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不过的吧?等到时候,那两个婆子再进来折腾她一番……
想起那两个婆子的手段,莞馨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她再也不想经受一回。
“这毒药、毒药是太太寻来的。”莞馨颤着声儿道。
老祖宗应了声儿,表示她听见了,又道:“说详细些。”
莞馨缩了缩脖子,一五一十说了起来:“这些东西,到底是哪个人给太太的,奴婢并不晓得。太太在家庙里头设了暗阁,外头挂上了她亲手绣的观音像,前头摆上供奉、蒲团,人人见了都只有跪下叩拜的,没有哪个会想到去翻开观音像看看后头。外头有人会把药带进来,放到暗阁里,奴婢就去取来,太太用过了药之后,剩下的就让奴婢放回去,外头的人也会收走。”
常郁晔根本不信莞馨这番话,他瞪了莞馨一眼,道:“母亲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污蔑她的话!府里出入都有规矩,偶尔有一两次有可能叫人钻了空子,却不可能像你说的,由着你们传递东西。”
莞馨下了决心要说实话,又怎么会叫常郁晔几句质疑就闭了口,她道:“外头传递的是个收夜香的,家庙离西北角门不远,那收夜香的进府来,能摸到家庙里。”
常郁晔依旧不信,老祖宗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问莞馨:“你说毒药,赵氏是用过的?”
莞馨咬紧了银牙,这是她最难启齿的事情了。
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大赵氏若回府来,晓得她全部都讲出来了,怕是会剥了她的皮,可要是不说,现在就要褪一层皮了。
莞馨把头埋得低低的,道:“是的,用过的。”
话一出口,就像是火星子落在泼了油的草堆上,腾得烧了起来,扑不灭了,也拦不住了。
莞馨的嘴越说越快,那些话似乎是没有经过考量一般一股脑儿全部倒了出来,她怕自己停下来就不敢再说了,嘴皮子上下不停,越说越急,越说越怕。
大赵氏嫁进常府之后,表面上的日子还算平顺。
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又是嫡长媳,足够在家中站稳了脚跟。
可男人心,却不是有了这些就能抓住的,常恒翰的心太野了,妾室姨娘通房,大赵氏自个儿都数不清,这些年有多少个女人在常恒翰身边出现过。
大赵氏必须忍,可她又不能全忍了,尤其是庶子庶女,她一个也不想瞧见,还有几个以为得了宠就能无法无天的,大赵氏更是不想留着她们。
妾室通房虽然还是奴婢,但处置起来总要有个说法,没点儿事端就把人发卖了,只会让大赵氏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大赵氏爱惜羽毛,她要铲除这些人,又不肯坏了自身的名誉,她选择下药。
那些药到底是谁给大赵氏的,莞馨真的不知情,她要做的就是去家庙里取东西,还东西。
要处置的人多了,自然不能用同一种毒药,这么多年下来,连莞馨也不知道到底用了几种,只不过在这两年,常恒翰收敛了,大赵氏也无心在对付别的女人上头,这些药用得少了。
尤其是在去年,空明师太说大赵氏造孽太多之后,大赵氏怕被抓了马脚,轻易不再去家庙里寻药了,要不然,无礼无状如湘芸,只怕早就去见了阎王了。
“每回的药都有些不同,在药效发作之前,太太也不晓得会是什么症状。”莞馨怯怯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惊雷(五)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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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除了莞馨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听不到别的声响。
常郁晔面色廖白,他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抓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心中波涛汹涌,却又发作不得。
他是不信的,莞馨说的这些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在他的眼中,母亲虽不是完美无缺的,但也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知道,母亲压抑得太久了,尤其是这两年,先是常郁晖出事,和叶家那里来来往往的,母亲操碎了心,后来,刑家妈妈自缢没了,母亲夹在老祖宗和父亲之间,里外不是人,偏偏常郁映又那般不懂事,一走了之,留下母亲拖着病体苦苦在这家中支撑,换作是谁,内心里都熬不住。
而父亲,又是新欢不断,明沫、湘芸,这等事情连常郁映都晓得了,日日对着这些女人的母亲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
母亲抑郁,但她绝不是那种人啊。
她就算朝着红笺撒气,也只是骂一顿打几下,哪里闹出过人命来。
说大赵氏下药,常郁晔不信。
莞馨言之凿凿,又由不得常郁晔不信,他转头去看老祖宗。
老祖宗面无表情,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也没有半点儿的愤怒。
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亲国戚,谁都避免不了争权夺利,哪家院子里都有见不得光的事情,老祖宗清楚,世间最最脏的莫过于宗亲,莫过于皇城后宫。
宫里女人做事。什么样的手段没有?
老祖宗见识过,经历过,甚至她自己也亲手做过。
去年,空明师太说长房孽障太深时。老祖宗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现在听莞馨说了毒药,很多事情也就更加透彻了。
楚维琳琢磨了莞馨的话,又顺着问下去:“那这瓷瓶里的药,你们用了吗?什么药效?”
莞馨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瓷瓶上。
很小的一个瓶子。她一只手握拳,就能把瓶子藏起来了,釉色清透,手感温和,她会记得如此清楚,只因出了意外。
“当时,这药还来不及用。”莞馨攥紧了拳头,就好像把那个瓷瓶紧紧攥在了手中一般。
那个时候,常恒翰有一个通房,名叫荷香。
荷香原本是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做事还算得力勤快,大赵氏瞧着好,就想等身边的一等缺儿空出来了,就把她提拔进屋里伺候。
这荷香瞧着老实,实则是个胆大妄为的,这一等的缺儿还没等到,她就已经和常恒翰眉来眼去上了。
常恒翰把荷香收了房,大赵氏心里不高兴,却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荷香得了宠,只因没有抬举。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事,也不晓得荷香吹了什么枕边风,常恒翰与大赵氏提了要让荷香做姨娘。
大赵氏嘴上应了,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想着照从前的法子一样,用药。
这些毒药,药效都不一样,有叫人好端端起热不退的,也有让女子小日子里流血不止、损了身子的,只要用药下去。寻常大夫根本察觉不了。
外头送了新药来,便是装在这瓷瓶里的。
莞馨把药给了大赵氏,大赵氏想等些时日再动手,哪知道却出了变故。
那年春宴上,荣安县主污蔑楚维琬与小侯爷有私,常郁映帮亲不帮理,回来后就和老祖宗抱怨那荣安县主欺人太甚。
姑娘们之间的事情,真真假假且不论,牵扯到的楚家姑娘毕竟是五太太的嫡亲外甥女,哪个还会把这桩事体挂在嘴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