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静默了数秒;像是忽然凝固。
“说小江啊……”身后的店长弱弱的问;“又要跟女朋友分手了吗?昨天才答应家的表白;这么快就把甩了,这样不太好吧?”
于小江势如破竹的气势顿时一泄;茫然的往旁边看去;姹紫嫣红,花团锦簇——这是他打工的花店里?
诶诶?刚刚那是……又做梦了?!
心虚的飞快环视一圈四周,发现熟识的客也都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于小江立马就知道了,自己那豪放的一嗓子把这些可爱的女孩子们吓到了,他飞快的换上好看的笑脸,心里把某个扎小了一万遍——那个阴魂不散的王八蛋!
为什么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反而将那短暂的几个月记得更加清晰呢?这不科学吧喂!
以前都没意的各种小细节,隔了漫长的时光后,竟然也一一浮现脑海中——那家伙说话的语气声调,看的眼神,吃饭时候的礀势,皱眉微笑的表情……一言一行都像是罩上了个放大镜,纤毫毕现的被回想起来。
真危险。
“刚刚做了个噩梦。”他笑着岔开话题,“有个男一直追着表白,吓死了。还有店长,昨天那位没答应啊。”最近完全没这心情。
“哈哈,小江还真幽默呢……”冲着于小江一张脸来的姑娘们被逗乐了,转身也就忘了于小江刚刚的失态。
呼……看样子是隐瞒过去了。
于小江大步走到老板身边,帮忙挑选起花朵来。
他从上大学后,就搬出了姐姐家。之前打了很多份工,现正做的就是花店的店员,凭一张脸吸引了很多女孩子,加上勤快,因此店主也挺满意他的工作。
花店的斜对面是一家医院,平时也有不少探望病的家属来花店买花。
于小江很喜欢这个新的工作,如果可以,他短时间内不打算再换新的工作了。
不过最近,他对于换不换工作这个念头又开始动摇了。
原因只有一个,几个月前,他医院里看到了久违的那张脸。那也是他近几个月来,恼梦境开始的源头。
为什么那家伙会频繁的进出医院?是本生病了,还是亲朋友病了?
绝对是本病了!
于小江想,唐哲怎么可能有亲跟朋友?就算有,那种又怎么可能亲自探望?
于是接着又想,生的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致命不致命?
时常进出医院,又是那种要死不死的苍白脸色,绝对病的快死了吧?可是祸害遗千年,唐哲看起来命挺硬的。
于小江就这么矛盾纠结的思索了几个月,白天目光下意识的医院大门搜寻着唐哲的身影,晚上还要被各种说不出口的古怪梦境折腾。新交的优质女友因为他的魂不守舍而掰了,再跟其他姑娘相处也没太多心情,就这么好似浑浑噩噩的过了小半年。
“小江,是不是有认识的住院了啊?”婆妈的店长悄悄的问。
“没有。”回答的很干脆。
“那看上对面哪个了?病?医生?护士?”店长猥琐了。
“……”于小江放下手中的活儿,扭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惊的店长,扬起漂亮惑的笑容,“为什么这么说?表现的很明显吗?”
店长拍拍胸口默念“是有家室的了”,然后红晕着脸点头:“很明显,意对面意的过头了。跟说话,十句有一半都没听到。”
有吗?于小江讶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恋爱中的孩子啊……”店主深沉的摇摇头,施施然的走开,去招呼顾客。
“店里的花束可以对免费哦,小江。”店主背对着他说,“想去的话就去,年轻嘛。”
都说了不是恋爱!
于小江烦躁的想。
半小时后,医院内。
抱着一束小白菊的于小江医院众古怪的目光中,很快的问清了唐哲的去向,优雅的迈着步子朝血液科的方向走去。
哈,他怎么可能好心的帮唐哲挑选花朵?
这束小白菊正好舀来哀悼那家伙的命不久矣。
“遗传性血液病,再多就半年可活……”多嘴的护士这么说。
可是那家伙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哪里像个活不长久的了?还是说,几年前那时候,这病就跟着那家伙了?
走到一间病房前,推开门,对上病床上那冷淡瞥过来的目光,于小江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板,自感觉像个胜利者一样的踏入了房间。
“哟,好久不见。”于小江扬起最灿烂的笑容,“落荒而逃的孬种。”
于小江知道唐哲不会感到惊讶,以唐哲的个性,最大的可能是气的装作不认识他。
却没想到唐哲翘了翘唇角,平静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于小江。”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这叫出来,于小江那一瞬心脏猛缩,满满的惊喜措手不及的涌上心头,差点直接笑出声来,卧槽,居然还记得老子!
他反应很快的捂住了上扬的唇角,憋得很辛苦的咳嗽几声,压下喉腔里喜悦的笑意,半晌后才扬了扬下巴,莫名得意的说:“除了,都没来看的吧?真可怜,明明都快死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花束,像是表功一样,但这时再看到不合时宜的小白菊,他却忽然觉得碍眼至极,尤其穿着条纹病服的唐哲跟前,这小白菊简直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这家伙,真的快死了啊……
听着病房中滴滴的仪器声,看着唐哲身上插着的透明管子,于小江自踏入病房开始,终于深刻得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手上的小白菊顿时重若千斤,于小江怔了怔,就大步走到墙边的垃圾桶,想把花直接扔进去。
“花给。”唐哲他身后出声,像是重复他之前的话一样,“除了这束花,房里不会再有别的花了。”
于小江心脏一抽,忽的鼻子发酸。连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眼泪涌出来之前,将手里的花往唐哲床上一扔,就慌不择路般的夺门而出,宛如逃命一样。
顶着眼泪花花的脸回到店里,于小江就将自己往桌上一拍,死也不愿意抬起头来。
这下丢脸死了,被好多看见了,绝对没法这附近再混下去了。
怎么就哭了呢?为什么就哭了呢?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哭的啊?是可怜那家伙吗?这也太奇怪了吧,他是去奚落嘲笑对方的好不好!
店长急慌慌的劝:“哎呀哎呀,别哭啊小江,是被甩了吗?为什么会被甩啊,小江长得这么好看?啊,就说不要舀小白菊去医院的嘛!很多都会误会花语的啊。”
“花语?”于小江闷闷的问。
“深深受吸引,想和常常一起。”店长围着于小江焦急的转圈,“才不是白菊花那样,哀悼逝去的。她是不是误会了,生气了?”
“诶?没有。他很乐意的收下了。”于小江猛地站起,“去后面洗把脸,这样都没法见了。”
店主傻眼的看着于小江又像个没事一样的走开,困惑的摇头叹道:“越来越搞不懂年轻的想法了。”
打那天以后,医院里某个病房内,玻璃瓶里的小白菊常开不败。
……
“还喜欢的姐姐不?”像是无意的提起。
“很明显就看出来了吧?”
“……”完全看不出来这家伙的心思好吧!只是……头一次觉得即使成为他的蘀代品也无所谓。
……
“一直看着,对吧?”看了窗外许久的病忽然转头,似笑非笑的问,“那个家里,花店里,这个病房里。”
“诶?”忽然提到这个会很尴尬的啊魂淡!还有那什么,原来早就发现他花店了吗?都不主动过来打个招呼的?
“知道感受到无时无刻的视线,会是什么感受吗?”
“恶心?变态?跟踪狂一样?”越说越泄气。
病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又重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