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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宁希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向被认为铁石心肠的女人在听到我们的孩子的时候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她知道,自己欺骗的是最爱自己的男人,利用的是对自己最真挚的感情。每当这种认知出现在自己脑海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痛,这也让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经不再是一个路人,一个卧底的对象。
“聿臣,如果我以后做错事了,对不起你了怎么办?”她在他怀里小声的呢喃,小心的试探着。
“怎么这么说?”邵聿臣松开她,看着他的脸,一副很不解的样子,“不过你放心。”他再次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爱上别人的,我会牢牢抓住你,绝不会让你逃走的。” 他语气很轻松,却透露着认真。
汪宁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怕是将来有一天,她就是不想走都会被赶出去。她把头低下,靠在他的手臂上,眼泪滴在他的胳膊上。邵聿臣感觉到那一丝的微凉,他没有低头看,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怀抱,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感激,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在自己不堪重负的时候,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她能来到自己的身边,愿意陪着自己走最艰难的路。在她说出不怕,说出希望他做个好人,说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有事的时候,他就决定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这个周日的早上,邵家的人也早早的在客厅里集结起来,今天是给邵聿铭夫妇下葬的日子。全家都是一身的黑色,手臂上挽着黑纱。邵聿臣出来的时候更是让整个气氛更加的肃杀起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西装,黑色的衬衣还有黑色的领带,但是整个人却没有因为这一身的黑而显得憔悴和萎靡,身上都是凛然之气,身后是锦然,今天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脸色有些煞白,眼神里依旧还是对这个世界些许的恐惧神色。
在锦然旁边站着的是一袭黑裙的汪宁希,一手拉着锦然一手把他护在身前。穆婉清站在楼下就这么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三个人,脸色异常的难看,这画面像极了一家三口,让她有些妒火中烧。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在这个家里谁都知道,现在的小少爷除了邵聿臣和汪宁希谁都不跟。
邵聿臣走到二楼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拉着宁希的手,“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爸爸,他老人家该知道今天的事情。”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整个房间的人都听得见,穆婉清突兀的抬头看向上面的三个人,眼神正好跟转身间的汪宁希碰到。汪宁希看到了那种嫉妒的乖戾神色,她没动声色,女人的直觉总是敏感,她从进门那天就已经看出了穆婉清对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想法,现在是多事之秋,她不想再给邵聿臣多添烦恼,只是希望这不要成为这场危险游戏的一个变数。那一刻除了保护好自己的任务,她甚至想到了保卫自己的爱情。汪宁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她知道这种心态会让她很危险。
“你怎么了?”邵聿臣发现了她的异样,握住了她的手,“别紧张,没关系的,何况他老人家现在也意志不清醒。”他好似开玩笑的安慰着她,手上的力气大了,紧握着她的手,似是要给她一些力量。
出门的时候,门口已经一字排开了六辆车,远远的就看见文正东站在那里,看见邵聿臣过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点了一下头,大家似乎都是被安排好了,各自开门上了一辆车。汪宁希和邵聿臣还有锦然上的是第三辆车,司机是文正东。从阵势上,汪宁希也能了解形势的严峻,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车队到达墓园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很多的车子,门口更是站满了手臂上裹着黑纱的黑衣保镖,三三两两的还有一些不怕死的记者,长枪短炮的守在那里。车停下来的时候,邵聿臣并没有下车,“正东,去把那些记者轰走,我不想宁希曝光。”
汪宁希转头看着他,他脸上的肃穆表情慢慢的柔和下来,他伸手抚着她的头发,“对不起,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你是我邵聿臣的人,那会让你成为一个靶子。”
其实不需要解释,汪宁希也懂这个道理,也能明白他的用意,可是当他这么含情脉脉的说出口的时候,她只会觉得自己更加的面目可憎,她慢慢的低下头,不敢看他眼睛里那些似乎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整个葬礼安排得很有秩序,汪宁希知道这是穆婉清一手操办的,不禁在心里把她的危险等级再次调高。作为青山会的龙头老大,邵聿臣受到的礼遇是汪宁希没有想到的,不但那些黑衣保镖需要鞠躬致意,连四叔这样的元老也必须毕恭毕敬的行礼。这让汪宁希开始明白为什么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争夺这个位置,权利、金钱、地位这就是人性万恶的根源。
因为爆炸的威力太大,邵聿铭夫妇已经无法找到全尸,所以邵聿臣决定把两个人火化。站在两个汉白玉的骨灰盒前,他摘下手里的墨镜,回身冲着所有的人,举起右手,“我邵聿臣今天在这里对着我哥嫂的在天之灵发誓,一定会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一定会追查真凶并严惩不贷。”他放下手,走上前一步,站在离四叔不远的地方,“只要我邵聿臣还在青山会一天,谁要是胡来,我绝对不对他客气,我对事不对人,不管你是三朝元老还是新晋的堂口,一视同仁,绝不姑息。如果今天有人想在这里做什么文章,我提前打招呼,别怪我不客气。”
汪宁希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不见表情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这样的邵聿臣她从来没有见过,凌厉,威严,让人想要敬而远之。那个一向笑得阳光温暖,说话温文尔雅的邵医生就此不见了。汪宁希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这样对着自己。她收回自己的神思,不敢再往下想,只是顺着葬礼的流程一路跟在邵聿臣的身后。
段奕霖和卢佩妍远远的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中,混在门口这庞大的车队里很难分辨,他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里面是一个十字瞄准镜的视野,正对着邵聿铭的墓地。
“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让那对鬼夫妻最不能安息啊?”卢佩妍嚼着口香糖,眉头微皱,“四叔那个老狐狸,说话的时候总是说一半吞一半,直接说不想看见谁就得了,还让人费脑子。”她有些抱怨,瞥了一眼旁边认真调校准星的男人,“这种远程控制的枪真的好用?”她探过身,看着电脑屏幕,有些将信将疑。
“你以为枪响以后,这个保卫状态我们还有办法逃出来吗?”他转头看着卢佩妍嗤笑,“我们也要相信科学,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只有……”段奕霖本来很高的兴致被电脑屏幕中的画面给扫光了。
汪宁希一身的黑裙,戴着一副大墨镜怀里还抱着那个孩子,她就这么跟在邵聿臣的身后走进段奕霖的视野,他立刻定格了画面,他眨了眨眼睛,那一刻他甚至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那个女人是戴茉颜吗?那个女人就是戴茉颜,别说是戴了一副眼镜,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可以一眼认得出来。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卢佩妍,她惊诧的抬头看着段奕霖的表情,似乎只是几秒钟,他的脸上变换了无数的表情,震惊,无法相信,失落还有愤怒……她不敢出声,这个时候她明白随便一句话都会惹恼这个男人,那无疑是给自己找苦头。
慢慢的段奕霖的表情回复了淡漠,手在笔记本的手触板上慢慢的滑着,屏幕上的十字交叉点不停的在几个人的身上停留,最后落在汪宁希怀里抱着的锦然的头上,“你说要是在邵聿铭的葬礼上杀掉他的儿子,这对夫妻是不是在那一世也会不得安宁?”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衬着他冷得结冰的声音,让卢佩妍忍不住打个冷战。
“还会溅一身的血到她身上,啧啧,会不会很漂亮?”他转头看着旁边的人,卢佩妍的脸色煞白,看他的眼神有些惊恐,段奕霖恍惚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电脑,慢慢的把她揽进怀里,“别怕,听话,我的枪口不会对着对我好的人。”他的心软下来,却忽然变得很疼,想是有一万根针扎在上面一样。他柔和的脸庞忽然有凛冽起来,他放开卢佩妍,恢复他的冷漠,这种凉薄寡淡伪装起来的心硬,让他看上去更让人生畏。
“她会被吓坏的。”卢佩妍慢慢的飘出来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酸,有些醋,作为最了解段奕霖的人,她知道他现在的反常,而这些反常都是因为这个叫做汪宁希的女人。
段奕霖冷笑,“一个接受过特种训练的警察要是会被那么容易的吓坏,那我们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做事了。”说完他抿紧嘴唇,回想到属于他们的最后时刻,她反握着自己的手腕,膝盖顶住自己的下身,把自己反剪压在墙上,“蒋少阳,你们这次完蛋了,别做无谓的挣扎,我会替你向法官求情的。”
他低头自嘲的笑,三年了,她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此刻还能那么声情并茂的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他也突然有些好奇,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突然的出现在邵聿臣的身边,到底是巧合还是当局创造的巧合,段奕霖突然心生出些许看热闹的想法,他没理会卢佩妍震惊的表情,重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中那个圈里的人,邵聿臣和汪宁希一人拉着锦然的一只手,低头听着牧师在念着悼词,这画面让段奕霖觉得格外的刺眼。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滑动着,把那个交点慢慢的移到了邵聿臣心脏的位置……
混乱
卢佩妍只是扫了一眼,就被段奕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要对邵聿臣下手?”她拉住段奕霖的手,“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不能动他,你忘记四叔嘱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