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笙歌似将这个人看做透明一般,不闻不问。张妈就随了他们这个样子,他们两人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插手的。虽不知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张妈却每每叹息,两人一见便是互对对方有意,可是现在却僵成这样……实在是不解。
如此这般,凤君末每日都在石凳前坐着。
笙歌本是喜静的人,可是现在周围都是安静一片,他却还是静不下心来看书。因为他清楚得知道,凤君末一直都在外面。
张妈见这样也确实不是办法。那孩子就一直守在外面,虽然已近春天,可是气温还是异常的寒冷。怕是再过些时间,那孩子熬不住了。
笙歌听张妈这样一说,心里慌乱到不行,可是又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他是喜欢凤君末的。
一直喜欢的。
可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不敢去见他,怕是现在出现在凤君末面前,会让自己功亏一篑。两人本就是兄弟,这段恋情天理难容。
一想到这里,笙歌第一次出现了烦躁的情绪。似豁出去一般,笙歌站起了身。
几日不见的笙歌,此时自行出现在了凤君末的面前。
凤君末不由伸手想去抱抱他,笙歌的这一出现,好似在预示着自己的成功。
不料,笙歌却端出三杯酒,轻轻地递于凤君末面前。
见凤君末深水般的墨瞳闪过一丝疑问,笙歌这才狠下心道:“这三杯酒中,其中一杯里含有剧毒。倘若你对我怀有真情,你敢喝下一杯么?”
不想再让两人拖下去了。
此生两人并不能在一起。凤君末也许真的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想要让这段感情就此结束,就只有这样做了。
不料,凤君末却笑着随手拿起一杯酒,道:“你是在赌我对你的感情么?”语毕,毫不犹豫地喝下那一杯酒。
随后,在笙歌震惊的眼神中,又相继喝下了另两杯。
凤君末擦掉嘴边留下的酒迹。
轻轻地靠近因惊讶而僵直不能动的笙歌,细细地吻上了他的唇瓣。
——
“那我也赌赌你对我的感情。”
****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
凤君末和陆笙歌之间的感情在此告一段落,下面几章就是云纱和离谦从那之后的故事了。
34
【番外】关于云纱(一) 。。。
云纱昏睡在灰暗的房内,周围弥漫开来的,是阵阵草药味。他的指尖颤动了一下,而后微微伸直,似觉察到了一股细风往脖子里钻,他轻轻地缩了缩脖子,将露出来的奶白色脖颈,藏匿在被褥之下。
身旁的一人一直看着他,见他有了活动的迹象,这才伸出手,用手背试了试云纱的额头。待到他确定云纱高烧已退,这才放下了心,拿起布襟为云纱拭去额角的汗迹。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旁边这人对着稍远一些的另一人说,那一人弯身煎着草药,手拿蒲扇控制着火候大小。
“刚将他救回来那一天,我都以为救不活了。”那人放下手中的蒲扇,而后口气有些埋怨,“你又多管闲事了。”
宫伶微微一笑,眼睛注视着蜷缩着的云纱,眉头稍皱起,道:“那日我可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这孩子那样躺在雪地上,你就不心寒么?”
吾缘有些无奈,但是还是轻轻叹了一声。
那日他们在听闻离谦和凤君末他们在木木山下被人所袭击,还骇了一大跳。待听闻凤君末那一路已先行回到了殇国,却还未传来离谦等人的消息。他们这才慌忙赶路,下了木木山。
却没想到,他们两人多年未曾回来这皇宫,进去的第一眼竟就看见云纱闭着眼,被雪埋没了一大半身子。
吾缘本是想立刻将云纱抱进房内,召唤御医,岂料,却被宫伶阻止下来了。宫伶冷着眉目,试着云纱越来越低的体温,一咬牙,便让吾缘将云纱立马转移走,从而留下一具易容后的男尸,铸成假象。
云纱对离谦深情一片,可离谦却不知珍惜。
宫伶虽不知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总归是对云纱好的。离谦将痴情全献于陆笙歌,可是相较于云纱却甚是不公。
宫伶只不过回忆了一下那时的情形,却还是有些后怕。怕是如果那天他和吾缘没有及时赶到,或者云纱就已真的死了。
宫伶说不出自己对云纱怀有什么样的情感,云纱从开始到现在,甚至都没有好好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每次自己看到他时,他都是站在远处,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的离谦。眼神里会有不舍,会有忧伤,但是他的表情却从未变过。甚至是皱一下眉头,也是少有的,好似已经麻木了。
他也只道这是造化。
正待他愁眉不展之时,云纱却睁开了眼。苍白着脸,嘴唇干涸,看着更加羸弱。宫伶连忙挥手阻止他坐起来,只怪自己腿脚不便,竟连照顾人都不能自由随意。
云纱看了他一眼,而后就不吭声呆坐在床上。鼻子里充斥着草药的苦涩味道,他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还活着。
“现在感觉可还好?”宫伶问了问。
云纱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嗓子疼痛异常,让自己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是奢望。宫伶见此,连忙给他递过去一杯水。
云纱接了过去,这才喝了一口,而后便咳嗽起来。早间相较于稍凉一点的风,让云纱咳得更加厉害了,最后眼睛胀红一片,泪水莹然。宫伶上前帮着拍着他的后背,帮他舒缓着气,云纱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伸手瞧见手心中的血迹,不止他,就连宫伶也惊了一下。不过吾缘倒是没怎么惊讶,他端过一碗草药,便让云纱这样喝下去。
云纱一愣,随后接了过去,一碗苦味浓重的药,云纱只是微皱了一下眉,便全喝了下去。草药的苦味让他有些作呕,他自己调试了一下呼吸,这才稍稍停住了。
宫伶见他这样,心里不忍,立马递给云纱一个东西,放在他手心里。、
云纱低头一看。
是一颗淡黄色的蜜饧。
云纱将那蜜饧递还给了宫伶,没有吃。
宫伶接回过来的那一刻,他见到云纱的眼里,似有泪。
****
这日临近傍晚,木木山上的积雪陆续开始化水了,太阳焰红一片,将雪层映照成了淡橘色。云纱坐在木头所做的护栏上,甩着两条细腿,望着遥远一点的地方,几只鸟儿正在忙碌着修筑巢穴。
甩了半天的细腿慢了下来。
稍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又慢慢晃了起来。
似乎自己还是不死心呐。
从最初就一直对归宿有着很强的执念。在遇到离谦之前,自己曾有过两个家。一个是亲生父母的,一个是养父母的。
亲生父母的面庞,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早已模糊一片,但是却有种感觉在停留。好似是前半段还算好,感觉暖暖的,自己很开心,而后半段却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可是具体为了什么而心灰,自己却始终想不起来。
恩……大概是,他们把我送人了吧。
等到自己稍微有点记忆的时候,养父母的脸就已经盖过了亲生父母。和那两夫妻应该也一起度过了几年,至少自己记得住他们大概的样子,以及对自己的忽冷忽热。
而后——
云纱手指骤然弯曲至紧,指甲浅浅地进了结实的木头护栏里。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从他开始慢慢长大时,他就已经叫做云纱了。云纱是男娼馆的老板为他取的,而他在那之前,竟从未有名字这一段的记忆。
太阳的余晖竟模糊了他的视野。云纱轻轻往下一跳,穿上鞋子,转过身,循着这段时间所熟知的路,开始慢慢往回走。
身上所穿的这一身青衫,是宫伶用吾缘以前的旧衣服改成的,下摆部分难免有些大,裤子也是。云纱觉得下面空荡荡的,竟有一刻间的不知所措。
宫伶在木屋里摆着碗筷,吾缘温柔的眼一直注视着宫伶,眼里带笑。云纱站在木屋外几步远的距离,在思考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宫伶侧身之时,看见云纱站在外边,眼神木讷。他手上动作一顿,连忙叫他快点进来。
云纱坐的稍稍离宫伶和吾缘两人远一点,低头扒着碗中的饭菜。宫伶和吾缘也渐渐没了话语,云纱对他们两人总归来说还是异常生疏。
其实是云纱不知到底该怎么与他们两人相处。他们不是寻花问柳之人,自己也不可能向对待嫖客一般对待他们。
可是自己却除了这个,其他的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