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2 / 2)

“你能明白最好。”依寒扬起下巴,道:“希望你不要因为好奇而总是干涉别人的隐私。”

“哦!原来我让你有这样的感觉。”贺宇乔咕哝着,神情激动,锐利的注视着她。“很抱歉!不过,你知道,第一眼就否定某人,就如同你爱上的那个男人一样自以为坚贞,其实,到头来才知道,根本毫不可靠。”他的口气里有着过多的嘲讽。

“你——”

有如被电击到似的,依寒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咬紧了牙根,伫立在原地,颤抖个不停的身子显得相当脆弱。

四周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天际涌起了层层的乌云,几许雨滴夹杂在风里飘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语气缓慢而冷淡。“但是,像你这种人,早该下地狱的。”一扭身,她不加思索的飞快地冲下山。

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依寒脸上、身上,她仓皇地向前奔逃;贺宇乔的最后一句话,像把利刃般无情地划过她的心底,将她隐忍在内心深处的疮疤轻易地给揭了开来,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她的一切行为突然变得幼稚极了。

“贺宇乔,我恨你、恨你、恨你……”

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掠过心扉,依寒的泪和着雨水顺着脸庞而下;她越过路上无数的好奇眼光,漫无目标地往前冲,直到她筋疲力尽而停下脚步喘息着,任雨水不断浇淋在她身上和已然被绞痛的心。

突然,一辆墨绿色的BMW在她身边急速地煞住;贺宇乔紧抿着嘴,表情严肃地冲下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劲地把她往车上拉。

依寒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死命挣脱他的箝制;他不善罢干休地再度攫紧了她,眼底像要喷出火来似的,整个人显得格外阴冷。

“放开我——”

雨下得更大了,天空罩上一层灰灰的阴霾;她终究不敌他有力的臂膀,万般不愿地被拖上车。

他反身将车门关上,跳回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

“你为什么不下地狱,滚呀!我讨厌你……”

依寒失去理智般骂得声嘶力竭,拳头如窗外的雨滴般不断地落在贺宇乔身上;此刻,她只想尽情的怒吼、号哭,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委屈郁闷借槌打全部发泄出来。

她忍得太久太久了。

贺宇乔沉默地承受这一切,他眉心深锁,屏息而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直到她打累了停了下来,最后整个人瘫软在他的肩头上哭泣。

她的哭泣呻吟和不可遏止的抽搐促使他情不自禁地环抱着她,就如同安慰一个婴孩般,他轻轻拍抚着她颤动不已的肩头;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如看待恋人般的爱怜眼神。

依寒的啜泣声慢慢转弱,她疲倦地闭上双眼,嗅着贺宇乔身上那股成熟男人特有的温热体味,仿佛寻到了多年来渴望已久的避风港湾,并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宁静、安全……

突来的一阵战栗,依寒抽身而起,正好迎上贺宇乔迷惑的眼眸;她愣了愣,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好不容易忆起了方才的一切,一阵羞辱感立即袭上她的心头,她慌乱地拉开车门企图下车。

“别下车!”

一只厚软的手掌覆上了她冰凉的手背,她警觉地抽回了手,并躲避贺宇乔近身而来的温热鼻息。

“原谅我……”他的眼神充满了诚恳。“是我不对,没想到刺伤了你。”

依寒鼻头一阵酸楚,她眨眨眼,挺了挺背脊,尽量克制自己不在贺宇乔面前掉泪,但涌上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一会儿,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撇撇嘴,别过脸去,望着车窗外模糊的街景,觉得自己窝囊极了。贺宇乔悄悄递上一块大手帕,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老半天,才缓缓接了过去。

这简直太不像平常的自己了。她暗啐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贺宇乔压低声调说道:“我送你回去。”他立刻发动引擎,朝市区方向走。

依寒疲累地靠在舒适的软皮垫上,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色;离开墓园的这一路上,贺宇乔很识相地保持沉默,让她平静地去抚平激动的情绪。

雨已渐渐转小了,两旁的行道树上有水珠晶莹莹地闪着,在平直宽广的道路左侧,依寒看到了年少时候常来嬉戏的海边,她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嗅到了往昔熟悉的海水咸味,想起那些尽情挥洒无忧的黄金岁月。

“请在海边停一下好吗?”她忍不住地央求着。

贺宇乔会意的将车子停靠在离沙滩不远的空地上,转头问道:“需要出去透透气吗?大海会让你忘却许多的不愉快哦!”

依寒沿着沙滩走,饥渴地企图捕捉过去她所深深热爱的片断怀想;她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梳着马尾、弯下腰拾起一枚螺旋贝壳的小女孩,正细心地抹掉贝壳上的砂粒,聚精会神地观察、赞叹着,以及那对沉浸在热恋中的情侣正追逐着海潮嬉戏……,但现在,她知道,那份快乐将永远逝去,不会再回来了。

依寒颓然坐在一根枯木上,将脸深深埋进双掌中。

“又想到什么悲伤往事了?”贺宇乔顺势坐在枯木的另一头,脸上现出一丝揶揄的表情,道:“你应该换个名字叫作‘悲伤女神”才对。”

依寒迅速抬起脸,瞪视着他;他微偏了偏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嘲弄地笑了笑。

“你常这么轻易被激怒吗?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呢?小心眼睛四周会长出皱纹哟!”

依寒对贺宇乔自以为是的幽默嗤之以鼻,她觉得在这种心境下,没必要回应他;她转过脸去,望着大海,索性不搭理身边这个无聊男子。

“你想不想听有关令尊和我的过去一段渊源?”他问道。

依寒的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一转头,又正好迎上贺宇乔深邃的眸子,这又令她有点不安;她轻轻撇了撇嘴,将目光重新移回大海,故意装作毫不在意。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他皱皱眉,显得有些迟疑。“有个拘谨严肃的军人,从不以言语表达自己内心的爱,他的妻子渐渐忍受不了成天跟着他过着单调无趣、到处迁移的苦日子,终于红杏出墙,和一个年轻、风趣的男人私奔……”

“八年后,军人带着他十三岁的儿子找到了她;没想到一个从不流泪的铁汉,居然放下所有的尊严,在妻子面前下跪,央求她回心转意,回到他身边;但即使是亲生儿子也无法唤回她的坚持,夫妻之间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军人拔出他从部队里带出的手枪,发了狂似的朝心爱的妻子身上打,把她——给杀了……”

他神情变得一片肃然,气氛突然变得相当窒闷。

“那个儿子呢?是你吗?”她打破沉默问道。

他不语,却像是默认,眼神飘忽迷离,眉心紧紧纠结在一起,浓得化不开。

她被他的这种神情震骇住了,想像不到这位高大稳重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段往事;她几乎可以深刻感受得到那时年幼的他,内心所受的冲击是多么地大。

贺宇乔将头垂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凝肃的说:“军人丢下早已惊吓得不能言语的儿子跑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听人说他自杀了,也有人说他被抓了……总之,等那个年轻男人回家时,军人的妻子已躺在血泊中多时了;悲伤得无法自抑的年轻男人早已失去理智,执意将神情恍惚、战栗不止的孩子送到警察局,幸好邻居一位好心的叔叔讲情,他姓沈……”

“是爸爸吗?”

依寒无法置信的睁大双眼,觉得这一切就好像小说上的情节一般,离她好遥远,几乎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贺宇乔抬起头来,脸上有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说:“他收留了我。这是一段很奇妙的邂逅,只是当年早已被仇恨占据了心灵的我,还无法体会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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