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问:“你知不知道买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哪?”
红丽说:“知道,总共是两千零六十。”
彩霞说:“哎呀妈呀,够我挣三个多月了。这个苏博士又给你买衣服,又帮你找工作,他是不是疯了?”
红丽说:“你才疯了呢!”
小倩说:“这个苏博士就算没疯,精神也一定受过刺激。”
彩霞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苏博士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红丽说:“别瞎说。他是博士,我……我是啥呀?”
小倩说:“你是美女。”
彩霞说:“对,你是美女,他要是对你有意思一点儿都不奇怪。”
小倩把大衣脱下来彩霞又穿上了,问:“我穿咋样?”
小倩说:“没有红丽穿着好看。”
彩霞说:“那当然,是给红丽买的嘛!”
小倩问:“今天面试的时候都问啥了?”
红丽说:“没问啥!”
小倩说:“没问啥就录用了?”
彩霞说:“看来,苏博士跟那个经理的关系不一般哪!”
红丽说:“苏博士不认识经理。”
彩霞说:“不认识……他介绍的人经理咋会用呢?”
红丽说:“反正我就要上班了。”
彩霞说:“看把你乐的,这班总有你上够的时候。”
红丽说:“那才不会呢!”
小倩问:“工资是多少?”
红丽说:“我没问。”
彩霞说:“你个傻冒儿。上班为了啥呀?咋连工资是多少都不问清楚呢?”
红丽说:“我妈嘱咐我好几遍,让我别乱问。”
小倩说:“不问也对。现在的老板最喜欢的是自己整天把眼睛盯在钱上,最厌烦的是手下人跟他提钱。”
彩霞说:“咱们仨终于都有工作了,今天我请客。”
小倩说:“你们俩都到我这儿来,自然是我做东。”
彩霞说:“你请也行,下次我请。”
小倩说:“咱们这就走。”
红丽问:“刚十点五十,还不到午休时间,提前走行吗?”
小倩说:“知道你来,我早就把假请下了。”
三个人边说边走出了大楼。
来到街上,小倩问:“红丽,吃啥?今天听你的。”
红丽说:“吃烤鸭。”
小倩说:“行,咱们去烤鸭店。”
在路边等了两分钟,三个人就上了出租车。
谷玉兰眼看红丽上了公交车,这才骑上自行车往单位赶。在路上她想:“昨天红丽整整打扰了苏博士一天,这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为了红丽去面试的时候能体面,买衣服又花了两千多——这份人情……就算将来把买衣服的钱还上,这份人情也不小,一会儿见到苏博士我可咋说呢?”
若是换成别人,绝不会有这种“我可咋说”的苦恼。原因很简单:只要把那些常备在嘴边儿的感谢话吐出来就行了。
谷玉兰之所以不知道咋说,并不是她不会说感谢的话,而是那些感谢的话都难以表达她对苏士华的感激。
谷玉兰是在六楼的走廊里见到苏士华的。今天不是巧遇,她一边儿擦地,一边儿特意在等着。
苏士华刚从楼梯拐进走廊,谷玉兰就把手里的拖布停住,直起身,往边儿让了让,贴着墙站住了。
苏士华说:“谷师傅,这么早?”
谷玉兰说:“苏博士,你早!”
苏士华走到她跟前停下了,问:“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谷玉兰说:“是。”
苏士华说:“今天风吹得紧,我才走这么几步就觉出冷了,你骑那么远的车,又迎着风,一定冻坏了。”
谷玉兰说:“没……没冻咋样。”
谷玉兰是不说。其实,她上自行车才一会儿就把手脚都冻得跟猫咬得似的;到单位从自行车上下来的时候两只脚都木了,试着走了好几步这才站稳;口罩儿上,眉毛上,露在围巾外面的头发上都是白霜。
苏士华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比今天还冷,骑自行车又遭罪又危险,不行还是坐车吧!”
谷玉兰说:“不用,我……我习惯了。”
随之心里一热,想:“这种话只有妈妈活着的时候才常常会提起,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了。”
苏士华问:“红丽今天早晨去面试了吧?”
谷玉兰说:“去了,是跟我一起出门的。苏博士,我……我正想跟你说呢,昨天她麻烦了你一天。”
苏士华说:“谷师傅,不麻烦,大部分时间都是红丽自己在练习。”
谷玉兰说:“还有你给她买的那些衣裳,我……我过几个月就把钱还上。”
苏士华说:“谷师傅,那是我补送红丽的礼物,若是给钱成什么了?”
谷玉兰说:“补送礼物……那也没有补送那么多的。苏博士,我知道你是帮我,可……可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