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也不会申请调职。
缉毒科虽然不是份安全的工作,但他也还喜欢。
“男人结婚了就要考虑到家庭,而且这次不是平级调动,由警员升为警长,薪水也增加了。居住环境也更加怡人,周围都是森林琥珀,很适合居家。最重要的是,没有缉毒科的危险和忙碌。想想吧,一个乡村小镇,会有什麽大麻烦呢?”
格里芬的上司是这麽说的。
说不清是一时心动,还是那份薪水太诱人,格里芬考虑再三後,点头了。
结果,婚却是没结成。
自己女人同自己上司好上这种事时有听说,但发生在自己头上却是分外难以置信。那种感觉倒说不上愤怒,只是这麽戏剧性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觉得分外奇怪。
他本应该是循规蹈矩的,就连他的人生也应该是循规蹈矩的。
然而从他点头那一刻起,
便有什麽在悄然改变,变得不受控制。
就像此时的方向一样。
不知该往哪开,不知该开到何时。
时间和方向路程一样变得无休无止。
格里芬警长正这麽想著,思维不由地便放慢变得混沌起来,思维被窗外的雨线拉得老长。
他想到了那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居然为了嫁给局长,叫他把她的儿子一同带到镇上,说交给亲戚照顾,真是既不负责任又蛮横。
在得到他否定的回答後,女人最後干脆说这不是她的儿子。
真是无理取闹。
当著只有六七岁的儿子面前,大声地用几乎呵斥的声音说,“这不是我的儿子。”
这是多麽冷血又奇怪的女人。
然而,这个女人的儿子更是奇怪。通常,要是哭一下倒会显得可怜些,说不定母亲一是不忍,便放弃这个决定。又或者表现出一丝落寞,哪怕一个空洞的眼神也会显得这个孩子正常些。
偏偏当时,那孩子还能睁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著自己的母亲。
就好像……就好像这样才是对的。这才是符合他认知的状况。
奇怪的小孩。
奇怪,但不讨厌,长得也很讨人喜欢,乍看一下是很乖巧可爱的男孩。
就是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大概那孩子自己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吧。所以一路上,他愈发表现的乖巧,除了上厕所,他没有吵闹过一次。就好像想表现得正常一点一样,他就会看起来正常些
但‘表现得正常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想表现得正常,那麽就说明原来的他是不正常的才对。
真是奇怪的一个孩子。
不过说起奇怪,曾经喜欢过那样女人的自己才更奇怪。
可问起自己,当初为什麽喜欢这个女人,格里芬警长却又怎麽也想不起来。
女人最後还真的搞到了一份证明,让格里芬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上面男孩的父母变成完全不认识的人,居住地由汉堡变成了在黑森州和巴伐利亚州交界处的童话镇010号。
正是他要调职的小镇,奇怪的巧合。
拿到证明和任职书的时候,格里芬警长就觉得古怪,但这份感觉很快被欢送会给冲淡了。
结果,带男孩去童话镇便成了他的第一份工作,还是到任前就开始的工作。
“Everything is out of control,everything is out of your mind;everything is going crazy ;and everything should be fine”
格里芬警长不由地哼起了歌。这是60时年代的一首曲子,他曾经听他的爷爷哼过,听他的爸爸哼过,今天心血来潮地就想起了这首歌。
尽管是第一次唱,但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他都烂熟於心。
舒缓的音乐放慢著时间,速度,和那份恼怒。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和愉悦,仿佛他还在汉堡一样。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冲到了马路间!
被雨蒙得有些模糊的车窗看不清是什麽,再加上这一不留神的松懈,车子就这麽高速地冲了上去。
“天哪!”格里芬惊叫一声,脚下猛踩刹车,车尾箱里的行李跟著轰隆一跳。
惊魂甫定地刹住了车,直到听到身後的男孩小声地呻吟。格里芬警长才回过神。
“你还好吧,蒂埃里?”格里芬警长回头看著男孩,脸上已褪去了惊吓的表情,关切地问。
“还好,我没事。”男孩揉著脖子撑著前座椅从车座下站起来,咕哝著答到,“我们到了吗?”
显然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没有,我想我撞到了什麽东西。”格里芬警长迟疑地答到,回头看了看车子前面。
他也拿不准撞到了什麽,但愿只是动物,而不是人。
虽然被撞的动物也很可怜,但撞到的是人的话,可比撞到动物要麻烦得多。
他刹车前可是瞟了一眼车速。
110码,他开的有那麽快吗?这样的车速他之前为什麽完全没有感觉到?
总而言之,还是要下车看一看,虽然这条路上除了他们一辆车也没有,但身为执法者,遵守规则与法律,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是他应该做的事。
格里芬警长缓慢地打开车门,他并没有把它关上,而是直接缓步走到了车前。
原来是只黑山羊。格里芬警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把脑海里想的径直说了出来。
“原来是只山羊啊。”格里芬笑著摇摇头。他总觉得会有什麽不可思议的东西从马路旁跳出来。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都是小时候看到的童话骇人。
“喔,虽然只是只山羊,但那也是我可怜的羊羔。”一个苍老的声音兀地从格里芬身後响起。
“耶稣!**”吓了一大跳,差点掏出枪来的格里芬跳著後退几步,看清来人後,忍不住骂了一句。
对方怜惜地看著地上还在抽搐的羔羊,走了过去去,雨中瘦弱的身子在宽大的黑色雨衣下像个骷髅架子。
老人没有理会喘著粗气,手还放在腰间警惕地看著他的格里芬警长,他看到头部流血的羊羔後,悲鸣一声,絮絮叨叨地自顾自念著。
“耶稣……为什麽每每朝圣的路上都有可怜的羔羊,替人类去承受本不应该属於他们的罪,可怜啊,可怜啊。”
他说完,便瞪向格里芬警长。
年迈的牧羊人看起来十分的恼怒,似乎在惋惜死掉的羔羊,又似乎在责怪突然窜出来撞死他羊的格里芬警长。
那灰色浑浊的眼球埋在沟壑纵横地皮肤间,看不清情绪,也分外渗人。
格里芬警长在雨里打了个寒颤,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没看到您的羊,这只羊多少钱,我来赔。”格里芬警长将手从枪上移开,伸手掏钱包。老人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重新回到羊羔身上,不理会格里芬警长的提议,只继续念叨著他的羊。
“我可爱的小羊羔……我纯洁的小羊羔……还未……就死去的小羊羔……可怜的小羊羔……”
格里芬警长掏钱的手一顿,又拿了一张大额的钞票,再次看向老人的眼光,有些厌恶。但他还是礼貌地道歉
“非常抱歉,希望这些能弥补你的损失。”格里芬警长将钱递过去。
老人看著递过来的钱,如忽然惊醒般突然停住念叨。他眯起眼来盯著格里芬警长,好像他递过来的是炸弹不是钱一般。
有那麽一瞬间,格里芬警长以为对方不会接过他的钱。
结果下一秒,钱就到了老人手里。
老人接过钱,可嘴里还在念叨著他的羊。
格里芬警长收起钱包,觉得该说点别的,於是开口,
“不好意思,你能告诉我这里离童话镇还有多远吗?我们应该怎麽走?”
童话镇是个不错的话题,老人停住了念叨,微微直起身子像是想打量格里芬警长,仿佛第一次发现有这麽个人在说话。
“童话……镇?”老人重复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格里芬警长听了,却误以为老人不知道,笑著耸耸肩,开玩笑地说著
“是啊,很奇怪的名字,不是吗?有著神奇的镜子和糖果屋的小镇,说不定还有女巫。”
警长边说,边将羊羔从路中间拖到路旁,那里满是茂密的蕨类。
只有古老的森林才会长有茂密的蕨类。
格里芬警长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这个念头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只想赶紧离开这。
“你去童话镇……做什麽?”
格里芬一转身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