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清脆而笑,声若铃铛。嘴角弯弯:“到底是做了这些年的地方官,拐弯抹角的功夫越发娴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笑的云淡风轻:“学了些新本事,总想现现眼。人之常情。”
叶明净笑的越发舒心:“急巴巴的写了折子,为的是什么?”
陆诏面容一整,起身弯腰拱手:“陛下,臣是来认罪的。前些时日在街上走动的勤快了些。不合守孝俗情。还请陛下惩罚见谅。”
叶明净头靠着亭柱,拂了拂被风吹乱的碎发:“朕没怪过你。”
陆诏面色一肃:“当真?”
“当然当真。”叶明净的回答干脆利落,“朕有必要骗你吗?”
确实没必要。陆诏面色渐渐凝重:“那,大殿下为何行踪成谜?”
叶明净又是一阵轻笑,声音中有浅浅的欢畅:“悟远不问朕早早行踪在何处,而是问为何行踪成谜。莫非悟远知道早早在哪里?”
陆诏凝视了她面容片刻,缓缓的道:“臣是猜的。大殿下应是在西山大营。”
叶明净赞许的鼓掌,清脆的‘啪啪’声回响湖面:“陆悟远不愧是陆悟远,朕就知道你能猜到。”
陆诏顿时惊愕:“竟然是真的……”脸上随即浮出哭笑不得的闷气,“陛下怎可如此儿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歪了歪脑袋,显出几分俏皮:“早早还是孩儿,自然要玩儿戏。有什么不对吗?”
“你……”陆诏脱口而出了半个字,胸膛微微起伏。半天后,似无奈的叹道:“陛下。殿下是皇子,不是普通的孩子。此举太过危险。那里都是乡村莽夫,万一出个事,后果不堪设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无需事必躬亲。”
叶明净收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语速缓慢:“悟远。朕的孩子不多。只这两个。朕损失不起,朕既这般做,就有朕的道理。”
陆诏也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和殿下说了他的身世。臣以为,陛下是认同臣与殿下亲近的。”
“当然。”叶明净回答,“父亲这一角色不可取代。早早已到了明理之龄。朕绝无拦着你们亲近之理。”
陆诏神色晦涩了一番,又道:“臣在与殿下亲近时,或许有无心之失,影响了殿下。臣日后定会注意。”
叶明净“扑哧”一笑:“你那是什么脸色?怎么,以为朕是对你有意见了,才发配了早早,故意避开你?”
陆诏再次惊愕,仔细的看了看叶明净的神色:“既非如此!为什么要让他去?”
“去玩儿啊。”叶明净心情大好,“小孩子就是需要好好的玩。这是他的权利。”
陆诏开始头疼。今天的见面,他是有备而来。所依仗的,就是他对叶明净心态的把握。在他看来,叶明净既然能告诉叶初阳他是他的生父。就意味着同意他亲近孩子。但作为帝王,显然又不乐见他对孩子的影响过重。此番作为,应是为了敲打他而来。所以,他才递了折子。而叶明净的单独召见,也说明了,她知道、并愿意和他谈关于孩子的成长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然有了这个前提,他只要摆正态度。日后减少和叶初阳的见面,就能让叶明净满意。当然,叶明净一满意,叶初阳也就该回到上书房了。封闭训练的规矩,那是对着普通人。权贵,在什么时候都有特权。一国之君,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拖了这么久。那是因为他之前尚不能确定叶初阳在哪里。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所想的。前半段是对了,后半段竟然错了。时至今日,他再不敢小看叶明净的每一句话。她说不介意,真的是不介意吗?对他来说,其实介意反而好。那样,他能摸清她的思路。现在她来一句不介意,说是让叶初阳去玩。思路天马行空,他反倒茫然了。
陆诏心底思虑万千。面上却一片泰然,临湖而立,飘然若仙。唯眉宇轻蹙,端的是好看。叶明净悠然自得的欣赏。心道:谁让你不懂儿童心理学。想的明白才怪!
然而陆诏毕竟是陆诏。六年外放的历练不是喂狗的。他整了脸色,诚恳的躬身一揖:“臣愚钝,还请陛下教我。”
叶明净霍然一惊。收起悠闲之姿,惊讶的扫视他的脸,在发觉他眼底的郑重后,面色渐渐凝重。
“悟远,人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然不假。”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喟叹。一别六年,陆诏更成熟了。他竟然不再恃才而傲,而是锐气内敛,学会了折腰。
陆诏的折腰,不是一时退让。而是真心的承认自己有不足。他,竟然历练出来了。
她垂下眼睑,缓声道:“孩子需要玩乐。”和之前同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少了调侃嬉笑,多了凝重。
陆诏紧紧的盯着她:“恕臣愚钝。殿下并非无有玩乐,为何需亲身临险?”
叶明净抬头,对着他嫣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陆诏一路回府。关起书房门,脸上的平和瞬间消失。变的面色铁青。
那个女人!他咬牙切齿的暗恨。六年了,恶劣的性子一点儿没变。每次都是这样,先出人意料的给他一个甜头。一旦他要再进一步,就毫不留情的砸一拳。将他砸回她指定的位置。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他。这可恶的女人!
她就不能当个正常点的皇帝吗?非得勾的他暧暧昧昧的?陆诏可以以他男人的尊严发誓,叶明净对他绝对不是对着臣子的应有态度!
是,当年合谋着生孩子是情势所逼。他后来自作多情是活该。她向他坦言叶融阳的生父不明时,他也就死心了。好,咱们老老实实的做回君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六年时间,他早就想通透了。可这次一回来,等着他的是什么?皇长子知道了他是他的父亲。她纵容他们每月三次会面。她和他私下面谈时言语暧昧……该死的!他就不信,她对着林珂、杜悯也能笑成那个样子!
那不是帝王对臣子的笑,那是女人对男人的笑!她到底在把他当成什么?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叶初阳的封闭式训练结束了。最后的一天,叶明净遵守诺言去西山大营看了结业演习。少年组带着儿童组,分成红蓝两队。在西山的侧山一处,各自埋伏。打游击战。时间为三个时辰,捕获对方敌手最多的算是胜利。
当天参观的除了女帝陛下,还有兵部官员,军中各级将领。以及一些领过兵的勋贵世家。这些人边看边评价,对大夏未来的军事后辈人才很为赞赏。等到演习结束,两队剩余的人押着各自的俘虏过来,结算输赢的时候。几个高级官员和勋贵的眼瞬间直了。
武成伯顾缉吃惊的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没老眼昏花吧?他怎么看见蓝队里有个黑皮瘦子长的和大皇子一模一样?再看看陛下,脸色很正常。嗯,应该是他看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天下午,这些少年各自领了行李,互相告别。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被军队备了档案,只等成年后或入伍,或考武举。只要一入军队,就都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年纪小些的,则大多是来见世面。他们看重的,是得到贵人青睐,有个投靠背景。
相处了三个月的孩子们都有了一定的感情。就是一开始不对付的,这时节也有些依依不舍。黑子就将自己老家的地址告诉了林尘和叶初阳:“老家是龙湖县杨家村,杨秋槐将军是我族叔。我们家这些年都在西域新城,有个牧场,好马有的是,你们要是去了西北,记得来找我玩啊!”
林尘浅浅一笑:“好啊。我父母双亡,是跟着师父长大的。师父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没有固定居所。”
黑子可惜了几句:“那行。你有机会一定来找我啊!”然后又问叶初阳,“旭子,你家在哪儿呀,兄弟以后去看你。”
叶初阳嘿嘿一笑:“我家就在京城,是,是余恩侯府的远亲。”
“余恩侯府!”众人齐齐咋舌,“那不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么?”大脑袋连连惊叫,“天啊!旭子你是侯府少爷啊!你是不是住在侯府里,侯府什么样?你见过皇后和太后吗?”
说了一个谎言,就要用千百个谎言来弥补。叶初阳深深感觉到了这句话的真理。满头大汗的应付着。
他在说谎。林尘轻眯了眼睛,给出判断。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来接叶初阳的,是化妆成家丁的侍卫。驾驶着一辆朴实的马车。最新上任的贴身内侍程思和,一身粗绸短衫,装扮成他的贴身小厮,低眉顺眼,口呼“公子”。拿过叶初阳不多的行李。转身时和林尘打了个照面,林尘的瞳孔瞬间收缩,霍的转头看向叶初阳。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叶初阳浑然不觉,哥俩好的去搂林尘:“橙子,你师父怎么还没来接你?你住哪儿?我过两天就得闲了,你要是还在长安,咱们一块儿上街乐呵乐呵!嘿嘿,告诉你,我可是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
“真的?”黑子跳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得闲?我还要在长安住几天再走,咱们出来聚聚?”
“行啊行啊!”叶初阳算算日子,“正好,两天后是八月三十,我有空。大家一起去吃一顿,怎么样?”
响应的人有不少。黑子见林尘在一边发愣,乍呼呼的去拍他,林尘一扭腰给躲过了。黑子悻悻:“这死小子还是这么机灵。喂!今儿怎么哑巴了,你去不去啊?”
林尘还真哑巴了。因为接他的人来了。那是一个很和气的中年大叔,慈眉善目。林尘看见后却瞬间身体一僵,恭声问好:“师父。”
土曜笑眯眯的应声:“小橙子交了不少朋友啊!”
叶初阳好奇的打量他:“橙子的功夫练得可好了。比我都厉害。你是他的师父?你的功夫是不是很高?”
程思和悄悄后退两步。
土曜脸皮一抽,笑容僵在脸上。娘的!他要是敢承认自己功夫高,计都明天就能来找他“切磋”。和计都“切磋”武艺的下场……,他僵笑了两下:“咳咳,这位公子。你下盘稳健,基本功打的很扎实。想来你的师父也是很厉害的。”
叶初阳叹了口气:“我原也以为自己学的很好了。可这次来一看,好些人比我厉害。特别是林尘,真是比我强多了。这位师父,你是怎么教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土曜头上都快冒汗了,干巴巴的道:“我们是粗人,摔打惯了。这挨打多了,功夫就上去了。”
“是这样吗?”叶初阳若有所思,“怪不得呢,原先还觉着师父对我太严厉了。”他悻悻的摇头,“幸亏我来了,不然险些成了井底之蛙。”
程思和自是知道他的师父是谁的。心头狂呼:殿下!计都大人对您还叫严厉?简直亲切和善的能当菩萨了。他能用训练天波卫的方式训练您吗?除非他不要命了!
正腹诽着,忽的就发觉一道视线严厉而飞快的扫视过来。是土曜大人。他赶紧上前一步,凑到叶初阳身边履行职责:“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叶初阳看看天色,点点头。一一和同伴说再见:“那就约好了。八月三十,东市的五味楼见。我到时带我弟弟来给你们认识。”
弟弟!林尘刚缓过劲,刷的又瞪大了眼。他没听错吧!这位的弟弟,不就是……
土曜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对留守宫廷的同僚们表示深刻的同情。果然是越受重用的位置越不好坐啊。
叶初阳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叶融阳早早的就在蓬莱仙岛的门口等候,见他回来了,大叫着扑了上去:“大哥!”
“暖暖!”叶初阳兴奋的抱住他,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他的肩:“三个月没见,想我没?”
“想了,想了!”叶融阳高兴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的大哥又回来了。那个热情开朗,朝气勃勃的大哥。在得知他们的生父不是父后,也不是同一人时,一度消失不见。他以为再也没有了。可是现在,他又回来了!
顾茗在一边抿唇而笑:“大殿下黑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洋洋得意的道:“阿茗,你知道什么!男人,就是该黑些!黑些才有男儿气!脸白的,那是小白脸!”
“噗——”麦香等几个宫女全都“咯咯”的掩袖而笑。刚刚赶来的姚皇后讪讪然。叶融阳“哇”的哭丧了脸:“那,我们岂不是都是小白脸!”
叶明净走过来,嗤笑一声:“是啊,黑的真是有气质啊!这要是穿了黑衣服,都分不清哪块是脸。整个儿一块碳。”她凉凉的道,“来,咱们数数,到底有多少小白脸呢?杜悯好像挺白的,冯之宽也白,计都不黑。啊!对了,朕想起来了。真正玉一样白的,那是陆诏陆悟远啊!”
“母亲!”叶初阳羞恼红了脸,“我错了,我说错话了。行不行!”
众人齐齐惊讶。叶初阳殿下居然会主动认错?叶明净哈哈一笑,抱起叶初阳用力亲了一口:“黑皮帅小伙!来,亲一个!咱们去见太后。让她们也见见你的帅气!”
叶初阳大惊,捂着脸连连后退,急叫道:“母亲,孩儿大了。您不可以再亲了。”
众人又是放声大笑。一直笑到凤凰台,姚太后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下吃饭。薛太后埋怨的责怪:“好好的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这小脸黑的,吓我一跳。净儿,你莫非让早早去钻煤炭堆了?”
叶明净“咯咯”的笑:“朕可不敢。早早长大了。他呀,是去学怎么样成为一个男子汉。”含糊的带过行迹无踪的三个月。
薛太后没好气的道:“这就是男子汉?哀家看看,分明是个黑猴子!”
薛征、王恪、魏苍云、陆均在一边“吃吃”的闷笑。叶初阳这三个月的行踪,到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至少他们几个都能猜出来。
叶融阳替哥哥分辨:“大哥这样很好,很帅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用力一拍他,豪气万千的样子:“还是你有眼光。”脸上的笑容阳光耀眼,没有半分阴霾。
薛太后看看自家的薛征,感慨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叶初阳已经超出同龄人太多亦。
**********************
皇长子殿下再次归来。他的改变,上书房里的三位老师立刻感受到了。如果说去年这个时候的大殿下,是孩童天性的热烈,张扬有余,沉淀不足。现在的他,则在热情蓬勃之余多了沉稳内敛,如同一柄正在成型的宝剑,渐渐展示出了他的耀眼锋芒。
冯之宽与何修元欣喜若狂。照这样下去,再过个五六年,还有谁能与这位殿下争锋。更难得的是,这位大殿下对着弟弟是真心爱护。兄弟和睦,对皇家来说就意味着传承稳固。这是何等难得之事。
杜悯看着这样的叶初阳,也是欣喜感慨。他想的更远。一位将来的帝王,正在他的眼中慢慢成长。这位将来的帝王,定是英明不凡。他何其幸运,可以见证这样一个过程。
陆诏在两天之后见到了归来的皇长子。八月三十那天,在五味楼。叶初阳吆五喝六的和一群同伴在包间里打打闹闹。叶融阳兴奋的小脸通红,每一个人都热情的称呼他“暖暖小弟”。顾茗则被他们当成了文弱公子。对他很尊敬很照顾。齐齐恭祝他早日考上秀才。唯一不好的是,这三位都改了名姓。叶融阳改名“姚暖”,顾茗改为“袁茗”。
陆诏和杜悯坐在隔壁的包间,耳畔依稀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杜悯斟了一杯茶,细细的品饮。陆诏听了半天墙根,叹道:“我不如她。”
杜悯啜了口茶,道:“她将名额发给中层将领。这些孩子,都是要为着家中生计拼命的。他们没什么背景、不懂手段花招,唯一拥有的,就是自身的本事。所以,他们唯一能努力的方向,就是不停的挥洒汗水,将本领练到极致。”
陆诏喃喃自语:“我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杜悯瞥他一眼:“去年这个时候,他笑得比这还没心没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轻叹:“没心没肺笑得欢畅容易。有心有肺了,还能笑成这样就不容易了。”
“妒忌了?”杜悯放下茶盏。
“我有什么好妒忌的?”陆诏轻笑,眉眼风扬:“我巴不得他过的好。”
杜悯微笑:“希望你能永远这样想。”
陆诏也笑:“表哥,你太小看我了。”
杜悯瞬间郑重了脸色,沉声道:“你说错了。我可不敢小看你。”陆诏一怔。杜悯又道:“听说,姑姑给你的那个丫头,你碰都没碰。最近一直睡在书房?”
陆诏也沉下脸:“祖母过世,我自当守孝。怎能行此荒唐事?”
“言之有理。”杜悯似不经意的飘出一句,“你打算守多长时间的孝?当多长时间的和尚?”
陆诏面色肃然:“自然是守孝三年。世间人伦本该如此。”
杜悯呵呵的低笑:“悟远,你可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婉儿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你以为,你能成功?”
陆诏展颜一笑:“表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这天晚上,叶初阳回来后,和叶明净说了结交到新朋友之事:“……母亲,他们有些人要回乡,有些要去他处。我们约好了时常通信。我和他们说了我住在余恩侯府。您可不可以和父后说一声,请侯爷代收一下信件?”大夏因着商业贸易的发达,邮递业发展的也不错。几乎所有的镖局都在专门的路线设置了邮递业务,护送行商走镖的同时也代客送信。
“没问题。”叶明净一口答应,“做戏做全套。这样吧,明儿朕就宣姚蒙来觐见。你和她说说情形。让她给你在余恩侯府安排个住处,将你这远亲的身份给做实了。这样一来,长久相处下去才不会露馅。”
“原来蒙姐姐回来了?”叶初阳嘀咕了一声,“我又不住在他们家,便是安排了住处,也瞒不过那里的下人。稍一打听还是会露馅。”
叶明净笑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所以才要姚蒙来商量呀!总能想出周全的办法的。放心吧。”
第二天,姚蒙来了。现年二十一岁的她,依旧未婚。是权贵阶层中有名的难嫁女。她本人却毫不在意,今年初春刚从西北回来。相貌虽然平凡依旧,周身却带着言语难述的自信,加上常年骑马的矫健身形,自有一股光华底蕴。独特到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见。
“蒙姐姐,侄儿有一事相求……”叶初阳执了半礼,说出自己的请求。叶明净声称,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将他扔了出来。命他自己和姚蒙商谈。
姚蒙安静的听完他的称述,问道:“陛下同意了?”
“当然。”叶初阳挺挺胸脯,“不然也不敢麻烦姐姐。”
姚蒙沉吟:“地方可以安排。家里的下人也容易打发。拨几个心腹去看院子就行。至于你不在那里长住……”她思索一会儿,“你多久可以来住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赶紧道:“一个月可以去住一天。节假日另算。”
姚蒙点头:“这就好办了。只需说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父母都在老家,现跟着师父在长安习武即可。你师父是高人,不喜打扰。平时住在师父那儿。回来了就说是师父给你放假。”
叶初阳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大喜:“蒙姐姐,还有暖暖和阿茗,他们都知道是和我在一起的。”
姚蒙眼都不眨,张口就来:“二殿下是您的弟弟,一同在师父处习武。顾茗是师兄。”
叶初阳长大了嘴:“可是姐姐,阿茗不会武艺。”
姚蒙点头,继续编:“你那师父文武双全,是不出世的高人。顾茗是学文的弟子。这样行吗?”
叶初阳膛目结舌:“行,行。”
接下来,姚蒙和他敲定院子的位置,大小。安排的下人人数。她回去先布置。等叶初阳休沐日时去姚府查探。并一一询问他们三个身边的侍卫、内侍。统一捏造了身份。在一张纸上详细写明。写完后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叶初阳呆若木鸡:“没有了。”
“好。”姚蒙雷厉风行的又抄写了一份,“这个给你。看熟背熟。九月初十见。”整整衣服告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人走了很远,叶初阳才捏着纸去见叶明净。进了书房方缓过神:“天哪!蒙姐姐太利落了!”
叶明净问明了原由,哈哈的笑:“早早,需知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世上的能人多着呢。”
叶初阳叹为观止:“我以前真是井底之蛙。”
叶明净笑道:“那是你还小。年纪到了,自然就见识到了。不过说起来,姚蒙还确是个难得的。朕刚好缺个私人秘书。她既不愿嫁人,咱们把她招进来可好?”
叶初阳奇怪的问:“私人秘书是什么?有这官职吗?”
叶明净摸摸下巴:“不错,得想个好听的名字。这可是大夏第一位女官呢。”
女官!叶初阳大惊:“母亲,您要让蒙姐姐当官?”
--------------------------------------
姚蒙的辈分是姐姐,赶紧改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女官,最早由周代开始。那个时候,皇帝所有品级的小老婆,以及司掌宫中各项事务的宫人通称女官。如果说,皇帝的后宫是一家公司。皇帝本人是董事长,皇后是名正言顺的总经理兼副董事。地位高的小老婆就是部门经理,地位低的就是中层主管。再往下是各个品级的宫女。当然,公司里还有不少内侍太监。唯一有黄瓜的男人就是董事长。从副董事开始,一直到扫地宫女,都是可以给他睡的。咳咳,如果董事长口味重,睡一睡太监也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这样的公司发生了一些顺理成章的问题。人人争着要和董事长睡觉。某些想过好日子的,就需努力爬床。到时枕头风一吹,今天还是洗衣房的宫女呢,明天就能升职成部门经理。住房、工资、养老各项待遇如同坐火箭般得迅速提升。而那些真正有管理才华,想要凭真本事过上好日子的职员呢?也要努力爬床。因为公司的规章制度规定了。只有品级高的董事长小老婆,才能担任部门经理这样的要职。这个不是潜规则,是明规则。没有和董事长睡过的,不是董事长小老婆中排行高的,就不能担任中高层管理。
这样的一种任人唯亲的公司,很快就被搞乱了。董事长就奇怪了,我两家公司,一个叫‘朝堂无限责任公司’、一个叫‘后宫有限责任公司’。为嘛朝堂经营的蒸蒸日上,股票一升再升。后宫却混乱到濒临破产呢?这绝不是我的错,一定是总经理不能干。于是就去怪皇后。皇后也怒啊!分明是你将公司的用人制度定的太混乱好不好。干我屁事!老娘不干了,爱整谁整谁吧!
董事长也很气愤,明明就是你能力太差。人家‘朝堂无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丞相先生,不是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么?你爱撂挑子就撂挑子,咱换个人。来啊,把印章交给贵妃,换她上!
很快,贵妃也败下阵了。实在是前赴后继爬床的美貌姑娘太多了。而且,清秀太监也不甘落后的加入了这一行列。这种公司,神仙也管不好啊。
董事长一连换了好几个总经理,‘后宫有限责任公司’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铁棒渐有磨成针趋势的董事长终于痛定思痛,找了‘朝堂无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丞相先生来商议。到底要怎么改革。才能让‘后宫有限责任公司’重新焕发青春。
丞相先生一针见血。提出根本的十字改革方案。“陪睡不管事,管事不陪睡”。括号:总经理皇后除外。
黄瓜日渐萎靡的董事长接受了新改革。从此。女官一词,就专指内宫中与男子无配偶名分而掌管着上起后妃教育、下至衣食供给的各级女性管理人员。
叶明净给儿子讲解了女官的由来,最后下了定义:“尚仪、尚宫、掌仪、掌服,这些女官称谓,对蒙蒙来说,太过委屈。朕要的,是一位帮着朕处理日常琐事的帮手,朕的日常琐事,有国事、也有家事。倘若沿袭女官旧名,蒙蒙便不可涉及国事。就算御史们一时有颜色不参谏,也难保日后不拿出来说事。早早,你要记住。为人处世,定要按制度办事。倘若你要办的事与制度不合,宁可绕个弯子,或是添加修正制度,也得合上。万不可存侥幸心理。需知,皇帝和皇子是朝臣与万民之表率。你带头破坏制度,持身不正。对下属的约束就会少了底气。”
叶初阳举一反三:“所以,母亲娶的是皇后,周肃宗嫁的是皇夫?”
“就是这个道理。”叶明净赞许的点头,“若按女官旧名安置姚蒙,蒙蒙在日后协助朕处理政务时,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就算是因着朕是女子,终其一朝,都无御史置喙。也会给子孙后代留下坏先例。女官,毕竟是后宫中人。后宫女官干政,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模模糊糊的摸到了一点儿实质:“母亲是说,要给蒙姐姐做朝堂上的女官?”
“不错。”叶明净目色沉静,说出的话却隐隐轰响:“从朕这里开始。女官一词,不再指后宫,而专指朝堂女子。”
************************
但凡皇帝要办个难办的事,都得先来个造势。然后由机灵的臣子主动提出。皇帝勉为其难的接受。这样一来,在民间传言就好听许多。这也是一种政治表演的需要。
叶明净身为皇帝,也免不了俗。在朝臣们面前长吁短叹的装模作样了一番。很快,首辅林珂就贴心的询问:“陛下有何心事?”
叶明净就说了:“朕得登大宝十余载,夙兴夜寐,克勤克检。近来年岁较增,处理卿等之公务,颇感吃力,恨不得寻一助力。然君之侧,非等闲者可近之。卿之诸臣,皆为国之栋梁。若近朕之侧侍奉,又恐担佞幸之名。毁其前程。朕实不安。故困扰。”
林珂等人听明白了。简单的说,就是皇帝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够,要找个近臣贴身侍奉。
一众大臣开始动脑筋。其实吧,哪个皇帝没一两个近身之臣呢?皇帝总有些私事,不能光明正大的交给朝堂处理。近臣,就是处理这等事务的。这一类朝臣,名头或许不如清流那么好听,然好处却是很得圣心。将来地位升迁也是有保障的。换成别的皇帝,根本不用操心,自有大把的人选往面前凑。可这个事摆在女帝身上就很棘手。关键就在于叶明净是个女子。她的近身之臣,甭管真假,一个佞幸的名声是跑不掉的。谁愿意顶这种名头?
另有一众脑袋活络的大臣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莫非陛下看中了哪位青年才俊,想要收到身边?脑中不自觉的开始排够的上美男子称号的人。
叶明净说完,也就让大家散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就看谁有门路,第一个摸清她的想法了。
各位有心的臣工们,自是各找门路开始打听。叶明净自己也要做些姿态,给朝臣们一个风向标。便频频宣了姚蒙进西苑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结果,她的主戏本还没唱好。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辅助效应却先上来了。
工部尚书最先递了一本奏折。叶明净很诧异。刘潜一向是个技术官员的代表。怎么也会蹚这种浑水了。打开折子一看,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折子写的很朴实,朴实的令人几乎要流泪。刘潜在里面很担忧的说,陛下啊,昨日经您一提醒,臣才发现,原来您快三十了。按照祖制。您该筹备修建陵墓了……唠唠叨叨一大堆。详细解说了帝王陵墓修建的过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其中强调:陛下,您应该先选定一个风水宝地。臣好派人去实地勘察。看看那里的土质,适合修建什么式样的陵墓,然后您再挑图纸……
“啪!”叶明净狠狠的将折子摔在地上。气的脸都青了。她才二十九,居然被催着要给自己修坟。这,这不是就等于被人指着鼻子说:喂,快给自己挖个坑吧,你没几天好活了!
“刘潜!”她咬牙切齿,“朕看你是闲的发慌了!”
不能跟他们计较,不能跟他们计较。她气了半天,终是按下心头怒火,一个字都没批,原模原样的摔给冯立:“这个,发还给内阁!”
刘潜接到了折子,他很委屈。找了林珂诉苦:“……陵墓选址不过是最初的,后头还有征民夫、征工匠、挖山头、挖地宫。工程浩大。等修完了,最快也要十多年。这不正好么。再说,修完了后,陛下不是还要往里头放东西?内务府陆续准备起来,也要个四五年。我这时候提。不正是时候?先帝也是这个年纪开始修陵的。我哪儿惹到陛下了……”
林珂也有些想不通。道:“或许陛下还年轻,一时没想到陵寝要修这么长时间。见你现在提了,觉得晦气。”
刘潜更委屈:“我在折子里都说了,修个二十年都不为过的。刚好么,慢慢修。户部那头的的钱粮也好慢慢给。不至于一下子调动太多银钱,动摇国库。再说,就算是陛下想晚点儿修,地方也得先定下来。这选址,要不少时间呢。”他就不明白了,他哪里没想周全。二十年后,陛下五十岁。陵寝已经修好,这不很妥当么?
林珂很同情他。也觉的三十来岁的皇帝修陵正是时候。尤其是现在国库还算丰厚,战俘奴隶资源不断。钱和人都有。时机难得。
“也罢,我面见陛下时帮你问问。”他慷慨应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东阳侯府,陆诏因为儿子的缘故。第一个知道了叶明净欲找近身臣子的真实意图。
“姚蒙。”他独自坐在书房,眉宇微锁,脑中搜索着余恩侯府的信息。发现资料很少。姚家人向来深居简出,与京中权贵没什么往来。尤其是广平七年,姚蒙和薛衡的婚事作罢后,姚蒙远走西北。姚家人在权贵社交圈里,几乎绝迹。
“蠢货!”他冷冷的下了定语。薛渭之这一房,可以不用管了。懿敬太后一旦不在,两家一分。晋侯府就要彻底败落了。搞不好,爵位到最后都能给薛凝之那一房弄去。唔——他微眯了眼睛。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叶明净对薛凝之本就很照顾。薛凝之兄弟情深,不会动哥哥的爵位。到薛征这一代,就不一定了。薛征自己就是叶初阳的伴读。天资远超薛律和薛衡。未来的事,还真是很难说。薛家人这边,大势不会变。姚家的姚蒙,才是令人意外。
陆诏六年不在长安,对姚蒙完全没有印象。要不是叶初阳提醒,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位。
这个人情,该卖给谁呢?他轻敲桌面。思索着该怎么样将这消息的利益最大化。
耳畔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门外传来小厮急切的声音:“大爷,不好了。内院来传话,说是夫人她吐血了!”
“什么!”门“砰”的被打开,陆诏脸色异常难看,迈开腿越过小厮,大步朝内院走去。
杜婉的病一直没什么起色,他是知道的。心病还要心药医。她想不通透,自然病好的慢。可怎么会突然吐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诏阴着脸走进房间,屋里门窗紧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透着隐约血腥。几个丫鬟和婆子哭着给他请罪:“奴婢们也不知道。夫人的病一直很重,吃了药也不见起色。刚刚才吃了药,不知怎么的就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就,就出来了一口血沫子!”
孙旭和杜蘅也匆匆赶了来。听见丫鬟的话后,均叹了口气。只怕杜婉这次要不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孙旭轻声安慰侄子,“你且宽宽心。”
杜蘅坐在侄女的床边,泪珠如雨:“婉儿,是姑姑对不起你。”哥哥嫂嫂对她有大恩,他们的宝贝女儿嫁到陆家来,却病成这样。她愧对兄嫂。
杜婉微颤颤的醒了过来,吃力的转过头,见到了陆诏。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角。
陆诏走到床边,杜蘅和孙旭都靠后退开。陆诏握住杜婉的手,轻声问:“婉儿,你别想太多。宽心养病要紧。”
杜婉拼命摇头,眼泪不停的滑落。这时,太医来了。陆诏见了大吃一惊,竟然是何长英。
“院使大人。”他客气的见礼。何长英点点头:“惜之和我说过多次,他妹妹久病难医。今日正好有空,见了令叔送至太医院的贴子,就不请自来了。”
“不敢不敢。”陆诏对着他万分客气,“劳烦院使大人了。”
何长英按住杜婉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脸色。便问诊结束。孙旭留在室内,陆诏和杜蘅都跟着走到外间,丫鬟早已摆下笔墨。何长英叹了口气:“心病成疾,药石难医。尊夫人天生胎弱,又有积年宿疾。如今脉相虚悬。老夫且开一帖药。尽人事、听天命吧。”他下笔游龙,很快开好药方,交给陆诏,“最要紧的,是让尊夫人想开些。若是解了她的心病,倒还有一线生机。”
陆诏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谢过何长英,亲自送他出府门。回到内院,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女帝陛下抛出的问题,很快有人给了漂亮的答卷。翰林院杜悯上书建议,当今圣上为女子,可仿效女官制。招募数位出身良好、品行才学上佳的女子在身边行走,封以称谓。
消息传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长安城都哗然了。最叫人惊异的是,陛下竟然点头称是,还赏赐了他一些珠宝绫罗以示恩宠。
紧接着,就在权贵们还没回过神之际,杜悯上书后的第二天,内阁首辅林珂也上了一封折子。其中列了一份详细的选拔有才学女子的方案。方案中指出,可由三品以上大员以及伯爵位以上者推荐,然后至宫中参加由陛下出题的考试。成绩上佳者最后参加面试,由陛下亲自挑选人才,给予适当的职位。而这职位,吏部和礼部也一同给出了提议:天子为女主,可置御前司典一职,由女子担任,官职六品,内廷朝堂皆可行走。
内阁和礼部、吏部的奏折,叶明净批复了“甚好,照此办理”六个大字。这一份奏折,开启了女子名正言顺走入朝堂的帷幕。从此,在史书上,女官一词正式被分为两类:内廷女官和外朝女官。
‘御前司典’一事,将原本就热闹的长安城搅的更加人声鼎沸。大街小巷,处处都是议论这事的民众。酒楼、茶楼间,时时都有一众文人士子对此发表评论。一时间,朝堂女官,成了最热闹的话题。
与城中的热闹相对应的,东阳侯府则非常安静。因着太夫人的缘故,阖府上下都在守孝,深居简出。这一段时日,则又添了一桩烦心事。陆府大夫人杜婉的病情越来越重。药吃了就吐,人成天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脸上浮现出生命流失的青败之气。
所有人都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杜悯一家,更是三天两头就往陆府跑。然而杜婉不光清醒的时间少,话更少,见了杜悯后,哭着说了两句对父母不孝的话,就开始交代后事。伺候她的下人,她将卖身契统统给了杜夫人,委托嫂子处理。陆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嫁妆田产什么的,留给了杜悯的长子杜雁。也无人有异议。
然后就像是了结了心事一般,杜婉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便是清醒了,也默默的盯着床顶不说话。陆诏依旧每天睡在书房。白天时时过来看她。纵然是杜婉昏睡着,他也安静的在房中坐满一个时辰。
这一天,用过晚饭。陆诏照例来杜婉房中探望:“夫人今天怎么样?”
服侍的大丫鬟低声回答:“中午时醒了半个时辰,吃了半碗粥。之后就一直睡着。”
陆诏眉头微蹙:“一直没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是。”丫鬟的声音都是打颤的。
陆诏冷声吩咐:“行了,你们下去吧。”
屋里的几个丫鬟鱼贯退下。杜婉虽然久病在床。房间的环境却打扫的很好,每隔一个时辰还开窗换气。只是,屋里的那股寂灭之气,怎么都散之不去。他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忽觉心神不宁,鬼使神差的朝床那边望了一眼。结果就看见杜婉枯瘦的脸上,睁着一双犹显突兀的大眼睛。灼灼的盯着他。
“婉儿。”他走到窗前,柔声问:“晚饭时间都过了,可想吃些东西?”
杜婉摇摇头,灰败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眼睛分外明亮:“表哥,我刚刚做梦,梦见了我们小时候。你坐下花树背书,我在一边给你沏茶。用的水,是偷的二哥的草前露。”
“是。”陆诏顺着她回忆往事,“二表哥看了烹茶书,特意起了大早去采收的。被你偷拿了,他气的去找大表哥告状。”
杜婉面带笑意:“是啊,后来大哥带着我们坐船,去采荷叶露补给二哥。我还记得那湖里的水,又清又亮,荷花开在水面,白中透红。我刚刚就梦见自己在湖中游水,采了好多荷花。”
陆诏柔声笑道:“可见是做梦了,你何时会游水来着?”
杜婉怅然一叹:“是啊,我是不会游水的。水那么凉,纵然是三伏天,我赤了脚在溪水里泡一泡,都会生病。怎么可能去学游水?”
陆诏安慰她:“不会游水不要紧,可以坐船游湖观景。”
杜婉眼中折射出细碎的光彩,语如梦呓:“可是,我在梦里会游。水很亮、很柔,从头拂到脚。我在水里就像一条鱼,可以任意游来游去。游着游着,湖水变成了蓝天,荷花变成了白云。我乘着风,在天上飞来飞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瞬间变了脸色:“婉儿!”
杜婉的声音没有停:“我不想醒来,醒来了,只能躺在这里,不能走、不能跑、不能游、不能飞。成天要喝药。我讨厌喝药。从记事起,我就日日要吃药,我讨厌它。表哥,我再也不要吃药了,好不好?”
“好。”半晌后,陆诏用变了调的声音回答。
杜婉心满意足的笑了:“你答应了?那就好。我知道,凡是表哥答应的,从没有不兑现过。”
陆诏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道:“婉儿,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答应你。”
杜婉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当真?”
陆诏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当真。”
杜婉笑了:“表哥,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陆诏紧紧的凝视她,没有出声。杜婉再笑:“好,我不问了。我知道表哥不愿骗我。一直都是这样,不能说的,你就不说。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不告诉我……”她情绪微微激动起来,轻喘了一口气,双颊惊人的嫣红:“表哥。我就问一件事,你看在我快去了份上,就告诉我。好不好?”
“你问。”陆诏吐出两个字。
杜婉眸光放出异彩:“表哥,我要知道……你的心。”她强撑着支伸出手臂,陆诏扶住她的背。杜婉苍白的手掌抚上他的心脏部位,眼泪潸然而下:“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你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沉默了片刻,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放下。
“我的出生是个意外。一个在东阳侯府中尴尬的意外。”低沉的男音如夜间潺潺的流水,细细流过杜婉的耳边:“虽然祖父和祖母很高兴父亲有了后,但是,我的存在依然是东阳侯府内部不安的诱因。世家大族,最要紧的是稳定和传承。个人的委屈,在其中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从祖父母开始,到陆家的每一个族亲。对我都不能太过表示关爱。因为就算是叔叔继承了爵位,我若成人。依旧可以长房嫡子的身份要求换人。且不说能不能成功,闹一闹总是有希望的。而这一闹,东阳侯府就快完了。因为,世袭罔替的勋贵越少,陛下就越喜欢。所以,我若在侯府长大。就会被养成一个纨绔。这里面的人心险恶,你还不懂。”
杜婉听的眼都不眨。只是陆诏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向她敞开内心:“我没有遮风挡雨的父亲,没有细心呵护的兄长。只有一位忍辱负重的母亲。那时,我是母亲唯一的希望。母亲为了我不受恶习影响,煞费苦心。我学会了装疯卖傻、偷听别人说话。人人见我现在光鲜锦绣。可知我为了和母亲能离开东阳侯府,都做过什么?”陆诏顿了一下,问:“那些折辱之细节,你要听吗?”
杜婉第一次看见他眼中森森的寒意,心底一凉,下意识的摇头。陆诏继续道:“后来,我终于成功了。和母亲一起来到衡阳。婉儿,那时的我,就已经明白。如果想有尊严的活着,就一定要出人头地。而且,不是普通的出人头地。我要走一条东阳侯府无法插手的仕途。只有这样,他们才不能打压我。所以,我拼命的读书,走科考一道。所幸还有些天赋,几年下来,也赢得些小名气。可光是这样,是不够的。勋贵几代传承,历经百多年,盘根错节。我便是考上状元,也不过是一届小官。官场险恶,限制一个小官的仕途,再简单不过。我只能剑走偏锋,奋力去搏。”
杜婉安静的等他说完,道:“你是说,你这十多年,就只是忙着博取高位?那我呢,我在你心底是什么?”
“妻子。”陆诏坚定的回答,“你是我的结发之妻。”
“妻子。”杜婉喃喃低吟,忽的声转尖锐:“我是你的妻子,谁是你的爱人?”
陆诏忽而笑了,笑的很轻快,声音中有股了然的无奈:“婉儿。除了情爱,你还在乎什么?你出生清贵名门,家境富裕。双亲疼爱,兄长呵护。舅舅和舅母替你多方筹划。你嫁我后,可曾有一位奴仆对你不敬?家事可曾有一天让你烦心?子嗣上有欠缺,又有何人当面怪过你?家中妾室,我何时宠过谁?何时护过谁?婉儿,我陆诏出生至今,唯费心护持过两个女子。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你。”
杜婉震惊的睁大了眼:“可,可你分明拒我于心房千里之外。”
陆诏再次沉默。杜婉急了,用力喘着气追问:“你回答我,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避而不答。”
室内安静了很久。久到杜婉打算再次催促时,陆诏才轻声道:“婉儿,我试过的。少年时,我们相伴衡阳,山间嬉戏,湖畔吟诗。我试过的,我那时什么都和你说的。我的打算,我的抱负。你可还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婉惊愕的回忆,遥远的记忆被翻出。少年清爽的笑容,风雅的谈吐,言谈间的忧虑。她恍然记起。少年确实和她谈过心中的抱负,她心驰神往。被少年眼中的华彩迷乱了一颗芳心。
“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她泪流满面,“那时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陆诏有些不忍,轻声道:“婉儿,你看,我试过的。是不是。只是你。”他顿了顿,在杜婉灼烧的视线中,艰难的道:“只是你,走不进来。”
杜婉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在枕上。陆诏大吃一惊,慌忙唤她:“婉儿,婉儿!”杜婉强撑着一口气睁眼,一字一句:“表哥,你好狠的心。就这么变了,这么扔下我十年。”
陆诏又闭了闭眼,略有些烦躁的回应:“婉儿,少时花前月下,是因为彼时只需读书便好,还未入世。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我。轻怜蜜意是我,汲汲经营也是我。我只说了一句重话你就会受不了。我能怎么样?你住的花园、养病的小楼、补身的燕窝、杜家的清贵名望、四品夫人的身份。这些不是从天上掉下的来,也不是吟风颂月、说情说爱就能有的!”
杜婉涕哭:“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都不要。”
“可我在乎,我想要!我从未隐瞒过我的抱负,你早该知道!”陆诏怒气上涌,又觉得疲倦,深吸了几口气:“你累了,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丫鬟来服侍你。”
“不!”杜婉不知从哪里来的手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别走,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
陆诏定定的站住,扭头看向她。眸光沉静:“婉儿,你想要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立在那里,全身散发着冷然之气。似千里之遥。这是她亲手剥下的面具,这是她亲自要求的真心。陆诏给了她看了他的真心。无论好坏,她都得承受。这是真正的他。杜婉绝望的低吟:“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世间追逐的,不该是功名利禄、富贵荣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有真情,这些都是空的。”
陆诏平静的回了她一句:“我和你本就不是一样的人。”脱开她的手,起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后传来哀伤的轻泣:“表哥,若有来世,我希望我永远不会遇见你。”
陆诏脚步一怔,继续朝前走。离开了内院。
一夜过去,杜婉于黎明未显时,在黑暗中停止了呼吸。前苏州知府陆诏在祖母丧事未满一年时,丧妻。
********************
叶明净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陆诏回京,卫七理所当然的也跟着回来了。绿桔却是在他后几个月才到的。她生了孩子,便没有进宫,而是在陆府后街找了个小宅子住着。平时带孩子做家务。闲暇了,就抱着孩子去桃花坞在小桃家住几天,两人说说话,孩子们一块儿玩闹。过得很是悠闲。
卫七的任务中有一项是:陆诏身边发生的大事要及时上报。他想了想,觉得丧妻算是件大事。就跑了来汇报了。他在陆府一向清闲,又因为有着“及时”二字。便在丫鬟们满府乱跑,急着各方通报时,腿脚哧溜的运足轻功赶到西苑汇报此事。
叶明净听后在原地怔了很久。
“很好,你回去吧。他的那个药,给停掉。”她回过神,对卫七温言吩咐。
卫七得令,喜滋滋的离去。话说最近两三年陆诏对他一点儿都不提防,下药下的很顺利。内院一个怀孕的都没有。可下药终还是一项负担,每天要找机会也很不容易的。能脱手那是再好不过。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冯立对于给陆诏停药一事很不理解。不过他是下属,对上司的决定不容置喙。计都也一样是下属,他得知消息后踟蹰了很久,终于还是破坏规矩的问了:“听说陛下命令卫七停了药?”
叶明净放下手里的书,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计都脸色一正:“若是他房中有人怀孕……”
“不会的。”叶明净打断他的担忧,“刚死了祖母又死了妻子,和早早相处还渐入佳境。陆诏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傻事?就是万一有,他也会自己解决的。”
计都每当听见“陆诏聪明”这四个字,心里就很不舒服。此刻,他不愉到了极点,面色极黑。
叶明净大笑着抛下书,头埋在案上笑的肩膀直抖。计都的脸色更黑了,僵硬的道:“属下先退下了。”扭身就要走。
“等等。”叶明净叫住他,“过来。”
计都朝前挪了几步。
叶明净一把拽过他,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耳边,轻声问:“生气了?”
细微的气流拂过耳膜,带来嗡嗡的声响。计都忍住耳畔的瘙痒,僵着脸回答:“属下不敢。”
叶明净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身体完全埋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笑了一会儿,她仰起脸,道:“陆诏的妻子死了。你说,我和她像不像?”
“谁?”计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谁?陆诏的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对啊。”叶明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认真的问:“我和杜婉像吗?”
计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才不可思议的道:“陛下开什么玩笑。杜婉连您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真的?”叶明净又是一阵咯咯的笑。笑完了,一本正经的道:“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和杜婉差不多,所爱非人,被丈夫抛弃,无子无女,年纪轻轻的就命丧黄泉。”
“那是噩梦。”计都坚定的回答,“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叶明净淡淡而笑:“是啊,那是梦。不是真的。”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计都大惊失色:“陛下,你怎么了?”
泪水洗刷过她的眼睛,瞳孔变的清澈明亮,叶明净展开一个纯美的笑容:“计都,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请告诉我。不用隐瞒。”
计都顿时惊怒:“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叶明净微笑着叹息:“永远有多远?太久了。我不奢求那么多。只要在你还愿意的时候一心对我就好。如果不愿意,就……”话未说完,嘴唇就被堵上了。
亲吻了很久,两人才分开,计都用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别怕,我在这里。”
*********************
平复了心情的叶明净,很快将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十一月,有意参加测考的各家女子都将名单报了上来。人数不多。主要是叶明净在诏书里说了,凡是担任“御前司典”的女子,与男子官员一样,每日需早出晚归上工。节假日休息比照一般六品官员。成亲有婚假,婚假结束后,依旧得来上班。唯一不同于男子六品官的,是有产假。怀孕初期三个月,临产期一个月,以及产后四个月。但是,只能在担任“御前司典”满五年后,才可以怀孕。如若提前,按欺君之罪处理。
这个前提一放,来报名的女子就少了。其间有不少是寡妇,还有些是不受丈夫重视,家中小妾成群的已婚无子妇人。未婚女子唯有一个。便是姚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叶明净拍案而起,“所谓女子当如是。”她不由思索,若考试下来这些女子的才华都不错,完全可以再备一两个处理文书的秘书助理。于她是无所谓。对这些女子就是另一番天地了。不过她也不是做慈善事业的,若这些女子才学能力不够,那也没有办法。
想好后,她在纸上写了些提要。召了林珂来商议。看看怎样出题才最合适。
两人商议了一会儿,林珂道:“昔年先帝身边有秉笔大臣一职。依臣之见,陛下也可设此一职。”
叶明净道:“朕也有此意。只是,若是女子,非有大才华者不能任。不光要文采出众、书法上佳。最重要的,是需知为臣之道。这是最难的。大家之女,有几人不识字,不通诗词。可细观之,无非是风花雪月,苍白无大气。盖因闺阁见识有限而致。朕不要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所谓‘才女’。朕要的,是能学善任之人。女子为官,绝非易事。其间之艰辛,非能想象。”
林珂沉吟道:“如若如此。只怕陛下难以招募到适任之人。”
“无妨。”叶明净摩挲着薄薄的名单,“朕原本寄于希望的,也只一个姚蒙。多了,是幸事。没有,也无妨。”
*********************
杜婉的离世,在长安城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起伏。在人们的视线所及之处,这件事带来了两个影响。第一,女帝陛下更加关注杜悯大人的身体了。将他在上书房的课目全部调整到了巳时,已保证他无需天不亮就赶路。再者,杜悯的休沐时间也增加了一倍。每月休息六天,分别是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最后,叶明净还召了何长英来给他诊脉,亲自询问了杜悯的健康。赏赐下一堆珍稀药材。一时间,杜家风头无二。
第二个影响便是关于陆诏的。三十二岁无子无女的鳏夫陆诏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单身汉。他目前的行情,比之十七岁时,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杜婉七七一过,就有几家的贵妇开始向侯夫人孙旭试探。孙旭面上带笑,心中则暗暗叫苦。原因在于陆诏抛下的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她吞吞吐吐的对几家的贵妇道:“悟远这孩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和侯爷哪里能做得了他的主。他自己极有主意。念着先前的侄媳妇膝下空虚。担心她在下头无人供奉。说是要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孩子在杜氏名下。”
话一说完,所有的贵妇都震惊了。从来只听说死了丈夫的寡妇过继儿子,还没听说过死了原配的男子过继嗣子的。要知道,这孩子一旦过继到杜婉名下,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享有嫡长继承权。本来陆诏续弦的优势就在于他没有儿子,日后继妻生的自然就是嫡长子。这回好,自己亲生的不好,要个过继的嫡长子。这男人没毛病吧?
孙旭当然不能说陆诏有毛病。事实上,陆诏要是有毛病,也不会只三十二岁就混成苏州知府。四品知府也好看在什么地方。那可是江南富庶之地苏州府啊!陆诏但凡有点儿神志不清,能在官场混成这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既然不是脑子有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陆诏对前妻情深意重,不忍心抹去她的痕迹。宁可要一个在她名下的嗣子继承他的嫡长房,都不要后面继妻生的亲儿子。
这是什么?这是情圣的行为!各位贵妇回家后,立刻大肆渲染。不得不说,八卦的繁衍力是惊人的强盛。没过多久,陆诏的情圣之名就传遍了长安。虽然与之而来的是他的婚事艰难。但他本人却并不在乎。反而离开长安,亲自去了老家广陵挑选嗣子人选。
叶明净得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随后咬牙切齿:“这家伙,要命了!”
果然,皇长子叶初阳这两天是满面春风,见人就笑。还笑眯眯的和叶融阳商讨:“陆大人还问我,找个什么样的孩子好。我说,自然是年纪越小越好。刚满周岁的孩子是最好的。既容易养活,对亲生父母又没有印象。可陆大人说,不能光看年纪。也得看孩子的家人。他想找个父母皆不在的孩子。省的人家骨肉分离……”
叶融阳呆滞的问:“我听说,这样一过继。陆大人就说不到好的续弦了。”
叶初阳理所当然的道:“他还续什么弦?人都回来了,自然是……”说了一半,他收住口,歉意的朝叶融阳笑笑:“我觉着,也没什么人家的小姐能配得上他。”
耳报神暖暖将话传回了叶明净的耳朵。叶明净气的脸都绿了,这一个月的好心情全被破坏殆尽,咬牙怒叱:“陆诏,你个混蛋!”
阳谋,他竟然也用阳谋了!叶明净感到了一阵紧张。陆诏此举,可谓数得。他所付出的,是清心寡欲的生活。得到的好处,却有三点。第一,他和杜家由于这个孩子,就不会完全的脱离关系。第二,他在叶初阳的心里添加了极重的分量。一举扭转了之前娶妻的劣势。第三,也最重要的一点。他在引导叶初阳。引导他撮合自己的亲生父母。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在一起?尤其是这位父亲还表现的一往情深的时候。
很好,很好!他竟然扳回一局。硬是将一边倒的局面扳成了势均力敌。
“我就不信你憋得住!”叶明净扭着脸捶桌子咒骂,“除非你XX的现在就不行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女子考试的结果毫无悬念,姚蒙力压群芳,取得头名。为了表示公正,女子们的试卷是糊名后交由内阁以及翰林院选出的几位考官审阅。最后交至叶明净处总阅。
叶明净一篇篇的看过去。说实话,能够被举荐上来,又过了初选的女子,大多是有才华的。字迹清秀、引经据典、信笔拈来、侃侃而谈。有几个特别好的,若生为男子,只需稍加点拨,中个举人不成问题。可惜这个大家女子眼光太过局限。又不可能真的放到外面去历练。唯一一个既有才学,又独自在外历练多年的姚蒙,就这么脱颖而出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未经人世历练,很容易被权力迷花了眼。叶明净不想在身边惹出事端。排出名次后,颁旨依名次给了她们大小不等的赏赐。唯独一个姚蒙,被授予“御前司典”一职,三日后上任。至此,大夏第一位女性朝官诞生。
余恩侯府门庭若市。姚家一时风头辈出。姚蒙安然以对,除却几家抹不开情面的,其余一律闭门不见。三日后,穿了新做的六品官服走马上任。她一上任,叶明净的忙碌顿时得到大大缓解。就连诏书,也很少自己拟定了。基本由姚蒙代笔,她只要在最后盖大印就行。
叶明净这边日子松快了。那头,东阳侯府分家完毕。陆云、陆霄两支,正式分离出侯府嫡系,从此,他们就成了旁支。陆霄毫不在意,他本就是庶子,收拾了行囊准备离京。陆云一房,现今只剩陆诏一人。众人原以为他会有些不快,谁料他竟也毫不在意。在长安重新置办了一套不大的宅院搬了出来。新宅子位置在靠近外城的朝花巷,远离西内城权贵聚集一带。陆诏府中下人不多,杜婉死后,她身边的下人大都去了杜府。陆诏又借口守孝,将以前别人赠送的女子散出去不少。唯留下两个收用过的通房。这般一来,宅子住的倒也宽敞。家中的大小事务,就交由管家夫妇管理。简单清爽到令人咋舌。
而陆霄离京不久后,陆诏本人也出发去了老家广陵。他是铁了心要过继一个儿子到亡妻杜婉名下。他此举十分令人不解。翰林院中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对亡妻情深意重。见着杜悯时,少不得都提赞了几句。
杜悯的心情和叶明净差不多,膈应的很。无奈有苦自知,发作不得。陆诏成功的恶心了两人一番。
说实话,杜悯对陆诏的这番举动是十分不解的。陆诏即便是为了讨好叶初阳,做的也过分了。此举置他的先父陆云于何地?故而,对陆诏本性的评价又警惕了些。加了个无所不用其极。
叶明净倒是理解的多些。陆云本就不是陆诏的亲爹。陆诏恶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便宜死爹,以及活着的陆震和刚埋到地里的陆太夫人。一个人的童年对他的影响是至深的。就像她永远会在午夜梦回看见手足无措的岳晶晶一样。陆诏心里也有个无法释怀的执念,就是他的出生。纵然今日铠甲遍身,心坚似铁。也永远忘不了那曾经软弱无依、受尽欺凌的孩童时代。
所以,叶明净竭尽可能的去教叶初阳和叶融阳计谋。她最怕的,就是他们傻傻呼呼,被人卖了还不自知。这样,她才恍惚穿越了时间,回到童年时代,帮助了那个傻呼呼只知练琴,不识世事人情的岳晶晶。而陆诏,也是一样。他最不愿看见的。是他的儿子也像他童年一样,受人嘲讽。没有父亲在身边在呵护与教导。
杜悯教导叶初阳,为的是天下之势、是国之储君,也是为了陆家仕途的筹码。之后,才是在朝夕相处中,生出的师生情谊,如父如子。陆诏教导叶初阳,固然有添加筹码之意。然却也是圆他心底的梦,一个他不曾享受过的父爱之梦。这也是她当初选择陆诏的原因,只有陆诏是渴望父爱而求不得。所以不论将来谁与谁对持,对于叶初阳,他永远是心软的那一个。
临近腊月时分,陆诏带着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回到了长安。卫七向叶明净报备。这个孩子,出身陆家一个很远的旁支。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病故了。母亲又为人柔弱,田产就托给了亲伯父代管。可惜这家人原本就不富裕,伯父家孩子多,分给他们的粮食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艰难。母亲的娘家人见状,便劝她改嫁。巧舌如簧,说孩子是陆家人,陆家不会不管。这女子本就没主张,被娘家哥哥撺掇了几个月,加之日子越来越苦,大嫂不时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就同意了。在他两岁时改了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父死母改嫁。一个两岁的孩子,就这么寄养在了伯父家。虽说他身上还有十亩田产,不算白吃白喝。可人心向来得陇望蜀,伯父一家本就不宽裕。十亩地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若是没有了二弟,没有这孩子,田产就是他的。恶念一旦滋生,便止不住的扩大。两年时间,孩子从原来的尚算健康,变成了黄瘦病弱。陆诏去他家探望时,四岁的孩子长得比三岁还瘦小。穿着脏兮兮的棉袄,嘴唇干裂。胆怯的躲在门口瞅着人。逢人就问一句话:我爹呢,我爹什么时候回来?他牢牢的记着生母在幼时善意的欺骗:你爹出远门了,等你长大就回来看你。
叶明净对陆诏的心理分析非常正确。似曾相识的遭遇,引得他怒火中烧。一意孤行,弃了另几个更加年幼的孩子不要。单单选了他。给了那大伯家一些钱财。开了宗祠,在宗中老辈的见证下,正式过继了这孩子。取名陆增,从此与那家旁支再无关系。
陆增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着是过继在杜婉名下,再怎么着,杜悯一家也是要去认个亲,表示一下的。杜夫人看了一下陆诏的新宅子。前院清幽,后花园雅致,古董字画一应不缺。两个通房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院子里。平常不出来。陆增配备了奶妈丫鬟,住在陆诏隔壁的院子。中间有小门相通。家中大小事由管家夫妇操办。倒也清清爽爽。
认完了亲。陆增对着杜悯叫“舅舅”。杜悯心头感慨几分。不管怎么说,杜婉都是没孩子走的。过继这么个儿子给她,也算是在泉下有依。陆诏这一点做的,虽另有心思,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得起陆家了。
杜夫人想的比他简单。孩子的身世他们都知道。陆诏选了这么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全然是为着杜婉着想。拉了孩子的手亲切到一边的说话:“好孩子。你还有一个表哥,今儿没带他来。赶明儿,去舅母家住两天,一块读书。他也是从小没兄弟的,见了你一定喜欢。”
陆诏在屋子的另一角,对着杜悯深深的作了个揖:“表哥。我的身上,也流着杜家的血。表哥幼年护持,诏此生不敢忘。”
杜悯沉默良久,道:“姚蒙已经被封为‘御前司典’。常伴陛下身边,代为拟诏。你的人情,我记着了。”
陆诏道:“表哥,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我在朝堂一体,本就天经地义。”
杜悯轻笑一声。知道陆诏这是在向他示好。不错,从政治的角度来看,他也没必要和陆诏闹翻。这对陆家没好处。只要叶初阳还在,陆诏就有最大的筹码。而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知道陛下的心思呢?
“咳咳!”他捂着口轻咳两声,取出手绢印了印嘴角。压下胸中的隐隐泛痛,笑道:“悟远说的是。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表哥说的是。”陆诏微微而笑,眼中有光华闪动。他就知道,朝堂上哪有永远的敌人。既然联手可获得最大的利益,杜悯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现在是朝廷官员,不再是士林雅士。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皇家西苑,蓬莱仙岛中,叶明净面对着何长英,面色一片肃然:“你再说一遍。”
何长英叹息着回禀:“老臣上月见到惜之,观其面相。心血耗尽,恐有不妥。”杜悯的身体,是女帝陛下一再嘱咐他要注重的,稍有不对就要回禀。前段时间他外出采药巡诊。昨日刚回来,正巧在街上碰见杜悯,一见就大吃一惊:“陛下。惜之此病,本就该少费心神,将养为上。”
“朕知道!你上次就说过了。”叶明净很恼火,“朕已经调整过了。他在上书房讲课四天,休息一天。讲课时辰从巳时开始,未时初就回去。朕这些时日,也没问他朝政。就是怕他耗费心神。”自从杜婉死了,她就心心念念担心着杜悯的身体。满脑子都是郭嘉、诸葛亮这些过劳死的先辈。就怕他有个不好。哪里还敢劳累他?
“这就怪了。”何长英也不解,“惜之的面相,分明就是心血损耗之相。”
叶明净看了看时间,直接省了废话,对冯立道:“去宣杜悯过来。”她要当面诊脉。
杜悯很快来了,见何长英在,不由苦笑了一下。叶明净心头一凛,不好的预感升起:“惜之,你近日气色不大好。何院使刚好回来,让他给看看。”
何长英不客气的抓了他坐到一边,手一搭脉,脸色剧变:“你……”
“怎么了?”叶明净比杜悯本人还紧张。
何长英气势败坏,顾不得是在御前,甩了手大声训斥:“我教你医术,就是让你挟技透支气血的吗?你再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一年能活。你到底要干什么?”
----------------------------
前两天生病,昏昏成成的睡在床上一整天。没法更文,连爬起来洗脸刷牙的力气都没有。唯一值得的安慰是。在冗长的睡眠中,本人梦见了帅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什么!”第一个大叫的是叶明净,“何长英,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何长英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痛心疾首:“陛下,这是金针刺穴的一种手法。配合药物,可以逼迫出身体的潜能。使人一时间精力充沛。但其后患无穷。人之潜能被透支……”
“行了!”叶明净喝止了他。她只听见‘透支潜能’四个字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紧紧打量杜悯的气色。一如既往的白皙泛微红。看着好得很。她猛然回过头,喝问何长英:“这种害人的东西,你教他做什么?”
何长英很无奈:“惜之那年参加会试,不用此法坚持不来。而且,彼时他才二十多岁,正当壮年。会试只需坚持八天。过后再调养便是。可如今,惜之为官多年,本就耗费心血。他年纪渐长,金针刺穴又不止用了八天。应是断断续续持有两三个月了。”
“两三个月?”叶明净咬牙。看向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的杜悯,“惜之,何院使说的可对?”
杜悯微微欠身,朝何长英施了一礼:“何院使医术高超。悯这些雕虫小技,实瞒不过您。”
何长英恨恨的哼了一声:“你这是不要命了!”
叶明净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摆摆手让何长英和冯立都退下。室内只余她和杜悯两人。她静坐了一会儿,轻声道:“惜之,为什么?”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为什么’。杜悯偏偏听懂了。叶明净在问他,为什么这么急着不要命。他心绪翻涌,眼中眸光深色,静默片刻,道:“陛下,臣从出生时起,就注定活不到高寿。”
叶明净轻笑一声,似有讽刺:“是啊。你现在女儿嫁人了,儿子也有了。官也做了,名声也有了。除了寿数,在世人眼中也算是齐全了。”她冷冷一笑,讥讽越盛:“让朕猜猜。你还缺什么?还有什么遗憾?啊!是了。你儿子太小,还未成年。你最担心的,该是他日后的前程。你的这个儿子,听说书读的不错,人也聪明。想来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尊夫人向有贤明。自是不会让孩子走了歪路。那么你担心的,就是孩子为官后的前程了吧?你这么不要命的耗费心神,是在给他的未来铺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一片羽毛:“很好,很好……”
杜悯默默的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道:“陛下英明。”
“英明个屁!”叶明净气的口出脏话,“朕要是真的英明,你就不该担心。担心朕会亏待了杜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悯微微吃惊。没想到叶明净竟然记得他儿子的名字!叶明净冷笑:“你教了朕的儿子。朕自然也要照顾你的儿子。有什么好吃惊的。”
“陛下——!”杜悯突然抬头,眸光晦涩的看向她,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气轻声呼唤。
叶明净霎时一怔。
她从未听杜悯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一声‘陛下’,全然和平时的清冷自若不同。它带着强烈的感情,某种说不明的情绪。有一丝委屈、一丝无奈、一丝为难。
在叶明净的记忆中,杜悯是矜持的,是清冷透彻的,是妥帖细致的。宛若谪仙。唯独忘了,既然是谪落的仙人,就意味着他有着世俗的弱点。杜悯的这一声‘陛下’提醒了她。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剖析着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杜悯对她如此重要了?诚然,她和陆诏的对弈中,杜悯是重要的一步棋。但也不是说缺了杜悯她就会输。那么,她如此的愤怒杜悯的病情又是为的什么?
是依赖。长久以来不知不觉养成的依赖。她决策出大方向,杜悯补全细节。再将方案扔给内阁,林珂带着于光恺等人安排行事。多年来顺理成章。若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她也习惯性的去找杜悯谈谈,理清思路。年深日久,水滴穿石。杜悯就这么成了一处心灵安静的小站。
“惜之。”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愧疚,“是朕苛求你了。”并非所有人都该围着她打转的。即使她是人间帝王。杜悯为着自家打算无可厚非。
“可是,你也不该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她话锋一转,指责起他:“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朕明日就下旨,将杜雁封给早早做伴读。你也少操些心!”
“不可!”杜悯急声喝止,“陛下不可如此。小儿受不住这等福气。”历来皇子伴读都出自勋贵之家,哪有清流文人家的孩子作此谄媚之举的。此旨一下,他家几代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叶明净也急了,“朕又没有女儿,不然就召了他做驸马。”
杜悯笑了,笑的释然。轻声道:“陛下,臣即便是少想些心事,也只多活两三年罢了。终是要去的。臣只是想趁着还清醒的时候,将后事都安排妥当了。臣不想昏昏成成的躺在床上,一日日的数着时光度日。那样的活着,太无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呼吸凝滞,再也说不出话来。
**********************
杜悯走后,她再次召见了何长英。何长英证实了他的话。若要调养,则以静养为主。少出门、少问事、少活动。如此可保三至四年寿数。
“臣不想成日躺在床上,数着时光度日。”她的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杜悯的这句话。只能长叹一声。
随后,稍稍一打听,也就知道杜悯在忙什么了。他在编写一本家训。一本留给子孙后代的《杜氏家训》。叶明净心知肚明,以杜悯的聪慧,只怕这本《家训》应有明暗两本。暗地里的那本,才是他真正留给儿子的指路明灯。
最微妙的是,陆诏对此毫不知情。据叶明净收到的消息,陆诏频频对着杜悯示好。时常带着新过继的嫡子陆增去杜府做客畅谈。叶明净便干脆火上添柴。怂恿叶初阳兄弟也一同去杜府叨扰,希望他们多感受些杜悯的风骨。
杜悯与陆诏皆是当世人杰。他们自身的人格魅力,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在这样的熏陶和影响下,潜移默化着孩子的成长。
时间很快到了广平十四年。风调雨顺,一年承平。初春时节,留守长安的靖海世子萧宝成,喜得嫡长子。叶初阳兄弟代表广平女帝,上门宣旨恭贺。吃了一顿满月酒。到了初秋,西北传来战事。鞑靼大军,进攻雁门关。孙承和带大军迎战。歼敌数千。其中小将顾维麟,表现尤为英勇,杀敌百余名。擒获敌军指挥。鞑靼左丞相曼舒南随即写了议和书,要求商谈交换战俘细节。
“烦死了。”叶明净很不满的将国书扔在御案上,“打了议和,议和了再打。扯皮来、扯皮去的。米利达也不嫌麻烦。”
“陛下。”姚蒙将国书卷起收好,细声道:“游牧民族本就是这样。春来水草茂盛,他们的牛羊大批繁衍,士兵和战马都得到休养。到了初秋,眼看着草要黄了,自是想着能抢些过冬粮食。真正到了冬日,草地枯黄,没有补给,他们又不愿远距离行军来犯了。”
“唉。”叶明净叹了口气,“朕也知道,就是觉着烦。什么时候能狠狠给他们一下子,让他们怕的不敢来了才好。西北、河北的将士们,常年驻守边关,也不是个事。你拟诏吧,让江涵去雁门关,和曼舒南扯皮去。”
姚蒙屈了屈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晚膳前,叶初阳和叶融阳两兄弟向他们的母亲问及了此事:“母亲,听说雁门关打了胜仗?”
叶明净笑道:“是有这么回事。你们消息到灵通。”
叶初阳嘿嘿笑道:“那是。这是杨黑子写信来告诉我的。”
叶融阳道:“杨大哥不是起了学名叫杨孝和么?你怎么还叫他杨黑子?”
叶初阳“呸”了一声:“这名字哪有黑子叫起来顺口。谁让他打头初就说自己叫黑子的。我就记着这名了。你瞧林尘,我什么时候乱叫过?”
叶融阳拆他的台:“我听过,你叫他橙子。”
叶初阳不离弟弟的调侃,自顾自的感慨:“黑子去过草原、橙子跟着他师父去过大漠。比较起来,就我最没意思了。连长安城都没出过。”
“你想出去?也不难。”叶明净突兀的冒了一句。
顿时,满室寂静。叶初阳瞪大了眼,叶融阳摸摸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
“母亲!”叶初阳突然尖叫,“你没骗人?”
叶明净嗤笑:“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啊”的跳了起来。叶融阳也蹦了:“母亲,我也能去吗?”
叶明净清咳了两声:“早早身为兄长,只要他能负责你的安全,就可以。”
叶融阳连忙拽了兄长的胳膊:“大哥!”
叶初阳直觉不好,警惕的问道:“暖暖要去,需我负责起安全。我要离开长安,又需如何?”
叶明净脆声而笑:“果然聪明了。不错。早早想要离开长安出远门。自是要有条件的。这条件就是。能将四书五经、大小通史、算数杂学。这些基础科目全部过关后才行。”
叶初阳顿时丧气:“我还有不少没学呢。这要多久啊。”
“看你自己啰。”叶明净扔下诱饵,“若你没学完,暖暖先学完,也是可以的。你们兄弟二人,只要有一个完成了就算。”
叶初阳立刻涨红了脸。让暖暖先学完。他哪里丢得起这个脸。顿起豪言:“不就是学完这些么。本皇子以前是没放在心上。速度才慢了下来。只要本皇子愿意。很快就能学完了。”
叶明净掩嘴而笑,朝叶融阳眨眨眼睛。叶融阳会意,崇拜的脆声道:“大哥,弟弟就靠你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初阳一旦在学业上发奋起来,效果是惊人的。他本就聪明,原先为着休沐日能上街,就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现在再一刻苦,进度立时突飞猛进。关于自己刻苦的真正原因,叶初阳没有告诉陆诏。他存了些小心思,万一好几年都达不到标准,岂非在生父面前丢脸?陆诏也就将他的这番进步归功于‘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之类家长们通常都具有的美好期盼中。
时间就这样飞快的流逝,到了冬天的时候,杜悯不小心感染了一场风寒,随着这场风寒,他的身体就像一夜倾倒的大厦,飞快的虚弱下去,不出十日,就病的起不了身了。
叶明净得到消息后,心头泛起一股“终于到了”的悲哀。传旨命太医院院使何长英亲去杜府诊断。何长英带回来的答案很不乐观。杜悯已是强弩之末。她想了想,将叶初阳和叶融阳兄弟召来,命何长英在他们面前将病情复述了一遍。
叶初阳一听就懵了,只觉脑子嗡嗡乱响。耳边传来叶融阳焦急的询问:“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呢?”
对啊!前几天还好好的呢!叶初阳粗了脖子加入质问:“何院使,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何长英叹着气,道:“杜大人自出生起就有不足之症,这是胎里带来的。若好好养着,戒焦戒虑,七情平和,尚能平安至老。一旦生有大起大落之心绪,或是耗费心血思虑谋划,则难以善终。”
叶初阳听的目瞪口呆:“照你这么说,先生岂不是该去当和尚?”
何长英叹道:“慧极必伤,更何况惜之还自幼体弱不足。之前是靠着金针刺穴激发气血,现今已到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住了。”
叶融阳怔怔的听着,似懂非懂的问:“大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先生。”
叶初阳回过神:“当然!当然要去。”立刻转头询问叶明净,“母亲——”
叶明净点头:“师者如父,你们今日便去吧。也带上顾茗、薛征他们几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个孩子沉寂了脸色,于午后时分叫上伴读和同窗们,出发去了杜府。回来后,人人都安静了许多,仿佛一瞬之间又长大不少。
世间之生离死别向来易触人心。陆诏听闻杜悯生病的消息,一开始并未在意。杜悯从小到大,几乎每年都要生病。生着生着,大家也就习惯了。哪个大夫都说他身体不好,恐难长寿。可他依旧好端端的活着。虽说时时吃药,身子骨看着也不结实。可人家还不是照样娶妻生子、科考做官,一件都不落。就像那喊‘狼来了’的孩子,喊了许久,也没见着狼的影子。时间一长,杜悯身体不好是被人记下了,难以长寿这点,却是渐渐被抛之脑后。
虽然杜婉早早去了。但一来杜婉生前就一副哀哀戚戚,顾影自怜的模样。和杜悯的大气浑然不能比。二来杜婉有严重的心结,杜悯却风光坦荡、心胸豁达。万没有那等郁结于心的病症。最重要的是,杜悯在生这场重病前,一切行动如故,并无身体衰竭的迹象。故而,谁都没想到,他这一病,竟是致命的。
喊了许久的狼,这次竟是真的来了。何长英的诊断,再不会有人质疑。陆诏接到杜府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这么快?
回过神后,他飞马赶往杜府,见到了病榻上憔悴的表哥。嘴唇动了半天,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悯对他的来访却似早有预料,斜靠着天青色的迎枕,苍白的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笑容,仿佛不是身困药味扑鼻的斗室,而一如当年在衡山的青山朝雾间:“悟远,从今之后,大夏朝堂,将是你的天下了。”
“大表哥……”陆诏说不出话来,在生老病死之前,一切的心机都显得很苍白。
杜悯咳嗽了几声,继续对他道:“我走之后,雁儿会扶柩归乡。若是日后他有些运道,侥幸会考得中。还望你提携一二,也算是全了你我两家的情谊。”
“表哥放心。”陆诏肃穆着脸,郑重承诺,“我必会照顾雁儿。令他继承父志。”
“不。”杜悯摇摇头,“不必强求。他若有那个能力,就入朝做个闲散官。若没那个本事,在乡间度日也就罢了。我虽为他父,教导他的时日却不多。这孩子心性是好的,只是不大机灵。位置放的太高,对他未必是好事。”
陆诏微微惊讶:“闲散官?表哥,雁儿读书读的挺不错的,你怎可委屈了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悯淡淡一笑:“这孩子心眼死,处事一板一眼。将来若是真的被重用了,和你唱起对台戏可就不好了。”
陆诏恍然大悟。杜悯这是在告诉他,杜雁不知道他和叶初阳的秘密,将来朝堂上或许会因为政见不合与他起纷争。当下笑道:“这是什么大事。我还能和小孩子家计较吗?表哥,你也太过小心。”
杜悯含笑点头:“你这般想自是再好不过。现在想来,我是愧对孩子,平日对他无暇教导。竟让孩子读成了死心眼。”
陆诏沉默了一会儿,道:“表哥放心。我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
杜悯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将雁儿托付给你。你只是,太心急了些。”
“心急……”陆诏垂眸片刻,嘴角带上嘲讽的笑:“表哥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生你的气。”杜悯缓缓摇头,正经了神色:“你和婉儿不适合,非你一人之过。”
陆诏顿时惊愕:“表哥此话当真?”
杜悯的表情很镇定,也很豁达,带着释然的笑意:“当真。”陆诏心急,叶明净的心却是静的。陆诏和婉儿不合适。难道叶明净和他就合适?他何必生气。只是可惜,有些事,他等不到看的时候了。
陆诏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以为表哥是真的看开了。他幼年失怙,杜悯便是长兄。和杜婉闹到如此地步非他所愿。杜悯的威胁他固然不怕,但杜悯原谅他了,心下却是异常欢喜。说了许多会照应杜雁的承诺。
之后的时日,登门探病的人很多,杜夫人都一一打发了。杜悯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坏下去,精神好时,他最爱坐在窗前的暖榻上,和杜雁说些家常话。时不时会隔着玻璃看看窗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雁看在眼里,也不敢多问。那些登门探病的,大多数客气的婉拒了。有些人却是拒不了,也不能拒的。比如内阁首辅林珂,内阁大学士于光恺、张奉英、以及翰林院的亲近官员等等。杜悯也都强打着精神接待了。这些人逗留的时间不长,谈话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每当来一位客人,到最后父亲都会让他出来送客。每一位客人都会善意的摸摸他的头,感慨几句。他每次都是强忍住悲伤,恭敬有礼的送这些朝中大员离去。他知道,父亲这是在托孤。
到后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少。父亲依旧每天凝望窗外,像是还有重要的客人未到。杜雁暗中算了算,却算不到还有谁没来。直到某个阳光和煦的清晨,来了一位女子。杜雁才知道父亲一直等着的是谁。
叶明净来杜府的那天,穿的是微服。只带了冯立、计都和几个侍卫。没有用皇帝仪仗,一来是不想让杜悯外出迎驾。二来,杜悯只是皇子的老师。叶初阳和叶融阳已经公开来看过了。她再大张旗鼓的去探望,反而过犹不及。杜悯一不是首辅,二不是重臣。廖其珍致仕时她都没上门去过。去探望儿子的老师,置她自己的老师于何地?
既然是微服,杜夫人等明知她是谁,倒也不好三跪九叩的行大礼。只能深深的福身,用最恭敬的态度带她来到杜悯的房间。
杜悯穿着整齐,靠躺在暖榻上,见她来了,于晨光中微微一笑:“陛下,臣身患有疾,不能给陛下行礼了。”
“惜之不必多礼。”叶明净微微有些恍惚,杜悯的态度出乎她的意料。不像一个臣子,反倒像是对着一个来探病的朋友。惊讶之余,她也微微一笑,对着冯立使了个眼色。冯立便拉了拉计都的衣袖,带着他退下。杜夫人一看,也知趣的带着儿子杜雁退下了。
人都走完了,叶明净方在暖榻的对面坐下,道:“惜之,从殿试至今这许多年,朕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不讲究君臣之礼。”杜悯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带着一副最恭敬不过的臣子面具,宠辱不惊、喜怒皆无,仿若不食烟火。而现在,他竟然脱去了这层面具,叶明净不可谓不惊讶。
“陛下。那是因为臣是陛下的臣子。为人臣子者,怎可在君前放肆。”杜悯眉宇柔和,微笑而道。
“是吗?”叶明净扬了扬眉,敲敲扶手:“让朕想想。朕还是太女的时候,也见过惜之。惜之对着朕,好像也是恭敬疏离啊?”
杜悯笑:“陛下记性真好。”他咳了两声,舒缓了一下气息,道:“陛下,臣初次见陛下时。陛下虽做男装打扮,臣却未眼拙,知道陛下是女儿身。男女有别,自是该恭敬疏离。之后在衡山,知晓了陛下的身份,乃未来之国君。更应恭敬相待。难道臣做错了?”
“没错。”叶明净随着他的叙述,也回忆起了往事。久远的记忆再度翻开,往日的细节在今日看来尤为可笑。陆诏汲汲进取给她出主意,杜悯在远处悄然观察,杜婉天真娇憨,眼里只有一个表哥,薛凝之被敲碎幻想,如梦初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惜之。时至今日。朕依旧是君,卿依旧是臣。”她笑意流溢,肩头跳动着细碎的阳光。
杜悯唇角轻勾,浅浅眯了眼睛,无奈的道:“臣时日无多了,便想着,放肆一下或许也不要紧。”
叶明净讶然,杜悯竟然还会说笑话?“惜之,朕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她没说的是,这样的杜悯,褪去了恬淡冷静的外壳,竟如同一块故旧的玉石被重新打磨抛光,隐隐绽放出晶莹华彩。比之陆诏也不遑多让。
杜悯从背后的迎枕下取出一本手札递给她:“陛下,这是臣整理的一些琐事心得。陛下留着瞧瞧,就当解闷。”
叶明净接过,刚翻看了两页就吃了一惊,随后快速的翻页直至末了,笑意顿失:“惜之,你忙死忙活了一年,为的就是这个?”
这本书内容涵盖很广,将历年叶明净与他闲聊时提到的治国政略,都一一完善予补充。从南至北,从大海到草原,所有合理不合理的,都给予了阐述。合理的,补充细节,甚至有完整的规划。不合理的,详细说明了何处不合理,或是绕道而行,或是另想他法。字字句句,详尽严密。看着这一行行清隽的笔迹,叶明净可以想象,眼前这人是怎样的在日光下,烛光下伏案书写。又是怎样的于晨风中、星月下思绪满怀。怎样一点点的查找资料,怎样一点点的翻阅旧例。
“惜之,你想做诸葛亮么?鞠躬尽瘁……”她想笑着调侃,语声却带着一丝呜咽,最后四个字怎么也说不下去。
杜悯捂着帕子咳了几声,依旧浅笑:“臣可不是蜀相,当不起陛下谬赞。只是一家之言,或许还有些缺失。陛下日后发觉,可别怪臣。不过,怪也没有用了,臣听不见。”
叶明净哽咽住,胸中有千言万语,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杜悯此举,已经不是普通的为臣之道。而是一种国士相报。君以国士相待,臣以国士报之。可她自问,并没有待杜悯多好。值得他这般不顾性命的完善她随口而出的理想。
“惜之。”她怔怔了半晌,才无力的道:“你,可有何心愿?朕定替你办到。”
杜悯微微浅笑,眸光如星:“陛下今日能来看我,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一阵气闷,只觉心绪烦乱:“惜之,你这般无欲无求,你叫朕,你叫朕如何相报。”她咬了咬牙,艰难的道:“这些,只是朕随口道来。惜之,朕不想骗你,你的这些举措,朕可能完成不了。不过你放心,即使朕完成不了,朕之后的君王,也会替朕完成的。”
杜悯的脸上没有惊讶,只有恬淡的笑容:“无妨,悯的本意也不是万载基业。为博陛下一笑而已。陛下无需烦恼。”
叶明净苦笑:“惜之不必安慰朕。”
杜悯笑了笑,眸光微闪:“陛下若过意不去,悯倒是有个请求。”
“哦?你说。”叶明净精神一振。
杜悯又咳了两声,笑道:“陛下今日既然微服来访,可否让悯将陛下当做旧友,平辈相称,清茶相待,手谈一局。”
“当然可以。”叶明净欣然一笑,迅速换了称谓:“只是我的棋艺不好,惜之可别嫌弃。”
“不会的。”杜悯微笑,从榻上的小几桌子下取出棋盘、棋盒摆好。顿了顿,轻声问:“澹宁,欲执何色?”
叶明净顿时一怔,片刻后释然一笑:“好久没人称呼这字了,朕,我都快忘了。”
杜悯安静的凝视她,又问了一遍:“澹宁,执何色?”
叶明净手下一抖,差点打翻棋盘。她匆匆起身:“我,我持黑子就好。这儿没茶,我去外面催催。”裙裾一摆,飞快的冲出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砰”她反手将房门在身后一关,心脏狂跳。大口大口的吸气。远远的,冯立见她出来了,躬身上前询问:“陛下?”
叶明净吸了两口气:“去,泡两杯茶来。啊不,再弄个炉子进来炖水。”
冯立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杜夫人亲自带了下人将一应茶具送到,却见叶明净依旧站在门外。愣了愣,笑道:“陛下,茶水送来了。”
“哦。”叶明净面无表情的让开,“放进去吧。”
杜夫人和冯立皆是一头雾水,两人走进室内,只见窗明几净,杜悯斜靠在榻角,榻上摆了小几,几上放着棋盘。他手持白子,轻轻摩挲。嘴角带着温温的笑意,眉眼柔和到似要融化。
难得见到丈夫有这么好的心情,脸色也比昨日好了许多。杜夫人心下大为放松。利落的指挥了下人将茶水摆放好,又炖了一壶热水在红泥小炉上,放到屋角去烧。冯立试探的问:“大人,屋里可要留个人伺候?”
“不必。”门口传来清晰的女声。叶明净脚步蹭蹭的走进:“东西放下,你们都出去。离此地三丈外候着。”
冯立心下一凛。三丈外的距离,这是在暗示她不想让人听见屋里的谈话。当下应诺:“是。”
门再次关上。叶明净走到杜悯身边,目光扫了扫他明显好过刚刚的脸色:“我在窗户外看见了,亮闪闪的是什么?”
杜悯叹了口气:“没什么。”
叶明净盯住他,他静默了一会儿,忽的一笑,摇摇头,从身下取出一个布卷。叶明净拿过展开,青色布卷中插着一排粗细不一的金针,在阳光下闪着惊心动魄的光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胸口微微的起伏,将布卷卷好扔下:“用完了就收好。”回身坐到他对面,“不是要下棋么?下吧。”
杜悯又是一笑,眸间的光彩不再掩藏,柔声道:“澹宁,持黑子者先行。该你先。”
叶明净的手又是一抖,刚抓入手心的一颗黑子掉进棋盒,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又是一抓,随手往棋盘上一放:“你棋艺怎么样?”
“尚可。”杜悯回答。
叶明净又抓了一把棋子在手:“那就是不错了,让我五子。”
杜悯笑道:“为何?”
“不为何。”叶明净似恼羞成怒,烦躁的敲了敲桌子,声调略高:“你倒是让不让?”
“让。”杜悯叹息一声,“自然要让。”
“啪啪啪!”叶明净又一连摆了四个子,收回手端起茶盏:“该你了。”
杜悯对着棋盘沉思了一会儿,放下一颗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叶明净是有名的臭棋篓子,她讨厌下棋时动脑筋,随手看着顺眼就放棋子,即不管有没有陷阱,也不为后手考虑。随心所欲。一般来说,和她下棋结束的都会很快。可到了杜悯这儿,下了半天竟然成了角逐之势力,黑白棋子势均力敌。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惜之,原来你是国手。”
杜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何以见得?”
叶明净摆下一颗黑子,也端起茶啜了一口:“我棋艺不好,也对此不感兴趣。故而很少下棋。下赢我很简单。下输给我也很简单。险险的输给我一目半目的机灵人也有过。可从没有人像你这样,将一盘棋的时间拖延如此之长,黑白子还在角逐。”她放下茶盏,轻叹了一声:“成日里这样动脑子,就不累吗?”
杜悯也叹了口气:“原来你不喜欢下棋。那你喜欢什么?”
叶明净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喜欢下棋?”
杜悯拈起一颗白子,细细摩挲:“小时候,总是生病。看书和下棋是我最喜欢的消遣。尤其是下棋,在棋盘纵横间,我可以赢。”
叶明净点点头:“原来如此。”男人,哪怕再病弱的男人,都不甘人后。她托了腮,放下一颗黑子:“我不喜欢下棋。所有输赢相争的游戏我都不喜欢。”
杜悯一怔:“从小吗?”
“对。”叶明净肯定。
杜悯惊讶:“怎么可能?你是先帝唯一的子嗣,若不是从幼时便有争强之心,怎能数十年隐忍谋划?只是过继宗嗣那一关你就过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顿时卡壳。脸红了一会儿,支吾着解释:“五岁那年,我差点被淹死。醒来后,才模模糊糊的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吗?”杜悯低低的轻笑,笑到一半,又用手帕捂着嘴咳。咳完后,意味深长的道:“你的记忆力还真好。五岁前的游戏爱好都能记得。”
叶明净耳朵都红了,重重的一拍棋盘:“这是皇家秘密,不许打听!”
杜悯又笑了,缓缓道:“好,我不打听。”
流水般的声音,带着男子特有的低沉。叶明净身体颤了颤,别过脸。
“你且等等。”她再度起身,走到门外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冯立进来,奉上一柄上好的白玉萧,复又退下。
叶明净查看了一下那箫,问道:“你家这柄箫倒是不错,惜之可会?”
杜悯摇头:“这是别人送的礼。我只会抚琴。你会?”
“我会。”叶明净叹了口气,“你不是问我喜欢什么吗?我喜欢音律。”说完,她持箫到唇,呜呜的吹奏起来。箫声呜咽婉转,如泣如诉。杜悯静静的听着,目光锁住她,从眉到眼,从发到肩。
一直到人离去,茶透凉。婉转的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纷成,难解难分。这一盘棋,终是没有下完。他将白玉箫凑到唇边吹了吹,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微凉的玉质触碰着他柔软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良久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红笺纸展开。‘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十个字已经微微模糊,他凝视片刻,将其丢进了炭盆。火舌卷动,烧化了这世间至为奢侈的祝愿。
五日之后,杜悯离世。广平女帝追封其为太子太傅。其子杜雁与母亲扶柩归乡。尊其父嘱托,将一柄白玉箫置父怀中,与其殉葬。
---------------------------------
神啊!这种压抑隐晦的感情写的我头大。那个时间虽然迟了,好歹咱数量补足。6000+
咳咳,不知道里面的隐晦大家看没看出来。杜悯执意要叫‘澹宁’。
杜悯突然变好的脸色,和放在身边的金针。
他们互相询问对方喜欢什么。
咳咳!最后,杜悯放了玉箫在唇上。咳咳,那个,第二行:良久后……
捂脸奔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事死如生。汉民族的信仰中,人死了以后是要继续在阴间生活。生活就要有物资,殉葬之物、活人的供奉,就是他(她)在阴间的物资来源。所以,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会陪葬一些贵重财物,给先人在地下使用。身为富贵权势顶尖处的帝王下葬,殉葬品之丰富就更别提有多丰富了。
可这些在叶明净看来,都是个屁!虽说自己的离奇遭遇证明了神灵不是虚幻的。但是,仍不能改变人死如灯灭,啥都带不走这么一个事实。
林珂带着内阁众臣在下方滔滔不绝的劝说,刘潜与严守正在一旁不时的补充。口干舌燥的说了一个多时辰,叶明净仍然不松口:“人死之后,什么都带不走。纵然有灵魂入地府,能带着的也只有记忆。爱、恨、怨、痴。那些妄想着死了还能和活着一样享受的人,都是胆小鬼!”
林珂头都大了,他深深体会到了刘潜曾经的无力,放弃了与自家君主辩论神学理念,改为从制度阐述。皇帝的陵墓,再怎么说也不能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放。啊不是,连地宫都不挖吧!这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叶明净不明所以:“朕不是同意将大殿修漂亮一点儿了么?全都用白色大理石,啊,就是汉白玉,还不够气派吗?”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好不好!林珂大胆的正视女帝陛下的眼睛看了几秒,悲哀的发现里面全无戏嬉。她是认真的。
“陛下,请三思啊!”林珂等人齐声祈求。
叶明净叹了口气:“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怎么就这么不肯转弯呢!”遂退让一步,“地宫挖就挖吧。弄些石雕壁画。殉葬之物切勿再提。”
林珂还想说什么,刘潜已经见好就收,立刻道:“是,陛下。只是,这一但地宫开挖,大殿就不能建在莲花池之上了。”他边说边给林珂使了个眼色。
叶明净悻悻的道:“那就改了方案吧。总之给朕建的清爽、亮堂些。别死气沉沉的。”
刘潜欢欢喜喜的收了图纸:“陛下放心,臣这就着人去修改。莲花池可建在大殿之前,传说西王母有瑶池,金莲盛开。臣定给陛下修个小瑶池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懒得理会他的马屁功,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出门走了一段路后,林珂才问道:“云起,刚刚为何拦住老夫?”地宫挖了,里面却不放殉葬物品,还是不像话啊!
刘潜诡异的一笑:“蒙石,岂不闻有这样一句俗话:身前人哪里管得了身后事。地宫都挖了,这日后往里头放什么还是不放,那是下一位帝君的事了。”
林珂恍然大悟。不错!殉葬品有没有,丧事办得简陋还是豪华。那都是由着叶明净儿子负责的。照目前两位皇子行事来看,张弛有度,恪守古风,全然不像他们母亲那般异想天开,天马行空。想来也不会做出那样荒唐之举。他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还是云起有计较,倒是老夫想偏了。”
**********************
陵寝的修建方案一旦确定,工部就着手动工。一般来说,陵寝的地宫分为主宫室和次宫室。主宫室放帝王梓宫。次宫室放皇后梓宫。外围还有一圈地皮为妃园寝,给各类等级不一的妃嫔使用。此外还有很细微的一点。除了李若棠和李青瑶两位女帝外,前周和大夏每一位帝王的墓室里,都还有一个小小的次宫室,里面长眠着历代罗睺计都。而天波卫的大本营,也就坐落在这一片皇家陵园之中。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世代相传的皇家守陵人。
计都也用此来劝说叶明净:“世上谁能这本事,从天波卫的眼皮子底下破坏陵寝?您无需担心那些。”
“这可难说。”叶明净道,“朝代更替,乱世战火。到时军队开路,天波卫便是再勇猛,也抵不过大军的。更何况……”更何况,说不定带路掘墓的,就是末代皇朝的天波卫。世事变迁,谁能预料呢?不过她看了一眼计都,还是收住了后面的猜测。
“好啦,那些都是虚的。再说了,那陵寝用不用的上还两说呢。熙照女帝李若棠的栖陵,就是一座空墓。”她道。
计都大吃一惊,他从不知道这类秘讳:“真的?”
“当然真的。”叶明净笑问他,“你们的传承记录里难道没说,初代罗睺也不是葬在栖陵的。”
计都道:“是有记载。可初代罗睺离世之时,周太祖还未一统天下,登基为帝。栖陵还没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意味深长的笑道:“这就对了呀。她的罗睺在哪里,她便在哪里。你想想,你的九曜剑是从哪里来的?”
计都一怔,忽而想起往事,随即不敢置信:“你是说,在桃花坞!他们,他们都在那里!”
叶明净眨了眨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
计都惊喜了一会儿,又疑惑的道:“可是,那里除了密室,什么都没有,连个碑都没有。”
“那是撒掉了。”叶明净无所谓的说出一个惊悚的事实,“烧成灰撒了,这才叫干干净净。从虚无中来,归于虚无中去。”
计都怔怔的听着,突然灵光一闪:“陛下,你,你不会也想……”小心翼翼的吐出两个字,“烧掉?”
“当然要烧掉。”叶明净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你是不知道几千年后人的可怕。那些考古的,一旦开了陵墓,不光是挖坟,还会把尸首拿出来解剖、展览。我才不要。”当年马王堆发掘时,全国轰动。岳晶晶还看了一系列的科教节目。对于辛追的尸首被解剖研究并无感触,觉得很应该。现在再一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可以想象,她的陵墓若有幸保存到科技文明时代,那是一定会被挖掉的。尸首是一定会被研究掉的。若不幸在历史洪流中被盗墓的给挖了,尸首也不会有好下场。李若棠一定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一把火都烧了。
“朕想过了。”她津津有味的计划着,“到时候就弄个空棺,里面什么都不放。不管是盗墓的还是考古的,都吓死他们。让广平女帝的结局成为千古谜案吧!哈哈哈!”她得意的笑着,一转眼却发现计都面容扭曲。看她的眼光寒渗渗的。
“陛下。”计都第一次用很严厉的声音对着她说话,“您别做梦了。不管是早早还是暖暖,都不会任着您这般胡闹的!”
叶明净撇撇嘴,你们太没有想象力了,想象力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千年的代沟啊,真是无趣。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春天过后,陆诏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满,丁忧结束。苏州知府的位置暂时空不出来,叶明净看了一下吏部的资料,没有给他安排其它官缺。就这么先放着。陆诏也不着急,每日看书下棋,吟诗作赋,逍遥自得的很。闲暇时分里,还自费印了一本诗集,自珍赏玩。
他不急,叶初阳替他着急。问他:“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能留在京里最好……”
“不必。”陆诏镇定自若,“对我的安排,陛下心中定然已有主意。现在没有动静,应是时候未到而已。”
叶初阳道:“母亲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更得问问了,要是又将你放到外省去可怎生是好?”
陆诏微微一笑:“殿下,陛下的决定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你不用去问。留在长安,或是去外省,都是一样的。”
叶初阳年轻气盛,却是听不进他的话,卷了一本犹散发墨香的诗集在怀:“这本就送我了,我先回去了。”
陆诏了然的笑着摇头:“没用的。”
“你也太小心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叶初阳一身傲气,眉眼明亮的揣着书走了。十二岁的他身高抽长,走动间已隐隐有了一丝少年人的风采。陆诏凝视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就当是投石问路吧。
叶明净拿到诗集后翻了翻,对着满眼期待的儿子委婉的道:“朕觉着吧,悟远的诗不如他的策论作的好。”一见儿子脸色不好了,又赶紧补充:“不过么,总是比朕要强些。朕还写不出这诗呢。”
叶初阳不平的问:“母亲觉着何人的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叶明净脱口而出:“李白、杜甫……”刚说了两个,立时发觉不对,冷汗一冒后才想到,幸好幸好,李杜什么的没有被蝴蝶掉,只是有好些诗和原先不一样。不过那些脍炙人口的经典都没有变。便有了底气:“比如《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多好的诗啊!磅礴大气。”
叶初阳蔫了,复又强调:“李白确是好,可他是前朝的。我朝文人里头,儿臣觉着,陆悟远的诗已是很好了。再者,李白是恢弘大气,陆大人这诗集里,写的都是素日生活。平淡中见真意,另是一番风味。”
叶明净不欲在这些小事上和他争论,便笑笑:“你说的也有道理。”
叶初阳瞧出了她话里的敷衍,也不气恼,话锋一转:“不过陆大人身为朝臣,原本也是该在政务上费心。诗词不过是闲暇调剂。母亲说它不如策论做的好,也是正理。陆大人如今丁忧期满,不知母亲有何安排?”
叶明净笑道:“怎么?早早开始对政务上心了?”
叶初阳红了脸:“我没上心,就是问问。”
“是吗?”叶明净不置可否,“朝廷官员的任命,不是政务是什么?你现在还小,应以读书为要。政事嘛……”她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现在还不是你过问的时候。”
--------------------------------
那个,杜悯的番外,太难写了。偶要酝酿酝酿,要是写崩了还不如不写,大家不要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明净在计都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魂魄升空。本地的白无常早已等候在一边,见她死了,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功德圆满,太好了。”
叶明净瞧瞧自己遍布皱纹的双手,已经重新变得白嫩无暇。本地的白无常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很能理解她的感受,随手化了一面雾镜给她照:“魂魄之躯,貌随心生。心境年轻,相貌就年轻。”
雾镜中显现出一个年轻的少女,越有十八九岁。相貌介于叶明净和岳晶晶之间,甜美可人。白无常小姑娘羡慕的道:“你这辈子一定过得很幸福,瞧瞧这甜样儿,都打心里头透出来了。”
叶明净不舍的看了看下方,叹道:“留下他一个人,苦了他了。”
白无常小姑娘轻哼了一声:“总有人要先走的。你还是先顾着些自己吧。你不是我们这一界的。按说你这一世没弄乱发展进程,应该可以回去。不过你在世间的时候,欠下了不少情债,需得偿还。你可明白这里头的厉害?”
叶明净一怔,随后大惊:“不是吧!我哪里欠情债了!我可没四处招惹男人。”
白无常小姑娘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张卷轴,她看了看,道:“没错,上面说了,你欠了一个叫陆诏的情债、还欠了一个叫杜悯的几年阳寿命债。还欠了战争时期大大小小的无辜将士人命债。合着你发展经济、开拓疆土的功德以抵消,还有些剩余的欠债,这些都要还的。”
叶明净怒:“欠杜悯的阳寿我认,将士的性命我也认。可我欠陆诏什么了!他丫的还欠杜婉呢!”
白无常小姑娘两眼放光:“你说的没错,陆诏的确欠了杜婉一世姻缘。可杜婉临终发誓,她不想来生再见到陆诏。债权人主动放弃债务,陆诏就不用还了。”
“靠!”叶明净开始骂人,“这样也行!他怎么就不大彻大悟一下,放弃自己的债权。”
白无常小姑娘很同情的看着她:“那个叫陆诏的,已经在地府等了好几年了,就等着下辈子让你还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气的脸都歪了:“这混蛋,简直阴魂不散。”
白无常小姑娘又添了一个噩耗:“对了,那个叫杜悯的也没有投胎。”
“为什么?”叶明净又是一惊。
小姑娘道:“杜悯这一世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为人兄都做的极好。其中参与各项仁政,于世间有大功德。可去大富大贵之家投生。他有心愿,要一个健康优质的身体。你要知道,既要大富又要大贵、还得身体健康、家庭和睦、父母疼爱,这等家庭不是时时都能有的,得等着些。他就这么耽误了。正好,你也来了,到时一并还债。”
说话间,地府轮回办公处到了。古色古香的建筑在盈盈星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白无常小姑娘介绍:“这是秦广王的办公室,负责鉴定个人生前功绩。你是功德帝王星,可以进贵宾室洽谈。来来来,随我这边走。”
两人走到一间豪华大殿,门外站着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子,梳着马尾辫,穿着一身黄色的汉服,窄袖长裤,拿着一柄扫帚在扫地。白无常小姑娘一见她就高兴的叫道:“李若棠,你的老乡来了!”
李若棠一抬头,看见了叶明净,眼睛一亮:“是你啊老乡,你总算死了!”
叶明净满脸黑线,这叫什么话。李若棠冲了上来,用力拍她的肩:“妹子!干的好!我在观世镜里都看见了。有本事,没给咱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丢脸!白凌啊!我这老乡怎么样?是不是又漂亮又能干!”
白凌撇撇嘴:“比你能干多了。至少人家不需要在地府做工几百年来赎罪。人家只要投胎一次,还清生前欠债就行。”
李若棠怒了:“老娘那是被你们给坑了!事先又不说明,我哪儿知道那些东西都不能用。再说了,我又没搞什么民主选举、蒸汽革命,哪里就扰乱历史进程了。老娘的天下是一枪一马拼出来的,有种的你们别拖我过来呀!”
白凌头一扭:“这话你别和我说,我就是个小无常。你有意见就找秦广王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谁有意见找我?”一个长相俊美到能成为所有女人梦中情人的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叶明净立时被晃瞎了眼,捂着眼睛倒在李若棠身上:“姐!这哪儿来的杀伤性武器。”
李若棠同情的安慰她:“看多了就好了,我第一次瞧见时也这样。美男而已,就是级别高了那么一点点。一不能帮我减轻做工年限,二不能帮你减免投胎债务。平常心看待就好。”
叶明净头也不抬,闷声道:“姐,你让我适应一下。这种级别的,我在二十一世纪的二维、三维美图里都没见过。还是一活生生的。太有冲击力了。”
秦广王饶有兴致:“这小姑娘就是你那老乡?挺有意思的。我们地府就是应该多招收一些这样有意思的差役。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来阎罗殿打工?”
“咳咳。”白凌突然咳了一声,别着脸道:“陛下。您还有正事要办呢,这是人间的功德帝王星。等着投胎呢。”
秦广王将头一转,笑眯眯的问:“白凌啊,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
李若棠气哼哼的道:“现在是工作时间,禁止利用色相调戏下属。陛下,您还是把工作装穿起来再说话。不然我们就罢工抗议。”
秦广王没意思的啧啧两声,转眼间身边起了一团浓雾。整个人被包裹其间,衣衫华丽,面部变的狰狞可怕,背后有金光四射,说不出的威严。李若棠拍拍叶明净的脸:“好了,现在可以看了。”
叶明净吐了一口气。正面威严赫赫的秦广王:“秦广王陛下。我想回二十一世纪投胎。”
“不行。”秦广王道,“得把债还完了才能走。”
叶明净低声咒骂两句,又问:“请问,我要怎么还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秦广王呵呵笑了两声,似有幸灾乐祸之意:“欠情还情,欠命还命。”
叶明净想了想,道:“具体怎么说。还情,不一定是做夫妻,还命也不一定是非得偿命吧。不然的话,单是一世,哪里还得完?”
李若棠悄悄冲着她竖了个大拇指。秦广王闷闷的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不错。还情有各种方式,可以是一段露水姻缘、也可以是几年同床共枕。做不做一世夫妻,看你的意愿。至于偿命,也有多种。你可以救他性命,或是给他生个孩子,都算是还了一命。”顿了顿,他懒洋洋的道:“那个杜悯,新投的胎极好,身体健康、家世出众、父母疼爱、一生顺遂。你要还他的命,我看只能是给他生个孩子了。”
叶明净顿时青了脸:“不行!”
秦广王大奇:“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他的么?”
叶明净道:“喜欢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这里的世俗间婚姻制度没有保障,男人可以合法的左拥右抱,我疯了才会进后院搞宅斗……对了!”她灵光一闪,“谁说杜悯没有欠债的?他有通房小妾的吧,靠!这不是情债是什么!”
秦广王点点头:“是的。他也欠下这几个女子,故而来生都要还报的。这几个女子都会投胎成为他的女儿,享尽父亲疼爱和家中荣华。”
叶明净瞬间青了脸:“你的意思是,杜悯投胎后,会生很多儿子和女儿?”
秦广王算了一下,道:“不多,还债的女儿就三个。其它的则自然发展。对了,庶女难为,这三个都是嫡女。”
叶明净整个面部都扭曲了,咬牙切齿:“这就是说,杜悯下辈子的嫡妻至少要生四个,才有可能生出儿子,万一第四胎不是儿子,还得接着生?”
“不不不。”秦广王解释,“第四胎一定是儿子。毕竟他福报深厚,怎能没有嫡子?前三个女儿是为了还债,人家等着投胎,所以就先生了。要不是这样,第一胎就该是儿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李若棠同情的看向叶明净。叶明净气极反笑:“若是杜悯的那位嫡妻身体不好,又或者后院有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她没生完三个女儿就死了呢?”
秦广王顺口道:“那就由第二任妻子继续生。”
叶明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诚恳的看向一殿阎罗,苦口婆心的阐述:“陛下,您请想想,我是不适合做杜悯的妻子的。那三个女人和我没关系对不对?我又没欠她们的命,凭什么让我生那么多?”
秦广王吃了一惊:“难道你要做小妾?还是你想生完一个孩子就死?”
“我都不想!”叶明净气的脸色雪白,“不就是还几年阳寿么?非得生孩子吗?就不能换个方法。救他一命什么的?”
秦广王很为难:“可杜悯的下一世没有生死大劫。用不着你救命。”
“那也不能当母猪!”叶明净爆了,“那我生一个就死。正好早死早回二十一世纪投胎。”
秦广王再度为难:“你这辈子是功德帝王星,下辈子不能早夭的。你听听我的计划吧。”他兴致勃勃,“你和陆诏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美好纯洁的初恋给了他,算是还清情债。他最终与你擦肩而过,算是消除上辈子亏欠杜婉的。然后你再嫁给杜悯,和他和和美美过一辈子。怎么样?”
叶明净几乎气晕了,口不择言:“和美个屁!我辛辛苦苦当了皇帝,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就这么糟践我?”
秦广王很诧异:“这怎么是糟践你呢?杜悯是多好的夫婿啊!据我所知,不光是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对不对?上辈子么,那是没机会。放心,这辈子你们不会再错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怒道:“您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不管是嫁给谁,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很悲哀。我不想恨他。你们别逼我恨他!我都说了我不可能和后院女子共用一个男人。你还要我去他的后院,这不是逼我恨他是什么?”
秦广王想了想:“这个,世俗没发展到位,大势就是如此。本王也没有办法。不过他那么喜欢你,你到时努力努力,让他专守着你一人也是可以的。”
“狗屁!”叶明净开始骂脏话,“别说他喝了孟婆汤,就是没喝,都不一定守得住。什么是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就是个人荣辱得失放一边,全都要为家族荣誉服务。再说,为什么要我去努力,爱情应该是双方的。他一无所知,我在那儿黯然神伤,这种日子还叫和美?和美你个屁!我不想再伤心了!我不想让一份难得的真情去经受世俗的考验。我不想考验爱情、我不想考验人性!我不想恨他……”
大殿中安静异常。
大殿后堂中,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静静的站立着,听着前殿传来的女子嘤嘤的哭泣声。
杜悯静默了片刻,问身边的黑无常:“她说的二十一世纪是哪里?”
黑无常道:“她和李若棠都是那一界的魂魄。她们那里,社会已经发展到了一夫一妻,男女相对平等……”将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介绍了一遍。
杜悯认真的听着,听完后又问:“她可是再投一胎,还完这世的业障就要回去了?”
“是。”黑无常又补充,“可若是她再投的一世又牵扯上了因果,就还得再还。”
杜悯点点头,不再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经过无数次扯皮,叶明净终于走到上了再次投胎的往生桥。她几乎要得意的大笑。据说杜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主动放弃了这一世,还不曾投胎。而陆诏,她欠的是情债,只要还一段感情就行。又鉴于她还需消一些业障。李若棠帮她想了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她当初来这里当帝王时,有一个选择男子的选项未曾动用。而是投胎做了公主。经过一番取证操作,这个选项被延续到了这一次投胎。她,叶明净。这一回要投胎做个男人。
哈哈哈!陆诏同学,感情债我会赔偿给你的,只要你消受的起!
孟婆今天休息,李若棠在往生桥畔临时帮忙,趁人不注意,递给她一碗馋了水孟婆汤:“快喝!放心吧。等你长到十岁时,就能完全恢复记忆。”
叶明净感激的接过:“姐,大恩不言谢了。”
李若棠又道:“别忘了我们计划好的,还过了陆诏的感情债,你就要去当和尚,行走天下为人祈福消灾。只有这样才能不与他人牵上因果。”
叶明净点头,复又好奇的问:“姐,你怎么想的这么深远?都不像你了。难道是你家罗耀回来给你出主意了?”
李若棠面色一变,咬牙道:“他?他早就在轮回里迷失了。我也不指望了。我运气没你好。”
她的话说完,叶明净刚好喝完最后一口,心中一突,想问什么,却发现脑袋空空。整个人都迷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个男子从旁而来,牵住她的手,浅浅而笑:“时候到了,快走吧。早些回来。”
叶明净只觉此人万分眼熟,怔怔问道:“你是谁?”
男子温柔的凝视她,替她拂过鬓角的碎发:“我是在这里等你的人。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回你的家乡。”
女子的身影走进往生桥对面的迷雾中。耳畔犹回响着男子温柔的低语:等你回来,一起回家乡……
白凌远远的凌空飘来,嚷道:“小叶子呢?走了吗?计都刚刚来了呢,要不要见一见?”
李若棠瞅了一眼唇边含笑的杜悯,浑身一个激灵。扔下大汤勺就跑。靠!这男人太毒了!与黑无常拉近距离套情报,听得叶明净的心声。用一生的福报换取另一界投胎续缘。讨好孟婆主动代班。给叶明净喝掺水的孟婆汤,替她计划当和尚给百姓祈福,一生无因果牵挂。
连当男人做和尚这种毒招都能想出来,这人太狠了!等到他和叶明净回了二十一世纪,还有哪个能追过去?有这种对手真是太可怕了!白凌呐,你就别喊了。没指望了,谁都没指望了!
-------------------------
这个就是杜悯的番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冷厉的长剑折射出点点寒光,少年的舞动着剑,越来越快,剑光缠绕成一片交织的光芒。
叶融阳在一边赞叹:“大哥的剑术越来越好了。”
程思和却看的眉头微皱。大殿下剑锋凌厉有余,力道欠缺。看着倒像是在发泄什么。
叶初阳舞完剑,接过手巾擦了擦汗,将剑扔给程思和。脚都不歇一下,转身去牵马练骑射。叶融阳咋舌:“大哥这是怎么了?最近和拼了命似的。玩命读书、玩命练武?”
坐在树荫下的顾茗翻过一页书,斯条慢理的道:“很明显,大殿下有了自己的心事。”说完,他也皱了皱眉头:“大殿下的剑术都已纯熟到眼花缭乱了。你怎么还在练拳脚?”
叶融阳也收手擦汗,不在意的道:“没办法,师父就是这么教的。反正他又不会害我,练拳脚就连拳脚呗。”
顾茗闻言便不再说话。像他们这类在宫廷中住久了的人,对于那位计护卫的情人身份也略有察觉。事关内帷,少问为妙。唯一奇怪的就是,这两个皇子和他的关系还都不错。
叶明净听说了儿子的近况后,微笑不语。秋季时分,举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秋狩活动。皇长子叶初阳首次参加狩猎。射杀的猎物数目在众人之上,一举夺魁。
然而他到底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对此成绩并未沾沾自喜。不屑道:“没劲透了!一旦我举弓,就个个都放下了手里的箭,等着我射完了才动手。这种第一,有什么意思?”
秋狩之后,冬季来临。一日,上书房的两位先生,冯之宽与何修元在例行向叶明净汇报课业进程之时提及,大殿下的四书五经、算数杂学等基础科目已讲读完毕。下面的要重点开始讲史、以及学作策论。
“策论不急。”叶明净道,“他小小年纪,能经历什么事?纵然作出来也是无病呻吟。先讲史吧。其它的,都缓一缓。”
冯何两位有些摸不清情况,但也不敢多问。自从去年杜悯离世后,上书房的气氛就变的很怪异。女帝陛下一直没有再添加讲课的人手。两位皇子对着他们虽然尊敬有加,却少了杜悯在时的那一份亲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们如今只剩一个授业的功能。伴读们还会提出些问题,两位皇子却是连问题都没有。他们讲着,他们就听着。交上来的课业也很整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一现象,他们最然也向陛下禀明了。事情总要解决,无论是皇子们心里有想法,或是对他们不满。总不能耽搁了课业。
两位先生走后。叶明净叫来了两个儿子。表扬了叶初阳一番:“早早近日很努力。竟将基础科目都学完了。这要放在民间,再学做一年文章,都能下场考秀才了。”
叶初阳眼睛一亮,道:“母亲,您当日答应过,儿臣若能学完课业,便可离开长安游学。母亲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叶明净笑道,“史书还没讲完呢,就等不及了吗?”
叶初阳抿了抿唇,道:“冯何两位先生,讲史书讲的一点都不好。比杜先生差远了。”
“对对!”叶融阳也附和,“杜先生讲四书也讲的极好。杜先生讲什么都好!”
叶明净怔了怔,涩然道:“朕也知道惜之很好。可是……早早、暖暖,杜悯这样的人,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遇见的。”
叶融阳不高兴的扭了扭身子:“母亲,总之我不喜欢何先生他们讲的课。您都不知道。他前儿个给我和苍云、阿均讲《诗经》,听的我都要睡着了。他还一脸不高兴。唠叨了一大堆,不就是说我不用功么?才不是我不用功呢!杜先生也给我讲过《诗经》的,我从来就不会睡着。”
叶初阳趁势道:“母亲,虽说杜先生不在了。可我大夏难道就没有会讲学的人才了吗?儿臣们只是想找个好些的先生。”
叶明净叹道:“何修元和冯之宽的学问也是极好的。不然哪能做得了翰林?只是,这教书也是有学问的……唉!说到底还是朕小时候娇惯了你们,尤其是早早,让惜之给你启蒙……”她惆怅的叹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被那样的人教过,怪到看不上别人了。”
叶初阳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母亲,儿臣却有个人选。比之杜先生也是不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回过神,似笑非笑:“哦?是谁?”
叶初阳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寒,硬着头皮道:“就是陆诏陆大人。”
叶明净笑了笑,转向叶融阳:“暖暖觉着呢?”
叶融阳也一脸赞同:“休沐的时候,大哥带我去了陆大人府上,陆大人给我讲过《孟子》,讲的也极好。”陆大人来上书房挺好的,他的爹爹教武,大哥的爹爹教文。多好啊!
叶明净唇角一勾,轻眯了眼睛:“你们倒是有眼光。能和杜悯在讲学上比肩的,也只有他了。”说到底,不是何、冯二人学问不好。而是给皇子教学,没人能向杜悯那般放得开。将他们当成普通的孩子去教。再者,杜悯本身思维开阔不羁,很少用大道理去框架他们。而其它的皇子老师则不敢。他们更倾向于教出一个圣人、一个标准模板的皇家典范。就是当年的廖其珍,也是这么教叶明净的。
正确来说,皇子老师就该这么教。人性的险恶,宫廷会教他们,帝王学说,则由皇帝本人负责教给他选定的继承人。老师什么的,只要教些真善美就行了。
不知为什么原因,杜悯没有照着模板去做。叶氏兄弟也就被养野了性子。杜悯走后,敢于对着他们不用模板式教育的,也只有陆诏一个了。更何况,陆诏的学问也是极好,人也聪明。出身和长相都无可挑剔。从明面上来说,叶初阳这个举荐,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叶明净沉思片刻,道:“陆诏来教你们是很好。可是,朕原本对他是有别的打算的。年后,江苏布政司那边,有了一个参政的缺,从三品。朕想着,让他去历练几年,升成布政使。做到正三品。之后再调回长安,入六部。若将他留下给你们做讲学……”她顿了顿,似有深意:“至少要等到暖暖从上书房学成才可离去。他的仕途就断开了。暖暖明年才十岁。就是你,也不过十三。你不妨去问问他的意思?”
叶初阳呆呆的怔住,一种无力感渐渐爬上心头,涩涩的滋味涌遍全身。
******************
“你太性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在书房中置了炭炉,用铜壶少了一壶水。取出一套茶具斯条慢理的烹制香茗。对着叶初阳来汇报的战况,总结了这么一句评价。
甩不掉的小尾巴叶融阳托着腮道:“这也不能怪大哥。母亲迟迟没给您放缺。大哥当然着急。”
陆诏微微一笑:“着急,我可以理解。但着急不是做错事的理由。越是心急,就越要沉稳。”
“啊!你怎么笑成这样?”叶融阳惊叫一声:“母亲教训大哥时也是这么笑的!大哥你看,像不像?”
叶初阳黑着脸将他拽过一边:“暖暖,别添乱!”
陆诏饶有兴致的问他:“真的吗?陛下也这么笑?”
“对啊!”叶融阳来了兴致,对着他比划手脚:“笑比你还要温和,可我每次看见母亲这么笑,心里就毛毛的。”
“暖暖!”叶初阳没好气的吼他。
叶融阳好奇的反问:“大哥,难道你心里不发毛?”
叶初阳眼睛都红了:“你能不能别打岔了,现在商量正事呢!”
“还不是你弄出来的事。谁让你嘴快。”叶融阳不高兴的撇撇嘴。陆诏笑着递给他一杯刚沏好的茶:“来,喝点茶暖和暖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哼!”叶融阳对着兄长做了个鬼脸,端了茶盏,喝茶吃点心。再不理睬他们。
叶初阳顿觉着没趣,想了一会儿,又愁眉苦脸:“现在可怎么办?”
陆诏笑了,也递给他一杯茶:“有什么好怎么办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听陛下的安排就是。她让我去江南,我就去江南。她让我留下来教你们就留下来。这有什么好烦恼的?”
“可是。”叶初阳皱眉,“留在上书房,就耽误你了。”纵然还没有接触朝政,他也知道,外放稳步升迁直至入内阁,才是陆诏最好的仕途。
陆诏啜了一口茶,缓缓的道:“听从陛下安排,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叶初阳很沮丧:“要是我早些知道母亲的打算就好了。我就不会那么说了。可我之前问过母亲的,她那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少年的声音中有一丝疑惑和迷惘。
陆诏默默饮茶不出声。帝王心术这种东西,只能意会不能明言。即便要提点,也不是现在。
在一旁吃着白米糕的叶融阳突然道:“我觉得两条路都挺不错的呀!留在上书房,可以天天陪着大哥。外放呢,可以升官。不管怎么安排很好啊!有什么好烦的呢?”
陆诏顿时诧异的抬眼,惊讶的望着他,视线扫过点心盘子,突然一怔。盘子里共有四种点心,叶融阳将白米糕吃的干干净净,其它的动都没动。
“殿下喜欢吃这个?”他轻声问。
“嗯?”叶融阳喝了口茶,吞掉嗓子里的食物。不好意思的看看缺了一角的点心碟:“我瞧你们都不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羞愤愈加:“暖暖!你丢不丢人!”
叶融阳气道:“我才不丢人,丢人的是你。你丢人丢到母亲面前,丢到陆大人面前。”
叶初阳脸都青了,陆诏赶紧劝慰:“这是什么大事。”眼底有一种奇异的光彩,“我小的时候,也喜欢吃白米糕。”
-------------------------------
关于番外的一些问题,特解释一下:
一、杜悯没有跟着叶明净投胎,他留在地府等候了。
二、杜悯的福报用来换取去二十世纪。三个小妾的欠债也用福报还掉了。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平凡的家世。要很努力才能过上好日子。不会有三个小妾女儿。
三、叶明净投胎成小男孩后,十岁恢复两世记忆。男儿身、女儿心。男人爱不了,女人也爱不了。娶妻生子估计要精分了才行。出家当和尚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这就是杜悯的设计。
四、为什么陆诏没有设计叶子下一世的原因。这个和陆诏与叶明净最后的对决有关。这两人扯开了所有的面具,真心话大碰撞。具体就不多说了。
PS:小剧场提示一点。陆诏会问叶明净:“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从陆府回来后,叶初阳原本满身的烦躁奇异的安静了下来。不久后,吏部给了陆诏一纸任命文书。他升职了,江苏布政司参政,从三品。叶初阳得到这个消息,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然而,还没等他理清自己的情绪,他的母亲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震惊。
“从今年起,你们不用在上书房上学了。”叶明净对着两个孩子如是道。
两兄弟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家母亲在开玩笑。然而叶明净目光中透出的却是真实与坚定。她取出两份户籍文书:“这是你们的户籍证明。余恩侯姚家的远亲,现落籍长安余恩侯府。兄长姚旭、弟弟姚暖。因先师病故,托付生前好友陆参政于江南寻访名师。”
叶初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则是狂喜:“母亲,您是说,让我们,我们跟着陆大人去江南?”
“没错。”叶明净冷静的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四年,朕给你们四年的时间。或是寻访名师,或是去书院游历。总之找到你们想学的。弄明白你们迷惑的。想明白自个儿该干什么,要怎么干再回来。这四年里,陆诏就是你们的监护人。”
叶融阳大惊失色:“母亲,我也要去四年吗?我舍不得您。”
叶明净柔声道:“是的暖暖,你和你哥哥一样。害怕吗?”
叶融阳眼泪汪汪的点头。叶初阳立刻表示:“暖暖别怕。我来保护你。不会有事的。就是出一趟远门,你忘了?黑子、橙子他们,哪个不是早早离家独自出来闯荡的。不都没事么?”
叶明净闻言微微一笑:“叶初阳,记住你的承诺。”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长子的全名。叶初阳一愣,随即看见母亲盈盈笑意间眼低的凝重。
“记住你的承诺,叶初阳。”她道,“保护弟弟。这是你为人兄长的责任。叶融阳,你要跟紧哥哥,别让他丢下你。哪怕他走的再快再急,也要紧紧跟着。切不可离他而去。要永永远远记住,你们是亲兄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大男孩和小男孩齐齐看着自己的母亲。叶明净缓缓一笑,目光悠远绵长:“别让我失望。”
当天晚上,母子三人睡在一张大大的床上。安稳而眠。第二日,穿着普通衣服的他们悄悄来到陆府,给陆诏的冲击同样是巨大的。
他傻傻的看着两个孩子,半晌后才回过神,镇定的道:“陛下,臣有话说,请借一步。”
叶明净随他走开十几步,站定。远离了孩子们,陆诏立刻脸色一变,握紧垂在袖中的手掌,恨恨的压低了声音,汹涌的怒意喷薄而出:“你怎么就这么大胆!你怎么能这么大胆!你,你简直……怎么可以这样冒险!”
叶明净当然不让:“你该知道的。温室中养不出雄鹰。安逸的环境给不了他自信。他需要磨练。”
“那也不用这样!”陆诏低吼,“你没见着暖暖都怕的要哭吗!两个都带出来。你疯了!你现在稳坐江山,又不是……又不是当年那么险。你完全没必要!”
叶明净镇定的道:“谁家孩子不外出游学,十三岁的年纪,不小了。你十三岁时,难道还在家里窝着?”
“那不一样!”陆诏丧失了冷静,“他们是什么身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连一张底牌都没有!你好歹留一个。”
“不行。”叶明净一口拒绝,“他们是亲兄弟,必须共同进退。”她忽的浅浅一笑:“再说了,不是有你么?你是他的父亲。不然我也不敢的。”
陆诏霍然瞪大了眼,眼底涌动晦涩的神采:“你总是这么固执。”忽而,他也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早早也就罢了。暖暖呢,你也敢?”
“我敢。”叶明净双目晶亮,乌黑的瞳孔间只有对面男子的影子:“他们两个,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我相信他们。只有在各种诱惑之下坚守住的感情,才坚如磐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定定的凝视她,忽的失笑:“你是这样想的么,原来如此。”
“我可以拒绝的。”他突然道,“陛下,我可以拒绝带他们走。十三年前我没有拒绝,现在总可以。”
叶明净微微一笑,笑的自信:“悟远,你不想亲自教导你的儿子吗?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看着他由孩童长成少年。他是男孩。我不懂男孩的心思。我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师者如父,原本还有杜悯。可现在?难道你要看着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成长时刻里,没有父亲的呵护,就这么一个人跌跌撞撞?或者,在最无助的时候,将冯之宽、何修元这些人说的话,当成救命稻草……”
“够了!”陆诏气势败坏的喝止她,眼中燃烧着异样的火焰,咬牙切齿:“你这是趁人之危!”
叶明净笑的甜美:“要拒绝我吗?”
陆诏深深的看着她,突然抬起一只手,抚上她的眉眼。叶明净全身一僵,眼睛余光瞥到在十几步外眼巴巴看着她的两兄弟。只能咬牙僵在原地。
陆诏轻笑。继续用手指描绘她的额头、眼睛、鼻梁、人中、直到嘴唇的上方停住。
“我答应你。”他轻声道,“你可以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而他会用他的命去护着他的弟弟。这就是你希望的,对吗?澹宁。”他叹息着,“你总是这么爱冒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都出了意外呢?我们三人全都命丧黄泉回不来了,你该怎么办?”
叶明净垂下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吗?”陆诏的声音显得很遥远,“我知道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广平十五年腊月,女帝及皇后太后并诸皇子回宫,上书房照例年节停课,各伴读被送回家中。不久后,宫中发生时疫。两位皇子身染重疾。太医院院使何长英领左右院判及众御医日夜诊断。消息一传出,举朝震惊。
承庆十五年的记忆被再度翻出。皇室血脉再一次面临危机。广平女帝亲率朝臣于寺庙、道观祈福。十日后,凌虚观主,殷戒道长亲自做法三天三夜,领得神喻。两位皇子需避人静养至成年方能安然无恙。广平女帝拜受神喻。于西苑别业深处重兵围守,移居两位皇子。至此,上书房彻底解散,除年假节日祭祀外,两位皇子深居简出,鲜少出现于人前。
广平十六年初春,一艘官船顺着运河直驶江南。船客是新任江苏布政司参政陆诏一家。这位陆大人家眷不多,中年丧妻。唯有一子,年方六岁。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杜大人身边还有两位学生,是一对兄弟。神采飞扬、气度不凡,令人见之忘俗。船上的杂役们曾悄悄议论,这两兄弟的风采,倒比那陆大人的亲儿子还像他几分。
叶初阳站在船头,眺望水阔云高,飞鸟入云。心情飞扬,脱口吟诵:“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叶融阳趴在船舷边,拿着根竹竿拨水玩。听他吟诵,笑道:“大哥,我们这一去,是不是还能见到大海?”
“当然。”叶初阳飞扬了眉眼,神采奕奕:“我们可以看见大海,可以看见绵延山脉。看见书上所描绘的所有美景。”
身后不远处,卫七依着舱门,双手抱肘。再一次哀叹,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刚松快了几年,就领了这么两大尊祖宗来伺候?唯一的好处是,这两祖宗来后,妻子绿桔不再和他分居了,带着儿子,二话不说来了陆府。一路照顾这两小祖宗。
程思和一脸紧张的站着,眼睛注视船舷,眨都不敢眨。身边的一个女孩也是同样紧张,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射出紧张的视线,恨不能将叶融阳从船舷边拖回来。
“别太紧张了。”卫七看向两个后辈,叹了口气:“神经绷得太紧反而会有疏忽意外。也是难为你们了,刚出道就遇上了这阵仗,自认倒霉吧。”视线扫过那位女孩,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二殿下的天波卫竟然是个女子。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计都也在问叶明净相似的问题:“陛下,为什么不让我跟着?程思和、乔小鱼都是新手。只卫七一个,万一有意外,他哪里来得及?”
“你不可以去。”叶明净表情平静的说着残酷的事实,“这四年,是他们单独和陆诏相处的时间。”
计都蓦然怔住。
叶明净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两个孩子是你教出来的,你该相信他们。他们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想想看,你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只是出门几年,有高手保护,有三品大员护航。他们本身又是从小习武,之后由卫七继续指导。若是这样还出意外,也只能认命了。”
“认命?”计都神色凝重,紧紧的盯着她:“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
“不错,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叶明净坚持,“他们享受最优厚的资源,就要付出最危险的代价。这世间没什么是不劳而获的。我宁可现在担惊受怕,也不愿在将来担忧。”
“你这是在赌。”计都眉峰抑郁,面色中有一种痛苦的晦暗:“宁可用他们的安全去赌,也不要庸庸碌碌的孩子。”他转过头,咽下心中的苦涩。
如果两个孩子都出事了,她是否还要再生一个?她这种宁向险种求,哪怕输掉一干二净也不要庸碌人生的心态,和陆诏何其相像。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四年的时间看着很长,过完再回首时,也就是一瞬间。广平二十年,叶家两兄弟结束了在江南游学的日子,回到长安。一个月后,再度背上行囊出发,出了西北边城。
与四年前不同的是,十七岁的顾茗这次与他们同行,三人来到西域新城,叶家兄弟依旧化名姚旭、姚暖,投身军营。成了大将军顾朗手下的两名小兵。在西北军营中,他们见到了一直书信往来的几个故友,黑子、林尘等人。
广平二十三年,女帝叶明净宣告天下,两位皇子经过凌虚观主殷戒道长七年的日夜祈福,身体已完全康健。至此,二十岁的皇长子和十七岁的皇次子,以成年之态,高调的重新出现在人前。
高调的原因是因为广平女帝于二月二十四日,给她的这位长子举行了盛大的冠礼,诏示着他正式成人。赐表字:吟旭。
重新出现在朝臣眼前的大皇子殿下一身浅麦色皮肤,见人先笑三分。矫健的身材透着青年特有的朝气。一时间,有心人纷纷起了别样的心思。比如婚事、比如封号。
冠礼之后,叶明净很快接到了上表请封太子的奏折。女帝留而不发。随后几天,又有上奏,这回不是请封太子了,而是给两位成年皇子请封爵位。这一回,叶明净爽快的同意了。封了大儿子为秦王,小儿子为赵王。并于长安城中修建府邸。
两兄弟搬进新的府邸后不久,叶明净接到了自家新鲜出炉秦王的奏折。内容很新鲜,也很理所当然。秦王殿下看中一一位女子,想要成亲。该女子出身很好,是孙承和与萧曼的嫡长女。
“二十岁,也是该成亲了。”叶明净看完折子后笑了笑。自从两个儿子再度回来,她就离开西苑别业,重新搬回了皇宫。住处仍旧是前廷西北角的梧桐宫。两位太后却是贪恋西苑美景,没有跟着回来。偌大的宫廷,只有前廷人气旺盛。玉带河一过,后宫里清冷萧条。几乎都看不见什么人影。
“朕还记得小时候,这宫里很是热闹。”叶明净放下奏折,走出殿门,望着参天古树感慨:“冯立,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后宫里有好多人,好多妃子。每天一大早就要来给母后请安?昭阳宫中花团锦簇、脂粉香遍。”
冯立回道:“记得。那时是很热闹。现在虽说人少了些,却也少了不少纷争。属下这个总管,比之历代前辈,可谓是最清闲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笑了笑:“朕其实并不适应这里,我始终是个过客。这里,应该很快就要迎来它的新主人了。”
“陛下!”冯立惊悚的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叶明净回身,静静的望着他:“人世间有舍才有得。该谢幕时就无需留恋舞台。冯立,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冯立回想了一下近来朝堂上的一些变动,以及刚刚的那封请婚的折子。心中明了了几分,毅然道:“陛下,属下是陛下人。自是要跟着陛下。”
叶明净微笑:“也好。让姚蒙拟旨吧。给秦王和孙将军的长女赐婚。”
*********************
秦王大婚后,叶明净随即安排大儿子入朝参政。问他想去哪个衙门?
“儿臣想去户部。”叶初阳道。
“户部?”叶明净笑眯眯的反问,“你想好了,真的是户部,不是兵部?”
“是户部。”叶初阳很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也好。”叶明净感慨道,“总要先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才能计划做什么事。就依你。”
叶初阳谢过母亲,行礼离去。叶明净瞧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屏退众人,一个人在梧桐宫的花园中漫步。计都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她身后。
“你都听见了吧。他提都没有提到让暖暖来帮忙。”
计都静默片刻,道:“你为什么不封他做太子。只要封了太子,他的心也就定了。”
“算了,自从他知道林尘是暗卫承影后,就是这个死样子。”叶明净甩甩头。“亲也成了,我也累了。没力气再陪着他们玩。等坐上这个位置,他自然就知道厉害了。你过来。”她对着计都的耳朵轻语。
计都听完后,满眼震惊,随后,眼底溢出点点惊喜,一丝一缕,终于溢满整个眼眸:“你,当真?”
“当然当真。”叶明净浅笑,“你可愿意?”
“愿意!”计都的答案脱口而出,不知说什么才好,狂喜不已:“……难怪你要回来这里。可是。”他脸色一变,“靖海侯和时少春是知道几分内情的。”
“不要紧。”叶明净轻叹一声:“还有一条路的。你去准备一下,过几日秘密去一趟琼州。去找张之航。他那里的东西比萧炫提供的要更好。还有,这几年来,我命他陆续存下了一批金银,你到时找个地方收好。别弄的最后咱们身无分文。”
“是。”计都欣然领命,走了两步又转身,展颜一笑,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即便是身无分文,我也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顿时失笑。复又环顾四周的一草一木,喟然叹息。她终于知道李若棠为什么长居梧桐宫,而不是中轴线上的宣明宫了。
也许只有退路在身边,才有安全感。也不知她晚年是什么样的境遇。
*************************
晚膳的时候,饭桌上只有叶明净和姚皇后。或许是操心少的缘故,四十来岁的姚皇后面相如三十许人。身材保持的一如年轻时,贵族的优雅气派更胜当年。吃完饭后,两人照例在花园散步,冯立计都远远的跟在后面,叶明净盯着他看了半天,笑道:“安筑,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姚皇后怔了怔,约有二十年不曾听见的名字重新被提起,他微微有些恍惚。
“安筑。媳妇给你请安时,可还恭敬?”她又问。
“还好。”姚皇后回答,“毕竟男女有别,也说不了两句话。”
叶明净点点头:“孩子们长大了,总要娶亲。而且还不止娶一个。越往后面,你这皇后身份便会越尴尬。”
姚皇后叹了口气:“我也觉着这样见面很别扭。要不,还是接两位太后回来?”
叶明净摇摇头,正色凝视他:“安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朕不在了。你的日子会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姚皇后顿时面色发白:“陛下何出此言?”
叶明净道:“早早和暖暖不会亏待你。衣食住行应该都是依照旧例。只是有些事,就不定会那般如意了……”
姚皇后立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脸色越发的白:“陛下,你要说什么?你怎会不在?”
叶明净瞥了一眼身后的冯立,道:“也没什么。让他和你细说吧。你这辈子,是朕对不起你。只要你愿意,朕自不会扔下你们不管。”
散步匆匆结束。姚皇后颤抖着身体问冯立:“究竟出了什么事?”
冯立笑了笑:“怕什么?二十四年前的血夜都过来了。还能有更糟的吗?你跟着我走就是。”
姚皇后怔住,他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冯立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信的色彩。
“到底是什么事?”他追问。
冯立道:“没什么大事。一朝天子一朝臣,给小辈们挪地方而已。”
冯立的小辈有很多,其中有一位是很稀有的女子。当然,天波卫中女子不稀有。稀有的是,这位是作为皇子贴身护卫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小鱼板着脸劝她的主上:“二殿下,大殿下已然成亲入朝。你也该有个打算。这赵王府,也该找个女主人来打理了。”
叶融阳耳朵里听着,继续不紧不慢的画画:“府里不是一向由你打理么?我瞧着挺好的。”
徐小鱼的脸板的越发厉害:“殿下!属下是护卫不是管家!”
叶融阳放下笔,貌似矛盾的蹙蹙眉:“可是,我的功夫也不差呀。咱们俩不是平手么?我不缺护卫,就缺你给我管家。”
徐小鱼脸抽了抽,似要抓狂:“殿下要是真缺管家,可以去内务府申领。再不济也可自己找人。属下从小学的就是打打杀杀,属下不会打理家务!”
“可我瞧着,你做的挺好的呀?”叶融阳无辜的眨眨眼,“我不想成亲。小鱼,你就帮我打理吧。这赵王府也没什么事,我又无需结交朝臣。就是管几个下人而已。”
徐小鱼无话可说。怔了半天憋出一句:“陛下不会放任您的。”
就这一句话一说,叶融阳轻松的脸色忽的一变。半晌后苦笑:“母亲,这时只怕是顾不得我了。”
男子的话中有淡淡的失落。徐小鱼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中,有百千种帮助主上处理阴私、探听情报、胁迫猥亵之方法。偏偏她的主上只要求她帮着管管家务。今天吃什么?房间放什么摆设?四季要添什么衣服?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力保护都不需要。真是见鬼!这种贴身护卫,土曜大人手下随便抓一个都能胜任。早知道日子这么清闲,她当初拼死拼活的争什么呀!
叶融阳苦笑道:“外头人看不清,还会心存幻想。你们几个又岂会不知?承影无论是武力还是心机手段都是最好的一个,母亲将他给了大哥。这位置的归属,是显而易见的事。再说了,我从来就没有和大哥争的意思。又何必做些令人误会的事。娶妻,娶的是妻族。此事,还是等尘埃落定后再说的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小鱼急道:“尘埃落定?陛下今年才近四十许人。殿下要等到何时?”
“快乐。”叶融阳道,“不会很久的。大哥向来好强,他看上的,可不是太子之位。”
徐小鱼倒吸一口凉气,大惊:“不是太子!难道他还敢……”
叶融阳竖起食指,放在唇中轻“嘘”了一声:“太子算什么?从古到今被废的太子难道还少了。大哥的为人颇得那位的真传,不动手则已,既然动手,就一步到位,另对方无还手之力。要知道,禅让皇位于嫡长子,若是在别朝,民间或许还会有几许非议。可放在广平朝就不会。因为广平朝的陛下是位女子。女子为帝,朝臣们的心总是悬着的。”
徐小鱼想了想,道:“我不信大殿下能斗得过陛下。即便是有那位陆大人帮忙。陛下少年登基,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会如此大意?”
叶融阳苦苦一笑:“你说的很好。大哥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旦大哥失败,我就是最直接的利益获得者。你说我现在能动不能动?”
徐小鱼沉默了。片刻后道:“陛下都将承影给了大殿下,寓意昭然。大殿下为何还要这般冒险?这也太失为人子的本分了。”
叶融阳也沉默了,轻声道:“换一个角度看,也许他正在尽着为人子的本分。”
-------------------------------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秦王叶初阳发觉,随着他成婚后,在朝臣间的行走越发如鱼得水起来。姻亲孙家且不谈,有几个二等臣子已是对着他或明或暗的表起了忠心。他便有了几分起意,对着明面身份为亲王府客卿的林尘道:“你说本王给那几个人暗示一下,这次的官员调任,江苏布政使的位置动一动怎么样?”
陆诏于三年前升任江苏布政使。叶初阳最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就是想将他调任至长安。
林尘看了看他的脸色,委婉的道:“只怕陛下不会同意。殿下,你和陆大人的面相颇为相似。分处两地还好,若是同聚朝堂,只怕……”
叶初阳面色一僵,生硬的道:“随他们猜去好了。文人的计较,翻不出天去。母亲教过我,枪杆子里出政权。西北三年,本王不是白呆的。你再暗中盯着那几人瞧瞧,看他们有没有正经出力。”
林尘见他主意已定,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诺。
不久之后,叶明净在征询新的人事调动意见时,照例接到几封举荐折。里面就有举荐江苏布政使陆诏的。夹在一群人员名单中,更像是试探性的投石问路。
她笑了笑,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人名与职务,交给姚蒙:“照这个拟诏吧。”
姚蒙拟完诏书,发至内阁。内阁再写好公函以及调任诏书,盖好引。又陆续发放下去。很快,几个变动的位置就被众人知晓了。
叶初阳见到‘江苏布政使陆诏调任顺天府伊’这份诏令时,惊讶的不知所措。他只是投石问路,谁想竟然就成事了!这就好像两军阵前对垒,还没开战,我方先喊了两句什么‘我军威武,你们干脆别打了,趁早回老家去吧’之类的口号。按说对方也该吆喝两句‘你们才要滚回老家去’之类的狠话。然后再两军交战决一胜负。结果我方口号一喊,对方声都没出一个,就真的撤退了。这就令人郁闷了,胜利赢的未免太无力,太蹊跷。
他呆呆的捧着公函看了又看,怀疑是不是假的,可惜不是,公函货真价实。
“这就是答应我了……”他懵懵的问林尘。
林尘也很莫名。自从叶初阳十五岁后,便基本不会和陆诏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同时见过他们两的人就少。他却不一样,他是见过这两人私下里在一起的。那种面容气度上的相似,那种亲密无间的相处。他除非是傻子才看不出这两人的真正关系。长安城里的权贵和大臣们自是没有傻子。陆诏一来,乐子可就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轻咳了一下,决定还是转移话题来的安全:“殿下,你现在是在户部。这公函上好像写着,户部尚书换人了。”
叶初阳不在意的瞥了一眼:“黄陌。那是谁?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原先在江西,后来调至湖广那一块的。好像是承庆年间的进士。嗯,待会儿将这公函上几个人的履历都查出来瞧瞧。”
林尘松了口气:“是。”
公函上几个人的资料一调出,叶初阳瞬间对着黄陌的名字瞪大了眼:“这个人……”
林尘心下也是凛凛。黄陌的履历太漂亮了。升迁也极快,可以说比之陆诏也不遑多让。明显就是陛下的心腹之臣。
叶初阳立刻警惕:“这人进京后,多注意点。”
“是。”林尘完全赞同。
********************
这一边,小孩子们在忙忙碌碌的搭建人脉筑巢。另一头,叶明净在寝宫内展开了一个包裹。包裹里的东西是计都刚风尘补补带回来的。四身潜水水靠装。
房间里门窗紧闭,只有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分别是叶明净、计都、冯立、姚皇后。
姚皇后弱弱的发言:“我,我不大会潜水。”
叶明净斜一眼冯立:“你负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冯立想了想,道:“属下需要地方。总不能在宫里大张旗鼓的练吧。”
叶明净点头:“那倒也是。安筑去西苑住一段时间吧。蓬莱仙岛那儿水多的是。正好晚上练习潜泳。也不易被人发现。”
计都沉着脸对冯立补充:“最好快点儿。公函已经发出去了。算算脚程。三个月后,陆诏就该进城了。”
冯立坚定的点头:“没问题。”
从头到尾,没人问过皇后殿下本人的意见。
叶明净很满意第一个问题得到了解决,又问起第二个:“谁来假扮我的尸体?得找个早早舍不得下手的,不然说不准他就迁怒人家,真给杀掉下葬了。”
“不会的。”计都显然比她更了解当地文化风俗,“那是帝王陵寝,他不会随便埋个人进去。以后还需祭拜的。你让他给不相干的人磕头上香,可能吗?”
“那就好。”叶明净心下稍定,“可还是得找个有关系的人。不然的话,杀人灭口总干的出来。我可不想自己的自由被背负上无辜的人命。”
冯立出主意:“让徐小鱼来吧。她的伪装术最是不凡。综合技能仅在林尘之下。反正大殿下瞒谁都不会瞒二殿下。陛下到时再提点几句就是。”
“也好。”叶明净赞同,第二条问题通过。
随后是第三条。离开长安后往哪里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大家都没意见,一致认同先出海逛逛,等几年后风头淡了再回来。再后面就是四人的改装。
叶明净胸有成竹:“我们兵分两路,安筑和冯立一路走,化妆成一对中年夫妻。保管没人能想到。我和计都走另一路。咱们在琼州碰头。”
姚皇后弱弱的再度发言:“我,我好久没扮女人了。只怕不像。”
这回是计都看向冯立。冯立叹了口气:“知道了,去西苑后,会多加练习的。”
姚皇后本人的意见被再度忽略。
至此,大方向搞定。叶明净又沉吟:“早早一定会派人来追。到时顺天府伊正临交接,我们又是直接出城,在长安附近追上我们的可能性不大。难的是后面。早早一旦稳定了局势,必会发动天下兵马查找。而且你们又彻底脱离了天波卫,还需防备暗中的窥测。大家一定要小心。”
计都和冯立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齐声道:“天波卫里不会有人来追,陛下放心。”
*******************
而在金陵府,接到了调令的陆诏从一片恭贺中脱身而出。回府后面无喜色,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
这一份调令,来的太突然了。他的感觉和叶初阳一样,就像是一拳击在了虚空处。连个承重的对象都没有。
叶明净到底想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一定在谋划着什么。陆诏接到公函的第一时间便是如此判断。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叶明净。叶明净行事最大的特点便是善用险招。远到谋划叶初阳的出生,近到七年前将两个孩子送离身边。都是她的兵行险招。
两个孩子的七年在外,使得他们的成长脱离了那道高高的宫墙,长安繁华的束缚,真正融入民间。从此褪去了皇子的浮华,而从“人”这一角度来思考行事。之后,她又再度行险的将两个孩子送去了西北,接受战火洗礼。告诉叶初阳的理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只有弱者才会害怕强者,只有本身无能的皇帝才会害怕武将做大。自身征善战的帝王,从来都不会一味抑武仰文。
她甚至明明白白的告诉儿子们,她是女子,不通战事。所以只会积攒钱粮。真正和外族的大规模对抗,就要在将来靠他们了。
在孩子们面前坦然承认自己的弱势。陆诏自问他做不到。可这样的效果却是异常之好。两个孩子非但没有看轻她,反倒意气风发的发誓,将来一定要‘马踏匈奴’。
越是相处的久。这个女人就越让他挪不开眼。所以,他大胆的暗示早早,只有在朝堂有了话语权,才能为他调回长安做努力。至于以后的事,他根本不用担心。叶初阳是个男人,一旦尝试过了权力的滋味,他就再也丢不下了。这是他给叶明净出的难题。博弈这么久,隐忍这么久。他也该让她头疼头疼了。
只有把水搅浑了,他才好浑水摸鱼不是?他就不信,他对上她,就只能永远处在下风。
无招胜有招。这一纸升职调令,就是她对他先行探路做出的回应。
陆诏轻勾唇角,双手握拳。很好,咱们长安城再见。我的陛下。
********************
各自有思量,暗中划水。
女帝陛下的那一份人事调动,被看做是对待长子的退让,然而又不完全是。毕竟还是有好些人记得黄陌的来历与本事的。真正说来,算是退让中的平衡吧。母亲和儿子博弈,说来说去都是皇家的事。皇次子叶融阳一副避让之姿,好些朝臣便也都采取了观望之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久后,女帝陛下的不满发泄了出来。有些令人啼笑皆非:陛下病了,需要儿子们日日进宫侍疾。
得知此消息的朝臣与勋贵都是会心一笑。到底还是亲母子。
叶初阳同学第一个进宫了。年轻英俊的脸对着母亲,声音中透着一丝心虚:“母亲,您身子好些了么?您家儿媳妇说了,她也想进宫侍奉您,已尽孝心。”
叶明净穿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斜靠在美人榻上。闻言冷笑一声:“从朕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你,又不是你媳妇。凭什么你亲娘病了,要让她来服侍?你是断手断脚还是残了?”
叶初阳有些委屈:“母亲,儿子哪儿敢呀!只是如今大了,端茶送水自不在话下。可有些事就不方便了……”
“不方便个屁!”叶明净愤愤的一拍桌子,“出去几年倒学的侨情了!少废话,过来给朕捶腿,捏肩!养儿子干什么?就是为了这时候使唤的。快点!”
她这一骂,叶初阳忐忑的心反倒高兴了起来,喜道:“是,母亲不嫌我就好。”笑嘻嘻的坐在榻前替叶明净捶腿。
他的手很有力度,手指纤长,骨节圆润。掌心中有握兵器的厚茧。叶明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早早,边关苦吗?”
-----------------------------
章节又记错,脑子不够用了。本文快完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初阳露齿一笑,道:“看和什么地方比了。和宫里比,自是苦的。若是和民间各地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吃得饱、穿得暖、有衣有肉有粮饷。挺不错的。”
叶明净笑了笑,又问“边关百姓的日子呢?外敌频频来袭,很辛苦吧。”
叶初阳沉吟片刻,道:“然,边关百姓的日子不如内地安逸。但民风却淳朴彪悍,军队和民众的关系互为弥补,尤为融洽。”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外面传来小内侍的声音:“陛下,赵王殿下来了。”
“快宣!”叶明净转头瞪了叶初阳一眼:“你看你,为着那么点破事,吓的暖暖都整天缩在府里都不敢出来。”
叶初阳讪讪而笑:“母亲——。”
“你呀——”叶明净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道:“早早,那是你的亲弟弟,你唯一的弟弟。一家人中,父母总会离你先去,剩下互相扶持的,也就是亲兄弟了。”
叶初阳怔了怔,叶融阳进来了。十七岁的他面容清秀,相貌更像叶明净,乌盈盈的一双黑瞳静若湖水。
“母亲,大哥。”他行云流水的行礼。
“暖暖快进来。”叶明净招呼小儿子,又拉过大儿子:“外头的烦心事,不用去理他,咱们母子三人好好说说话。”
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又分别扭过头。叶明净“噗”的笑出声来:“傻孩子,等你们到朕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这人世间啊,只有真正的家人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兄弟又对看一眼,齐齐应声:“是,母亲。”
叶明净气的要翻眼。这俩明摆着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算了,能置气就证明还是亲兄弟。得到时不知珍惜也是年轻人惯有的毛病。等以后知道天家亲情难,才有这俩坏小子后悔的!
母子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叶初阳下意识的看看天色,叶融阳立时就道:“大哥,时候好像不早了。你该回去陪嫂子了吧。”
叶初阳一顿,回敬过去:“我是想着天色不早,该给父后去请安了。”
叶明净笑道:“你们父后不喜住在宫中,前儿去西苑了。”
兄弟俩双双一怔,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叶融阳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醒悟:“对了,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见着冯总管啊?”
叶明净笑的意味深长:“冯立也去西苑了。梓潼那个人,你们是知道的。一直跟朕住着,身边也没得心应手的人使唤。朕索性就让冯立去照顾着。”
叶氏兄弟身边都有天波卫,冯立的木曜身份自是瞒不过他们。闻言齐齐诧异。这事说也说的通,不就是母亲派个心腹去照顾父后么,挺正常的。可怎么想,怎么就觉着不对劲呢!可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回府后,问一问手下。程思和回答的很简单:“殿下,皇后殿下按说也是该安排一个的天波护卫。可因着一直跟陛下居住,身边就没有人。想来也是因为如此,才让冯总管去了西苑,保护皇后殿下的安全。”
林尘则慢吞吞的考虑了片刻:“是有些奇怪,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冯总管得罪陛下了。”
“这绝不可能。”叶初阳脱口而出,“冯立会得罪母亲?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王府里的徐小鱼则没心没肺的道:“说不定是陛下体恤冯总管,放他去园子里休假松快松快呢。冯总管一年到头,半天休假都没有吧。计都大人还能时不时外出逛逛,冯总管可不就被箍死了?”
叶融阳似笑非笑:“小鱼,你这是在提醒我要给你放假吗?”
徐小鱼眼皮都不眨一下,脱口而出:“我早死了那份心了。殿下您这儿就我一个,连个换班的都没有。您让我少管些府里的杂事就是体贴我了。”
此话题遂告一段落。一个多月后,女帝陛下免了这两兄弟日日进宫的侍疾。将积压了一月有余的朝政统统扔给他们,美其名曰‘继续替母尽孝’。她本人则优哉游哉的过着‘养病’生活。还隔三岔五的去西苑小住几日,顺便看看皇后,日子过的很是逍遥。
**************
夜色如幕,蓬莱仙岛的一个小角落里,两个穿了黑衣的人站在夜色中,凝视着静谧的湖面。突然,湖中水波晃动,两个人影从碧波深处破水而出。岸上的计都看了看时间,道:“还得再练,现在这个状态,只能坚持完一大半的路程。”
姚皇后上了岸就大口大口的喘气,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叶明净朝着冯立点点头,和计都一同脱下黑色外衣,无声无息的潜入水底。
水很凉,水底很黑。头上的夜明珠照出一块小小的光晕,在黑色的湖水中尤显温暖。她有很久没这般潜水了,遥远的记忆被翻出,一时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身后,同样一片光晕游来。计都握住她的手,掌心泛着微微的余热。是了,和二十四年前不一样。那时的潜泳是为了登上皇位,现今的这次却是为了离弃它。而最为不同的是,那时身边游着的,是护卫。现在身旁的,是伴侣。
如此陆陆续续又过了一个月。秦王和赵王兄弟对着朝政不复刚开始的忙乱,略略有了些心得,逐渐脉络分明起来。然而依旧很忙。在此期间,新的户部尚书黄陌走马上任。叶明净在宫中单独接见了他,给了他一个陈旧的包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拿去吧。这本是你家的东西,还是还给你为好。”
黄陌一看那包袱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他曾经亲手送到叶明净手里的书信证据。
叶明净笑了笑:“一封不少,完璧归赵。”
“陛下……”黄陌语声哽咽。人人道他得天子赏识,谁又知道他日夜战战兢兢的心酸。怕父亲的清名被毁于一旦。现在,这个把柄又回到了他手上。多年背负的沉重包袱终于可以烟消云散了。
“是朕不好。”叶明净感慨着,“朕少年登基,孤立无援。谁都不敢相信。只能靠这些外物来收罗臣子,委实落了下乘。今日还给你,也算是朕去了一块心病。”
“陛下!”黄陌什么话都没说,跪下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谢陛下。”
叶明净扶他起来:“好啦,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朕还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她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子,匣子上了锁,四面封着明黄的纸封。封上有她的亲笔字迹和玉玺印:“这个你收好。如果有一天宫中有变故。你便召集内阁和诸皇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黄陌大吃一惊。脸色突变:“陛下,难道出事了?”
叶明净笑笑,温声道:“不是什么大事。却是很重要的事。你可能办好?”
她的声音平稳镇定,黄陌面色变的凝重,沉吟片刻:“陛下,匣子是上了锁的,到时该如何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放心。”叶明净道,“你只要拿出来,到时自有钥匙。”
黄陌眼中闪过了然,知道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在办。躬身表态:“是,臣定不负圣诲。”将匣子揣入怀中,包裹放进袖子里,拢着手退下了。
当天傍晚,赵王府接到一道口谕,命赵王带着徐侍女进宫。
叶融阳莫名其妙的带着徐小鱼来到梧桐宫。叶明净一脸平常的给他解释:“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将小鱼在宫中留几日。”
“这是为何?”叶家兄弟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幼时的传统,有不明白的,直接向亲娘要答案。
回答他的是计都,轻描淡写:“小鱼是女子,体质于男子稍逊。我近来改进了一套功法,让她在宫里学几天。学会了再回你府上。至于你的安全,就先调两个暗卫过去。”
亲爹和亲娘都发话了,叶融阳瞧瞧两眼放光的徐小鱼,只能二话不说的将她留下。
从此,徐小鱼便开始了在宫廷中水深火热的日子。起的比鸡早,睡的比贼晚。计都化身催命阎罗,亲自训练她。每日都被操练的筋疲力尽。至于那套新功法,则是一股脑的强压给她,苛刻的要求她就算练不熟,也要记熟。教学方法延续并发扬了天波卫的传统。即挨揍,被揍多了,自然就知道打人该怎么打了。身体的疼痛更容易让人记牢。
徐小鱼过的生不如死,大半个月下来,人就瘦脱了一大圈,本就精瘦的体型有向竹竿进化的趋势。叶融阳每次进宫瞧着,都心疼的不得了。私下对着母亲求情:“何必这么急呢?慢慢教就是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没有松口:“他这是为你好。暖暖,以后你就知道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徐小鱼基本掌握了新功法,此外还精进了一些辅助小技巧。如闭气功、易容术等等。
而陆诏终于临近了长安城。
他原本该在中午时分进城。可路上不知怎么的,车椽子出了些小故障。拖拖拉拉的就等到了黄昏时分才进来。这个点儿进了城,只能是先回府,整理整理行李物件,收拾房子洗漱了睡觉。其它什么事,都得明天才能说了。
就在陆府下人们收拾着行李,做饭烧水伺候一路风尘的主人之时。秦王府和赵王府分别接到了宫中传话,女帝陛下宣他们进宫叙话。
两兄弟只能无奈的翻白眼。自家亲娘这三个月来就折腾的没消停过。天知道这又是想的哪一出。
叶融阳在宫门口碰见了叶初阳,两人并肩朝里走,他小声问道:“大哥,我总觉着最近不大对劲,母亲行事越发没有章程起来。”
叶初阳叹了口气:“我也觉着怪呢。不过,母亲快四十了吧。前两日听人说,女子四十至五十岁时,多有此现象。据说是年纪转向老龄化引起的一些毛病。主要有心虑、烦躁易怒、心悸失眠之类。我瞧着,还是让御医看看,开副药给母亲调理调理吧。有专门治这个的。”
---------------------------------------
早早同学认为,母亲大人是更年期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叶初阳和叶融阳跟着传话内侍走进梧桐宫,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殿门外的冯立。冯立笑的云开雾散:“秦王殿下、赵王殿下,陛下正等着您二位呢。”
叶初阳惊讶的道:“冯总管,你回来了。父后可是也回来了?”
冯立微微一笑:“殿下明鉴,皇后殿下也在里面。”
“当真?”叶融阳眼睛一亮,脚步立刻加快。叶初阳也是一样,两人一路疾走,到得偏殿一看,果然,叶明净和姚皇后穿了家常服饰,正在细声说话。
“母亲、父后。”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随后叶融阳就凑到了姚皇后身边:“父后,你怎么在西苑待了那么久。儿臣还想接您到儿臣的府上玩乐玩乐呢。都找不到您的人。”
姚皇后感慨的道:“看到暖暖长大了。父后比什么都开心。”
叶初阳也走上前,观察了一下姚皇后的气色,道:“母亲,儿臣觉着,还是宣御医来再请个平安脉的好。父后虽看着气色不错,却是瘦了许多。”
姚皇后面色顿时一僵。三个月大强度的潜泳训练,不瘦才怪呢。
叶明净笑着把话岔开,意有所指:“好了,今晚会有御医来的。朕让何长英留守当值了。不急这点儿时间。咱们一家人好久没聚在一块儿了,先用晚膳吧。”
四人吃了晚膳,又说笑一番。姚皇后看着天色漆黑,便先告退了。冯立送他出门。回头后对着林尘与叶融阳的护卫道:“陛下要和两位殿下商谈事务,你们且去卫所休息会儿吧。”
林尘有些犹豫,脚下不动。冯立似笑非笑:“怎么,我的话你都不放心?”
“不是……”林尘说不上来原因,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计都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宫门已经下钥。两位殿下今晚不会回去了。你们不去卫所也行,到侧殿等着吧。”
林尘和那护卫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侧殿。”忐忑不安的各自带着手下几个人走进东侧殿。
等着他们走远了,计都对着黑暗中的几个暗卫,做了一个严密封锁的手势。冯立轻声道:“放心,我在这里看着。出不了事。”
***************
正殿内,叶初阳和叶融阳被叶明净带至寝宫外间,双双莫名:“母亲,可是要我们今晚留宿宫中?”
“差不多吧。”叶明净挥退一众宫女,独自留下两个儿子。
叶初阳道:“儿臣得派人回府说一声。”叶融阳也点头,“我也得交代一句。”
叶明净笑了笑:“冯立会去说的。你们别操那个心了。过来,朕有话和你们说。”
兄弟俩面面相觑,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茫然。心中同时涌起一丝警觉。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叶思明净没有容他们思考的时间,径自道:“你们两个,这两个月政事处理下来,感觉如何?”
叶融阳心里“咯噔”一下。母亲这话,竟是当着他们两人面问的。有些话就不太好说了。果然,叶初阳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顿了顿率先开口:“儿臣学到了不少东西……”一抬眼,看见叶明净笑眯眯的眼睛,舌头一打滚,立刻将后面的官样文章删掉,扔出实料:“……开头不行,忙的眼都花了。无从下手。后来,林阁老指点了儿子不少。慢慢理顺了关系,才摸到些门路。”
叶明净点头微笑:“蒙石一向灵觉,必不会为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的回答就简单了:“我就是跟在大哥后面打个下手。虽然也忙,却没大哥那么伤脑筋。”
叶明净笑笑,看向大儿子:“若是再加你些担子呢?可还忙的过来?”
叶初阳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就要说两句客气话推脱一二,一转念想到面对的是叶明净,立时又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以,儿臣必不负母亲厚望。”语气中有淡淡的自傲。
“很好。”叶明净轻拍了几下手掌,扔出一颗大炸弹:“早早,母亲在这位置坐了二十四年,有些累了。现在换你来替母亲操劳可好?”
“哐当——”叶融阳手中的茶盏跌在了地上。叶初阳的下巴差点掉下。两人震惊了一秒钟,齐齐跪倒在地:“母亲何出此言!”
叶初阳尤为悲愤,年轻英俊的脸气的几乎变形:“母亲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何时要与母亲争这些?是,儿子是急着插手政务了。可我也是为了……”他顿了一下,咬牙道:“为了父亲。母亲,他一人在江南,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您。儿子就想着,好歹让他来了长安,能日日见着。况且,儿子年纪大了,难道整日走马章台的游手好闲不成?”说到这里,他就有了几分委屈:“我知道我前些时候做事急躁了些。我改了还不行吗?不信您问暖暖,我何时拘谨过他?这两个多月,我又有何事避讳过他?”
叶融阳也喊着保证:“母亲,大哥他或许急了些,可定然不会有那等大逆不道之心。儿子可以用性命担保。”
“吵死了!”叶明净安静的等着他们说完,不紧不慢的‘哼’了一声:“出去几年果然长进了啊!是不是以为我在恐吓你们,防备你们,吓唬你们!”
兄弟两对看一眼。叶初阳气极的一梗脖子:“母亲这般问我,难道不是信不过我吗?”
“傻孩子!”叶明净叹息着搀过两人的手,“起来。咱们今儿就说说心里话。早早,你可知道,母亲为何放你们离开我身边七年?”
叶初阳怔了怔,这就转开话题了?他吸了两口气,仍旧带着一丝委屈:“想让我和暖暖开阔眼界,知道民生疾苦。”
叶明净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许无力:“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母亲不知道该怎样用帝王心思来对待你们。”她顿了顿,“早早,现在的你应该明白,在朝工作和与家人相处是两回事对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迷惑:“这本就是两回事啊。”
叶融阳却似有所悟,吃惊的瞪大了眼。叶明净瞥过他的神色,暗自欣慰。这孩子生性敏感,对上他哥哥以后倒是占便宜许多。开口道:“帝王之家,原本也该是和睦之家。可是,由于关系着皇位的传承。事情就微妙起来。帝王家的任何一件家事,都会和朝堂扯上关系。帝王家事即政事。”
一句‘帝王家事即政事’如同响雷,听的叶初阳全身巨震。他以往凭着本能行事的轨迹被铺上了一条清晰的脉络。从他回封王到建府到成婚。他其实一直在遵循这条至理。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在母亲明亮的眸光下,说什么都很苍白。
叶明净后面的话则让这份苍白变成了羞愧:“早早。我是你们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艰苦不必自说。你是见过暖暖出生的。每生一次孩子,做母亲的就是在鬼门关上挣扎一次。你们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对着你们用帝王心思来教育,我自认还不够狠心,无法做到。”
“母亲——”叶初阳羞愧的埋头在她膝间,“是我错了,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叶明净捧起长子的脸,拂过他轻颤的眼帘,语气坚定:“早早,你没有错。身为皇家子弟,就该担当起责任。无论好与坏,无论喜欢与厌恶。有些事,只要身处这个位置,就必须去做。说到底,是母亲懦弱了。我不想你们对着我时,脸上带着面具。我不想一家人的感情变质,所以我退却了。作为一个帝王,我此番作为很不合格。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本心如此。”
叶融阳听的全身发抖。他惊恐的发现,叶明净一直在自称‘我’。不是偶尔感情充沛时冒出的一两句,而是理所当然的娓娓道来。
叶明净瞥了他一眼,继续对着长子:“因为我觉得,帝王之术在漫长的岁月中,你总能学会。而亲情,却是至为难得,无法替代。幸好,我的儿子很能干。自己就觉悟出了很多,虽显稚嫩,却已初露锋芒。而作为帝王,母亲缺失的部分不合格。你会替我补齐的,对不对?”
叶初阳懵懵的点头,叶融阳急得几乎要去拽他袖子。叶明净严厉的瞪他一眼。他立刻眼泪汪汪,一脸被抛弃的模样:“母亲,你想要大哥怎么帮你补齐?”
叶初阳回过神,也觉察到了几分不对。急忙道:“母亲,您可是有什么事不想办的,只管交给儿臣。”
叶明净笑道:“我向来不耐烦零碎行事。性子急,索性就一步到位了。”说着,从桌子下方端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这个就交给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惊讶的接过,见盒子没上锁,便顺手打开。视线一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纯净温润的传国玉玺静静的睡在深紫色的绸缎中,静魄的莹润如一柄寒刀,将他的心冰冻到底。
“名不正、言不顺。”叶明净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你为太子,会在朝堂形成党争。太子派、皇帝派、中立派、投机派。形形色色多了去了。人性这东西,看多了也就没了意思。还是少折腾这帮臣子,让他们留些力气帮你办正事吧。索性一步到位就好。”
叶初阳如遭雷击,震的神魂俱飞。呆呆的瞪着盒子,像是看见了鬼一般。
叶融阳不怕死的出声:“母亲,你可是要传位给大哥,自己做太上皇?”
叶初阳“嘎啦”一下,生硬的转过脖子。新鲜的发现自家小弟竟是如此大胆。恨不能堵上他的嘴。玉玺又没给你,你急什么急?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问的?
然而今晚不止是自家母亲让他意外,弟弟也变得没有章法起来。只听他再次坚定的发问:“母亲要做太上皇吗?”
叶明净缓缓的弯起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暖暖,你果然是个机灵鬼。”
-----------------------------------
早早晕菜了,被大馅饼砸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太上皇,我是不当的。”叶明净斯条慢理的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也就比封太子好一些些罢了。”
叶初阳膛目结舌:“母亲,那,您想干什么?”
叶明净笑道:“不干什么,昭告天下,给广平女帝发丧而已。”
“发丧?”叶融阳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吸。警惕的尖声道,“您好好在在这里,发什么丧?”
叶明净叹了口气:“傻孩子,等你们发丧的时候,我自然就不在这里了。”
她话音未落,叶融阳身形一动,就要扑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扑了一半之时,突觉颈脖一麻,立刻就不能动了。叶初阳大吃一惊:“暖暖,你怎么了。”随后发现自己也不能动了。不光如此,连话竟是也不能说了,不由大惊失色。
“早早暖暖别怕。”叶明净安慰他们,“母亲不会害你们的,乖乖的听我说话就好。”
计都走了进来,单手夹起叶融阳,一句话不说的带着他离开了房间。叶融阳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脸,眼中流下两行泪。
叶明净鼻头发酸,转头看向长子。却发现叶初阳也眼中晶莹,目有哀戚。她定了定神,道:“早早,你们猜的不错。母亲要走了,离开这里。”
叶初阳眼睛瞬间睁大,哀戚之色愈浓。
叶明净狠狠心,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母亲书房里那四个春夏秋冬柜子的钥匙。春柜里是一些臣子文士还有世家的资料。秋柜是历年铜匦中收集的案件内幕,冬柜是天下各地的民风俗情。夏柜里存着你们小时候的一些东西。另外还有一本书,是杜悯写下的,说的是一些大事走向。原本我带走,给你留下抄本。过两年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看你有没有混日子。”她静默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那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是有关于你出生的前后内幕。早早,这件事是母亲对不起你。你的孕育,是随着阴谋而诞生的。”
叶明净的声音潺潺如流水,她注视着自己长子的眼睛:“你的生父,是我精心挑选的。他有能力、有才华、有野心、有手段。在我离去后,他会是你最好的帮手。这是在你尚未出生时,就谋算好的。我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我在这个皇位上坐的很辛苦。我其实不喜欢这种成天谋算的日子。可我既然坐上了这位置,就得坐好它。将它传承下去,这是我的责任。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你成熟的那一天,我怕我会坚持不住。所以,我便想着,若我有万一,你得有个帮手。而这帮手……”她苦涩一笑,“还有比亲生父亲更好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我选择了陆诏。在知道杜婉流产之后。我和他签订盟约。我不允许他有除了你以外的子嗣诞生。卫七一直跟在他身边,除了保他性命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清除掉他怀孕的女人。”
叶初阳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眸之中浪潮汹涌。他无法说话、无法动作,只能这么僵硬的坐着。
叶明净将他的失色尽收眼底:“早早,我在二十年前。不是给自己选丈夫、也不是给自己选情人。我所做的,是替未来的皇帝选择一个父亲。陆诏是我当时能找到的最好选择。我把他留给你。只要他永无子嗣,他就只能尽心尽力的辅佐你。”
叶初阳依旧无法说话,叶明净轻笑一声,道:“既然我是女子为帝。那么每一个和我生了孩子的男人,都需要付出代价。我和计都这些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他吃了一种绝育药,此药一旦服用,男子将再也不能使女子怀孕。效果不错,就是服药期长了些。药在凌虚观观主殷戒道长那里。而陆诏,我没有给他服用。这件事,你自己日后看着办吧。”
叶初阳心中涌起一道荒谬之感。今晚的消息来得太多,太乱。他只能囫囵接受的听着。
这时,门又开了。计都提溜着叶融阳进来,依旧是僵硬的木头人一个。随后,他又拽过一个同样僵硬的女子:徐小鱼。
叶明净高兴的将徐小鱼拖到床边,指给兄弟俩看:“我连假扮尸首的人都准备好了,就是小鱼。你们喜不喜欢?”
叶初阳几欲晕倒,叶融阳都要哭了。徐小鱼则是吓得浑身发抖,当然,如果她能抖动的话。
计都取出一堆材料,对照叶明净的脸开始修改徐小鱼的面部。叶明净道:“脸色再蜡黄一点,不要有血色。”又安慰目光已经呆滞的徐小鱼,“你不要怕,你只是假扮死人。闭着眼睛用上敛息术就行了。不用模仿我平日的言行,很容易的。”
徐小鱼斜着眼珠子去睨叶融阳,叶融阳也骨碌碌转动几下眼珠,表示无能为力。
这边,计都终于画完了,瞧着挺像。叶明净便开始和徐小鱼互换衣服。计都很体贴的将兄弟两转了个圈,背对床铺。
叶明净给徐小鱼换好衣服,自己穿了她的一身侍女服,重新梳了头发。洗去脸上泛黄的脂粉,看着立刻年轻了几岁,如同三十左右的宫中女官。兄弟两顿时瞪大了眼。叶明净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我从一年前就开始天天化老自己,很有效果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一年前!兄弟俩得到这个答案,齐齐无力的垂下眼珠。也就是说,他们从西北回来后见到的就是化妆过的脸。怪不得觉着娘亲那一年苍老的特别快呢。何止有效果,效果真是太好了!就是他们俩乍一见,也会怀疑这人是自家亲娘的妹妹。
计都沉声道:“该走了。你们的穴道半个时辰后会解开。”
叶明净拎了裙角,脚步轻快的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从怀里抽出一张绣了字的白绢,笑嘻嘻的塞进叶初阳的怀里:“这个给你。等你选定了谁是罗睺再用。”
谁是罗睺?叶初阳怔了怔,等到想明白关键后,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身边有两个天波卫,武功虽不错却是和九曜前辈还有一大截距离。计都走了,罗睺未定。天波卫就等着瘫痪吧。要定下罗睺,必须是皇帝钦定。而现在的情形是:现任皇帝跑了,未来皇帝还没有。谁有资格定下罗睺?再说了,这罗睺是随随便便能定的吗?亲娘啊,你就玩死我吧!
不对,还有冯立呢!他脑中一串串的冒出这几个月的诡异:皇后去西苑单独居住,冯立跟随。冯立刚刚在殿外眉开眼笑……
不是吧,难道父后也要走!叶初阳的另半截心也凉了。深更半夜的,母亲那三猫脚的身手再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后,他们到底怎么离开?
对了!当年皇祖父大行时,母亲曾带兵攻进皇城。这件事杜悯太傅和父亲都和他说过。密道!宫中有密道!
他眼睛霍的一亮,半个时辰后。穴道解开,他一跃而起,蹭蹭解开叶融阳的禁制,大声道:“密道,东宫有通向城外的密道。快去堵住!”
叶融阳慌忙就跑。床上的徐小鱼穴道刚解,大叫道:“等等!我该怎么办啊!”
叶初阳顿了顿,叶融阳忙道:“我去堵人。你叫上林尘几个围住这里,不管怎么说,消息不能走漏。咱们两人,必须有一个守在这里!小鱼更不能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X!”叶初阳骂了一句,“我带人去堵,你看着这里。”
他匆匆走到门外,青着脸抓住一个小内侍:“本王的侍从呢?”
“在,在东侧殿。”小内侍被吓的结结巴巴。
叶初阳扔下他,冲进东侧殿,叫上林尘:“跟我走!”
林尘匆匆跟上,走了两步,发觉路径不对,惊道:“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宫中不能乱走!”
果然,出了梧桐宫门,他们在玉带河上的通善门处被一队侍卫给拦住了。
“开门!”叶初阳毫不客气的道,“本王要去东宫。”
侍卫翻了个大白眼。心说这位祖宗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呀!东宫?东宫都二十几年没人住了。深更半夜的去那地儿,找鬼呢!
嘴上还是客气的道:“秦王殿下,您这大半夜的,就别为难我们了。开了门就到内廷了。小的也不敢做这个主啊!要不,您去找了冯总管,或是有陛下的手谕。不然就等白天。随您想去哪里。”
“滚开!”叶初阳气的要踢人。林尘慌忙拦住,劝道:“殿下,这位侍卫大哥说的有理。您别乱闯。真要去,还是和陛下说一声。”
叶初阳一听‘陛下’两个字,立刻红了眼,叫道:“你知道什么!那谁,我问你,刚刚可有人开了门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侍卫拍着胸脯保证,“内廷现在都能闲的长耗子。谁大半夜的去那儿呢!”
“真没有?”叶初阳再三询问,又瞧了瞧门上的锁痕。回身一挥手:“去定坤门。”
他在玉带河上跑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是,三道门都没有打开过。不光如此,连着几道外墙的偏门也没有一个被开过。林尘见他脸色铁青,一时不敢多问。
再度回到梧桐宫,他来到侧殿吩咐几个自己的侍卫:“去找冯总管。”又找到一个内侍,“你,去皇后那里看看,就说本王要去请安,现在可方便?”吩咐完后,他拖住林尘在寝宫外:“你就站在这里,谁也不能放进来。”顿了顿,不抱希望的道:“若是看见冯立、计都或是父后,就立刻来报我。”
他推开寝宫的门,又迅速关上。叶融阳在房里跳了起来:“怎么样?”
“没人。”叶初阳愤愤的捶了一下桌子,“连个影子都没有。总不能是从午门出去的吧!”
“咳咳。”徐小鱼咳嗽了两声,引来他们注意后道:“我住在宫中这一个月,从来没见陛下或是任何人去过东宫。我觉得,他们不一定是从东宫走的。”
叶初阳一愣,看着瘦的和竹竿一样的徐小鱼,顶着自家母亲的脸做出苦思的表情,很是风中凌乱了一下:“那你说,是从哪儿走的。你不是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么?有什么发现?”
徐小鱼道:“我这一个月天天练武,和陛下几乎没照过面。不过,我想着。若是陛下真要从东宫走,就该住在宣明宫。那样岂不是更近?”
“小鱼说的有道理。”叶融阳压根不忍心看那张脸,背过身对自家大哥道:“我刚刚想了一下。既然有密道,就不会只有一条。通向城外的密道,这是何等的大工程。既然挖了,就不会只挖一处。按照常理,太子能出宫逃命,皇帝就更应该了。而母亲没有选择住在宣明宫,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另一个密道在梧桐宫。”
叶初阳幡然醒悟,眼睛一亮:“不错。这类密道,一般来说只有宫城大修时才会动土。这皇宫是熙照女帝李若棠建造的,梧桐宫是她的寝宫。所以她将密道修建在了这里!”完全有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接着道:“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母亲最后消失的地点。密道一定就在附近。”
叶初阳大喜,兴奋的道:“不光是母亲,我让人去问了,说不定父后也跟着走了。若是这样,我们不妨从父后那边着手。母亲由计都师父带着,只怕没几个人能看见她的踪迹。”
叶融阳大惊失色:“什么?父后也不见了?”
他的担心变成了事实。林尘敲门回禀,皇后殿下失踪、冯总管亦同样失踪。
“这就是了。”叶初阳咬牙,“花雕姑姑和素洁姑姑早就去了祖母那边服侍。麦香她们四个前年被放出去嫁人了。这一年来,母亲身边陆续换上的都是新面孔。她是早有打算!”
叶融阳忙道:“事不宜迟,那就去找密道!我和你一起去。”
叶初阳皱眉,指指徐小鱼:“那她怎么办?”
叶融阳想了想,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带帽子的大斗篷,罩在徐小鱼身上:“小鱼和我们一起去。”
叶初阳扭曲了一会儿,扔下一句:“遮好她的脸。”
不能反抗的徐小鱼其实很想问一句,就算你们追上了。那边有计都大人和木曜大人,就咱们几个,能拦得住吗?
可惜她此刻不敢问。三人一路出了寝宫,林尘一见这阵势,吓了一跳,对着穿了斗篷的徐小鱼就行礼:“见过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斗篷下的人身子微动,叶融阳立刻扶住她。叶初阳冲着林尘道:“别乱说话!前面带路。去皇后寝室。”
林尘莫名其妙。瞧了瞧两位殿下的脸色,试探道:“殿下,就属下一个跟着吗?”
叶融阳看了他一眼:“承影,你最好问几句。”林尘一怔,遂二话不说,低头走路。
刚走了两步,徐小鱼突然停住,顺带拉住叶融阳。又扯了扯叶初阳的袖子。
“什么事?”叶初阳不耐烦的低吼。
林尘只见斗篷里的人抖了抖,用一个他很耳熟的声音微颤颤的道:“那个,那个匣子还在寝宫里面。”
“我XX”叶初阳青着脸爆了今晚第二句粗口,“你们在这里等着。”快步冲了回去。
叶融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几个走的匆忙,竟然将明晃晃的玉玺留在那间房子里了。
------------------------------------
孩子们忙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一夜未果,天明将至。搜索了整个晚上一无所获的四人俱已疲惫。不在身体上,而在于精神。
抱着玉玺匣子的徐小鱼是最紧张的,天色一旦敞亮,她这张遮在斗篷底下的脸就挡不住了。历代罗睺计都在上!她可不要假扮皇帝,那会要人命的!
可怜兮兮的拽拽自家王爷的衣袖:“殿下,天快亮了。”请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苦命的小小护卫。
叶融阳一怔,想到了关键问题,同样询问自家兄长:“大哥,天快亮了。”他们必须做一个抉择。
叶初阳停住脚步,看看左右:“先回母亲寝宫再说。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四人偷偷摸摸的回到寝宫。关上门,叶初阳当即就问:“暖暖,你觉得该如何?”
叶融阳苦了一张脸,心说我还能觉得如何,都听你的呗。也好,少做决策少担责任,就算日后母亲回来,找骂的人也是你。遂道:“我都听大哥的。”
叶初阳闭了闭眼睛,目露坚定之色:“暂且照母亲的意思办。小鱼去床上躺好,闭目敛息。这事不能乱,”他顿了顿,沉声道:“先悄悄的叫几个重臣进来商量,这事光咱们两个是办不成的。”
叶融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与兄长的差距。换做是他,绝不可能这么快捷果断的做下决定。不管这份内涵如何,这一份果断是他所缺少的。叶初阳和他的不同就在于,他决定一件事,很少去想会有什么牵扯后果,而是一心朝着自己心目中的好结局去努力,并且相信,自己能够达到那个目标。也许,正是这种乐观和气魄,母亲才选择了他。
徐小鱼敛息躺到了床上。身体快速降温,心跳很快微弱下去,几近于无。
叶初阳沉声道:“母亲之前提到何院使,应是她特意留给我们的。只要找他来验看便可。只是父后、冯总管和计都师父的失踪,该如何掩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母亲给他们留下了一个乱摊子。叶融阳皱着眉出主意:“先找人假扮吧。父,计都师父那里,可以说被母亲外派出去办事了。冯总管和父后就暂时找两个人假扮一下。”
叶初阳沉吟片刻:“这两人不是找人假扮就能瞒过去的。这样吧,让假扮父后的人晕倒装病。由‘冯总管’亲自照看。既然何院使是母亲留下的,掩饰一二就不会有问题。再严密看守好,就说要静养,先混过今天……”说到这里,他心头一突,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案冒了出来,怎么都消不去。
“暂时先这样吧。”他草草压下心思。然后便商量起假扮的人选。兄弟俩目前人手紧张,开始捉襟见肘起来。林尘出主意:“找两个小内侍吧。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属下可以保证他们不会乱说话。”
叶初阳苦笑了一下:“那就交给你了。”虽然这么做是漏洞百出,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尘得了令,寻了隐秘道路离去准备。
东方泛起了白色微光。叶初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拳:“现在开始第一步,取得梧桐宫的掌控权。去找我们的侍卫吧。”
******************
广平二十四年四月十七日,这是一个和平常一样,又不一样的清晨。天光微蒙,几骑快马从宫门飞奔而出,各自奔向不同方向。很快,内阁首辅林珂、大学士张奉英、于光恺,景乡侯齐靖、庆国公孙承嘉、茂国公王安园、思康伯江文道等几人不约而同的在家中接到了秘传,宫中宣召。
这几人分别代表着大夏朝的权利顶峰,接到这含糊不清又异乎寻常的传召后,心中皆是一惊。
叶初阳的想法是这样的。他被耍了。虽然这一点很郁闷,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和暖暖都确实被他们的母亲大人给耍了。而且更郁闷的是,身为人子,理当为母亲尽孝。他家娘亲就是给出再天大的难题,他们俩兄弟也只有接招的份。
而身为臣子,为皇帝陛下分忧解难也是分内之事。于是叶初阳同学对弟弟道:“与其怎么谋划都漏洞百出,不如实话告诉这些老臣好了。反正一不是我们害了母亲,二不是我们逼她遁走。若是这些老臣能出力帮着找回来更好。如若不然,也能大家一起想个办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坚持原本的初衷:“大哥决定就好。”他静了静,轻声问:“要不要通知陆大人?”
叶初阳一怔,深吸一口气:“先不忙。”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话,“这么些重臣,他夹在里面太突兀了。等下一批吧。”
一转头,便再不提此事。
几位重臣陆续赶到,瞧见两位王爷一脸沉重的站在梧桐宫正殿门外,心中不约而同的“咯噔”一下。
林珂是首辅,他第一个问出大家的疑问:“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叶初阳侧身,手一伸:“林阁老,进来说话吧。”举步就往里走,身后的内侍屏气跟上。大殿内人人对着他行礼。
林珂心里就泛起了毛。梧桐宫是广平女帝的寝宫。秦王殿下先下完全是一副主人的姿态,这分明就是出意外了。
叶初阳好整以暇的将来人一一安排坐下。等人都到齐了,关上正殿大门,屋内的光线顿时一暗。就在众人忐忑间,他开口道:“几位大人,昨晚母亲叫了我与二弟入宫,交给小王一件物事。”
他取出一个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露出晶莹温润的一方玉玺。
正殿内一片寂静。传国玉玺是和氏璧所雕琢而成,绝世风姿,无法假冒,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一片静默中,齐靖第一个站起来质问:“陛下呢?陛下在哪里?”清越愤怒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中尤为响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叶初阳坦然回应,“昨晚,母亲将小王和弟弟都挟制在她的寝室中,等我们能动弹时,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胡说!”齐靖气极,“这简直荒唐!”
叶初阳苦笑一笑:“小王也觉得很荒唐,但这就是事实。”
齐靖立刻反问:“殿下,敢问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于同时挟制住你和赵王殿下两人?”
叶融阳替兄长出声回答:“是母亲身边的计都师父。”
齐靖立刻道:“他人呢?叫他出来。”
叶融阳的脸色顿时变的极郁闷又难看,说出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话:“计都师父,也不见了。”
“哈!”齐靖讥笑一声,冷冷的盯住两人:“真巧。”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
叶初阳心里郁闷的一塌糊涂。计都是天波卫首领,武功到达宗师境界。除了天波卫没有第二方知道这内幕。在其他人看来,计都就是一个皇帝护卫,武艺不错。与女帝陛下关系暧昧。今日这些重臣勋贵,大多是文人,就是统领御林军的王安园、负责禁卫军的江文道,也只是略同拳脚的指挥儒官。和他们说武功、内功、宗师化境……他们是完全没有概念。这叫他怎么解释。
叶融阳替他解了围,道:“计都师父的武艺,臻入化境。为宫中第一高手。常言道,武无第二。便是七八个大内高手对上他,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当时屋里只有母亲、兄长和我三人,他出其不意,我们无法还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靖冷笑道:“这么说来,是计都挟持了陛下图谋不轨。两位殿下就该发出通缉,立刻全城搜查才是。”他转身面向林珂,“阁老以为呢?”
座下众人面面相觑。林珂缓缓站起,嘴唇一动,还未发出声音,叶初阳又插了一句:“景乡侯,还有一事小王要补充一下。不光是母亲和计都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小王的父后与宫内大总管冯立。”
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林珂失声道:“什么?”
“千真万确。”叶初阳看着这些重臣变来变去的脸,突然就有了一丝快慰。估计母亲昨晚看着他和暖暖频频变脸,心情也是一样的。
“昨天晚上,母亲宣召小王和赵王入宫。在门口迎人的,正是冯立。”他娓娓道来的回忆,“在偏殿中,我们见着了母亲和父后。一家四口吃了一顿晚膳。随后父后便说要早些休息,冯立送了父后离去,之后便再未出现。而我们俩,则和母亲在寝室内说话。直到夜深。话说完后,计都突然出现,出手制住了我和赵王。母亲将玉玺交与我后,便与计都一同离去。寝室的门被关上,未曾有人出入。半个时辰后,小王的穴道才自动解开。而那时,梧桐宫上上下下,都找不见母亲了。”
听完他这一番叙述,大殿中依然很安静。没有人轻易出声。齐靖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于大人。你曾任大理寺卿。这宗奇案,你倒是来破破看。”
于光恺脸皮抽了抽,被点到了名,只能于众目睽睽下起身,干干的发问:“这个……敢问秦王殿下,陛下和殿下在寝室内可有说过与她失踪有关的话题?”
叶家两兄弟同时一顿,这番色变就让一众人看在了眼里。叶初阳不出声,叶融阳替哥哥道:“母亲说,要将玉玺交给大哥。命大哥接过她的,她的位置。”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一个炸雷,惊的大殿上所有的人齐齐变色。
齐靖第一个厉声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亲自与朝臣交代,反倒行事鬼祟,踪迹全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广平女帝要提前让位虽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可若真存了这心思,也该照礼法行事,光明正大才是。正常情形下,应先召集大臣将想法提出,确立可行后再依制举行禅让仪式,将皇位交给儿子。自己荣升太上皇。这才是正常手续。她完全犯不着这么诡异行事,半夜交玉玺,制住两儿子自己玩失踪。这压根就说不通。
叶初阳看着大殿上一张张怀疑的面孔,肺都要气炸了。
太可恨了,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干!凭什么都用这种怀疑的眼神来看他。而更可恨的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荒谬,若不是昨晚亲身经历,他都要怀疑是自己挟持了母亲搞出这一场宫变了。
亲娘啊!你这是要玩死儿子呢!
而这时,齐靖又提出了一个要命的话题:“既然陛下是从寝室离去失踪的,两位殿下,可否让臣下们去寝室一观,或许可查出蛛丝马迹。”叶明净怎么会失踪?这俩兄弟分明心里有鬼,那怪异的神色,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一定要查个究竟。
叶家难兄难弟同时想起了寝室里的徐小鱼,脸色齐齐变得难看之极。如果现在让他们进去……
母亲大人啊!叶初阳几乎要呻吟出声。您这一份厚爱,真是热情的让儿子们承受不住!
他们的这番变色使得众人眼中的怀疑愈发浓郁。连孙承嘉都坐不住了,心中掠过一丝惊慌,天哪!别是这俩小子真的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
僵持,大殿中的气氛在僵持。齐靖抬脚就要往寝室走,一队侍卫拦住他。他冷笑一声,回头看向江文道:“禁卫军的统领在这里呢,你们拦的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文道也坐不住了,清咳一声就要说话。
“景乡侯稍候。”叶初阳快步上前,朗声拦在他的前方:“请听小王一言。”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的声音不再复刚刚的吞吐,而添加了一丝从容。
“诸位大人。小王有一事想请教。昨晚母亲与我兄弟二人在寝室叙话,从头到尾都未曾有宫人来打搅过。在此期间,小王的侍卫被带至侧殿,全无一人守候在外。是谁将他们调走的?而计都进入寝室时是从正门而入,门外未曾有人通报。小王与赵王被制住时,颇有一番响动,门外也无一人出声询问。直至母亲与计都离去,外间更是声息全无。小王想请诸位大人问一问这梧桐宫中的宫人、侍卫。为何会如此?”
这一番有条不紊的推论使得齐靖勃发的怒气渐渐沉静下来。他不是无能之辈,立刻就察觉了里面的问题。不错,叶初阳兄弟俩在宫廷中有何根基?若真有意外,这满宫室的内侍、宫女、侍卫,绝不会听任他们俩调遣。
孙承嘉立刻缓和了脸色。心头暗念一声佛。出声道:“既如此,还得好生询问一番才是。”
其他人也都同意。目光不约而同的又指向了于光恺。
“于大人。”叶初阳温颜对着他拱手执礼,“还请于大人细细查问,还我兄弟二人一个清白。”
-------------------------------------
改错字,新任庆国公应该是孙承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内阁大学士,前任大理寺卿于光恺临危受命,开始查案。大总管冯立失踪,查问宫廷内务,就只能先询问几个小内侍了,之后便是大总管的副手,二总管。
可怜的小内侍结结巴巴的回话:“二,二总管是陈朝贵,他总管宫中各局内务,平日不在梧桐宫当值。”
于光恺顿时一愣,不得不先恶补一下现任宫廷管理结构。叶明净没有后宫,内廷人口简单,可以忽略不计。两宫太后和两儿子都不在宫中居住,内廷留守的人就很少,几个看门洒扫的而已。外廷倒是每一处都安排的有条不紊。但只有梧桐宫一处是有人长期居住的宫室。其它的地方,如针工局、浣衣局、御马监、尚宝监之类的二十四内衙,各自负责各项工作,统一运作。陈朝贵就是统管那一块的,和梧桐宫本身没什么关系。
而说到梧桐宫的人手管理,就更郁闷了。所有近身伺候广平女帝的宫女,全都在两年之前被陆续放了出去。最晚的也在一年前出宫嫁了人。叶明净是女子,不爱用太监近身伺候。所有内侍都在外围。尤其是晚上,寝室里外三层方圆四五米就没一个内侍,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冯立。
这些一年前才被换来的小宫女们统统年纪幼小、经验生嫩,只被问了两句话,就吓得眼泪汪汪。哭着说都是冯总管吩咐她们要离远些,别打扰陛下。她们这才躲得远远的,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不晓得。
“呜呜……冯总管说,我们只要听吩咐就行……”一群最大不过十六,最小才十二岁的青葱小宫女们。娇声呖呖,哭的眼泪鼻涕横流。堂堂内阁大学士于光恺对此景象彻底无语。
内侍和宫女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找侍卫了。
好在侍卫那里的消息比较多,但同样令人很沮丧。
“是冯总管让我们领着两位王爷的随从去侧殿的。”
“是冯总管让我们看着他们,不可随意外出。”
“是计都大人命我等在外围散开,不得靠近正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光恺越问越冒冷汗。齐靖的脸色则越来越坏。王安园幸灾乐祸的想:这下可好,兄弟谋逆的嫌疑变成太监总管和贴身侍卫串通谋逆了。
江文道的想法也是一样。他沉声质问这些侍卫:“冯立计都的命令如此奇怪,你们就没怀疑一下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怀疑冯总管和计都侍卫对陛下不利?这两人若是有二心,太阳岂非要从西边出来了?
他们的眼神将疑问说的明明白白,一众重臣看的痛心疾首。
“胡闹!”林珂教训他们,“平日忠心不代表就不会一时糊涂。你们怎么敢就这么相信了!”
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喃喃的分辨:“平日也是这样的,陛下吩咐过,夜间不可随意靠近。我们不敢不从。已经十几年了,都是这样。”
这是一项奇怪的命令。众人迷惑不解。而这种怪命令能延续十几年也是怪事。只有叶初阳兄弟心知肚明。保证近身安全的是天波卫暗卫。至于母亲身边,只要有计都在,就没人能伤的了她。
“蒙石。”一直沉默着的张奉英站了出来,道:“事情有些不对。陛下是何等人物,怎会任人将宫闱闹成这样而不闻不问?再者,冯立和计都就算挟持了陛下,又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们为何连皇后也一同挟持了?”
孙承嘉插话:“陛下身边的大宫女嫁人,也不是这些男子可插手的。必得她亲自过问才是。”
事情陷入了一团迷雾中。一个内侍进来传话:“秦王殿下,赵王殿下,诸位大人。御前司典姚大人在宫门外求见。”
叶初阳发话:“不是说了今日暂闭宫门不理事的么,去回了姚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内侍为难的道:“小人说了。可姚大人说,她有要事禀报诸位大人。”
林珂心中一动,眼睛瞬间一亮:“殿下,姚司典每日伴在陛下身边,说不定就知道些什么。何不让她进来?”
叶家兄弟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另一个头大的问题。姚蒙来了,她是姚家人。母亲大人的事,该怎么和太后祖母说?
姚蒙穿着官服走了进来,环顾一下殿中的人物,安然行礼一一见过,再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初阳也不瞒她,将对着几个大臣的话又说了一遍。姚蒙平静的点头:“如此说来,果然出事了。陛下前几日曾对我言,如果宫中、朝中有变,可速请户部尚书黄陌大人来解难题。”
这可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叶初阳大喜:“太好了。快去宣黄陌进来。”他就知道,母亲不会这么残忍,一条生路都不留给他。
事关重大,江文道和孙承嘉亲自带了人去黄陌家中。什么话都不说,只说让他去宫中一趟。黄陌稍稍思索片刻,便整整衣衫跟着来了。
再后面的一系列变化就戏剧性了。黄陌来了宫中,知道是这么回事后表示,陛下是交给了他一些东西,但他留在家中了,还得回去取。
齐靖立刻就暴怒:“你来的时候不会一发儿带了来啊?”
黄陌云淡风轻的道:“我又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如此重要之物,哪有随身携带的道理。”
于是乎,江文道和孙承嘉又跟着他跑一趟,于禁军守护中回家取了紫檀木匣。拿到梧桐宫给众人观看。木匣上的封条完好无损,字迹是叶明净亲笔书写,众人松了一口气。请叶初阳打开。叶初阳撕了封条,对着锁眼犯难:“这锁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黄陌道:“陛下只给了臣匣子,说钥匙到时自会出现。”
一众人又大眼瞪小眼。林珂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哎呀!老夫想起来了。一个月前,陛下给老夫一批赏赐,里头就有个钥匙。老夫当时还觉得奇怪……”
“好了!”齐靖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回忆,“阁老,您就把钥匙拿出来吧。”
林珂一顿,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笑:“钥匙放在家中了……”
“噗——”刚坐下喝了两杯水的孙承嘉,猛的呛了一口。脸苦成了苦瓜:“林老,你……你玩儿我们呢?”
林珂很不好意思的道:“这种东西,老夫也不会随身携带吧。”
众人:“……”
***************
几番周折后,紫檀匣子终于被打开。里面睡着一卷明黄底纹,五彩织锦五爪金龙的诏书。叶初阳手抖了一下,没敢去拿。对着姚蒙深吸了一口气:“姚司典,还是你来吧。”
饶是冷静如姚蒙,此刻也手心冒汗。她取出手绢擦了擦掌心,这才取出那份诏书,打开。大殿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跪下聆听。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清灵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上空,一拳一拳的砸着众人的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朕之皇长子秦王叶初阳,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直到姚蒙读完,一众跪着的人还无法相信他们听见的。
这是传位诏书。是皇帝大行后才会有的传位诏书。是大行后,而不是活着时禅让皇位。莫非广平女帝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意外?
“陛下啊!”林珂不由失声痛哭,“您在哪儿啊!是老臣无能,不能得保陛下平安,老臣无能啊!”
齐靖红了眼睛,扭身质问叶初阳:“到底是谁害了陛下?”
事情怎么又乱了呢!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叶初阳这才醒悟,这些人又想岔了!慌忙摇手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母亲没有事。没有被害!”
“殿下!”孙承嘉跪着扑了过来,恳求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和臣等们说清楚明白吧。”这两兄弟明摆着就知道内幕。
叶初阳连连点头,心下终于大定:“事情太长,还请诸位大人起来说话。”亲手去扶起林珂,“林阁老,您快请起,这件事说来话长,小王也是汗颜。”
众大臣方重新坐定。闹腾到现在,早已过了午时。叶融阳觉着心下饥饿,吩咐御膳房做了膳食过来。端给殿内的众人:“诸位大人先用膳吧,吃饱了再说。”
叶初阳深表赞同,吃饱了才能经得住打击。
胡乱吃喝完毕,宫女们端上香茗,再度退下。大殿门重新关闭。叶初阳清了清嗓子,开始开讲。这一回,他没有掩饰什么,除了叶明净对他和叶融阳说的一些私房话外,其它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最后,还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躺在床上挺尸的徐小鱼:“这是计都照着母亲的样子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徐小鱼的一张小脸瘦的不行,再被画成了毫无血色的蜡黄色,一眼看着就渗人。
见着熟悉的女帝面容被糟蹋成这个样子,众人皆是一脸诡异,感觉刚刚吃下去的午饭颇不是滋味。
“殿下。”王安园颇有些埋怨的道,“既是如此,何不一早明言。”害的他们一惊三跳的,以为陛下真的被害了。
叶初阳苦笑一声:“小王若是一早就这么说,诸位大人会信吗?”
当然不信!众人心头齐齐浮出这四个字。事实上,要不是有黄陌带来的叶明净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以及姚蒙、林珂和黄陌三方互不知晓的三道任务,皆是陛下之前埋下的伏笔。他们也不会如此快的相信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想到这里,这帮人不由埋怨起叶明净。退位就退位吧,何必搞上这么一出呢?这不是存心折腾么?然而埋怨归埋怨,广平女帝陛下终究是不见了。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完美的解决这件难题。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现任皇帝撂挑子跑了,下任皇帝还未接手。并且就坐在他们当中。该说什么话,就得好好琢磨了。
有些人的心思是不用猜的。比如庆国公孙承嘉,他的堂侄女是秦王妃。如果下任皇帝登基,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对于孙家来说,当然是力保叶初阳登基才为合算。
其他人的想法倒也差不多,毕竟叶明净现在不见了。而且就算是找到她,总有一天还是会轮到叶初阳当皇帝的。既然如此,就不好现在得罪他。而明明有传位诏书却不让人家登基当皇帝,这不是得罪是什么?
但是,谁都不愿第一个打破这沉闷的僵局。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叶明净的臣子。君虽背弃,臣却不能迫不及待的转投他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叹了口气,这种时刻,只有他说话最合适了。
“母亲说过,她不想当太上皇。她想过几天自由的日子。想到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西北草原、看看江南烟雨。若是按制传位于大哥,母亲就得做太上皇。而身为太上皇,依旧是困居一处,无法自由外出行走。母亲被这皇城困了前半生,不想后半生亦是如此,这才不告而别。还请诸位大人见谅。”
他双手抱拳,深深的对着众位重臣弯腰施礼:“融阳身为人子,实不忍心为了一己名誉之私,坐困深锁母亲后半生数十年。其中所有之烦乱非议,皆有我兄弟二人一力承担。还请诸位大人成全我们兄弟。”
叶初阳也深深施了一礼:“为人子者,当孝敬父母。非议骂名,初阳情愿承担。”
“殿下!臣等万不敢当!”众人齐齐回礼。林珂长叹一声,事情只能这样办了,这样办也是最好的。视线扫视过各人的脸色,独独停留在齐靖身上:“景乡侯,你如何看?”
齐靖自从听完叶初阳的叙述脸色就一直白的可怕。他像是没有听见询问,嘴角扯出一个涩然的微笑,笑到眼角边渗出泪水,几不可闻的低声喃喃:“坐困深锁数十年,海阔天高半余生。竟是这样的结局!原来是这样的结局!”
--------------------------------
传位诏书神马的,那是神作。某瞳无能,嚼不出来。抄袭了康熙皇帝传位于雍正皇帝的诏书。
某瞳一边抄,一边红果果的嫉妒。在这种字字珠玑的文章面前,偶就是文盲,偶就算穿越了,也写不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事情商量妥当,两位皇子带着一群重臣操作起来就简单了。徐小鱼充当了本出大戏的女主角。皇帝大行的八十一响钟声在皇城的上空回响。
钟声鸣响之时,众百姓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众大臣的第一想法则是‘出事了’。
紧接着钟声而来的,就是御林军和禁卫军森森的出动,满城戒严,不得随意走动。
匆匆穿着了素服的朝臣们、勋贵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门前。内阁的几位阁老连同庆国公、茂国公、景乡侯、思康伯等人,齐齐站在广场两侧,一脸哀恸的回答着众人的提问。
而秦王妃早已带着下人来到宫中布置灵堂,安放梓宫。叶初阳出了个狠招,索性一事不烦二主,连着姚皇后一同报了薨逝。两宫太后的车架还在路上。宫中诸务就只有秦王妃这唯一的儿媳来操办了。
众臣子自然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消息,正忙忙乱乱的问着话。突然,一个年轻的官员惊恐的抽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表情怪异的扭曲着。
见着鬼了差不多就是那种样子。众大臣正心底凉凉的,见他这幅表情,下意识的就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一看之下,细细的抽吸声此起彼伏。林珂等人的脸上更是齐齐露出了扭曲复杂的神色。
一位穿着正三品官服的男子,清色冷凝的走进了宫城。他未曾蓄须,面容清隽,然而年纪看着却是超过了三十岁。一双清泠眼中透着岁月留下的沉淀。令人惊恐的是,这位男子的面容竟和秦王殿下有七分相似。
陆诏一路走来,面色看着平静,心底却已是惊涛骇浪。唯有他自己知道,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跳的有多快。未时听见鸣钟声,那声音几乎震碎了他的三魂六魄。脑中当即一片空白。
那个女人大行了,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仿佛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五脏六腑被冻得透心凉。冰凉和麻木后,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要进宫去看个明白!他绝不相信那个女人就这么死了!
此刻,他站在这里,只用眼光一扫,就知道事情有问题。
林珂、江文道这些老派权贵们掩饰的很好,看不出真假。可有些人就不一定了。别的不说,他只要一扫齐靖那种年轻臣子的眼神就能明白,这事情果然有内幕!
计都的本事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卫七的本事。据说计都比卫七还要厉害的多。那么只要有他在,叶明净就出不了事。最坏的可能,就是宫中有变,她趁乱逃走。性命绝不会有碍。
性命无碍便好。钟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魂魄出了窍。直到现在看见齐靖等人的神情,他才感觉魂魄再度归来。
既然心里有了底,还是不宜妄动的好。他抿了抿唇,和一些认识的同僚们打过招呼。一个、两个、三个……当他接收到第四个躲闪诡异的眼神后,终于觉察到了自己这边的不对。
为什么这些人都盯着他的脸看?还个个这么一副看见小老婆偷人的表情?
等到他走进灵堂,看见略有憔悴的秦王殿下时,才恍然大悟。
秦王妃眼尖,眼一抬,看见一张老了十来岁的自家夫君脸从门外走进来,顿时吓得面色雪白,立刻将头深深的埋到脖子里。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而大殿内的宫人,也无一不将头颅伏地,深恐被人注意到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觉察到身后不对劲,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大哥!”他推了推跪在身边正对着棺椁哭的起劲的叶初阳,“坏了!”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陆诏素来保养得宜,相貌偏年轻。看着如三十许岁的人。又没蓄须。和二十出头的大哥站一块儿,说这两人没亲戚关系都没人信!
“乱喊什么?”叶初阳低吼,“赶紧哭!别被人看出来。”
叶融阳的声音真的带上了惨痛的哭腔:“大哥,你悄悄回头看看吧。陆诏大人来了。”
叶初阳一怔,僵着脖子低低回头一看,惊的几乎要跳起来。
陆诏的那张脸和他实在是太相像了。他心中蓦然一惊,这才明白母亲死死卡着不给陆诏回来的原因。
尘封二十年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帝位的更替,就在这一个不经意的契机下,渐渐揭开了面纱。
********************
长安城外运河之上,一艘轻便的小舟乘风破浪,顺着运河向江南而行。这艘中等大小的船是被一对看着尚算年轻的夫妇所包。目的地为苏州府。
“阿都,你瞧,你瞧!那边一艘船上有人在洗衣!”一身浅紫色三绕曲裾的叶明净像是出了笼中的鸟儿,看着什么都要新奇的一惊一乍。围着计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船娘边撑浆边笑道:“夫人想是不曾出过远门吧。船上人家,可不就在这河上洗衣做饭。”
计都身着玄衣,陪她一同站在船头。闻言皱起了眉头:“是我的疏忽。该在船上备些洁净的饮用水的。”他似是很不高兴,眉头处打了个深深的结:“这又是洗衣又是做饭,委屈陛……你了。”
叶明净笑着靠上他的肩:“呆子。”她柔声娇笑,眼波横流:“我可不是那等娇小姐。这河水是流动的,船家沉淀烧开,我怎么就用不得了?都已经出来了,还那么穷讲究做什么?”
计都叹息一声,眼中流出温暖与自责:“晶晶,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
“阿都。”叶明净也放柔了声音,“受不受苦,不是这么看的。你若非要和旧日家中相比,那可就要一辈子不开心了。你可舍得?”
计都深深的凝视她,哑声道:“我舍不得。”
“所以啊。”叶明净捏了捏他的耳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我就是跟着夫君走。”
计都的身体颤了颤,没有说话。
叶明净也叹了口气,伸直了脑袋:“不相信?不要紧。我们至少有二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证明。”
因着船轻舟快,一路顺水而行就非常的顺利。一直到在金陵城补给的时候,广平女帝及皇后驾崩的消息,才追上了他们的脚程。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秦王殿下登基成为新帝的第二条消息。册封秦王妃孙氏为中宫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码头上听到这个消息。一同补给的几艘船上,好些人闻讯后对着长安城方向摇摇拜祭。
帝王之死,先秦之时称山陵崩。其实无论少了哪一个人,山河依旧波澜壮丽。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明年,就是新的年号了。父皇。”叶明净独自一人立在船头。凝视着行人穿梭,商贩叫卖的码头。河边的垂柳已经长出了长长的新叶,欠条万条的垂于岸边。将这盛世景象织就成了一幅水墨长卷。
如画江山,终于不再是她的责任。她终于可以完成幼时的心愿。替父皇走遍这大好山河。
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上一杯薄酒,对着帝陵方向遥遥拜祭,再倾入河中:“天下之水,终归一源。由海及空化为雨云。甘霖倾降,大地承泽。再汇集江河湖泊,复向海洋。”
父皇,女儿敬您一杯。您的要求,女儿做到了。
**********************
消息一个一个的传来。广平女帝被葬定陵,庙号:宣宗慧皇帝。她的皇后也于同一日下葬,谥号:孝温慧皇后。
叶明净听到这消息时,哭笑不得。合着儿子们还能这么着来一招拍马屁。
“宣宗也就罢了。”她于夜深无人时对着计都私语埋怨,“慧,这个字岂是能用的?再过个一两百年,绝对会有人说我这庙号无耻,往脸上贴金。他们不会说是早早想要讨好母亲,只会说我生前狂妄。这俩孩子是不是故意恶心我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计都想的很开:“说两句就说两句。一两百年后的事和咱们没关系。”他想了想,‘噗’的笑道:“要说冤,王安筑才比你更冤!孝温慧皇后。这谥号一听就是女气十足。我估计,他比你更气。”
“切!”叶明净一撇嘴,“他才不在乎呢。玉牒宗谱上写的名字是姚氏善予。名字都是编出来的。他在乎个屁!”
就这么亲亲秘密说笑一路,两人在苏州下船时,已到端午佳节。看了一场龙舟比赛。他们便买马转走旱路。一路走走停停,看见有好的风景便观赏,有美味的食物就驻足。就这样一直走到了福建境内。计都突然有一日面色凝重起来。
“新的罗睺已经选出了。”他沉声道,“天波卫重新开始启用。我们得加快脚程了。”
叶明净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罗睺选出来了?”
“我看见城里的秘密标志了。”他道,“每一次计都罗睺更替,都会用此方法传给各地散卫。既然广平女帝已经大行。新皇登基,首领换人也属应当。这种时候的消息,没有必要造假。”
叶明净干笑两声:“早早的性子好急啊。阿都,我就全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也不必太急。你留下的那份功法,早早内功小成、对人体筋脉娴熟。即便是施展成功也要过几日才能稳定。而且,这新代罗睺找不到我,只能去长老团想办法。时间上没那么快。”
两人遂不再游山玩水,每日只赶路要紧。很快来到琼州海峡。
其实若是真正有心带货上船的话,应该是在广州找码头。琼州当然也有好船,还是全国技术顶尖继续造出来的。可惜琼州岛是军事造船厂。里面的船一律不卖给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和支航说好了。”她悄声跟计都套耳朵,“之航不能明着卖给我。咱们就走暗道。船据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今晚去偷回来吧。”
计都吃惊的道:“偷船?偷出来容易。”他怀疑的瞅瞅叶明净:“可你会开吗?”
真是戳人心窝子的问题。叶明净满脸不高兴:“先放着就是。等走的那天再拖下水。说不定还不用它下水,咱们就被逮到,要换地方了呢?”
乌鸦嘴是一项很讨人厌的特质。叶明净难得一回的乌鸦嘴竟成功了。琼州岛的隐秘山洞中,火把照映间,她看见了她的新船。然而跟着这新船一道在山洞里的。还有一个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大活人。
“悟远?”她满脸惊讶,“你怎么没在长安,跑这儿来了。”
陆诏在火把下露出一个平淡无奇的笑容:“澹宁,我只是想通了一个道理。与其跟着后面追,还不如抄小路直接到达你的目的地,来的更快。看?”他模糊一笑,“我现在不就捉住你了?”
“真是笑话!”计都身背九曜长剑,拦身在叶明净之前:“陆诏,你以为你能从我手中把人带走?”
-----------------------
前两天写到半夜都在卡文,终于被我拖出来了。困死了……大家晚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火把燃烧,火光摇曳。锦衣玉带的陆诏长身玉立在幽深的山洞中,身后站着二十来个身着黑衣的武士。个个肩宽体健,动作整齐划一。面容陌生。
玄衣锦带的计都上前几步,将叶明净拦在身后,轻蔑的瞥一眼那些黑衣武士:“你不妨让他们都上来试试?”
陆诏的眸光直接掠过他,投在叶明净身上:“澹宁,为什么要走?”
叶明净却是眯着眼看了看那些黑衣武士。行动间如此整齐划一,只可能是军队出身。而二十来个的人数么,就很微妙了。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叶初阳派给他的。叶初阳若是出手,至少也得一支军队。很好,儿子还是有些孝心的。不过,陆诏不去上任顺天府伊,跑到这儿来堵他,也一定是通过了叶初阳的允许。这就更微妙了。看来,大儿子还是存了撮合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再插手,而是将问题扔给他们自己解决。
于是她轻笑道:“悟远,自家事自家解决。就别害人了。你从哪儿借来的人?最好现在就让他们回去。岂不知敢拦我的路,无论成不成功,日后都是要丢掉性命的吗?”她脸一板,对上黑衣武士的首领:“你们是靖海军的人吧。私自出动,可有官方调令?”
黑衣武士不为所动。陆诏笑道:“澹宁,你别费心机了。”不是人人都认识女帝陛下的。更何况,就是她自认自己是广平女帝,这些人也不会相信。
叶明净懒懒一笑:“我也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我就不信,萧炫敢在没有官方调令的时候借给你大批人马。不过几个亲兵家将罢了。既然提醒过了,后面就不是我的任务了。”她回过头,朝着计都嫣然一笑:“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指着我是不行了,现在可都靠你了。”
计都微微一笑:“本来就无需你操心。放心,交给我就好。你退开些。”
叶明净便退到角落里。
计都这才抽出九曜长剑,宗师境界的威压再无抑制,铺天盖地而来,冷然道:“想找死就上来吧。”
领头的黑衣武士心神一凛。对面这两人,女子说话间对着靖海侯的熟稔。男子气势上可怕的威压,都让他心头惊疑不定。确实和这女子猜测的一样,他们是被靖海侯借给这位长安来的‘大人’来办一桩‘小事’。而既然是小事,就不该涉及大麻烦。至少不该有生命危险。他们是军人,不是死士。即便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下僵持间,陆诏发出一声轻笑,给剑拔弩张的空气添上了一丝缓解:“澹宁何必生气?我借了人来,也只是助威罢了。何曾想强逼你?”目光看向计都,轻松的调侃道:“你也太紧张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何时说要动手来着?”
随着他的话语,黑衣武士凝重的脸色齐齐缓和。叶明净心头嗤笑。这家伙,见势不妙就立刻改口,脸皮是越发的厚了。罢了,动嘴皮子的事还是得她来,见好就收吧,纠缠这种事也没什么一丝。遂从角落里走出来:“既然这样。那便好走不送。”
陆诏移动脚步向她走来,计都左跨一步下拦住。陆诏也介意,就这么站定,锁目凝视着她,低声道:“澹宁,你诚心要走,我自是拦不住。只是,你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眼前的三人能听见。向来胸有成竹的眸光变的柔软,隐隐露出一丝哀求。
叶明净怔住,片刻后也轻声道:“让你的人都出去。阿都,你也到外面等一会儿,好不好?”
陆诏就立刻回头吩咐那二十来个黑衣武士:“……全都在外面等着。”然后看向计都。
计都抿了抿唇,不屑一顾。等那些黑衣武士都离开了,也迈开脚步,跟着出了山洞。来到洞外,就见着了刚赶来的大队人马,以及靖海侯萧炫本人。
萧炫命所有人马后退,自己单独走上前,苦笑一声解释:“我是听了悟远说,张之航近日动作颇有异常,怕有意外,这才赶了来……”
计都冷着脸道:“那你现在该知道了。”
萧炫叹了口气:“你何必防我?我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拦你们是不是?只是计都,咱们也是近三十年的交情了。你可曾想过。我在这边听见陛下大行,新帝登基的传信,心里又是什么滋味?我是真以为宫中出事了!”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愤怒的低吼:“你们作的是假,我们确是当了真!”
计都沉默半晌,道:“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敢当。”萧炫冷哼,“我有什么,最难过的不是我。薛凝之快马加鞭、夜不成寐的往长安里赶。孙承和甩下大军独自进城。还有两宫太后,你想过他们的心情没有?”
计都道:“太后那边,我们本就没瞒着。薛凝之他们三个,家中都有人知晓内情,不久后也会得知的。”
萧炫更加气愤:“你的意思是,就我一人被瞒在鼓里是不是?我该的是不是?”
计都很无奈,口舌辩解非他所长,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起。幸好这时张之航也赶了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萧炫远远的一看,更加没好气:“原来是皇后殿下和冯总管驾到。”一个‘冯’字,被说的音调转了三转。
冯立老脸皮厚,面不改色的拱手施礼:“靖海侯说笑了。皇后殿下如今坐镇中宫,人人皆知是孙将军的嫡长女。这里哪儿来的皇后?”
萧炫的脸色越发不好,张之航赶紧打圆场:“人到齐了就好。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小臣先走一步,去安排出海人手。几位大人慢慢聊。”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迈开大步跑了。
萧炫也不理他,直盯着这三人,略过低头不语的前任皇后不提,直接问他比较熟的冯立:“就你们四个人?你胆子也太大了!”
冯立道:“我胆子虽大,你也不小。竟然和这一位合作!”他朝山洞努了努嘴,“看来你是还没听见外头的传言。”
萧炫异常狼狈,愤愤道:“我就是刚刚听见,才发觉不对,带了人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是闲的发慌啊!没想到,还真有个惊喜给我啊!”
靖海侯府因为地处江南,消息传播比着北方慢了些许。他直到前几日才听说了最新传闻。这位陆诏和新帝的相貌有七分相像,天下间各种猜测接踵而来。现在看来,新帝生父的传言居然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看了一眼王安筑,直接丢弃。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两位皇子都不是皇后的种。从今儿这一出来看,明显这位就是个幌子而已,假招牌。转头打量计都。看来这一位老熟人才是正主儿。半是气恼半是调侃:“你就不怕她改了主意,跟着那人回去?”
计都往石头壁上一靠,微阖了双目养神:“她不会。”
萧炫冷哼一声,也找了个石头块坐下,坐等里面的消息。
****************
山洞中,叶明净和陆诏两两相望,空气有些凝滞。陆诏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容,一脸冷色。缓缓的道:“我追了来,就想问一句话。你到底将我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也同样的面无笑容:“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问题么?看来你是存了心底很久了。”
“是。”陆诏毫不否认,“以前还有些别的,不过后来都有了答案。只这一个,我不明白。叶明净,你到底将我陆诏看成了什么?”
叶明净微微抬头,凝视眼前这一张面容。这一张脸她很熟悉,和叶初阳有七分相像。岁月给当初的如玉少年染上了风霜,眼角的细纹和不再细腻的皮肤丝毫不损他的风采,反而平添了成熟。陆诏一直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即使是一张青春不再的脸,依旧夺人心神。这是一个非常容易吸引女人的男人。
“你,是我的镜像。”她缓缓出声,语声绵绵:“陆诏,你是我的镜像。我们是如此的相像,却又如此的不一样。”
陆诏蓦然一惊,露出不敢置信的惊讶:“你说什么!澹宁,你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是我的镜像。”叶明净闭上眼,既是说给他听,也同样是在说给自己:“我们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时刻,我们知道对方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这世上最了解叶明净的人就是你。”
陆诏静静的听着,眼中的惊讶渐渐沉淀,不辨喜怒的沉声道:“所以,你要千方百计的远离我。那你为什么不一劳永逸的杀了我?”
叶明净坚定的回答:“不可以。既然你是我的镜像,杀了你就是否定我自己。就是杀掉自己的另一半。”
“是么?”陆诏不置可否,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叶明净轻身颤了颤,却没有阻止。
“这么说你是害怕了,所以才不敢接受我。”他冷冷的道,“所以,才一走了之。叶明净,原来你是如此胆怯。”
“我本来就胆怯。”叶明净打掉他的手,“胆怯又怎么样?胆怯有什么错?保护自己又有什么错?难道你很无私吗?你还不是一心只为自己!陆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最害怕受伤。所以宁可去伤害别人。只不过我选择了远远避开,而你,选择了让别人先爱上你。”
“说的真理直气壮。”陆诏嗤笑一声,眸光冷凝,“澹宁,难道你不是这样么?外头那个计都,难道不是因为他先爱上了你,你才如此放心大胆的和他在一起?”
“可我没有背叛他。”叶明净依旧理直气壮,眉峰轻扬:“生早早,那是为着稳定政局。再之后,除了海边那一次,我从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悟远,我至少比你懂得什么是忠诚。”
陆诏面色大变:“你说什么?”他震惊的道,“皇后呢,你不是娶了皇后?”
叶明净轻声道:“皇后,只是个幌子。我没碰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骤然一惊,面色又是一变:“胡说!若是这样,皇后岂能罢休!除非他不是男人!”
叶明净突然心情大好,凉凉的道:“很抱歉,皇后还真就是个男人。至于他不闹,那是因为我能摆平。我可不像你,非得上床才能摆平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陆诏哑然。又突然失笑:“澹宁,你莫非在吃醋?”
叶明净叹了口气:“悟远,这话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即便是否认,也有一丝口不对心。可是现在……”她伸手抚上心口,“无论你做什么,这里,都不会再有感觉了。”
陆诏的脸第三次变色。这一次的震惊再也遮掩不住,倾泻而出。他怔仲的定在原地,似被雷击。眼中涌起晦涩风云,轻声试探的问:“澹宁,你可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知道。”叶明净坦然承认,“我说,我曾经倾心过你。”
陆诏的反应是怔仲一秒,随后立刻抓住她的双臂,急切的问:“什么叫曾经?什么时候,那是什么时候!你又在骗我!”
“我现在有骗你的必要吗?”叶明净自嘲的笑笑,甩开他的手臂,掸了掸一块石头上的灰尘,坐下回忆:“若说对你的好感,应该是从得知你嫁了母亲开始。可是悟远,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就各自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从不奢望你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而改变自己。所以,我从有好感之初,就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不可对你倾心。后来,我们有了交集。我想过的,想过也许我们可以有未来。可是……你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后,还是和杜婉成亲了。是不是?你明知道可以通过我在朝堂有所作为,你依旧娶了她。”
陆诏急急的分辨:“我知晓你身份时和婉儿早已定亲,总不能退亲吧。”
“不错,你不能退亲。退亲有损于她的名声。”叶明净平静的阐述,“可这并非就是说你不能退亲。你只是不愿而已。你不愿付出代价,你想好处兼得。或者说,你那时对我并无情意,便无需冒此风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继续分辨:“你那时也没有半分情意显露,我怎能自作多情?”
“可你亲过我了。”叶明净淡淡的道,“在成国公府的假山石中。”
陆诏又怔住,复气恼道:“好,你要算账就干脆算个清楚好了。金陵再见时,你没有半分提及。我怎好在你一个女儿家面前说这些亲来亲去的事。见你不置一词,我只好猜测你是想当做没发生过。”
“原来如此。”叶明净静静的点了点头,“是我想岔了。我以为既然亲过了,总该有个交代的。”
陆诏气恼莫名。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就是亲了一下么?也不想想当初是什么情况,他那是事急从权好不好?怎么总揪着这事不放,他们后来……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了。他终于想了起来,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亲吻。在以后,再也没有过。无论身体间如何亲密,他们再没有亲吻过。
“我……”他无言以对,难堪的闭了闭眼,弱声道:“我以为,那不重要……”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叶明净冷静的剖析,“我有一半和你相像,另一半却是截然不同。作为太女,女帝,我们对感情的看法很一致。作为女人,我的想法和你完全两样。”
“可你从来没有告诉我。”陆诏单膝半跪在石头上,目光和她平视:“你从来没有和我透露过半分。澹宁,这不公平。”
叶明净抬手拂过他乌黑的鬓发,叹息道:“悟远,彼时,我身处险境,未来难测。我何尝有权利去要求你。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再说,你那时也是一介白身,担负着振兴家业的重任。感情对我们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我即便提了,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再说,现在的你,什么都有了,自然觉得缺了我很不好。可那时的你,什么都没有。又没有爱上我,我的那一丝朦胧好感,就无足轻重尔。”
陆诏捉住她的手放置唇边轻吻,坚定的道:“那好,过去之事你我各有苦衷不提。生育早早总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可不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管了。”叶明净叹了口气,“你最想要的位极人臣,就是报酬。早早近新登基,万事待定。你还怕没机会施展手脚?”
“那不一样!”陆诏急道,“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一同回去,重新开始。”
“不好。”叶明净又叹气,“悟远,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胡说!”陆诏愤怒的叫道,“哪有那么简单,你只是忘记了,时间太久,我们分开的太久。你忘记了。”
“这是真的。”叶明净疲惫的道,“悟远,倾心难得。我对你的情是一点点消磨掉的。在你一次又一次和别的女子亲热之时,在你一次又一次令其它女子怀孕之时。我一点点的看着你按照预定的轨迹行走。我只能庆幸,早早的就看清了你。如若不然,杜婉就是我的另一个结局。”
“你这是苛责!”陆诏气极而吼:“杜婉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和她完全不一样。我和她成亲在前。那些妾室是别人送的,我若知道你介意,我不会去碰!”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叶明净轻声道,“你从心底里不认为爱情需要忠贞,我和杜婉其实没有两样。你令我感到害怕,所以,我将心从你身上挪走。”
陆诏气极而笑:“是吗?所以你选择了你的护卫?你真是和我是一样的人。”他嗤笑两声,“你的初夜也是他吧?他能了解你多少?你说的话,他能听懂几句?好,就算你不计较这些。你别忘了,他是你的护卫。他爱上的是究竟是他的主上还是你本人?如若你不是公主、太女、皇帝,他根本就不会在你身边。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别的女人当了他的主上,他也照爱不悟!”
叶明净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悟远,你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她挑挑眉,“只是很可惜,你这个问题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过。”
拜二十一世纪所赐,女孩子之间总会讨论些感情方面的问题。网络上还有专门开辟的论坛。比之古代女人对感情问题的半羞半掩,什么样惊悚的感情话题在二十一世纪没被讨论过?陆诏说的那些话,她在很久以前就想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她道:“是又如何?怎么开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即便换个人是他的主上,计都也一样会爱上又如何?他现在终究爱的是我。将来也是我。那么,我又何必去为一个不会发生的可能而置气?换一个角度来想,为什么他的主上不是别人,偏偏是我?为什么我的护卫不是其他人,偏偏是他?这就是注定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至于你说的了解……”她轻笑,“你了解的,只是做了皇帝的叶明净。你可知道我的另一面?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不等陆诏发问,她就径自道:“我的另一面,和杜婉没有两样。我希望我的爱人能日日陪在我身边,春日观景夏游湖、秋赏明月冬嬉雪。我希望他在每一个夜晚拥抱我,在每一个清晨唤醒我。在危难时不抛弃我,在遇见诱惑时坚守我。我希望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想着我,每一天都告诉我,他心里只有我。”
陆诏震惊的挺直了身体,惊的下巴几乎脱节。
“是不是很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叶明净轻轻一笑,“应该的。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永远南辕北辙。女人所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忠贞、坚定、维护、陪伴。你虽然在最初很吸引我,但是和你在一起却不能令我放心。这么着说吧,就是没有安全感。悟远,你是一个不能令女人放心的男人。所以,我放弃了。用时间和现实冷却了对你的爱恋。”
“对不起。”她轻声道,“我很胆小。只有在不再爱你时,才敢告诉你,我曾经爱过你。”
***************
天方渐白,一艘最新的漂亮楼船从海边的山洞中缓缓驶出。船员们一筐筐的往船上搬运着新鲜蔬菜、瓜果、肉类、奶制品等等。叶明净在海风中对着萧炫和张之航告别。
“我不走远,就去南洋的几个地方看看。”她道。
萧炫没好气:“南洋还不远?你还想走多远?”
叶明净微笑不语。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南洋确实已经很远了。远航到欧洲,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条件不成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冯立眼尖,远远的瞅见在远处有一队离去的人马,中间某个背影特别眼熟。笑道:“这位陆大人可算是走了。”
萧炫白了他一眼:“他还得再等等才能回去。说是要蓄须。”说完后,眼睛就盯着计都的唇边瞅。
叶明净笑道:“别看了。我确实不喜欢男人留胡子。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
萧炫讪讪而笑,拱手作了个揖:“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早些启程吧,也早些回来。”
“是该走了。”叶明净回眸一笑。四人也对着他拱手道别。
船,于朝霞中驶向海洋深处。
(正文完结)
------------------------------
呼——,终于完结了,后面就是几个番外。然后要重点写《国色无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明泰五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二月中旬时节,就开始日日艳阳高照,空气中散发着温暖的热度,中午时分尤其暖融。爱美的女孩子们早早脱下了身上的夹袄,换上各色飘逸的春装,如一只只蝴蝶般色彩斑斓。
薛凝之早早的从礼部衙门出来,与鸿胪寺卿商议了一通接待西域使节之事。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便使了家丁回去传话,说今日要和几个朋友聚聚,不必等他用晚饭了。
从鸿胪寺出来后,便直接来到百花坊。迎客的花娘见了他就一脸笑:“薛大人可算是来了,景乡侯和孙将军已是等候多时了。”
薛凝之跟着她来到一片竹林,林中修建了几座精舍,外头挂着细纱宫灯,在黄昏竹叶中轻轻的随风晃动。
“还好,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薛凝之笑着脱去外面的绒缎披风交给侍女,在齐靖的对面、孙承和的左边入席而坐。
齐靖哼了一声,道:“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们这些没事的闲人就只能先来坐着喝酒了。”
薛凝之笑道:“怎么,赵王殿下去了内务府帮你,不是好事么?难道你喜欢成日里东忙西忙?”
孙承和替两人斟了一杯酒,道:“你听他瞎唠叨。他这是有福不会享。”
齐靖不领情面的将杯中酒一口干掉,冷笑道:“是了,我是有福不会享,比不得国丈大人,数十万大军说抛下就抛下。”
孙承和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响动,原来是江涵到了。他笑嘻嘻的走进来,坐到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喝了一杯温酒暖和了身子。笑道:“刚刚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都不说话了?”
薛凝之打圆场:“这不说承和呢么,说他如今不带兵了,可是清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江涵吃了两口菜,笑道:“承和,你也清闲不了多久了。我估摸着,最多明年,陛下就要对鞑靼用兵了。幽州那一块地儿,据说是非拿下来不可。”
孙承和两眼一亮:“可是当真?”
江涵一笑:“你若不信,就问齐靖去,那位赵王殿下如今是不是正忙着征收钱粮?”
孙承和立刻看向齐靖,齐靖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和那小子可不熟。”
江涵顿时轻笑:“你呀,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气不过去。先帝要走,陛下和赵王两个哪里拦得住。”
薛凝之大为讶异:“不是吧,你到现在还为这事儿气不过?”
齐靖看向薛凝之:“难道你就心平气和?她这么一走快六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谁知道那海上出没出事?”
“出事是不会的。”薛凝之呷了口酒,“消息也不是一点儿没有。今儿我刚听见的消息,广州那边,有一艘船进港了。”
广州那边,每天都有船进港。只得薛凝之特意交代的,显然不是平常的船只。三人一齐激动起来:“消息可靠吗?”
薛凝之微微一笑:“内阁大学士陆悟远告诉我的,你们说这消息可靠吗?”
“他?”三人脸上顿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江涵道:“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向你示好了,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齐靖嗤笑一声:“他现在在清流中名声大跌,当然要往咱们这头来靠了。黄陌又在年初的时候入内阁。等林珂退下来,下一任首辅是谁还很难说呢。”
“下一任首辅?”孙承和插话,“这还用问吗?当然是陆诏。不是他还能是谁?”
薛凝之也赞同:“不错,首辅定然是他。不过他总不想做孤臣,拉拢一些势力也是必要的。”
江涵沉吟:“我们和承和不一样,他什么都无需做,只要女儿还在中宫的位置上,就能安枕无忧。至于我们,行事就得小心些了。依我看,不管是陆诏还是黄陌,咱们统统公事公办。任谁都挑不出理来。”
齐靖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想通了。你家女儿不打算送进宫里去了?”
江涵顿时红了脸,啐道:“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家母和伯母胡乱行事。等我知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别人不信我,你们还不信我吗?幸好陛下一个都没看上。我已经让我媳妇给她相看人家了。早嫁出去早省心。”
“别呀!”孙承和放下酒杯拍拍他的肩,“你急什么,别忘了,赵王还是个光棍儿呢。府里还一个姬妾都没有。那可是大好夫婿人选。外头都传言,说赵王和其母一样,定能一世只守一人。你就不动心?为你闺女打算打算?”
江涵甩开他的手:“这兄弟俩我都不掺和。赵王还是留给凝之家的小闺女吧。”
薛凝之见大家都看他,斯条慢理的笑了笑:“你们说的也太热乎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有人要回来了。大儿子的亲事被自作主张了一回。难道这小儿子还敢再自己行事?”
叶融阳的亲事,自然要等叶明净回来才敢确定下来的。
三人这才齐齐醒悟。孙承和叹道:“怪不得这小子死活不成亲,陛下也不闻不问呢!原来玄机在这儿。是我们疏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四人吃吃喝喝到宵禁前夕,薛凝之三人在西北皆练出一身好酒量,不过微酣而已。齐靖就不行了,醉的迷迷糊糊,拉着薛凝之的手说胡话:“早知她会这样,我当时就不该听我娘的话。我也能做到的。一世一双人,若是她,我也能做到的。她怎么就从来不说,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甘心么,甘心么……”
薛凝之满头大汗,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话若是传出去还了得。
江涵道:“他这样子,今儿是不能回去了。他家媳妇原本就是爱闹腾的人。听了这话还不知要怎么的。”
孙承和出主意:“要不就住这儿。”
“不行。”薛凝之沉声安排,“在这儿过夜,明天就等着这两夫妻打架吧。还是我带他回府对付一夜。让他的小厮回去说一声就行。”
江涵和孙承和一想也对,便齐齐驾着齐靖上了薛家的马车。马车走远后,孙承和叹了口气:“你说这齐靖怎么这么多年还放不下呢?”
年少轻狂,谁都有过。可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谁还能恣意妄为?情情爱爱的,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江涵叹了口气:“你、我,家中妻贤子孝,和睦顺当。回想当年,自是觉得轻狂聊赖。凝之就更不必说了。他的夫人是有名的贤良贞慧,几个孩子都出落的人中龙凤。就是小女儿娇惯些,也是娇俏可人。他房里又没有别人,就夫妻两个相濡以沫二十多年,这份情之深厚,早就将年少往事冲淡的一丝不剩了。而齐靖不同。他自从娶妻之后,后宅就吵闹不断。又不停的有孩子夭折。其中内幕,听他隐隐提过,竟是和他夫人有关。几个姨娘据说也都是不省心的。就算有一两个老实的,也出身低下,言之无物。他这是意难平啊。”
孙承和听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总结:“原来他不甘心了半天是因为自个儿媳妇没娶好。”
江涵又道:“他呀,出身太高。家里又是独子。后宅的那些浑水他哪儿知道。等吃了亏再来,就晚了。那个媳妇,当时也是他自己看中的。唉,总之人皆有命,各不相同。他和陛下一样,都爱折腾。只不过陛下看的清醒,折腾到最后总算如了心愿。他识人不清,自个儿又不知道自个儿要什么,折腾到最后就懊恼了呗。”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孙承和一时无话,皱皱眉,‘切’了一声:“要我说,就将那郦氏看管起来。好好教养几个孩子也就是了。”
江涵笑了笑:“你掺和什么劲?又不是你家的事。你还是顾好你家大女儿吧。我们几个不送闺女进宫,可不代表别人家不心动。”
孙承和嘿嘿一笑:“我不如你们弯绕多,我就知道一条。有陛下在,他小子万不敢对我家女儿不好。我闺女的后位稳的很!”
这里的陛下说的是谁,大家也心知肚明。
江涵忽的出了一口长气:“她要回来了啊!”
孙承和也安静下来:“是啊,要回来了。五年多了,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
叶明净的确变样了,变的样子让叶融阳大吃一惊。
从广州下船后,她便一路急行,直奔长安赵王府。来了也不走正门,后院翻墙而入。以计都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别人,故而,叶融阳是一点没察觉。等看见眼前出现了三个人,才惊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没错,就是三个人。自家娘亲变年轻了。眉眼间的气质和周身的轻快,都昭示着一种年轻的风韵。娘亲脸上的皮肤光滑白皙,半丝皱纹都没有。再加上一身素雅淡洁的穿着打扮,说是他姐姐都有人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至于亲爹么,还是老样子。眉宇间多了一丝主事者的威严。和以往隐忍在母亲身后的黯淡形象不同。如今这两人一站出来,谁当家作主立刻就能看的分明。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个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他的小女孩。四岁大小的年纪,穿着漂亮的绸缎裙子,袖口和领口缀着蕾丝花边。比最精致的人偶娃娃还要可爱。
“这,这……”叶融阳口吃起来,“娘,这是谁……”
叶明净微微一笑:“燕阳,叫二哥。”
叶燕阳脆脆的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叶融阳风中凌乱了,战战兢兢的看向计都,心里偷偷算着他的年纪。
“你那是什么表情!”计都皱眉,“妹妹和你打招呼都不回一声!怎么几年下来变的不知礼了。”
叶融阳慌忙应道:“妹妹好。”又试探的问,“我亲妹妹?”
一股沉重的威压从头顶袭来,叶融阳立时觉得要喘不过气,心脏压抑下,手脚僵硬,冷汗一颗颗的冒了出来。
计都瞥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以为她是谁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顿时苦了脸,挣扎着憋出一句:“我错了,爹!”
一声爹取悦了计都,他收回气势,打量了叶融阳两眼:“还不错,身手没丢下。”
呼——,叶融阳几乎瘫在椅子上。叶燕阳笑嘻嘻的问母亲:“娘,二哥怎么了?”
叶明净偷笑,悄声对着她耳朵道:“他呀,犯了你爹的忌讳。”
计都此生最大的忌讳,就是被人怀疑叶明净的孩子不是他的。暖暖可不是就找死的撞枪口了。
叶融阳终于机灵的回过了神,一把抱住叶燕阳就叫:“小妹啊!二哥疼你,二哥可想有个妹子了。这回总算有了。”
叶明净几乎笑弯了腰,伏在计都肩头:“这小子,几年不见怎么变滑头了。”
说到这里,叶融阳立刻叫屈:“娘啊!你这一走五年多,连个信儿都没有,可是吓死我们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叶明净立刻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罕见的飞出两道红云。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就是在海上行走了一段时日后,突然遇上了一次风暴。船呢,受到了损伤。人员幸好伤亡不大。不过最意外的是,经过那一次海上风暴,计都在生死一线间竟然突破了宗师境界,成了大宗师。虽然此事比较可喜可贺,但叶明净一想起当时的凶险,就后怕不已。她宁可计都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宗师,也不愿他生命有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生死危难间,她也想开了。不再苛求扬帆大海。找了个南洋海岛暂时安顿下来,和当地土著一同修建了个临时家园。打算彻底改进修牢船只后再回来。
咳咳,这个,既然危险过去了。庆幸活下来的人自是比较珍惜平静的日子。他们之间的某些运动交流就多了些。然后,问题出来了。大宗师会自行修复身体潜在损伤。这两人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弄什么措施。然后一不小心,肚里就揣上馅儿了。
计都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天天给叶明净输真气。十个月后,叶燕阳小姑娘呱呱坠地。叶明净因为高龄产妇,身体很是受到了一些损伤。计都立刻急了,如果说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孩子要用叶明净的生命去换,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个孩子。于是乎,紧张的新爸爸,日夜不断的守着产妇。又是调养,又是疏通经脉。足足养了大半年,才将叶明净的身体恢复过来。
然而这还不够,计都要的,是天长地久。他恨不能和叶明净一起再过五六十年才好。于是改进了一套功法,逼着她日日勤练。自己也每日替她疏通经脉,直到最后打通任督二脉、汇集奇经八脉。三年后,叶明净内功略有小成,他这才松口可以远行回来看看。而冯立和王安筑则留在了当地,他们不愿再回来。
“事情就是这样。”一家四口坐下来,叶明净喝了两盏茶才将经过叙述完,叶燕阳在一边咯嘣嘣的吃着糖果点心。
叶融阳舒了一口气,心悸的拍拍胸口:“幸好幸好,母亲吉人天相。往后还是不要出海了,就在家里享享福吧。”
叶明净摇摇头:“不,我想到西域去看看。”
叶融阳立刻看向计都:“父亲……”边看边使眼色,意思是您现在是一家之主了,您劝劝母亲吧。
计都本意是不想叶明净东奔西跑的。但他更加不愿留在长安。于是道:“去去也无妨。我护得住她们两个。”
叶融阳顿时蔫了。不过很快他又振奋起来。他不行,还有大哥啊!让皇帝哥哥来试试吧。就冲着这么个粉嫩嫩的妹妹,也得留在长安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叶初阳一见着粉嫩嫩的小妹妹,心也不出意外的化了。
他叫着叶燕阳的小名:“燕燕,留在长安陪大哥好不好?大哥封你做公主。”
叶燕阳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脆生生的道:“不行,娘亲说,长安城里没有好夫婿,他们会娶好多女孩子。燕燕不要住在这里。大哥,你是不是娶了好多嫂嫂?”
叶初阳顿时涨红了一张老脸。满头大汗:“燕燕啊,你现在就考虑夫婿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
叶燕阳老气横秋的道:“不早。娘亲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燕燕要早做打算。要找一个又漂亮又武艺高强的夫婿。”
现在的孩子太早熟了,志气太远大了。叶初阳尴尬的咳嗽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母亲,您这次回来的正好。暖暖的婚事,还得您拿个主意。”
叶明净很惊讶:“我拿什么主意?他没有心上人吗?不会吧?”二十来岁的男孩子没有对女孩动心,那不是gay么?
想到这里,她疑惑的打量起小儿子,对计都道:“要不,你给他看看……”或者是有心里障碍。
叶融阳顿时面红耳赤,羞恼道:“母亲,婚姻大事乃父母做主。儿子怎好自行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道:“这话可不对。你又不是十六七岁没见过世面的呆小子。媳妇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当然要你自己找。又不是和我过一辈子,我找了不也白找。”
叶融阳糊涂了,被这种超前的论调震的头晕眼花:“可是,我找的您若是不喜欢呢?”
叶明净更是奇怪:“我干嘛非得喜欢你媳妇?我不讨厌她就行了。一般来说,只要人品正派我都不讨厌。”
叶初阳猛然发出一声大叫,吓了众人一跳:“母亲,您是不是也不喜欢皇后?”
叶明净看了看已经当上皇帝的长子脸色,斟酌了一下语言:“皇后么,是一个职位。说真的,你媳妇在和你成亲前,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和你成亲后,对我来说还是个陌生人。我们不住一块儿,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这个,她和我们没有血缘,家人是要相处出来的。当然,她现在是你孩子的母亲,这就是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她已经成为了你的家人。可是我……怎么说呢,就像是鹰巢里的小鹰,长大了就该离开父母去独自经受风雨。然后自己筑巢安家。它找的雌鹰是谁,父母不必太计较。只要能和自家孩子和和睦睦的共度一生就好。”
先进的婆媳相处关系将兄弟俩雷的里嫩外焦。叶初阳怔了半天才道:“母亲,这么说,您其实并不生气我在婚事上自作主张。”
“对啊。”叶明净理所当然的道,“成亲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帮你操办一下而已。当然,如果你昏了头要娶不适合的姑娘那就难说了。不过你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妻子的人选很合适。那就很好。”
叶初阳怔怔的听着,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又道:“那您为什么总对你儿媳妇那么客套。不是对她不满么?”
叶明净道:“我又不和你们住在一起,没什么感情基础,装着热情也太假了吧。再说,我那时是皇帝,要关心的事太多了,你当我很闲吗?”
“行了行了!”计都出声干预,“自己的媳妇自己操心去,别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来来来,早早,去后院练练手,我看看你武艺丢下没有。暖暖也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融阳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叶燕阳欢笑着用力拍手:“爹爹最棒,爹爹最棒!”
当天晚上,大夏明泰皇帝浑身万紫千红的躺在宣明宫中,林尘面无表情的替他搽着药膏。叶初阳愤愤的道:“橙子朕告诉你,明天就轮到你了。他说了,明天检查全部天波卫的武学修为。”
林尘立刻眼露惊喜,眸中射出狂热的光芒:“真的吗?什么时候。属下应该是第一个吧。计都大人有没有说要讲解武学要点……”一连串的问题迸射而出。
叶初阳悻悻道:“你激动什么?明天他揍你定比揍朕要狠。你小心都爬不起来。”
林尘兴奋的道:“应该的。只有挨揍才能用身体记住要点。大人可是大宗师啊!几百年来的唯一一个大宗师。陛下,居然这世上真的有大宗师……”
“行了行了!”叶初阳没好气的挥手让他下去,跟被虐狂有什么好说的。疼死他了。不就是缠着母亲多说了几句话么,不就是一不小心提及明年要出兵打仗么,不就是建议母亲帮他留守朝中么,不就是想将妹妹留下来当公主么!他哪儿做错了?真是个小气的男人。这回好了,为了脸面问题,在这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消失之前,他是别想抱美人了。
觉得有些寂寞的叶初阳眼珠转了转,披了件衣服叫来程思和:“去,叫武青颜过来,给朕瞧瞧伤势。”
------------------------------
该错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明泰七年,长安城出现了很多新鲜的话题。比如前一年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打得鞑靼人落花流水。收缴牛羊战俘无数。幽州府正式建立,圈地、围田、建牧场,这座新兴之城风风火火的展现出了新鲜的朝气。又比如,赵王殿下,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在年初的时候终于大婚成亲了。赵王妃是晋侯薛渭之弟弟,礼部尚书薛凝之的小女儿。赵王可是长安城最热门的单身汉,有地位、有权势、还不好色。身边据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那大婚呀,薛家十里红妆,嫁妆厚的令人咋舌。赵王妃成了京都姑娘们最眼红的对象。
夹在这两处热闹消息中,另一条就不怎么显眼了。关注它的人更多的是上层权利机构。
内阁首辅林珂上书告老。帝允。原内阁大学士陆诏升任首辅,加封太子少傅。
比起陆阁老这个称呼,这位五十不到的新任首辅大人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陆少傅。
“啪!”宣明宫中,年轻的明泰帝叶初阳恨恨的摔出一大叠奏折,俊朗的面容满是怒气:“少傅你看看,全是上奏请封太子的。三个月了,连续三个月全是这东西。瞧瞧这上面说的!什么天降福祉,万民拥戴,国祚绵延!真是可笑!和鞑靼那头打了胜仗,和立太子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一个个哭爹喊娘的让朕现在就立太子!好像不给他们个太子就罪大恶极似的。”
他在那里怒气冲冲的埋怨着,陆诏斯条慢理的端着茶盏慢饮,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的道:“皇长子今年九岁,陛下目前仅有的三个孩子皆是皇后所出,宫中美人虽多却无有宠妃。若照稳妥行事,确不该此时提出,好歹也得等大皇子再年长些。想来应该是陛下您去年的御驾亲征吓到臣下们了,这才频频上奏。”
叶初阳眼珠转了转,突然凑近道:“朕就没有看到少傅的折子。少傅身为首辅,顶住的压力不小吧。”
陆诏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确不小。不过陛下一向信任臣,臣怎敢辜负陛下厚望?”
叶初阳听见这话里有话的回答,不由讪讪而笑。不就是不由分说的御驾亲征了一次么,不就是留下暖暖、林珂和他三人一同监国辅政么。至于念叨到现在都不罢休么。
“嗯,少傅啊。朕知道此举吓着他们了。”他撇撇嘴,“可别人不知晓,你总该知道的。有……他在,朕怎么会出事?暖暖和您,再加上蒙石,政务也不会有问题。朕在这宫里都闷死了,好容易有机会松松筋骨的。”他越说越愤愤,“朕现在知道了,母亲她就是故意的。早早的让朕在这里替她看家,自己在外面逍遥……”
陆诏放下茶盏,目光转向窗外。窗外,高大的木樨树散发出阵阵带着甜味的清香,微风吹过,落下一地金色碎花。
滔滔不绝的叶初阳语声戛然而止。轻松的心境突然变得沉甸起来。有些尴尬的端起青瓷茶盏,啜了一口不知是什么味道的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室内安静下来,只闻瓷器间细微的相碰声。陆诏看了一会儿窗外景色,收回目光:“纵然是臣下上折子请立太子,也是古礼有之。陛下如此生气,可是有其它想法?”
叶初阳的表情很奇怪,一副想说又不愿说的样子。陆诏也不催他,继续斯条慢理的品茶。
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很准确。依照叶初阳的年纪,自己是一定会走在他前面的。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掺和立储之事。继承香火的儿子是过继的,天资有限。等他从官位上退下来后,回乡做个富家翁足矣。所以,他只要在政务上不偏不倚,公事公办,留下身后名望,后泽子孙即可。
这些并不难做。身份使然,叶初阳有些话对皇后说不了,对儿子说不了,对弟弟说不了。只能对他说。这种畸形而又牢固的关系,使得他的为臣之路一片坦途。
叶初阳踟蹰了一会儿,终究是郁郁不平的心情占了上风。瞧了瞧他的脸色,见之一脸平静,遂道:“朕今年不过二十七,身健体壮。这些人急吼吼的嚷着要立太子,是不是觉着朕活不了多久啊!赶着要立了太子好去巴结!”
秉着同样的想法,有些话他只能对陆诏说。儿子当皇帝和孙当皇帝可不一样,终是隔了一层。他和他有相处数年的感情基础,他的那些儿子们可没有。母亲说的对,只要陆诏没有亲生骨血再出世,他就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
陆诏惊讶的扬起眉:“陛下,您何出此不吉利之言?立太子是国祚绵延之本,您,您想太多了吧。”
“不是朕想的多,是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叶初阳冷冷的道,“难道不是吗?九岁的孩子能看出什么英才韬略?放他们的狗屁!朕的三个孩子,一母同胞,相差无几,他们非得弄个太子出来。好好的兄弟姐妹关系被弄成上下臣子关系。他们才多大?啊!九岁、七岁、四岁!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们残酷的去等级不平,见了自己的哥哥行君臣之礼。我呸!这些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的私欲!朕还年轻,离死远着呢!他们这么急干什么?为的是给他们家的儿子铺路!好,很好!为了他们家子子孙孙的富贵,就要牺牲掉朕的儿子们的童年,他们做梦!”
他怒气冲天的在房间里斥骂,门外的程思和眼观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骂完了,叶初阳觉得心情好了些,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茶。陆诏这时才道:“陛下,这是西边来信了吧。”
叶初阳一口水含在嘴里,怔住。
陆诏轻笑一声:“这语气,这思路,很耳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咳咳咳!”叶初阳尴尬的用手帕擦擦嘴,顿了一会儿,道:“朕觉得母亲说的很对。”
“是很对。”陆诏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事情剖析的如此分明。行事如此极端,一向是她的风格。”而叶初阳,偏偏也继承了这种风格,行事喜爱大举倾轧,逼迫顺意。他的后宫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除了皇后孙氏,无有高官权贵之女。无有一品妃和二三品的嫔。对各色美人如出一辙,如同玩物。他不屑以后宫牵制朝堂,仅允许皇后生育子嗣。这种观点也是出自叶明净的教导。
也许说教导太过抬举。叶明净教孩子,从来就没谆谆善诱过。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反讽。他还记得当时叶初阳转述的话:“母亲说,靠后宫牵制朝堂的皇帝,都他妈是软蛋!”话说的相当有气势。他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叶初阳涨红的脸和叶明净嗤笑的眼睛。
明泰皇帝当然不能当软蛋。幸好,他当皇子时,隐姓埋名的的军中待过三年。那三年不是白待的,化身姚旭的叶初阳从新兵队长一路杀成了最年轻有为的副将。手下聚集了一众勇猛之师。而去年的御驾亲征,更不是做做样子。他是真的冲在前沿杀敌,军中威望无人可及。很显然,这一位仗着有个大宗师的师父保驾护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杀的欢畅的很。
兵权,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政权,叶融阳不会和他抢。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一系列天时地利人和下,他成了大夏朝有史以来最率性而为的皇帝。
显然,现在的立太子事件也是如此。叶明净的信件原话不会这么温和。定然是一边讽刺他,一边不阴不阳的说着那些温情礼教下的丑陋真相。
“这些人就是在骗朕!”叶初阳继续愤愤,“有风骨的大臣就不会这么做!”
陆诏很无力。杜悯和他前后教导出来的人怎么会这么热血义愤?这是遗传了谁啊!世情,他一点就透。克制力,他有。能力,也不缺乏。武力,出乎意料。可为什么行事手法就这么暴躁呢!风骨?他以为人人都是杜悯吗?
算了,许是还年轻,等岁数再大点儿可能会好些。
“陛下可是要驳回这些折子。”他翻了翻那一叠,道:“这些折子占了大礼,并没有过错。”私心归私心,道理上来说,奏请立嫡长子为太子,是没有错的。即便这次不成,皇长子也会从中感受到他和弟弟妹妹们的不同。若是粗暴的驳回,很容易父子间生罅隙。
叶初阳神秘一笑:“嘿嘿,朕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先和少傅说说。”得意的道,“朕有个好办法,将继承人的名字写下,装在匣中封好。放置于大殿御座正上方的御匾之后。等朕百年后,即由大臣和皇后当众取出,确立新君,哈哈哈!对了,那个御匾也要该个名字,就写正大光明。”他越说越得意,“少傅,这是不是个绝妙的主意?”
陆诏沉默了一会儿:“陛下,这主意不是您想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初阳瞬间没了气焰,讪笑道:“少傅果然了解……咳咳。”后面的话,终是没有继续下去。
一开始,他还报有一两份希望。直到听说母亲两年前回来,知道他们经受了海难,九死一生、成为大宗师、生女等一系列变故,他就知道,自家生父是完全没希望了。随后,他就赐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给陆诏,也是暗示的意思。陆诏很平静的接收了下来,一应反应都很平常。
“陛下不必如此。”陆诏淡淡的道,“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比如棋局,一局终了,固然其中有走错的棋路,但局终就是局终,再无续局的道理。臣这一辈子,过成这样也可以了。”
她,快意江湖,双宿双伴,稚女承欢膝下。他,高居庙堂,位高权重。近七年来的克己慎独,以及叶初阳的舆论导向,使得他与两代帝王之间的风雨已成传奇。只要坚守晚节,身前名和身后名都不缺。继承香火的子嗣有了,老来相伴的家人也有。亲生的血脉延续更有。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虽然世人只知他们是同母异父,却也看在他的面上多加奉承。大弟弟科举得中,外放做了个七品小官。他将自己的意思传达了下去,既不用多关照,也不可打压。任他以自己的本事走,能走多远就多远。
家中内务交给了儿媳,有公公没婆婆的内宅一团和睦。身边的女子就是叶初阳赐下的那两个。这母子俩的心思他知道,他也不会再允许其他的女人生育他的子嗣。过继的也有过继的好,他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对着陆云的牌位磕头拜祭。他这一生,从出生起就背负了原罪。陆云,给了他身份上的庇护。陆霄,给了他生命,以及多年的财物支持。母亲,更是隐忍坚韧的照顾他。
叶明净永远无法理解他对权势的渴望。因为她生而拥有。如果她不是承庆帝唯一的孩子、大夏朝的女帝。她能如此从容的周旋于重臣俊杰间,给予生父不明的孩子最好的生活吗?
性格上的相似、身份上的差距,早已注定了他们要背道而驰。
走出宣明宫的大门,从定坤门过玉带桥,他凝望西侧,梧桐宫的飞檐掩映在绿树浓荫处。
凤栖梧桐,凤凰已去,梧桐深锁。
******************
幽州城,叶明净牵着女儿的手,在城中漫步。街道两边皆是各色新起的石砌房子,式样奇特。屋前大多用碎石围了小小的花坛,种满鲜花。这里,是一个全新的府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娘,为什么要用石头盖房子呢?”叶燕阳好奇的问,“长安城的木头宫殿多漂亮啊!”
“傻孩子。”叶明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北方天气干燥,木头房子容易着火。再说了,我们要爱护树木,不可因为它多,就任意采伐。否则,留给子孙后代的,就是一片荒漠。你可知道,那些大草原、沙漠、戈壁。在最早的时候,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无垠的森林。”
叶燕阳惊叹:“真的吗?那为什么现在树木都没有了。”
“被砍完了呀。”叶明净其实也不大懂,不过她还是决心教育女儿要爱护树木:“几万年的时间,你也砍,我也砍,最后就没有了。”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空气,她深深的叹息。谁能想到,两千年后,这片土地上的城市每年都要经受沙城暴的侵害呢?
叶燕阳似懂非懂,低声道:“我知道了,爹爹说,娘亲连陵寝都是用石头建的。”
叶明净失笑,也压低了声音凑到女儿身边:“不止如此哦。娘亲的陵寝里面,什么宝贝都没有,只有满墙壁的石雕,和一块块的石板。你猜上面都雕刻了什么?”
“是什么?”叶燕阳好奇的问。
“是文明。”叶明净轻轻一笑,“娘亲将最先进的工艺,盖房子的方法、造兵器的方法、织锦的方法、羊毛防线机的制作,还有盖花园的地图全都刻在上面了。这是一个时代最珍贵的文明。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文明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娘亲陵寝里的东西就是证据。若是遇见盗墓的,”她笑了笑,
“就气死他们。”
“好,气死他们。”叶燕阳咯咯的笑着拍了拍手,又问:“娘亲,什么是盗墓的?”
“盗墓的就是……”叶明净不再压低着声音,换成正常音量讲解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跟在后面一同散步的计都边听边哭笑不得。讨论自己的陵寝和盗墓事件。这是母女间该谈论的正常话题吗?这样的女儿长大了有人敢娶吗?
也许,他现在就该培养一个童养夫?顺便将女儿教的拳脚无敌,让那小子不敢有二心?
嗯,似乎这是一个好办法。
一家三口继续慢悠悠的在崭新的青石街面上散步。夕阳渐沉,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最终融合到了一起。
-------------------------------
这就是最终的番外,本文彻底完结。
关于计都和叶明净幸福生活,私以为这把年纪再爱来爱去的亲亲我我太起鸡皮疙瘩,计都和叶明净的相处是相濡以沫、细水长流。
关于武青颜和叶初阳的后续,那是年轻一辈的故事。叶初阳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武青颜也有自己的生活追求。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关于叶融阳和徐小鱼的问题,娶天波卫做妻子,是绝对不可以的。计都一直是情人,直到叶明净抛下皇位才上位扶正。所以,叶融阳可以终身单身,却无法娶徐小鱼。再说小鱼同学还木有开窍,她木有爱上暖暖。而暖暖同学也有自己的责任。所以,他娶了薛凝之的女儿。
下面,欢迎大家换地方再捧场。新书《国色无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