叶明净脱口而出:“李白、杜甫……”刚说了两个,立时发觉不对,冷汗一冒后才想到,幸好幸好,李杜什么的没有被蝴蝶掉,只是有好些诗和原先不一样。不过那些脍炙人口的经典都没有变。便有了底气:“比如《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多好的诗啊!磅礴大气。”
叶初阳蔫了,复又强调:“李白确是好,可他是前朝的。我朝文人里头,儿臣觉着,陆悟远的诗已是很好了。再者,李白是恢弘大气,陆大人这诗集里,写的都是素日生活。平淡中见真意,另是一番风味。”
叶明净不欲在这些小事上和他争论,便笑笑:“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初阳瞧出了她话里的敷衍,也不气恼,话锋一转:“不过陆大人身为朝臣,原本也是该在政务上费心。诗词不过是闲暇调剂。母亲说它不如策论做的好,也是正理。陆大人如今丁忧期满,不知母亲有何安排?”
叶明净笑道:“怎么?早早开始对政务上心了?”
叶初阳红了脸:“我没上心,就是问问。”
“是吗?”叶明净不置可否,“朝廷官员的任命,不是政务是什么?你现在还小,应以读书为要。政事嘛……”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现在还不是你过问的时候。”
--------------------------------
那个,杜悯的番外,太难写了。偶要酝酿酝酿,要是写崩了还不如不写,大家不要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明净在计都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魄升空。本地的白无常早已等候在一边,见她死了,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功德圆满,太好了。”
叶明净瞧瞧自己遍布皱纹的双手,已经重新变得白嫩无暇。本地的白无常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很能理解她的感受,随手化了一面雾镜给她照:“魂魄之躯,貌随心生。心境年轻,相貌就年轻。”
雾镜中显现出一个年轻的少女,越有十八九岁。相貌介于叶明净和岳晶晶之间,甜美可人。白无常小姑娘羡慕的道:“你这辈子一定过得很幸福,瞧瞧这甜样儿,都打心里头透出来了。”
叶明净不舍的看了看下方,叹道:“留下他一个人,苦了他了。”
白无常小姑娘轻哼了一声:“总有人要先走的。你还是先顾着些自己吧。你不是我们这一界的。按说你这一世没弄乱发展进程,应该可以回去。不过你在世间的时候,欠下了不少情债,需得偿还。你可明白这里头的厉害?”
叶明净一怔,随后大惊:“不是吧!我哪里欠情债了!我可没四处招惹男人。”
白无常小姑娘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张卷轴,她看了看,道:“没错,上面说了,你欠了一个叫陆诏的情债、还欠了一个叫杜悯的几年阳寿命债。还欠了战争时期大大小小的无辜将士人命债。合着你发展经济、开拓疆土的功德以抵消,还有些剩余的欠债,这些都要还的。”
叶明净怒:“欠杜悯的阳寿我认,将士的性命我也认。可我欠陆诏什么了!他丫的还欠杜婉呢!”
白无常小姑娘两眼放光:“你说的没错,陆诏的确欠了杜婉一世姻缘。可杜婉临终发誓,她不想来生再见到陆诏。债权人主动放弃债务,陆诏就不用还了。”
“靠!”叶明净开始骂人,“这样也行!他怎么就不大彻大悟一下,放弃自己的债权。”
白无常小姑娘很同情的看着她:“那个叫陆诏的,已经在地府等了好几年了,就等着下辈子让你还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气的脸都歪了:“这混蛋,简直阴魂不散。”
白无常小姑娘又添了一个噩耗:“对了,那个叫杜悯的也没有投胎。”
“为什么?”叶明净又是一惊。
小姑娘道:“杜悯这一世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为人兄都做的极好。其中参与各项仁政,于世间有大功德。可去大富大贵之家投生。他有心愿,要一个健康优质的身体。你要知道,既要大富又要大贵、还得身体健康、家庭和睦、父母疼爱,这等家庭不是时时都能有的,得等着些。他就这么耽误了。正好,你也来了,到时一并还债。”
说话间,地府轮回办公处到了。古色古香的建筑在盈盈星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白无常小姑娘介绍:“这是秦广王的办公室,负责鉴定个人生前功绩。你是功德帝王星,可以进贵宾室洽谈。来来来,随我这边走。”
两人走到一间豪华大殿,门外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黄色的汉服,窄袖长裤,拿着一柄扫帚在扫地。白无常小姑娘一见她就高兴的叫道:“李若棠,你的老乡来了!”
李若棠一抬头,看见了叶明净,眼睛一亮:“是你啊老乡,你总算死了!”
叶明净满脸黑线,这叫什么话。李若棠冲了上来,用力拍她的肩:“妹子!干的好!我在观世镜里都看见了。有本事,没给咱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丢脸!白凌啊!我这老乡怎么样?是不是又漂亮又能干!”
白凌撇撇嘴:“比你能干多了。至少人家不需要在地府做工几百年来赎罪。人家只要投胎一次,还清生前欠债就行。”
李若棠怒了:“老娘那是被你们给坑了!事先又不说明,我哪儿知道那些东西都不能用。再说了,我又没搞什么民主选举、蒸汽革命,哪里就扰乱历史进程了。老娘的天下是一枪一马拼出来的,有种的你们别拖我过来呀!”
白凌头一扭:“这话你别和我说,我就是个小无常。你有意见就找秦广王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谁有意见找我?”一个长相俊美到能成为所有女人梦中情人的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叶明净立时被晃瞎了眼,捂着眼睛倒在李若棠身上:“姐!这哪儿来的杀伤性武器。”
李若棠同情的安慰她:“看多了就好了,我第一次瞧见时也这样。美男而已,就是级别高了那么一点点。一不能帮我减轻做工年限,二不能帮你减免投胎债务。平常心看待就好。”
叶明净头也不抬,闷声道:“姐,你让我适应一下。这种级别的,我在二十一世纪的二维、三维美图里都没见过。还是一活生生的。太有冲击力了。”
秦广王饶有兴致:“这小姑娘就是你那老乡?挺有意思的。我们地府就是应该多招收一些这样有意思的差役。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来阎罗殿打工?”
“咳咳。”白凌突然咳了一声,别着脸道:“陛下。您还有正事要办呢,这是人间的功德帝王星。等着投胎呢。”
秦广王将头一转,笑眯眯的问:“白凌啊,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李若棠气哼哼的道:“现在是工作时间,禁止利用色相调戏下属。陛下,您还是把工作装穿起来再说话。不然我们就罢工抗议。”
秦广王没意思的啧啧两声,转眼间身边起了一团浓雾。整个人被包裹其间,衣衫华丽,面部变的狰狞可怕,背后有金光四射,说不出的威严。李若棠拍拍叶明净的脸:“好了,现在可以看了。”
叶明净吐了一口气。正面威严赫赫的秦广王:“秦广王陛下。我想回二十一世纪投胎。”
“不行。”秦广王道,“得把债还完了才能走。”
叶明净低声咒骂两句,又问:“请问,我要怎么还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广王呵呵笑了两声,似有幸灾乐祸之意:“欠情还情,欠命还命。”
叶明净想了想,道:“具体怎么说。还情,不一定是做夫妻,还命也不一定是非得偿命吧。不然的话,单是一世,哪里还得完?”
李若棠悄悄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秦广王闷闷的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不错。还情有各种方式,可以是一段露水姻缘、也可以是几年同床共枕。做不做一世夫妻,看你的意愿。至于偿命,也有多种。你可以救他性命,或是给他生个孩子,都算是还了一命。”顿了顿,他懒洋洋的道:“那个杜悯,新投的胎极好,身体健康、家世出众、父母疼爱、一生顺遂。你要还他的命,我看只能是给他生个孩子了。”
叶明净顿时青了脸:“不行!”
秦广王大奇:“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么?”
叶明净道:“喜欢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这里的世俗间婚姻制度没有保障,男人可以合法的左拥右抱,我疯了才会进后院搞宅斗……对了!”她灵光一闪,“谁说杜悯没有欠债的?他有通房小妾的吧,靠!这不是情债是什么!”
秦广王点点头:“是的。他也欠下这几个女子,故而来生都要还报的。这几个女子都会投胎成为他的女儿,享尽父亲疼爱和家中荣华。”
叶明净瞬间青了脸:“你的意思是,杜悯投胎后,会生很多儿子和女儿?”
秦广王算了一下,道:“不多,还债的女儿就三个。其它的则自然发展。对了,庶女难为,这三个都是嫡女。”
叶明净整个面部都扭曲了,咬牙切齿:“这就是说,杜悯下辈子的嫡妻至少要生四个,才有可能生出儿子,万一第四胎不是儿子,还得接着生?”
“不不不。”秦广王解释,“第四胎一定是儿子。毕竟他福报深厚,怎能没有嫡子?前三个女儿是为了还债,人家等着投胎,所以就先生了。要不是这样,第一胎就该是儿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李若棠同情的看向叶明净。叶明净气极反笑:“若是杜悯的那位嫡妻身体不好,又或者后院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她没生完三个女儿就死了呢?”
秦广王顺口道:“那就由第二任妻子继续生。”
叶明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诚恳的看向一殿阎罗,苦口婆心的阐述:“陛下,您请想想,我是不适合做杜悯的妻子的。那三个女人和我没关系对不对?我又没欠她们的命,凭什么让我生那么多?”
秦广王吃了一惊:“难道你要做小妾?还是你想生完一个孩子就死?”
“我都不想!”叶明净气的脸色雪白,“不就是还几年阳寿么?非得生孩子吗?就不能换个方法。救他一命什么的?”
秦广王很为难:“可杜悯的下一世没有生死大劫。用不着你救命。”
“那也不能当母猪!”叶明净爆了,“那我生一个就死。正好早死早回二十一世纪投胎。”
秦广王再度为难:“你这辈子是功德帝王星,下辈子不能早夭的。你听听我的计划吧。”他兴致勃勃,“你和陆诏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美好纯洁的初恋给了他,算是还清情债。他最终与你擦肩而过,算是消除上辈子亏欠杜婉的。然后你再嫁给杜悯,和他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怎么样?”
叶明净几乎气晕了,口不择言:“和美个屁!我辛辛苦苦当了皇帝,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就这么糟践我?”
秦广王很诧异:“这怎么是糟践你呢?杜悯是多好的夫婿啊!据我所知,不光是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对不对?上辈子么,那是没机会。放心,这辈子你们不会再错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怒道:“您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不管是嫁给谁,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很悲哀。我不想恨他。你们别逼我恨他!我都说了我不可能和后院女子共用一个男人。你还要我去他的后院,这不是逼我恨他是什么?”
秦广王想了想:“这个,世俗没发展到位,大势就是如此。本王也没有办法。不过他那么喜欢你,你到时努力努力,让他专守着你一人也是可以的。”
“狗屁!”叶明净开始骂脏话,“别说他喝了孟婆汤,就是没喝,都不一定守得住。什么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就是个人荣辱得失放一边,全都要为家族荣誉服务。再说,为什么要我去努力,爱情应该是双方的。他一无所知,我在那儿黯然神伤,这种日子还叫和美?和美你个屁!我不想再伤心了!我不想让一份难得的真情去经受世俗的考验。我不想考验爱情、我不想考验人性!我不想恨他……”
大殿中安静异常。
大殿后堂中,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静静的站立着,听着前殿传来的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杜悯静默了片刻,问身边的黑无常:“她说的二十一世纪是哪里?”
黑无常道:“她和李若棠都是那一界的魂魄。她们那里,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一夫一妻,男女相对平等……”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介绍了一遍。
杜悯认真的听着,听完后又问:“她可是再投一胎,还完这世的业障就要回去了?”
“是。”黑无常又补充,“可若是她再投的一世又牵扯上了因果,就还得再还。”
杜悯点点头,不再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经过无数次扯皮,叶明净终于走到上了再次投胎的往生桥。她几乎要得意的大笑。据说杜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主动放弃了这一世,还不曾投胎。而陆诏,她欠的是情债,只要还一段感情就行。又鉴于她还需消一些业障。李若棠帮她想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她当初来这里当帝王时,有一个选择男子的选项未曾动用。而是投胎做了公主。经过一番取证操作,这个选项被延续到了这一次投胎。她,叶明净。这一回要投胎做个男人。
哈哈哈!陆诏同学,感情债我会赔偿给你的,只要你消受的起!
孟婆今天休息,李若棠在往生桥畔临时帮忙,趁人不注意,递给她一碗馋了水孟婆汤:“快喝!放心吧。等你长到十岁时,就能完全恢复记忆。”
叶明净感激的接过:“姐,大恩不言谢了。”
李若棠又道:“别忘了我们计划好的,还过了陆诏的感情债,你就要去当和尚,行走天下为人祈福消灾。只有这样才能不与他人牵上因果。”
叶明净点头,复又好奇的问:“姐,你怎么想的这么深远?都不像你了。难道是你家罗耀回来给你出主意了?”
李若棠面色一变,咬牙道:“他?他早就在轮回里迷失了。我也不指望了。我运气没你好。”
她的话说完,叶明净刚好喝完最后一口,心中一突,想问什么,却发现脑袋空空。整个人都迷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个男子从旁而来,牵住她的手,浅浅而笑:“时候到了,快走吧。早些回来。”
叶明净只觉此人万分眼熟,怔怔问道:“你是谁?”
男子温柔的凝视她,替她拂过鬓角的碎发:“我是在这里等你的人。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回你的家乡。”
女子的身影走进往生桥对面的迷雾中。耳畔犹回响着男子温柔的低语:等你回来,一起回家乡……
白凌远远的凌空飘来,嚷道:“小叶子呢?走了吗?计都刚刚来了呢,要不要见一见?”
李若棠瞅了一眼唇边含笑的杜悯,浑身一个激灵。扔下大汤勺就跑。靠!这男人太毒了!与黑无常拉近距离套情报,听得叶明净的心声。用一生的福报换取另一界投胎续缘。讨好孟婆主动代班。给叶明净喝掺水的孟婆汤,替她计划当和尚给百姓祈福,一生无因果牵挂。
连当男人做和尚这种毒招都能想出来,这人太狠了!等到他和叶明净回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哪个能追过去?有这种对手真是太可怕了!白凌呐,你就别喊了。没指望了,谁都没指望了!
-------------------------
这个就是杜悯的番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