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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已经在楼下一张桌子坐下了,表情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两人在他面前落座。
“喂!你看够了没有!”重阳一拍桌子,把阿九震了回来。
颜玉月现在已经习惯这只小母鸡在身边张着翅膀咯咯叫了,反而觉得挺窝心的。
“昨天不知,啊,真是失礼!”阿九忙低头禀手称罪。
“算了!”颜玉月想到昨天被阿九救起那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洛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重阳摇着小脑袋。
“原来夫人姓洛?”
“呃,是的。”
“夫人此去冀州,如果需要的话,阿九愿意同行,也有个照顾。”
“哎!你想什么呢!”重阳叫道。
“不必了”颜玉月婉言道,“此处离冀州也只有二十里路,我们又是去投亲,况且你也是官身,就不劳烦你了。”
阿九点头,没有再勉强。
三人吃过了早饭,颜玉月主仆先辞行出了客栈。
既然扮会女装,骑马是不方便了,只得雇了辆车。
“夫人,你以后可不能这么相信人啊!世道险恶呀!”重阳从包裹里拿出小点心递给颜玉月。
颜玉月摇摇头,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怎么旱成这个样子了?颜玉月一皱眉,虽然一路上看来,年景不好,可都不如这二十里路来的震惊。
本来应该是雨季,虽说雨没少下,可是就是存不住水,太阳像火炉一样,本来刚下过雨的,精湿的地面更加寸寸裂开,田里的庄稼先是被太阳晒得旱了一半在地里,又经过大雨倾盆,涝了一半,紧接着又是太阳,反复几次,全部死在田里,抢都抢不回来。
沿路上,饿殍遍野,处处可见拖家带口破烂衣衫的农户,哀声不绝于耳。
“要是都险恶,你不早饿死在街上了。”颜玉月放下车帘,叹了口气,心里压的难受。
“哎呀,夫人!你是好人,那个阿九未必是啊!”重阳娇声埋怨道。
颜玉月一笑,这时,车老板在外面高声道。
“这位夫人,冀州已经到了!”
第09章
烈日炎炎,一哨轻骑飞驰在通往冀州的路上,焦热的气浪卷着扬起的尘土,飘荡在混合着知了焦躁的嘶喊的空气中,更加显得难以忍受。
“吁~”领头的男子勒住丝缰,后面的人也忙停下来。
“后面的仪仗还有多远?”男子问道。
“回禀王爷,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嗯。”洛显听后点点头。
“粮食被截的现场离此多远?”
“回禀王爷,从这里往东五里路。”
“传令下去,等仪仗到此,先扎住人马,你们几个也在这里等,不必跟来。”
“王爷,冀州刺史李护国已率领冀州官员在西门恭候了。”
“不必管他!”洛显一打马,顺着小路往东去了。
异常开阔的地界,处处显示北方地域的豪迈,没有丘陵,没有密林,就连不远处一条大河,都不似南方溪流般缠绵蜿蜒。
洛显没有想到粮食被截是在这么个地方,就算是非专业劫匪,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的。
四周开阔的连十里外城墙的影子都能恍惚看到,没有任何隐蔽物,人躲在哪?退一万步讲,就算人没有埋伏,光明正大的等在此处,那截完粮食后,怎么运走?
冀州刺史李护国虽然是个饭桶,但也是第一时间前来护粮的,怎么转眼间,三十万担粮食就不见了?
马蹄踏在土地上,实诚的笃笃声,土质硬而干裂,如果在这个地方原地撅洞,那肯定不是一个小工程,况且要埋藏三十万担粮食再加上粮车呢。李护国就算再饭桶,他看不见,难道冀州上下都看不到?要是这样,到时候就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恐怕连那个号称慧眼识英才的大哥都要跟着吃瓜落咯。
洛显连着跑了两趟马,都没有在土地上发现任何痕迹。
打马跑上不远处的河堤,河堤不高,虽然水势不小,但今年的水位始终上不去,河上只横着一截断桥,看样子已经有一两年的样子了,别说是车马,人也只能望岸兴叹。
哼!洛显又气又笑,如果被大哥知道自己用了这样的官员,放着桥梁一两年都不修缮,不知道该怎么发火呢,那雷烟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正看着,身后马褂銮铃响动,一骑白色身影飘到身后,马上的人翻身下来,单膝跪倒,施以大礼。
“属下陆志逍叩见王爷!”
洛显圈回马头,手中马鞭一指:“阿九,起来吧。”
“是!”阿九重新上马。
“你这一路上都听到些什么?”
“是,属下的确听到了不少。”
“贼人的下落也已经有了?”
“是!”
“但现在还不能动,是不是?”
洛显含笑问道,直到阿九又吐出一个是字。
洛显打了个哈欠,脸上又显出倦容,爱说不说,反正阿九这样,心中自是有底了。
阿九跟了洛显十年,又外放了两年,见过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无数,要讲深藏不露,洛显主子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大主子脾气火爆号称吏部太岁,隔三差五的把吏部上上下下烟熏火燎一把,弄得三天两头的文武百官就灰头土脸的去上朝,个个脸上跟去奔丧一样,看的皇帝陛下堵心的很。
二主子秉性耿直,骁勇善战,身先士卒,不管是他带出来的兵部的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是在朝在野的,提起他都无不挑大指称赞。可他偏偏是个淡薄名利,不愿在朝廷呼风唤雨的人,常年在外戍边。
四主子外表文雅,诗词不离口,折扇不离手,端起架子来却六亲不认,凡是打官司的,不管有理的还是没理的,进来各大五十大板,自己先玩够了再说。所以不论文武百官,还是城中百姓,有了纠纷能自己解决的绝不麻烦到四主子的刑部。也因为如此,长安城里才显得非常消停。
五主子六主子还小,但将来都不是池中之物。
他这个顶头的三主子,如果在长安城内竖起一座擂台,站在上面振臂一呼。
“城内最大的花花公子是谁呀?”
“庆亲王!”
“最游手好闲的是谁呀?”
“庆亲王!”
“凡事不出头,只等别人打前站的是谁呀?”
“庆亲王!”
保证是众口一词,众口烁金,众望所归!
这次如果能拖到四主子从黄河回来,恐怕他也绝不出头。他就从没为什么事情着急过,脸上永远是那副不清醒的样子,只有身边的人才能从他细微的眼神闪烁中知道他心里的变化。
“想什么呢?”
洛显懒懒的说道,看样子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一目了然,如果粮食真从这里被截走,那就只有插上翅膀飞,这一条路了。
“是,”阿九拉回思绪,“属下已经见过夫人了。”
“在哪?”
阿九看到洛显精神好像震了一下,丹凤眼里流露出的神采也与往日的慵懒不同。
“三日前,在安平镇,现在早已进了冀州了。”
洛显露出一种平时没有的笑容,像是准备随时捕猎的豹子一般,精神抖擞的。
“她怎么样?”丫头,你最好保证自己没事,给我乖乖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