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恐怖分子(一)
蓝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车被困在了公路上,前方是一个普通的维吾尔族居住的村庄,一根粗硕的白杨树干做成的路障横在路中间。好几辆大大小小的车辆堵在路口,而且还有很多手持微型冲锋枪的维族和汉族警察将枪口斜冲着天空,身着迷彩服的检查人员整齐地站成一排,有次序地对每部通过的车辆进行检查。路卡边热热闹闹的挤着很多看热闹的维族老乡。
“身份证,身份证。”两位年轻的的维吾尔族警察,说着生硬的汉语,拦住了前面的车辆。前面中巴车的司机和乘客透过车窗递出证件,他们认真翻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车里的人一个个辨认。确认证件和人对上号之后,两人冲路边的另外几个年轻人挥挥手,路障缓缓挪开了。
蓝岚发现每一辆车辆都得出示证件,打开后备厢检查箱内的货物,核对无误后才能放行。汉族人的车辆一般检查都很快,维吾尔族人的车辆检查就要繁琐多了。
李扬对蜗行的车速不耐烦起来:“这是搞什么鬼!”他对驾驶位上的同伴抱怨着:“这些人都在干什么!”
他的同伴摇摇头下车窗,探出头去询问旁边的维族司机,那司机的回答有趣极了,蓝岚听了几乎笑死:
“怎么这么多警察哪!”
“不知道,不知道~~不过准没好事~~”
“你害怕警察吗!”
“害怕!那是一帮土匪~~”
“警察不都是你们的兄弟吗!”
“我们滴兄弟哪有尼多嘛~~是~~,你们滴兄弟也有尼~~,你们滴兄弟多一点~~。”
“你们的兄弟应该好一点。”
“都一样,也是一帮土匪~~”
(对话中的“~~”表示维族老乡说的汉语中带着的特有的拖长音。)
当他们正谈论着警察是土匪的话题的时候,一位维吾尔族警察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你们要去哪里!把证件拿出来。”他礼貌的冲后座的蓝岚笑笑。
蓝岚在这一路上发现,新疆的民风是有一点接近欧洲的习惯,这里的男子对女孩子都很有礼貌(当然不不包括她遇到的不法之徒啦),而且假如是坐满人的车箱里上来一个女子,满车的男子都会起来让座,这一点在内地是不可想象的。
他看了李扬递过去的证件,脸上露出了笑容,“亚克西,亚克西。”他向他们摆手放行,刚才还一脸严肃的他露出了善意的笑脸。
李扬的同伴向那个维吾尔族警察打听:
“出了什么事!”
“恐怖分子!”维吾尔族警察指指四周蜿蜒的昆仑山余脉,“刚刚围剿了一伙恐怖分子,有几个跑进山里去了,大部分被我们抓住了”,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非常时期,我们现在都是实弹。”
他抬手指了下村庄四周的大山上的雪线,“山上面海拔太高,冰冻了,他们想逃,只能从这条路上过,或者就是翻过大山往深山里走!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在这里全天候值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他有礼貌的向他们的车敬了一个礼,关卡打开,他们的车竟然没有被检查后备箱,而被轻易的放行了。
蓝岚迷惑不解的问:“奇怪,他没检查我们的身份证和车呢!”
李扬哈哈大笑:“他们不会检查的!”
“为什么你的车就可以不被检查!”蓝岚还是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李扬得意的戴上墨镜,“可我现在不告诉你!”
第十三章 恐怖分子(二)
接下来路上还有很多的关卡,可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关卡对他们的车竟然一律查都不查,连检查证件的环节也省了,都是清一色的放行!蓝岚忧虑地望着窗外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正在查找的就是意图挑战法律的恐怖分子,而恐怖分子的定义是什么呢!
恐怖分子包不包括涉入毒品和军火买卖的人呢!如果是的话……她的心越来越沉重,她不能再像小鸵鸟一样装作不知道左墨轩牵涉的麻烦有多么的可怕,她真的能爱他爱到不去在乎他的所作所为吗!
假如他是一个可以为了利益而不顾国家安全的人,假如他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如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她!她还会坚定地相信他、爱他吗!
“蓝岚!”李扬注意到蓝岚眼睛里的忧虑,他以为她是对听到的恐怖分子的传言感到忧虑:“别着急,我们会尽快赶到库车的,那里比较安全,而且,我们可以安安心心的临摹库木吐拉石窟的壁画。临摹烦了,可以在到克孜尔石窟去,那里还有很多不同风格的,我们可以一直画下去画下去!”
蓝岚微弱的笑笑,权当是听见了的反应,可是她的心思早已经飞越千山万水,飞到不知踪影的左墨轩身边,她失神的想起左羽轩,这个温和而有点任性的的大男孩,他总是和他的哥哥抢着她——他的形象在她的心中渐渐的和左墨轩的形象重合,她的心中似乎总是把两个人搞混。
果然,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利,不再有路卡也没有了荷枪实弹的警察,除了他们在一处村子停下来午餐,再没有意外发生。原本七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整整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
蓝岚发现,李扬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大学时的那种点头之交的感觉,他仿佛像一个霸占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极力的想引起她对他的注意和青睐。
他没来由的想讨好她,并且不择场合与手段,在库车等着他们的不是简单的旅店,而是当地首富无偿提供的一处豪宅——比起左墨轩在喀什的住所,李扬找到的这栋高大的三层建筑更加气派,内部装修的豪华程度堪比一千零一夜小说中的皇宫一样的奢华。
随着他们每日的往返于库木吐拉石窟和库车,蓝岚越来越心中不安,李扬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画画上,他总是若有所思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手里的速写本儿里画的不是壁画的构图,记的也不是壁画上的颜色。他总是在蓝岚专心描摹壁画的时候,一张接一张的画下蓝岚的一举一动!
蓝岚不是一个迟钝的女孩,她可以感觉到李扬目光里的火热感情,可是她不敢相信的是:她从未想过成为哪一个花花公子的青睐对象!李扬在大学里的猎艳成绩实在太辉煌,辉煌到蓝岚不想成为他的名单上的一员。
而且,更让蓝岚困惑的还是李扬在说起左墨轩时候的语气,似乎他知道左墨轩的很多秘密,可是他并不打算告诉蓝岚。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在库木吐拉石窟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蓝岚过得并不轻松,她得时常提防李扬的凌厉攻势,还得分出心思仔细描摹壁画,并且在心里小心的辟出一处秘密的空间,把对左氏兄弟的畸恋锁在心田深处。
她就这样挣扎着,耗尽心血的挣扎在急于知道左墨轩的消息和想把他彻底忘记的心力交瘁之中。
而李扬呢!他有时候像一个英俊的魔鬼一样,摆出种种的迷人姿态想迷惑住她,有时候又像一个受了伤的刺猬一样,狠狠的和她对着干、抢白她、嘲笑她的迷糊和善良,甚至不时的拿左墨轩的秘密引诱她开口询问他。
可是等蓝岚真的开口问了之后,李扬又做出无可奉告的可恶表情,吊着她的胃口。
“我可以告诉你。”他笑得有一丝暧昧,“可是这咨询的费用……”,他的目光逡巡过蓝岚刻意打扮得刻板无味的休闲装上,“可不便宜哪!”
蓝岚恨透了他这种油腔滑调,李扬是那种风流而不下流的花花公子的典范,对于他这种生物,她简直是全然陌生而又无法应付。
有时候本想对李扬的种种暗示和比喻大发脾气,可是他却又偏偏做出最自然而又无辜的表情,仿佛所有的暗示和隐喻都是蓝岚自作多情的想象一般。他可以把一切的话题都向男女之间的感情上引用,却又说得光明正大得仿佛他们好像已经是亲密的情侣一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