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2)

念慈

我今生第一次看见如此俊郎的男人,那种低沉的俊郎是我不曾遇见过的。

他蹲下来对我说,念慈,你好啊。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想起了爹在我面前唯一的一次流泪。

娘说念慈,你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你要永远记住娘对爹的爱。我抬头看见那个俊郎的男人,看见她在娘的身后笑的很灿烂,就像后山上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

我问娘,我该叫她什么呢。娘说叫他爹。我喊他爹,他走过来,轻轻抚摩着我的脸,一声一声地喊我的名字:念慈,念慈……

我叫子渊,从小跟着爹在书院念书,爹教我默写诗文。我问爹,我每天都默写下的这些诗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爹看着我,轻轻抚摩我的额发,说渊儿,这些意思不是爹爹可以告诉你的,很多路你要自己去走。

我说爹爹,为什么要渊儿一个人走,您不陪我了吗。爹爹笑的很慈祥,说爹爹会永远陪着子渊。

书院的后山上有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每年春天爹都会背着我,一边念着古老的诗文,一边带着我去采花。

我问爹,爹您为什么每年都带我来采桃花。爹说子渊,你还记得你娘吗。我摇头,说不记得了。爹抬头看着满山的桃花,说但是爹记得,你娘就像这片灿美的桃花一样。

我说爹,娘亲很美吗。爹笑笑,说子渊,你还会背爹教你的诗吗。我说会啊会啊。

天涯倦客 山中归路 望断故园心眼 燕子楼空 佳人何在 空锁楼中燕 古今如梦 何曾梦觉 但有旧欢新怨

晚景萧疏 金玉悲凉 望处云收雨断 海阔山摇 立尽斜阳 何处是潇湘 可怜闲叶 犹抱惊蝉 朝雨未摧宫树

我说爹我背的对吗。爹说对,子渊真聪明,爹爹很高兴。我说这些诗文是爹爹写给娘亲看的吗。爹说不是的。

爹会摘下许多的桃花,很小心的握在手中,一如他小心的捧着我的脸。

我叫“念慈”,从小跟着娘在琴房弹琴,娘亲教我鼓奏曲目。我问娘,我每天都弹奏的这些曲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娘看着我,轻轻抚摩我的额发,说念慈,这些意思不是娘可以告诉你的,很多路你要自己去走。

我说娘,为什么要念慈一个人走,您不陪我了吗。娘笑的很好看,说娘会永远陪着念慈。

琴房的后山上有终年绽放的桃花,洁白无暇。每年春天娘都会牵着我,一边哼唱古老的乐曲,一边带着我去采花。

我问娘,娘您为什么每年都带我来采桃花。娘说念慈,你还记得你爹吗。我摇头,说不记得了。娘抬头看着满山的桃花,说娘记得,你爹就像这片灿美的桃花一样。

七夕(2)

我说娘,爹爹很俊朗吗。娘笑笑,说念慈,你还会唱娘教你的歌吗。我说会啊会啊。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 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 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 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 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 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 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沚

我说娘我唱的对吗。娘说对,念慈真聪明,娘很高兴。我说这些诗文是娘亲唱给爹爹听的吗。娘说不是的。

娘会摘下许多的桃花,很小心的握在手中,一如他小心的捧着我的脸。

子渊

我喊她娘,她走过来,轻轻抚摩着我的脸,说娘唱歌给你听好吗。我说好啊,以前我娘经常唱歌给我听,我只记得我娘唱的歌,却不记得娘的容貌了。

她笑了笑,看着爹,说他的娘亲一定很爱你们吧。爹看着她,露出久违的笑,嘴角边荡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像深潭里溅起的水花。

爹说,翊妃,为我跳支舞吧。

她舞动衣袖,口中缓缓吟唱。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念慈

那个男人对我娘说,翊妃,念慈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就像我在将军府里第一次看见你时的那样,那一年,你刚刚十六岁。

娘缓缓抬起额头,眼角边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妩媚,有一道明亮的忧伤划过。

他说翊妃,你还记得将军府里的桃花吗。娘摇头。他说就像这后山上的一样。

娘说子渊呢。他说在我身边。

我站在娘亲身边,听那个男人叫我娘“翊妃”,叫的很暧昧,我也看见娘露出的那道妩媚。他问我娘是否还记得第一次想见时的情形,那一年,娘才十六岁。

我娘十六岁时就见过这个男人。

他问我娘还记得将军府里的桃花吗,我娘说不记得了,他说就像这后山上的一样。

我问娘,娘,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吗。娘看了看他,点点头,好像是在对他说,是的,很久前就认识了。

我说娘,为何您一直没有跟念慈提起过呢。娘说那是因为过了太久的缘故,娘渐渐不记得了。

那个男人听见娘说的话,静静的站着,琴房里升起的烟雾弥漫了他的面庞,他说翊妃,真的不记得了吗。

娘不说话,只是问了一句,子渊呢。他说在我身边。

我问娘,子渊是谁。娘说进屋吧,刚过早春,天气凉。

娘拉着我往屋里走,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我轻轻的喊他,爹。

他转过身,说翊妃,你还记得这首诗吗。

晚景萧疏 金玉悲凉 望处云收雨断 海阔山摇 立尽斜阳 何处是潇湘 可怜闲叶 犹抱惊蝉 朝雨未摧宫树

娘停下脚步,说我记得。娘说将军府里的桃树依旧繁盛吗。他说翊妃,我不知道,你走之后我也离开了,再也没见过府里的桃花。娘说那不是很可惜,府里的桃花那么美。

他说翊妃,府里的桃花再美丽,但是没有你,落英的缤纷也只能是我想念你时流下的眼泪。你不想看看子渊吗。娘低下头看我,说子渊,今年也是十六岁吧,跟念慈一样。

七夕(3)

我说你唱的歌和我娘唱的一样。她很恭敬的叫我爹“将军”,爹说翊妃,自从我们离开的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将军”了。她笑笑,说,那为什么还叫我“翊妃”呢。

爹说,翊妃,我只是想留住自己未曾放弃的回忆和历史。

我看着爹和她站在我的两边,他们眼中露出的柔美足以枯败手中的桃花。我说爹,可以让娘每天都为我唱起这首歌吗。

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说子渊,我会一直为你和你爹唱下去的。

念慈

子渊……子渊……

娘为什么那么惊惶,为什么那么明显的在逃避?

将军府?

桃树依旧繁盛吗?桃花那么美,一点也不可惜吗?

我很想见子渊啊。

那男人走了,留下我和我娘。娘伴着烛光和舞曲轻轻踮起脚尖……

我停下的手指,娘说念慈,为什么不抚琴。我说娘,我想见子渊。娘说你还小。我说那么他呢,那个被你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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