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接通电话,接听人是跟从他多年的祝秘书。他在电话中对祝秘书说了些什么,最后强调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抽出一支香烟,再笨拙地去摸索身上的打火机。可是,摸着了打火机,却又半天打不出火来。他好不容易点燃,拿着烟,守着那部老式电话机,焦急地等待着祝秘书传回来的消息。
铃声急剧地响起。曲副司令的手开始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在他拿起话筒的那一刻,他想他面临的对手不是敌人,而是他的儿子;身临其境的战场不是中越边境,而是在他和儿子与一个女人之间。他想保持克制,尽量不要让手抖动得厉害,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把抓牢话筒。出乎意外的是,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果果。……”
12月14日凌晨2点,流星雨终于爆发了!水蓝郡F座34层楼顶,天空开满灿烂的烟花!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两个人相依相偎,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同一首歌。唱着唱着,真的有泪落下来,分不清是谁的泪水。她想大声地哭。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呢?她已经记不清了,从懂事时起,她就从来没有哭过。她讨厌女孩子的哭声,那哭声是给男孩子听的,哭相是给男孩子看的,而她不需要让男孩子听见什么,看见什么。果果想把那些泪水擦干,可是,她的手被曲宁的手紧紧抓牢了。她让它们顺利地滚落下来,落在曲宁的脸上,手上。
曲宁轻声低唤:“它们来了!”
果果惊诧地问:“是谁来了?”
“是爱!是爱神来临!”
曲宁和果果相对而视,那眸子里有幸福的火花,流星雨的照映。
“我要和你Make love!”
两个声音同时脱口而出,两个人的身体同时拥抱一起,纠合一起。星空慢慢地暗淡下来,四周俱寂,只有粗重的男女混合声,一起一伏,在水蓝郡F座34层的高顶。
他们有节奏的呼吸,把Z形楼梯上传来的皮靴声给淹没了。不知过了多久,几束刺眼的手持探照灯的灯光,一齐打在了他们的身上。
祝秘书带领一队军警,在F座平台上一字排开。曲宁和果果旁若无人,渐入佳境。他终于看到了他第一次和果果做爱时,那个滚动飞翔的火球!是由无数颗沙粒组成的,它们正在收拢,向他的五脏六腑撞了过来……当一群小蚂蚁从他的下腹部一涌而过时,天空中混合了青草的气息。
他渴望水。忽然大声说:“我要冰镇的白开水!”
“不要过来——!” 果果抬头看见了祝秘书,她对着人群尖叫。
曲宁早就看见了祝秘书。趁果果起身的一瞬间,他腾空闪跳,站在了34层高楼平台的边沿,像一个凯旋的勇士,胜利的战士!
只肯为你勇敢(8)
他站在砖石砌成的平台上,朝祝秘书傻笑。他的第一声傻笑,让祝秘书吃了一惊!第2声傻笑,叫祝秘书浑身发颤!!第3声傻笑,令祝秘书心里打鼓!!!曲宁还一个劲儿地对他傻笑。祝秘书站在对面,简直就要被这笑声打败了,击溃了!他跟着曲宁一起傻笑起来……
牵强的笑容,从一开始就使祝秘书的面部有些紧张。随后,一种泰山压顶的紧迫感,一种天翻地覆的恐惧感,从他的心底陡然而生,直至传遍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祝秘书觉得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紧张抽搐得要命。他哭丧着脸,连声音都在抽搐:“你饶了我吧!”
突然,曲宁恢复了常态。他说:“祝秘书,请你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家!”
果果再次大声尖叫:“不要过来——!”
曲宁打出“OK”的手势,他竖起3根指头,深情地对果果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12月14日流星雨暴发的日子,也是我们相识整整3个月的日子。果果,能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他惊人的记忆,缘于对数字的特别敏感。仅仅如此吗?如果没有爱的巩固,再好的记忆,都会模糊一片。果果再也忍不住了,她弯下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积蓄了差不多20余年的哭声,像山洪暴发,一泄千里。
曲宁说:“别哭!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想乘坐飞机,和你一起旅行!”
果果继续的哭声,让她不能自持。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只能以哭声回应。
曲宁转向祝秘书:“祝秘书,你过来吧!”
祝秘书迟疑了片刻,战战栗栗地上前。不想,被曲宁牢牢地抱住了身子。顷刻,一座大理石构造的裸体雕塑,压着一具干瘪的身体轻轻倒下了!
有一颗流星开始坠落,并在天空划出了一道美丽无比的弧线。
果果发疯似地尖叫着,冲上前,伸出双手。她抓住一只她曾经交臂的手,感觉那只手在有力地一握,然后一寸一寸地后退。有一个冰凉的硬物脱落在她的掌心,是一枚钻戒。刹那间,曲宁的身体飞了起来,像一只飞翔的火鸟!
地面有响声响过,那是一颗流星撞击地球的声音。
一群慌乱的军警拥了过来,给果果戴上了手铐。她回头对着一群军警:
“我操——你妈!”
“我操你妈——!”
一滴天使的眼泪(1)
安安送回曲宁,并没有急于离开。他一直伫立在水蓝郡的道旁,目视那座高楼发出的几缕昏暗的灯光,他在猜测,它们应该是烛光,或者是应急灯的灯光。他还在猜测,在那些光亮中,有哪一盏是属于果果的。后来,他看到为数不多的几缕光亮,陆陆续续地熄掉了,这才意识到,严密、傍大的城市系统,有时也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变故,而造成某一区域的“短路停电”。此时的安安,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就像在天安酒店门前一样,焦头烂额,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