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先皇去世的阴影随着广平元年的到来,终于消散的一干二净。
京城中恢复了歌舞升平,大大小小的人家说亲的、成婚的,也开始忙碌起来。
薛凝之向母亲表达了要娶亲的意愿。杨氏吓了一跳:“你说真的?怎么这么突然?”
薛凝之淡然道:“母亲就别想其它的心思了。您念叨着的那人,不能于我生儿育女、不能于我主持中馈、不能于我孝敬父母、不能与我……”他语气顿了顿,“您明白了吗?”
杨氏静默,随后叹了口气:“也是,何苦委屈我儿。母亲这就为你说亲。只是咱们家现今不如以往,你的亲事怕是有些难说,得细细寻访。”
“无妨。”薛凝之一脸无所谓,“母亲拿主意就是。也不必非要那等才华横溢的大家闺秀。只要心性人品好便可以。”
杨氏点头。心道,有什么才华比得上治国之道?有什么气度比得上一国之君?她得找个完全不同,安分守己的女子才行。
便又道:“既如此也不必苦了我儿,回头我让你嫂子给你挑两个人先放在屋里。”
薛凝之愣了愣,想起了叶明净在南书房的话。‘书香门第的人家,家风严谨。黄家几代长子嫡系都没有妾室……’又想到她对黄陌的评价,心头翻涌:“不必了。我不要房里人。一切等娶亲后再说。”
杨氏想了想,这样也好。没有房里人,说起亲来砝码更重些。反正等日后再添人也是一样。
薛凝之又道:“母亲可将范围开阔些,不必总盯着勋贵人家的女子。那些书香门第,家风严谨人家的女孩儿也是很好的。”
杨氏无语。刚刚不是是一脸无所谓么,怎么还有这么多要求?转念一想。这个幼子从小聪慧,喜爱读书。找个有共同话题的妻子也有助于提升夫妻间的感情。遂道:“那母亲便给你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凝之又指点:“廖太傅是儿子的恩师,在文人中颇有名望,母亲可去向她的夫人打听一二。”
杨氏彻底无语。深深怀疑儿子其实早已看好了人,只是需要她跑一趟而已……
正月过完,叶明净就开始忙科考的事。一般来说,新皇登基都会加开一期恩科,作为自己的人才储备。广平元年恰好轮到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便不用加开,按正常程序走就行。
主考官她钦点了林珂,这个问题上没人敢和她置喙。副考官两名却是听了内阁的推荐,从翰林院里调了两位侍读学士。拟定考题的时候她有些百感交集。
如今她的宫廷中人员出奇的少,再加上她是女人。内务管理上竟做到了如铁桶一般。由于宫中主子稀少,今年的太监采买计划叶明净给削掉了一大半。并指示,以后不必每年采买年幼内侍,改为隔五年一次即可。而稍微有点儿心气的宫女,都把目光放在了满岁出宫上。这又是女人当皇帝的一个好处。
去年的放宫女出宫一事被意外耽搁了下来,今春的时候,两位皇太后抽空和叶明净提了提。
说道这里就得提一下后宫的管理。懿敬太后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致。她都管了二十几年了。很爽快的分了一半的权利给懿安太后。叶明净猜测,这和她住在外廷的梧桐宫有很大的关系。外廷的用度向来后宫不得参与。内廷除了两个太后,其余的太妃都窝在赡养园里呢,用度是定死了的。没了男人,女人之间还有什么好争的?
夸张一点说,现在的内廷后宫,和前世旅游淡季时的公园差不多,人可罗雀。晚上出了昭阳宫和长春宫,放眼望去,清一色黑压压的宫殿。胆小点的宫女都不敢独自走夜路。
太监和侍卫们这时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要是个男皇帝,大家还避嫌着点儿。女皇帝,外加她还不住在后宫。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无数野鸳鸯横空出世。叶明净听说后都要笑翻了。
压抑人性本来就是有违天和之举。她没有严加制止。而是给钟秀儿在太医院单独辟了一块地方,让她给宫女们看病、定期检查身体。顺带发送避孕药丸。左院判钟若严听说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当即提出要退休回家。叶明净好生劝慰了一番,商量到最后换成了由钟若严的儿子,钟秀儿的父亲来太医院接替父亲。
宫女发放这种事原本不必麻烦叶明净,两位太后提及的原因是,梧桐宫的大宫女杏儿在此次发放的名单之中。
懿敬太后提醒她:“杏儿是贴身伺候你的人,不能随便让她回乡。出宫嫁人不要紧,这夫婿的人选得由你来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此时已不是在西林书院的小姑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杏儿不比小桃,必须得嫁给她的心腹才行。可问题是,她的心腹都身份高贵,杏儿嫁过去便只能做妾。
“这算什么问题?”懿敬太后错愕万分,觉得她的顾虑简直匪夷所思:“谁还愿意嫁给穷小子过苦日子不成?你身边的宫女,即便是做了偏房,又有谁敢小瞧了?还可以替你笼络重臣,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哀家看那个林珂就很好,儿女皆已半大成年,威胁不了大妇的地位。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噗——”叶明净一口水喷了出去,“林,林珂?”
“是啊。”懿安太后也赞同,她向来偏爱美男子,“除夕宴上我也见过了,真是好相貌。品貌端庄,风度儒雅。是难得的夫婿人选。他的年纪也和杏儿正好相当。”
叶明净苦着脸:“朕以为但凡有些办法,女子都是愿意为正妻的。”
懿敬太后嗤之以鼻:“正妻?杏儿多大年纪了?能嫁谁做正妻?要么是填房,要么就是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人。即便是填房,那也是普通小民,哪有堂堂三品大员的偏房来的风光。你若不信,就去问问杏儿,哀家可以保证,她一定会选林珂。”
叶明净直到走出昭阳宫,耳边还轰鸣着懿敬太后的话:“嫁给林珂,她日后生的儿子就是少爷,女儿就是正经小姐。嫁给那些贩夫走卒,生下的孩子给三品大员当家奴吗?说出去都是丢你的人。让人寒心!”
叶明净的内心已经被说服了。她招过绿桔:“你去问问杏儿自己的意思吧。看她怎么说。”
绿桔微微叹息,轻身步履的去了。晚上替叶明净更衣的时候,道:“杏儿说,她听陛下的吩咐。”
叶明净失声大笑:“听我的吩咐?我能吩咐什么?吩咐她给人做妾?”声音越见凄凉,“也罢,她既有这心,朕也不能拦着。谁没有追求过好日子的权利呢?女人想过好日子,嫁人是唯一的途径。”
第二天说完科考的事宜后,便单独留下了林珂,让身边伺候的众人退下。
林珂见这阵仗,吓了一跳。面色肃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蒙石啊,你不用紧张,没什么大事。”叶明净吞吞吐吐,自觉像个拉皮条的,“朕想问问,你家中可有妾室?”
林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在女帝手下当官还得守清规戒律?小心翼翼的答:“臣家中有一妾。”
“是吗。”叶明净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就好。要是林珂和他夫人情比金坚,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再换个人问?让她死了吧!
“咳咳,最近宫中要放出一批年满二十五的宫女。林大人可知此事?”
林珂继续莫名:“臣略有耳闻。”
“咳咳。”叶明净又清了清嗓子,“朕身边有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也在放出去的人之列。蒙石……”下面的话她不说了,目光期颐的看向他。
林珂揣摩上意:“陛下可是想给她找一户妥善的人家。”贴身宫女,自然是知道的宫廷内幕较多。处理起来的确要小心。
“是啊,是啊。”叶明净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开口讨人,“杏儿长的很漂亮。蒙石也是见过的。”
林珂真心诚意的出主意:“依臣之见,不妨将她赐给顾朗顾校尉,顾校尉的夫人刚刚生下麟儿,正好需要人照顾。顾校尉在军中,陛下放个身边的人也可安他的心……”
“咳咳咳!”叶明净拼命的咳嗽,打断了林珂的阐述。哀怨的道:“林大人,杏儿今年二十六了。朕觉得应该给她找个年长些的男子。”
年长?林珂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呆滞的半张了嘴。那意思是:我?
叶明净眨眨眼:对啊,就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林珂崩溃。这叫什么事啊!要是没那先前‘有没有妾’的那一问,他或许还会自作多情一下。可陛下偏偏问了。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嘛?他有妾了,所以轮不到他。故而他特意挑了没妾的顾朗出来回话。陛下,您这是耍人那!
叶明净微红着脸道:“朕想着,既然蒙石已经有了妾,定然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林珂几乎要吐血。这都是什么逻辑?
话已说开,叶明净便不想再纠缠。慌慌忙忙的快刀斩乱麻:“这样就太好了!朕回头就把人送去爱卿府上。爱卿回去吧。”
林珂直到回到文渊阁,脑子还是一团乱。董学成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切的问:“可是出事了?”
林珂摇摇头,随后用帕子捂住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猛笑。肩膀不停的抖动。
他们的陛下,真真还是个小女孩子。
而叶明净回到梧桐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着素洁、花雕、绿桔宣布:“从今天起,朕的一应贴身伺候全由你们打点。年轻宫女一个都不许用!”她再也不要当拉皮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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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目前有个女帝的群,一六零一六四六八三。欢迎大家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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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净就不一样了。先前是公主,后来是储君。那生日过的,大摆筵席、歌舞戏曲。但凡在京城混出个头脸来的人,都得给她送生日礼物。叶明净一开始是受宠若惊,后来就变成了麻木。这样的生日宴已经演变成了一种社交。
等她做了皇帝以后才发现,以前的那些庆祝都是小儿科啊,小儿科!和父皇大人一样,二月十六这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因为她的出生,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国家性节日。万寿节。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万寿节,自然是安排的热闹非凡。一大早开始,就由文武百官和有爵位的勋贵们轮流给她贺寿。
叶明净独自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心中异常窘迫。她才虚岁十七,有必要用‘贺寿’这样惊悚的字眼吗?
刺绣、玉雕、书法、奇石,各式各样的礼物被一一呈上。天子富有四海,又是少年人,好新奇。故而大多数礼物都走了猎奇路线。不求最贵重,但求最稀奇。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送不出来的。白孔雀、大熊猫、小老虎、小猎鹰……蜀州布政使,云南布政使,其实你们家是开动物园的吧。
石榴图的绣屏、送子观音的绣像、百子袄、百子裙、百子帐子……各位世家夫人,你们是多子多福想的走火入魔了吧。
叶明净如同机械木偶一般枯坐半天,重复的叫唤着:“好!赏!好!赏!好!赏……”一直表演到未时四刻,赐宴仪式结束。
万寿节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闱科考。
贡院大门再次打开,迎接全国各地的举子。十年寒窗,成败在此一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提着考篮,跟着大部队鱼贯入场。贡院的大门在最后一人入内后,轰然关闭。
九天八夜后,大门再次打开。形销骨立的考生们面色青黄的鱼贯而出。早驾了马车在一边等候的陆忠高声喊道:“少爷,大少爷,这边!”
陆诏的形象还算不错。面色有些灰黄,两眼布满血丝。除此之外身上到还算整齐。见自家的马车来接了,挽了一旁的杜忱:“接咱们的来了,一起回去。”
杜忱是东阳候府正经的姻亲,这种时候也就不侨情了。跟着陆诏奔到车上。
车帘猛的一掀,一个俊俏的少年钻了出来,两眼放光:“大哥,杜表哥。你们考的如何?”此人正是东阳侯的嫡长子,陆信。
陆诏拽着杜忱挤进马车,往厚厚的软垫上一倒:“二弟,什么也别问我们,让我们先睡一觉。”话刚说完,两只眼皮就黏在一起再分不开了。
杜忱也是抱歉的一笑,倒头就睡。实在是累很了。这九天八夜下来,脑子一直高度紧张、高速运转。一旦放松就觉得两眼模糊。他自觉还能自己走出考场就不错了。
轻微的鼾声很快响起,陆信傻了眼:“真睡啦!”
陆忠心疼的道:“二公子,科考可要人命呢。老奴听说,这每一届都有人昏倒在考场。要不杜家大公子那么好的学问,怎么连个功名都没有呢?”
马车驾起,飞快的驶向东阳侯府。陆信在车厢里上下打量那两人。不得不承认,就这十天不到的时间里,这两人的确脱水一般的快速干瘦下去一层。青色的胡茬根根杂乱的冒出下巴。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幸好自己命好,无需如此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考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叶明净扫了一眼榜文,笑着让人贴出去。
“把他的卷子给朕看看。”她毫不客气的向林珂伸手。陆诏竟然排在了第五名。
林珂将陆诏的试卷抽出,道:“他的破题和论点十分的好。笔下功力也扎实,博学多闻。可惜行文间锋芒毕露,锐气太过。若是能文风平实、严谨些。成绩还能再好。”
叶明净看完卷子,笑:“平实?严谨?那就不是陆诏了。这小子圆滑的很。瞧瞧这里,朕的题目是全国可收税的土地为什么会越来越少?他倒好,给朕来一通屯田开荒、修生养息?养他个屁!”她愤愤的骂,“这小子就是滑头!怕得罪人!”
林珂知道这个问题直指土地兼并,苦心劝道:“陛下,土地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操之过急?”叶明净放下会员的试卷,叹了口气:“朕从来就不心急。心急是办不好事的。朕只是遗憾,泱泱大国,数百考生。竟没有一个人能想的到治国良策。”
林珂笑道:“陛下此言差异。此次录取的众人中,有不少学子见识新颖,引经据典,条理分明。”
“见识新颖?”叶明净冷笑,“无非是屯田?开荒?少征税?狗屁!”她越想越气。一条鞭法、摊丁入亩、士绅纳粮……这是她勉强因为看电视剧才记得的几个新法。原以为,这届考生里好歹有那么一两才华横溢的,能碰撞出同样的策略吧。结果可好,一个都没有。这些还都是古人想出来的新法!农业都是这样。商业、国防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啪!”她又狠狠的枪毙掉一份卷子,狞笑:“西域边疆蛮夷之族不足为惧,应用我泱泱大国的气度去感化……?放他娘的狗屁!”她高声叫骂,“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气得手发抖,“你们竟也录取了?”
林珂不知道女帝为什么发火,很莫名。这答案虽然空泛了一点儿,人家考生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嘛。总不能撺掇着您对边境发动战争吧?兵事一起,劳民伤财!这位考生好歹其它的题目答得还是不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恶狠狠的摔掉一份又一份试卷,咬牙切齿:“很好,朕记住这人了。殿试完了就他送到伊犁去当官。十年,不!二十年。不得调任!你在那地方就用泱泱大国的气度去慢慢感化蛮夷吧!”
林珂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劝阻:“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儿戏啊!”
叶明净气的直拍胸口,灌下一气冷茶:“儿戏?他们都能冷幽默了,朕儿戏一下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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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书房的这一番发作,外人并不知晓。发榜的那天,人山人海,接踵摩肩。几张黄色的榜文硬是被黑压压的人头给围的严严实实。东阳侯府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榜单下。一人负责一张,从上至下的寻找。
结果很快就找到了,第五名的位置。
“哈哈!中了中了!”人群中不时爆发出这一类情不自禁的欢呼。几个家丁飞快的挤出来,跳上马车:“快!快回去!大公子中了!”
车夫二话不说,咧嘴一笑。挥起马鞭就跑。这一趟报讯的赏钱是大大的有啊!
陆震一直在府中坐立不安。陆诏和杜忱都安静的坐在一旁。只见家人飞跑着来报:“中了!大公子中了第五名。”
“第五名?”陆震顿时喜笑颜开,见牙不见眼:“好好!赏——!快去给内院报个信。”他看着侄子乐呵呵的笑,“哦,对了。去给庆国公府、思康伯府也报个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忱在一旁就有些焦急。陆诏暗地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急。笑着问那家人:“还有表公子的呢?你可是忘了看?”
那家人面色微变,支吾道:“小人只看见第一张皇榜上有大公子的名字。其它的……或许是小人眼花了,没看清。”
杜忱浑身一震。面色巨变。陆诏赶紧道:“表哥别急。那里人多,家丁们看花了眼也是有的。我们这就驾车去看看。”
杜忱呆若木鸡,愣愣的点头:“也好。”
陆震心下有数。杜忱多半是落榜了。不过安排一辆马车,带他去死个心罢了,又有何妨。便吩咐下人:“备车。送表公子去看看。”
陆诏陪着他再次来到皇榜处。这时人已经少了许多。两人在家丁的开道下,很快挤了进去。上上下下的搜索每一张榜单。
“没有,没有。”杜忱惨然一笑,“表弟,我,落榜了。”
陆诏安慰他:“二表哥,没事的。你今年才二十,三年后再来,也不过二十三。依旧风华正茂。”
杜忱苦笑。陆诏和他同年,一样的二十岁。已经杏榜有名,要参加殿试了。他却还要再等三年。三年后谁又能保证他就一定成功呢?
“表弟。”杜忱不愿再和他一起回东阳侯府,“我还是去客栈住吧。省的你们庆贺起来还要顾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也不侨情,想了想:“知道你跟我回去也是不自在。可这住客栈却是万万不行。我在城里有个小宅子。还算清雅干净。你若不嫌弃,就去那里如何?”
杜忱的眼眶已经红了:“如此就麻烦表弟了。”
陆诏拍拍他的肩:“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走吧。你先安顿下来。行李什么的我回头让忠伯送过来。”
马车驶进陆诏的小宅子。杜忱在这里住了下来。
当晚,他喝的酩酊大醉,在院中哭哭笑笑,对月高歌。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陆诏,原来你已经兴奋的开始酗酒了么?”
他转过脸,蓦然看见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月光下,吃惊的盯住他:“竟然是你?”
杜忱则是大怒:“陆诏,你竟敢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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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难办。今晚只有一更……昨天的先欠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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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净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杜忱,她这一世的脑子很好使,几乎过目不忘。这人和三年前比变化也不大。于是她眼神一瞥,计都接到暗示,当即下手弄晕。可怜的杜忱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叶明净问闻声赶来的陆忠。
陆忠行了礼:“陛下,这是杜二公子,今科落榜……”将事情说了一遍。
叶明净瞪大了眼睛:“就为这事酗酒发狂?心理素质太差了吧。”还以为他死了爹、死了娘呢?又不是七老八十考了一辈子没考上。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纪第一次参加进士考试,落榜很正常嘛。满大街落榜的多了!也没见个个喝成这样。
叶明净对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男人十分看不上眼。再不管躺在地上挺尸的那人,对陆忠道:“你家公子呢?在东阳侯府?”
陆忠道:“公子中榜了,考了第五名。候府正在给他庆贺。”
叶明净点头:“是朕没考虑周全。算了,告诉你也是一样。你和他说一声,他的那份考卷朕看了,事情没说到点子上。要想在殿试上名次更进一步,就多想想土地兼并的事。”
陆忠应诺。叶明净和计都离去。
陆诏第二天一早便来看望杜忱,带了一车生活用品。杜忱已经起身,正和陆忠在纠缠,拼命问他昨晚的女子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忠面不改色,一脸忠厚:“表少爷,您看错了。这院子就这么大,哪有什么女人啊。您要不信就自个儿搜搜?”
杜忱还真的一间一间的翻看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陆诏指挥随车来的小厮将日常用品从马车上搬下来。
陆忠见几个人下人都进院子了,才快速的低语一句:“昨晚陛下来了。侍卫从身后打晕了他……”
陆诏一怔。随即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走进院子。
杜忱找了一间又一间房,身后的杜家小厮急的直跳脚:“二公子,这里真的没女子。连个女人的物件都没有。您是看花眼了吧。”
陆诏朗声笑着走来:“二表哥,难道你想女人了?这也好办,今晚咱们就去百花坊,或者你喜欢掬水楼?”
杜忱涨红了脸:“胡说!你别乱说,她才不是那样的风尘女子。”
陆诏眯了眯眼睛,遂又笑道:“她?原来你梦见的是良家女子,那可就得去找舅母了,让她给你说亲。”
杜忱叹了口气,放弃了寻找,耷拉在椅子上:“……要到哪里去找人?难道真的是我喝多了,在做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不动声色的坐下:“这要问你自己了。”
杜忱又叹了口气,说了昨晚的惊鸿一瞥:“……我一醒来就满屋子的找,我到情愿是你在金屋藏娇,那样到底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哪里像现在……”不停的叹息。
陆诏轻笑:“二表哥倒是好雅兴,月下独酌。梦中遇佳人。”
杜忱一把拉住他的手:“我跟你说,真的是人间绝色。那女子好像还认识我,说了句‘竟然是你’。你说,她会是谁?”他的眼中露出梦幻的色彩,“花仙、月神、狐精……会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他脑子里满是什么倩女离魂、狐仙报恩之类的志怪传说。
陆诏嘴角抽搐,你这是找死!胆敢打她主意的男人全都死了,其中两个还死了全家满门。
杜忱吟起诗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在这个问题上,陆诏实在和他没有共同语言。再美的女人也要有命才能享用吧。叶明净是很美,凡是有眼睛的都知道。可叶明净不光是美,她还是帝王,杀伐果决!手上有人命不算什么,身处高位,谁能真的干净?问题是叶明净那是亲手杀人。刀子戳进人心窝,眼都不眨一下。拔刀、血溅一身。她头一甩,继续去戳下一个。这样女人,招惹她?那是老寿星喝毒药——嫌命长!
陆诏索然无味的敷衍了他几句,嘱咐下人小心伺候,告辞回去。陆忠送他至门口,趁着车夫套车的时候,将叶明净的话说给他听。
“土地兼并……”陆诏喃喃自语,一路满怀心事的回到东阳侯府。
东阳侯夫人孙氏一脸喜色的拿了封信给他:“这是刚送来的,你母亲和你舅舅一家要进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一脸讶异,三叔和母亲也就罢了,怎么舅舅一家也来了,杜忱又偏偏落了榜……
孙氏满面春风:“可见大家对你都有信心。赶着上京给你大小登科。三叔特意关照我帮着在京里买一处宅子,记在你的名下。杜家人上京后,先给他们住着。新娘子就从那里出阁。”她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两张面额巨大的银票,嗔怪道:“你看这个老三,急巴巴的托人把银子先送来,难道我这做嫂子的,连这点儿银钱都垫不起吗?”
陆诏惯会做人,笑道:“婶婶自然是一心照顾三叔。只是三叔就是这急脾气,在衡阳的时候也是,看中了一处庄子,谈妥价钱后,顾不上天色已晚,扯着中人和卖主就要去衙门过户,竟是连隔一天都等不急。结果去了衙门一看,人家已经下衙关门了。”
孙氏咯咯直笑,道:“这宅子是给你小两口的私房。你放心,婶婶一定给你找处好的,把银子用完,让你三叔心疼去。”
说笑一番,陆诏也就退下去温书了。毕竟还有殿试关要过,马虎不得。
孙氏笑着看向一边的儿子:“怎么,可是眼热了,娘也给你说个媳妇?”
陆信满脸通红:“娘你说什么呀!”又一脸担心的问,“大哥成了婚,应该是住在府里不走了吧。怎么还要弄个宅子?”
孙氏和身边的嬷嬷闻言齐声大笑。孙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真真是个呆子!傻小子,这私房哪有人嫌少的。”顺了顺气,“杜家书香门第,比不得那富贵人家,新娘子想来不会有宅子陪嫁。你三叔是真心替他们小两口打算。诏儿成婚后,过个几年始终是要搬出去的。不然,等你娶了媳妇,还让他媳妇给你媳妇行礼不成?”
陆信一听大叫:“大哥不能搬出去!我的媳妇要是敢对大嫂无礼,我就休了她!”
孙氏又是一阵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边的嬷嬷道:“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大家出来的姑娘,谁会如此无礼?只不过是你日后要承爵,世子夫人是有品级的。不能乱了尊卑。”
孙氏收住了笑:“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说最近薛太夫人在给她家的小儿子说亲?要找个书香人家。可是?”
“正是。”身边的嬷嬷开始和她话家常。陆信觉得没意思,辞别了母亲,去了花园闲逛。
陆诏坐在书房里,默默沉思。
土地兼并,是指全国的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上。这个现象根本不可能打破。什么是富人,什么是穷人?田地多的就是富人,田少、或是没田的,是穷人。想要世世代代的富贵下去,最简单的道理就是置上良田千顷。均分田地?笑话!那是土匪造反时糊弄人的口号。一旦这些造反的成王成霸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手下大将分封大量的土地。不然谁跟着你卖命?女帝不会这么傻,做这种撬根基的事。顶多是干掉几个田地兼并特别严重的典型。比如号称某半城、某半府,家里田地占了州府近一半数量的出头椽子。
不是均分田地,那就是税收。
有功名者、为官者、为爵者,家中的田地都可以免税。这些豪富之家的田是不用上税的,他们家的田越多,意味着全国的税收就越少。积沙成塔,仔细算算,一国上下,至少有一半的地是收不到税的。
没错,是一半。因为还有隐藏的田地。
州府的记录上是荒地、贫地,没有出产。实际上这些却是真正的良田,收入和国家没有半分干系。这个也是近几十年越来越多的现象。
农为国之本。她这是要固本。这个做法从皇帝的角度来说,非常正确。然而对下面的人来说,就不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动这一块,触动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利益。这是一个团体的利益。贵族团体,大部分朝臣,乡绅士子。
陆诏只觉心惊肉跳。他要是开了这个口,就是站在了所有大臣的对立面。
孤臣,他会成为完完全全的孤臣,孤家寡人。到最后,等田地税收的事完了。说不定还会一刀杀了他以平贵族们的愤慨。若是这事闹遭了,半途而废,他更危险。不死就是奇迹。前例可以参照商鞅、晁错。
不当一回事也不行。那就直接失掉了圣心。他陆诏就等着一辈子当个七品小官混到死吧。
见鬼!什么道德底线低下!陛下啊,您要我做的这事,明明是道德最无私、高尚的大贤才会干的吧!
陆诏哭笑不得,他算是明白了,叶明净是专挑棘手的事给他。
不行,这事得再商量。他想来想去,去花园中找了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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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会很晚……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南书房里,谭启肃穆着一张脸向叶明净汇报宫廷内帷:“……可以确定和男子有私情的宫女有八人,其中六人为掌事女官,分别在昭阳宫、长春宫以及内宫各大司局任职……”他将那八人的名字和职位报出,“还有一些女子则是被侍卫追求,个人还未表态。这其中有梧桐宫的几个……”
叶明净脸色阴晴不定的将汇报听完,翻看着全宫廷所有宫女和内监的档案。
“其心当诛!”她咬牙切齿。这八个有私情的,全部二十五岁以上,其中有六个更是已经三十开外。很明显,这些引诱她们的男子是别有居心,幕后都有主子。
谭启毕恭毕敬:“但凭陛下吩咐。”一副‘您开口,我杀人’的模样。他心里也窝着火。一般来说,年纪大的宫女如果有心找个伴儿,都会和太监结成‘对食’。虽说他看不上这种假凤虚凰,但对广大的太监们来说,却是一项很重要的福利。现在这项福利快要没有了,毕竟太监们还是缺了点东西,满足不了如狼似虎的某些女子。而二十五岁以下的宫女,都一心一意的等着到年纪出宫,脑袋清醒,守身如玉。压根就没想过‘对食’的事情。
这就形成了一个对内监很不利的局面,年纪轻的看不上他们,年纪大的嫌弃他们。这还了得!谭启是谁,他也是内监!
“这就是人性……”叶明净缓缓自语,冷笑,“也罢,朕就成全她们。你安排一下,这八个宫女全部送给和她们有私情的男人。记住,一定要送到他们家里去,当着当家主母的面,知道了吗?”
谭启一怔:“是。”心道这位的手段看着不声不响,果然一出手就毒辣异常。先不说这些女人在那家中讨不讨得好。就说办这趟差的人吧,是谁?还不得是内监。那些内监只需稍稍说几句不疼不痒的提点,这些女子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而且这人还不是女帝杀的,是她们的情郎动的手。这样一来,宫中的女子再想有私情,就得好好掂量掂量,那些软语温存的,到底是情郎还是豺狼。
叶明净又冷笑:“拟旨吩咐下去,每年秋季时节,为求配之节。如有男子中意宫中女子,可向内廷呈报,朕会亲自过问。如是真正两情相悦者,朕一应支持,放其出宫婚配。”
谭启倒吸一口凉气。这招更毒。暗中追求宫女的男子,谁不带着几分小心思?宫女自然是在宫中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功用。一旦出了宫,和普通的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加之之前送走的那八人,没有人会质疑陛下不放人。这下,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该头疼了!
叶明净面色如霜:“爱慕,就该娶回家。很简单的道理是不是?让朕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爱情吧!”
也让这些孤独寂寞的宫女们见识一下,你们这些情郎是不是真的会实现自己的诺言。女子都爱做梦,憧憬美好的爱情。当这些美梦被打碎的时候,她们就会知道什么样才是真正的尊重和爱护。
谭启退下,走出南书房。看着春日的暖阳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前对宫女们领取药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合着全在这里等着呢。广平女帝看似温和安静,步步退让,实则善于攻心,杀机暗藏。和先帝真是完全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禁卫军统领江文道步履匆匆的走来,看见谭启的背影后愣了愣:“这是先皇身边的谭公公吧。”
身边的小太监殷勤的回答:“大人好眼力。谭公公如今是内廷总管呢!”语气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江文道点头:“陛下向来念旧。”
叶明净正等着他,见他来了便说起禁卫军的事。江文道汇报:“……禁卫军人数已经招至大半,各级将领已全部到任,这是名单。”
冯立接过,叶明净翻看,一眼扫过。名字和简单履历已经铭记于心。心中再次感叹,脑子好是居于上位的根本啊。
江文道说完了正事后,踟蹰了一下,想到儿子的嘱托,吞吞吐吐的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报。”
“说。”叶明净颇有些好奇的放下案卷。江家人向来不多话,这可是难得。
江文道继续吞吞吐吐:“臣长子江鸿娶妻东阳侯长女。昨日犬子告之臣,他的妻兄,东阳侯府陆诏,今次得以中榜。只是前两日得人提醒,发觉还有一文章不甚明了,只怕殿试时会出丑。还请陛下拨冗指教。”
叶明净愣了两秒,随即失笑:“竟然找到你这里来了。难为你竟会帮忙。”
江文道满头大汗。若是别人他才不会回绝。可听着陆诏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和陛下私下有来往的。宫变那夜的事,侄子江涵和他说过一些,陆诏参与了,还一同进了宫。这样的人,他能帮就帮一把。现在卖个人情,将来说不定就能挡一次灾祸。
叶明净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陆诏的顾虑,笑道:“这小子贼机灵,想来是要劝朕的。也罢,朕就听听他要如何说。你让他午时后在你府里等着,会有人去接他。”
午时之后,一辆青帷小车从思康伯府后门离开,在城中三绕两绕,来到了木狐棋社。陆诏从车上下来,跟着领路的随从来到一间雅室。广平女帝正在屋里等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是在外面,不用行大礼了。”叶明净止住了他,语气中略带几分无奈,“称呼我小姐就好。”
“是。”陆诏拱手,“见过小姐。”
叶明净嘴角抽搐两下:“坐吧,找我什么事?”
陆诏也不侨情,直接在对面坐下:“小姐,您上次说的事,我想了一下,有几处疑问请为解惑。”
“说。”
陆诏沉吟片刻:“不知小姐是想整顿吏治,还是要清查土地。”
叶明净嘴唇轻动:“整顿吏治、清查土地、改革税收。”
陆诏刚端起一盏茶呷了半口,闻言猛的呛了一口水,差点儿把手里的茶盏甩出去。面色通红:“小,小姐。您这动静也太大了。”
叶明净不动声色,又吐了一句:“时间为十至十五年内。”
陆诏一口气缓过,拍了半天胸口,哀怨的瞥她一眼。说话不带这样大喘气的好不好。
“小姐英明,此事决不可操之过急。”陆诏镇定下来,话说的也流利多了,“臣以为,单是清查全国土地一事就非常之难。或许要花上几年的功夫。”
叶明净嗤笑一声:“陆诏,别和我玩心眼。全国到底有多少亩地,我一清二楚。别忘了,我有铜匦。”事实上,铜匦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派天波卫去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一怔,强笑:“小姐神算。”
叶明净懒洋洋的歪斜了身体,半靠在美人榻上:“你的主意呢?别告诉我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诉苦的。”
陆诏咬咬牙,知道不拿出点货色是不行了。道:“既这样,就将吏部考评和土地清算结合起来,凡是土地年年减损的,考评一律是差,不得升迁、不得平调。降级处置。”
叶明净满意的微笑:“这个方案想来只有你能提出了。”
陆诏苦笑:“敢不遵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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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广平元年的殿试在期待中开始。陆诏跟随着人群走进御和殿。
叶明净坐在帝王宝座上,头戴十二根冕旒的御冕。晶莹的玉石遮住了她面幻莫测的容颜。大殿中偷看的士子们眼露失望,龙座上只能看见一堆华服和一顶华丽的帝王冠冕。唯有半个光洁的下巴可以用来遐想里面绝世的容颜。
众人入座后,叶明净手一挥,内监们在殿侧悬挂上这次的试题。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非常中规中矩的题目。众贡士们松了口气,纷纷磨墨下笔。
堂上的几位阁老和三个考官也松了口气,今次科考的试题有两条问题特别尖锐,他们心里一直拎着。就怕年轻气盛的皇帝想搞变法。天下平稳不易,这乱子出不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陆诏心头暗叹。女帝的这个题目,看似中正平和,实际则暗藏杀机。要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除了民间教化外,朝廷还需要有大量的钱财调拨。钱从哪里来,从税收里来。真是……他按下心神,端端正正的书写。
最后一人交卷,主考官林珂现行阅卷。他看完一份,书写上自己的评价,交给副考官,副考官也是写上各自的评价,转交廖其珍,其后再在剩余的人手中传阅,每人都需给评价,最后才落到叶明净手上。
叶明净看了几份卷子,笑吟吟的问众考生:“朕有一问,众卿可各自酌情回答。”
清越的女声回响在宽广的大殿。众考生精神一振。心知肚明,刚刚是笔试,现在这个就是面试了。人人打点起了十二分精神。
“诸卿在卷中书描写的祥和盛世令朕颇为心动。”她取出一份卷子,“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孔子的话引用的倒是不错。只是,倘若这一地之处,人人都只一日一餐度日,身着麻衣褴褛。又该如何保证年老无依者有所养,年幼丧亲者有所育?这位考生呢,你来说说看。”
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站了出来,不卑不亢的道:“此地民生如此贫瘠,当先治贫为重。或是土地不丰,或是荒年遭灾。总需使得民众生活有所保障,方可实现大同之世。”
“说的好。”叶明净轻笑,“只是若是一县之良田历年总在减少,百姓生活愈发困苦。卿以为该如何呢?”
垂着头的陆诏轻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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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的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为官者,当首重民生。广开良田……”一殿之上,好些人在侃侃而谈。叶明净的表情谁都看不见,只能从专注的神态上判断她正在认真的倾听。
实际上叶明净这时心里正在骂,骂这帮纸上谈兵的滑头。说了半天全是空话。听着好像个个都是栋梁的样子,她敢保证,这里面没一个人知道如何从土质、气候、灌溉、各类农作物的生长期上来判断一片土地到底种什么最合算,如何种能得到最大的效益。
不懂不要紧。她招的也不是农科学家。问题是你不懂就不要装懂好不好?而且她刚刚明明就说了“良田历年总在减少”。这帮家伙怎么没一个人提一句了?不是说当臣子的都要揣摩上意的么?你们自己看看,合格吗!陆诏呢,这家伙是不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陛下,学生有一言。”人群中传出一个沉稳的嗓音。众贡士下意识的侧开身体。说话的人显露了出来。
此人一出现,众人就不自觉的赞叹一声,好相貌!只见他一身浅蓝色长衫,镶墨蓝色衣缘,面如白玉、发如乌墨、眼若星辰,朗朗而谈:“陛下适才所言‘良田历年总在减少’,学生听了深为忧虑。良田税收,乃是国之根本,年年减少。如此一来,百年之后,我大夏竟无可用之田地了……”
叶明净呼了一口气,心说你总算出来了。
在一边给内阁挥笔记录的薛凝之诧异的抬头,这人竟是陆诏?怎么说这样的话,疯了吗?不对,陆诏不是这么鲁莽的人。他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叶明净,十二根冕旒后面,女子的面容忽隐忽现。
陆诏的言词并不激烈,却句句影射官员们失职忘本。没几句后,他话锋一转:“学生一界书生,见识浅薄,今日斗胆妄言,盖应忧心我大夏百多年江山,既已发现忧患,难道还将此忧患留于子孙后代吗?亦或子孙后代愁苦于良田数目之时,追溯前缘,知晓竟是由广平年间开始。学生想起彼时情景,心下惭愧,不能解忧患于初发之时,是为无远见……”语声怆然,开始打悲情牌。
陆诏的策略很简单,直接将后果铺陈开来给你们看。上医治未病。真到了土地兼并严重的时候,再整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时一来闹的动静就大了。叶明净今年才十七岁,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忧患一定会在她的任期内爆发。现在的内阁四人到那个时节或许已经退休致仕了。倒霉的是那一届的内阁。可但凡官员,谁不会推卸责任?陆诏给了在场的众贡士们一个思路。
可以预见,未来的内阁阁老一定会在这些人或是下几届当中产生。当朝廷遇到土地隐患爆发的时候,那一届的内阁就有了推脱的借口。他们可以说这危机是从广平元年开始的,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在很久以前就有病了啊。当时的内阁阁老们不愿治。到我们这时,病才爆发出来,我们有什么办法,责任不在我们。
而女帝是一定会赞成这种言论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政治才没有过失,过失是广平元年的内阁。广平元年朕才十七岁,刚刚登基,还不是阁老们说了算么。缺乏远见,任凭危害社稷的祸事蔓延。这样一来,这四位阁老一生的政绩和清誉全都毁了。史书上也会有记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问题,陆诏不提也就罢了,他既然在新皇登基第一年的殿试上提了。史官就一定会记载。到时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在座的新进贡士们也不是傻子,只要日后有关于土地兼并的问题爆发,他们第一个就会想起今天。可想而知,他们会理所当然的将责任推诿。
内阁除非有动作,如果什么都不做,迟早一天会引火烧身。告老退休都没用。
很典型的陆氏风格,不和你们谈什么大义,咱不是愤青。他直接从切身利益下手,动用威胁。
机灵点的考生已是一脸若有所思。方敬气的胡子差点没被吹飞。董学成大吃一惊。由于有几分远亲关系,他是知道陆诏这个人几分的。他在殿试时能来这么一出,就一定是有天大的好处。会是什么好处呢?
廖其珍却是看陆诏很顺眼,认定他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后生。
林珂是早早就知道叶明净在关注土地兼并的事,心中直道这小子运气太好了,话说到了陛下的心坎上,这次殿试的名次只怕逃不出一甲。
叶明净心下大快。陆诏果然好用。是不是真的忧国忧民她不在乎。只要能将事情办成就行。为着私利还是为着天下,晓以大义还是威胁利诱,那又有什么关系?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该次殿试圆满结束。
贡士们退下后,叶明净将考官和阁老们招到南书房,讨论今次的录取名次。按照考卷的笔试名次,陆诏依然排在第五名。叶明净道:“此人见识不凡,心怀大义。比那些官样文章做的漂亮的人强多了。”
林珂拱手:“此人的确有才学,文章做得好只是片面之功。古往今来,许多能吏者往往不善文章诗词。”
廖其珍也抚须:“那小子谈吐不俗,风采脱尘。比许多小家子气缩在角落里的强多了。酌情将名次提一提也是应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敬一脸平静:“不知陛下想将此人排在何位?”
叶明净笑:“探花郎怎么样?这么俊俏的少年郎,理当探花。”
廖其珍哈哈大笑:“妙,妙!探花郎,陛下圣明。”
方敬一愣,他原以为女帝会给个状元的,没想到是探花。一甲最后一名,比陆诏的笔试第五名推前两个名额。虽然是恩宠,却并不过分。
董学成目光一闪,虽说只是朝前两个名次,可这一甲和二甲绝对是两回事。候府探花郎,还是陛下亲自提拔的。前途无量。呵呵!难怪宁可得罪他们也要说那番话了。他心头暗忖,看来得让媳妇回一趟娘家。
林珂也笑了:“这么俊俏的探花郎,游街的时候只怕要被女子们的瓜果绢帕给淹了。”
廖其珍兴致勃勃的谈起了当年美男子陆云被人围观的盛况:“……魏晋古风再现,子不逊父亦……”
说笑一会儿,叶明净趁热打铁,提起了良田逐年减少的事:“……方卿家,内阁好歹拟出个章程来,别再这么耽误下去。”
方敬苦笑:“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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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衙后,董学成早早的回到家,问家人:“少爷回来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少爷指的是他的长子,礼部仪制司主事,董康。董康的妻子孙皎是庆国公孙显的嫡女。而东阳侯陆震的妻子恰恰是孙显的妹妹,孙皎的姑姑。
当初结这门亲的时候董学成一家并不情愿。这小两口是背着老两口私定终身的,董康非要娶孙皎,父亲不松口他就谁也不娶,父子两互不让步,倔了好久。后来承庆十五年秋天,因着六皇子落水身亡,先皇只余一女。宫中再次开始选秀。庆国公孙显亲自登门,送上重礼。拜托他同意小两口的婚事。董学成一来被他的爱女之心打动,二来也看不得儿子自打得了选秀消息后,悲愤欲绝的落魄相。便松口同意了这门婚事。
现在想来,真是世事难料啊。
董康早就回来了,他是五好青年,从小就喜欢黏在家中。娶妻后更是如此。除了去礼部上班点卯,就是在家中折腾。把个夫妻两住的院子整的跟人间仙境似的。屋子的墙壁上爬满了常春藤。花架子搭了满院,串串紫藤花开。董康坐在花架下的石桌边,拿着刻刀教九岁的长子刻印章。
董学成叹了口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顾缉是同病相怜,都只能指望孙子了。
董康见着父亲来了,大吃一惊:“父亲?”另个一童音在喊,“爷爷。”
董学成笑着问了孙子几句课业,让他退下。坐在桌边,一脸肃穆的对儿子道:“今日殿试,出了一位敢言之人……”
董康听完父亲的话,吃惊的道:“陆诏?他看着挺稳重的,怎么会如此莽撞?”
“他可不是莽撞。”董学成呷了口茶。刚好看见孙皎端了新茶和点心过来,对媳妇点点头,道:“你抽空回一趟娘家。别的也别说,就告诉陆诏,他被陛下钦点了探花。”
“探花!”孙皎惊喜交加,“别的大人没有意见吗?”
董学成笑了笑:“又不是状元,探花能有什么意见。这点面子都不给陛下,那还了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孙皎行了礼,退下去急急忙忙的准备了。
董康看着父亲:“可是陆诏要被重用了?”
“难说。”董学成沉吟,“看着是说土地兼并,内里这事还关系到吏治。动一发而牵全身,一个不好就会出大乱子。就看陛下心里的主张是什么了。”
董康面色难看:“难道要变法?自古以来,哪个变法是好相与的?这好好的太平盛世,变什么法?”
董学成叹气:“现在是太平盛世不代表永远是太平盛世。从道理上来说,陆诏的见识是没错的。只是他虽然是正确的,却不代表能安然无恙的进行下去。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陛下心急了啊!”
和董家父子一样,此刻无数的人谈论着陆诏在殿试上的言论。他的那些话,好似投进湖水中的石头,掀起波澜无数。
两天后,殿试榜文出告。陆诏赫然排在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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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我一直脚着,和状元郎比起来,探花郎更有爱一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探花郎的喜讯传到东阳侯府,整个府里都沸腾了。太夫人亲自下令,要大摆筵席,欢庆三天。还亲自领了陆诏去后园的小祠堂,向陆云的牌位汇报喜讯。侯夫人孙氏忙的比陀螺还晕,深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早娶一房儿媳妇来帮忙。逮着陆诏时就问:“你娘他们什么时候到?”
后院妇人忙的是锦上添花。前院的男子却在喜庆中多了几分保留。陆诏的殿试言论下去后,女帝和内阁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照常安排事务。似乎这事就这么算了。可陆诏的探花荣宠又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昭示着女帝不会永远沉默下去。
这样的等待是最心焦的。各方面的势力开始动用人脉,企图探查内幕。
茂国公世子、御林军统领王安园找了御林军中的一位左郎将叙话,此人是他的心腹。在和副统领秦肃的争权夺利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不比往常,宫里的消息难打听的很。”该郎将坦言他的难处,“陛下给内廷下了旨意,凡是有意求娶宫女的都可去尚宫局登记,秋天的时候酌情统一发放宫女婚配。尚宫局设了个大牌子在那里,一年四季任何时候都接受登记。宫里的宫女个个识字,谁求娶了谁一眼就能看见。”
王安园吃惊:“一年四季都挂在那里?”
“是啊。”该郎将叹气,“哪个男人不讲究点脸面。那大牌子挂着,全后宫的人都能看见。这么一来就和下定差不多。万不能始乱终弃的。哄哄女孩子没什么,娶回家就……”
王安园沉了脸。只怕这些男子为了脸面,也不愿自己的名字终日被人观赏。女帝这一招的确歹毒。
郎将继续叹气:“现如今想求宫女们传递点儿消息,她们开口就是‘妾身又不是大人家中之人,为何要替大人办事?’”他不停的摇头,“倒是求着帮助照顾宫外家人的还顶些用场。”
王安园面色不虞的送走了该郎将。京中勋贵之家最近的情形都一样,宫中的打探没有成功的。
男子们的担忧丝毫不能影响女人们的兴奋。一甲游街的日子到了。
陆诏自从当上探花后,郁闷得事情一件跟着一件。先是在候府祭拜陆云,人人讨好太夫人,夸耀大老爷终于有个好儿子继承香火。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之后的琼林宴还好,是社交。属于他的擅长。再后面的身披红绸、打马游街,则就是他厌恶的了。原因无它,来来往往的人都夸赞他有乃父之风,顺便回忆陆云当年在街上被女子围观的盛况云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状元郎罗士涛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虽然也是一表人才,却架不住年纪在那里。有妻有子,在这个时代属于中年人。众人最多赞叹一声有气质、有风度。榜眼马致忠虽然也是二十多岁,可惜长的较为丰润。脸圆圆的,一团和气。唯有陆诏,年方弱冠,风神如玉,锦袍佩绶。哪怕淹没在人群中都会不自觉的绽放光华。更何况是打马游街?
京中的女子们兴奋而狂热的用眼神追随着他。在打听到探花郎未婚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兴奋。在听见他已定亲后,又忍不住捶胸扼腕。大喜大悲,皆因一人。才学这东西,百姓们看不见,但他们看得见陆诏的俊脸。偏偏他又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于是人们自动自发的将他的才华凌驾于三人之最。
年轻、英俊、出众的才华、尊贵的家世、光明的前途。陆诏的身上的光环满足了任何一个未婚少女的幻想。至于他父死母改嫁的瑕疵,在女性特有的柔情下,反而成了加分的魅力。
杜婉在来到京城后,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一点。无论是哪家的闺秀,只要一听说她是陆诏的未婚妻,那眼光立时就变了。妒忌、羡慕、失望、不屑等等。
在这种氛围里,她有了一种紧张感。她的未婚夫婿在被众多女人窥视。
杜婉的紧张没人注意到。此次来京的只有杜家夫妇和嫡子嫡女。大儿媳、小儿子、两个孙女以及姨娘等人都在老家。派的上用场的女眷只有杜夫人一人。她在京中又要收拾新宅,又要忙着筹备婚礼,忙的团团转。
杜家的男子们则另有它事。
“为什么在殿试上说那样的话?”杜悯一脸肃然的在书房问出质问。
陆诏垂头不语。
“可是有人在拉拢你?”杜悯一针见血,“你刚刚入仕,就招惹朋党。怎么这么糊涂!”
陆诏抬头,眼神清亮:“大表哥,我不会站错队的。你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杜悯震惊,“你真的加入朋党了?是谁?哪个阁老?”他略一思索,“林阁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虽不中亦不远亦。陆诏依旧不语。
杜悯气了一会儿,终究只得释然:“算了,你有你的打算。林阁老是陛下的嫡系,又是你的座师。投入他门下也算是上策。只是日后行事还需谨慎。”人各有志。陆诏有野心,他和父亲都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妹婿,就得尊重他的志向。
陆诏点头:“我会的。大表哥。你有空多劝劝二表哥吧,他如今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随他去!”杜悯冷哼一声,“一天到晚哀哀怨怨的样子,给谁看?”有那落魄的功夫还不如多读几本书,三年后再战就是。落榜不丢人,他现今这个样子才是丢人。
另一间房间,杜归正在教训杜忱:“你还有没有出息?不过是落榜而已,你今年才多大?那状元郎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来参考,可不也是落榜了。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整整训斥了一个半时辰。
杜忱泪流满面:“父亲,孩儿给你丢人了。”
杜归叹了口气:“这有什么。为人者最重要的是品性。你们兄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就不算给为父、给我杜家丢人。今次落榜的不独你一人,你可还记得张之航?他也落第了。”
“之航兄?”杜忱吃惊,“之航兄过目不忘,聪明绝顶,怎么也会落第?”
杜归道:“你们的考题中不是有一题《论外轻内重与内轻外重之孰优孰劣》。”
“是有这一题。”杜忱回忆,他和陆诏都曾将各自的考卷默写给父亲看过。
杜归叹道:“此题难度极大。涉及历史、农事、兵事、商事、民事、吏治、民族等方方便便。这是考宰相的题目。九州之大,各地情形不一,不可一概而论。陛下出此题,寓意极深。之航就栽在了这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杜忱一想就明白了。张之航此人喜爱格物学,聪明之极。唯有一个缺点就是心思太简单。此人最崇尚的是汉武时期远征匈奴的壮举。‘犯强汉者,虽远必征’。遇到此等题目,必定是大肆书写,鼓吹战争论。试问哪个考官会喜欢这样的文章?
“可惜了呀。”杜归叹息,“他的运气太差。若是没有这篇文章,此次定能高中。”
宫中,叶明净正在看张之航的考卷。林珂站在一边,神情紧张。他不知道女帝怎么会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考生。特意抽了卷子来看。
叶明净很快看完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越来越浓。林珂糊涂了,这是什么表情?张之航的考卷他也看过,全是狂妄之极的话,不至于这么好笑啊?
叶明净笑着放下考卷。这个张之航简直就是个天才加愤青。格物学上的天才,为人处世则是愤青。不过不要紧,天才总是可以得到一些优待的。这个年代的愤青在叶明净看来,小儿科的很。
“宣张之航进宫见驾。”叶明净含笑吩咐。
女帝的这一道命令成了第二块投进湖水的石头。京中的权贵们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防范严密的宫廷。
不过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另一条消息通道。张之航。
张之航很干脆的告诉客栈中围观过来的士子们,他向铜匦中投过几封信函,阐述自己的一些格物研究。陛下还是太女的时候就对此很感兴趣。然后施施然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
他人走了,留下的话在客栈中引起轩然大波。随后的铜匦投函日,铜匦中的信函量越来越多,涉及面越来越广。这是后话。
到了宫门,张之航下车。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来到上书房。叶明净没有在处理政务的南书房接见他,而是选择了少时读书的上书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领路的太监将他领到外围就换人了,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太监接手,带着张之航向内里走,一路上还偷偷的看他。
“举人张之航奉召求见。”小太监将他带到上书房的花园,对着围成一团的侍卫报告。
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出来,穿着内监的服饰,相貌英俊,腰背挺的笔直。张之航一愣,这是内监?
小太监脸上堆着笑:“冯大人,这是举人张之航。”
冯立点点头,盯着张之航青色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张举人随我来。”声音不若一般的男子低沉,却并不尖锐,有种中性的圆润。
张之航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影,满脑子惊叹,这样的人物竟然是女帝身边第一得宠的大太监冯立。
张之航越往里走越惊讶,这里面来来往往的太监和宫女竟然人人腰背挺直,和外围弯腰卑躬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叶明净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吹着春日的和风,很快就看见了冯立身后跟着的男子。霎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个胡子邋遢,头发凌乱,穿着一身发皱衣服的男人就是张之航?天才加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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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张之航见到叶明净后,眼睛也顿时瞪圆了。这,这就是女帝?
一身浅绿镶黄的广袖衫裙,裙摆和手肘处绣着各色浅色系的细小繁花,衣襟上绣着翩翩飞舞的几只蝴蝶。挽了个简单的髻,白玉发簪,长发如黑缎般散在后背。脸上的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饶是向来自认潇洒不拘的张之航也不自觉的拽了拽衣服上的褶皱,有些不好意思的躬身见礼:“张之航参见陛下。”心中赞叹,怪道这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如此不凡呢,原来主人是这般的气韵。
“张卿家免礼。”叶明净给他赐坐,“朕读了卿此次的试卷,卿的一些想法很是有趣。”
有趣?张之航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陛下,国之强盛者,当如汉武之时,伏兵千里,深入草原。杀的匈奴人狼狈迁徙。昔年冠军侯……”一张嘴哇啦哇啦的大讲特讲,面色狂热。
叶明净在他口沫横飞告一段落时轻咳一声:“夏朝承平已久,无论是民众的身体素质还是彪悍之风都与西域之地相距甚远。我们还缺马,打起仗来,受制很多。如能在兵器和机关上有所革新,就更好了。”
“这有何难!”张之航两眼一亮,立刻上当,开始阐述专业学术:“马上战斗,弓弩的射程最为要紧。现在的弩,装卸箭枝太过复杂,可以从这里改进……”他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画出草图讲解。
叶明净听得头晕眼花,她实在不是理科生的料。
“城池是我方的长处所在,守城者,可置投石机、霹雳弹……”张之航足足讲解了半个时辰,从弓弩的改进一直发展到火药投石机的运用,意犹未尽。
“张卿家真乃人才也。”叶明净抽空打断他,抛出主题:“不知张卿家可愿接受朕的恩封?”
张之航止住了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会儿:“陛下打算给我个什么职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笑了笑:“品级先定为七品,每月有俸禄,有固定的研究课题,当然你自己也可以提出思路。有听你指挥的下手,全力安排到位的物资。研究有重大进展或是在实际的运用中有成效后,便给你升职、提高俸禄或者赏赐金银。”
这一番完全违背了时代固有思维的言论,偏偏很对张之航的胃口。他点点头:“不能定死了一个路数。那些异想天开的东西我也做不出来。”
“这是自然。”叶明净道,“朕会将思路和需要的东西提出来,卿自行选择研究的顺序。”
张之航又道:“不能有人管着我,对我指手画脚。还有,住的地方要宽敞。我……臣想携带家眷。”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忸怩。
叶明净笑:“卿家只管放心,朕会排一个管后勤的在你身边,你的研究单独列为一个项目,直接对朕负责。房子这些,卿不用操心,朕是最见不得夫妻分离的,定给爱卿安排下足够的地方。”
张之航喜笑颜开:“那臣就谢陛下了。不知陛下需要的是何等物事……”一副现在就开工商谈的架势。
叶明净笑着起身:“时候不早了,之航和朕一起用膳吧,那些事饭后再商量。”
“也好。”说了几个时辰的话,张之航觉得肚子是有些饿了。坦然回答。
直到玉兔东升之时,张之航才从宫中出来,回到客栈后一言不发,匆匆洗了把脸就上床休息了。
在客栈中枯等了他半天的士子们各自猜测,在楼下大堂要了酒菜,边吃边谈。该客栈当晚的生意好到出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叶明净这次没有让朝臣们伤脑筋猜谜语。第二天就召见了内阁大臣,说自己想办一个神机处,研发些新事物。
“朕看了史书,在周太祖时期,士兵们穿有一种生丝内衫。若是被箭射中,该生丝不破,只会连箭带衣一同射入伤口。治疗之时只需将丝布拉出,便可将箭头从伤口中取出。极大的保存了士兵们的生存力。还有士兵所用的强弓,也有其特殊的制作工艺。霹雳箭制作不易,皆因火药的配方不稳定,此事也需要改进。还有守城的投石机,朕昨日和张之航探讨了一番,可以有很大的改进。制作成一种用铜管发射的铁球火炮。火炮若是能制作出来,不光可用来守城,还可用于安置在海船之上。”她侃侃而谈,将昨日和张之航书写的一些简易计划交给四位阁老浏览,“海船也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体积、淡水储存、蔬菜的种植、武器的购置。这样一来,远洋航行就有了可能……”
四人看了那份计划书,互相对视几眼,方敬提出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陛下,设立神机处需要用多少银两?”
“这个……”叶明净尴尬了。搞科研嘛,自然是钱越多越好。这东西的先期投入的确很可观。可是一旦搞出了成效,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方敬痛心疾首的劝谏:“陛下,为君之道,当以天下富足、百姓安乐为首要。切忌穷兵黩武,四方开战。昔日汉武帝征战匈奴,生生耗的国库空虚,文景两代积攒的财富,只他一朝就挥霍了干净……”
叶明净听得目瞪口呆。敢情阁老们把她当成好战分子了。
“朕没说要打仗啊……”她莫名的分辨,“方卿家何出此言?”
方敬一噎,声调提高:“陛下,您的神机处研究的全是战时武器,不是想打仗弄这些做什么?”
叶明净诧异之极:“方卿家,等到敌人打上门来的时候再弄就晚了呀。正因为军事力量强大了,才可以武力威慑,制止战争呀。”
林珂发言:“穷兵黩武确非明君所为,方阁老所言极是。陛下的武力威慑也非空穴来风。依臣之见,不如先研发这计划书上的一个项目,等有成效出来了再开始第二项不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这是和稀泥的做法了。先投点儿钱让神机处运作起来,后续的发展慢慢再谈。
廖其珍道:“火炮什么的先不论,臣以为那个生丝内衫非常好,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单从钱财而论,一件生丝长袍的费用比伤亡抚恤要便宜多了。”
董学成也帮腔:“不错,臣也觉着可以先试行,将有利于民生之物先行研究。”
叶明净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就先将此事办起来。神机处直接对朕负责,张之航就先封个六品。诸位以为如何?”费用被降低只能算了,好歹把品级弄上去些。
六品、七品在四个阁老的眼中不算什么事,他们懒得费口舌。当做是哄陛下的人情。只是神机处研究什么需得通过内阁同意,方能拨款。叶明净和他们扯皮了几句也只得同意。
回到梧桐宫,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凝神。计都走到身后帮她按摩头部的穴位:“陛下最近太劳神了。”
“没办法,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叶明净轻叹,“内阁向来如此,就怕君主胡乱动用国库的钱财。看的贼紧。这次能让他们吐出来一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计都道:“陛下又不是胡乱花钱,还不是为国事操劳。”
叶明净摇头:“从长久来看,臣子们控制君主花费国库的钱财并没有错。税收者,取之于天下,用之于天下。一国的税收不是用在一国之君一个人身上的。绝对的相权和绝对的君权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互相牵制才是长久之道。这样,哪怕是遇着某一位无能的君主,帝国也能安然无恙的继承下去。”
她闭目凝思,内库,也就是皇帝的私人库房。每年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托李若棠开创先例的福,皇室在对海贸易中有三分之一比重的股份分成。这是内库收入的主要来源。也是天波卫的运作资金。这些都是暗地里的。明面上,内库只有皇庄的收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方敬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叶明净的确有发动战争的打算。不过不是在现在。当国内的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唯有战争可以缓和它。而且战争即意味着财富。打胜仗了不发财,那是呆到透顶的事。只要能打胜仗,叶明净的国库就不会空虚。真不知道方敬这些人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代沟这种东西真是和他们没法解释。事情一步步来吧。
叶明净理顺了思维,挥手让计都别捏了,问:“罗睺什么时候走?”
自从宫中安定后,谭启就将事务交接给了冯立。他要遵照承庆帝的安排,去皇陵守墓。同时也升任成天波卫的长老。卸下罗睺的名号。
“快了,就这两天。”计都顿了一会儿,道:“罗睺问,先皇的影卫,陛下打算怎么安排?”
叶明净怔了怔。承庆帝有一个影卫,一直如影子般在宣明宫暗处。宫变当晚在薛恪眼皮子底下,将尸首藏匿于床底暗阁中的人就是他。
“让他来给朕瞧瞧。”叶明净自己不愿用影卫,但对这一类人还是很好奇的。
计都下去安排,很快,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来到她身前,单膝下跪,行了天波卫的专用礼:“影卫影十七叩见陛下。”嗓音低沉。
叶明净大吃一惊。这个影十七居然是个男人,不是内监。神啊!一个男人居然成天躲在宣明宫,那要是皇帝临幸妃子……不不不,不能再想了。难怪稍微有品级一点的宫妃都会在自己的宫室里接驾呢。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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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叶明净一脸苦恼,“朕只是奇怪,他怎么会是个男子。”
计都怔了怔,如果叶明净是男人,他的位置也会和影十七一样。故而有了几分同情。道:“影卫的敛息功夫很特别,必须是经脉完整之人才可修炼。历代的影卫都是男子。陛下放心,他们都是武痴和定力绝佳者,不会有意外。”
“朕不是担心这个。”叶明净继续愁苦,“罗睺对朕说过,影卫知道的东西太多,不可放任出宫。朕便想着将他安排给懿安太后当护卫。朕以为他是内监,谁知道……”
啊?计都呆若木鸡。瞥向窗外。这个距离,没走远的影十七绝对能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