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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唐啸不苟言笑,但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不至于一点喜气之色都没有才对,为何,云洛洛在他的脸上瞧不出半分欢喜?即便是迎客,也是有礼中带着几分恭敬和疏离,好似,这一场婚礼办得是多不情愿一般。
瞧着这一幕,云洛洛猛然眯了眯眼眸,她心下微微一动,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可又随即被否认了,但心下却紧了紧,染上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蜀州大婚(2)
云洛洛站在窗边,再仔细地看了看唐门,似乎并未瞧见唐劲夫妇的身影。虽说并不是所有人的到来都值得唐劲夫妇亲自迎接的,但在几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进入唐门之后,依旧看不到唐劲夫妇的身影时,云洛洛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深吸了一口气,云洛洛决定自己亲自混入唐门去瞧上一瞧!
于是,她徐徐放下了窗子,转身走入屋中,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的装扮——今日,混入唐门不能太过现眼,她不会易容,唯一能改变的只有着装。于是,云洛洛换了一套素白色的男装,将那齐腰的长发挽成了发髻,用一顶玉冠固定在头顶。
唐门今日大喜,必定会有许多江湖人士前来观礼,其中不乏很多不熟识的面孔,所以,就算云洛洛的长相倾国倾城,换了装,也只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任谁也料不到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只要能进入唐门,其余的都好说!云洛洛的打的便是这分主意——趁着唐门热闹,她可以在唐门中寻找白吟岚的下落,即便被人撞见也不过就是一句迷路就能搪塞过去。
然而,事情的变化远比云洛洛的计划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就在云洛洛转身入屋的瞬间,唐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瞧见来人,唐啸微微一愕,为那冰冷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暖色。
“季公子!”唐啸急忙迎了上去,暗中将这个年纪轻轻便名满江湖的季舒玄悄然打量了一番,心中为他那一身的淡然之气感到折服:“没想到季公子竟然亲自光临唐门,真是有失远迎了!”
“前辈客气,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前来送上贺礼。”季舒玄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面容淡淡的,唇角似笑非笑,他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礼盒,送到唐啸的面前,客气地说道:“这是家师的一点小心意,还望唐门莫要嫌弃才好。”
唐啸在江湖多年,见多了那些初出茅庐的江湖侠客。无论是那些有点真本事的后辈,亦或是那些自称为大侠的手机小卒,身上都掩不住一股傲气,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一种轻浮。然而,这些东西唐啸却在季舒玄的身上瞧不见半分。
季舒玄身上那种超然的淡定足以令唐啸感到佩服和欣赏:“季公子,这礼不过就是一个虚物,一个心意。邱掌门能让你亲自过来观礼,对我们唐门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季公子,里面请!”
季舒玄淡淡地对着唐啸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跨步走入唐门的门槛,迎着这一室的热闹,走了进去。
换了装的云洛洛再次走到了窗前,此时的她一身英气逼人,刻意在眉梢上添了两笔的眉峰,显得更加的粗犷一些,不着脂粉的容颜英挺俊逸,乍一看上去,还真是令无数少女倾心的俊公子。
只是,此时的云洛洛一对俊美却未曾舒展开过,她半眯着眼眸,瞧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送上喜帖,心下顿时沉了几分——她没有喜帖,除非有人能带她一带,否则,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唐门的!
没想到,即便是大婚这日,唐门的守卫都依旧森严!
随着时间的推移,吉时渐渐接近,往来的客人也少了许多,对于云洛洛来说,想要进入唐门,难度更大了一些——她原本是想趁着人多的时候能混入唐门,却没想到,来者大多是江湖客,只身一人,就算身边带着下人,也不过两三人。倘若云洛洛混入其间,那是格外显眼的,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动作。直到吉时快到了,她依旧还只是站在客栈中干着急。
“吉时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呐喊,唐门的下人点燃了摆放在大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震天声响顿时传遍了整个蜀州,令蜀州顿时变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所有的人都知道唐门今日有喜,唐家的千金今日出门,女婿还是入赘的。这般好的事情,还真是羡煞了不少人。
随着爆竹的火光闪耀,震天的声响,那烟灰逐渐腾起,在空中缭绕。新郎牵着花球的一边,静静地从喧嚣中穿过,将新娘带出了唐门。由于这新郎是入赘的,所以,在形式上只要求绕着蜀州的大街小巷走上一圈,最后又回到唐门即可。
对这样的婚姻,或许有人会羡慕,但云洛洛心底带着几分排斥和鄙夷,那唐满月的作风兴许外人不知,但她云洛洛却是亲眼所见的,就这样的女子,竟然还有人愿意入赘,云洛洛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图唐门的什么好处。
然而,就在云洛洛正想法设法地寻思着如何进入唐门之际,那对从烟尘中走出的新人突然跃入了她的眼帘。
瞧着被下人扶上马的那个人,云洛洛瞬间如同被雷劈了一半,怔然地站在床边,一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惊诧和不可置信,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心好似被人猛然揪住了一般,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身边的喧嚣越来越远,在云洛洛的眼里,只有那抹刺眼红,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静谧,静谧得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和眼前的那个男人。
云洛洛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寻找的人此时就在自己的眼前,但却让她觉得如此的遥远。白吟岚那一身刺目的鲜红色,仿佛是对她的一种嘲笑,对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心切的一种嘲讽。
那张淡然的俊颜就在她的眼前,却仿佛是对她这么些日子魂牵梦绕的一种讥讽。她以为白吟岚被唐满月囚禁了,或是被唐满月做了什么手脚,可她没有想到,白吟岚竟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还是以这样一种伤人的方式!
云洛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视线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白吟岚的身上,心底是说不出的苍凉。
蜀州大婚(3)
直到那抹刺眼的火红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云洛洛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低低的笑声从她的唇角溢出,带着几分绝望和悲伤。
那笑意越来越深,但云洛洛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她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早就在知道白吟岚能自由出入唐门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不是吗?不是早就盼着白吟岚能另娶,不是早就盼着同白吟岚不再有瓜葛,不是早就盼着能独自闯荡江湖吗?可为何,今日的这一幕还是令她如此的心痛?痛彻心扉!
云洛洛的心在不断的自问,不断地激荡着,她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那种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的。
她很想站在白吟岚的面前质问,问问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但高傲却让她宁愿将所有的伤痛埋在心底,也不愿如此低声下气!
白吟岚,如果你早就想到今日,为何当初还要招惹我,为何当初还要将我娶进门?
云洛洛的心底的恨意在慢慢滋生,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了白吟岚的身上,如果没有他,自己必然还是自由自在地在江湖上混迹,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感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疼,如果没有他,自己也就可以了无牵挂!
现在,他将自己带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而他却又潇洒地另娶,这口气,她云洛洛如何能咽得下去?
想着想着,云洛洛的视线落在了站在唐门外的这些英雄豪杰的身上——此时,许多原本进入唐门中的人,因为赶热闹,都走了出来,加上鞭炮的烟尘缭绕,她趁乱混入其中,想要进入唐门那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云洛洛半眯着眼眸,心狠狠地沉了几分,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纸笔,提笔写下“休书”二字。
按照心中所想,云洛洛果然轻易地混入了唐门之中,她紧紧地拽了拽放在袖中的那一纸休书,寻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身前的柱子,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形。
云洛洛相信,在这个到处都是喧嚣的场合,只要自己足够低调,是不会有人主意她的存在的。
她静静地站在柱子后,视线从安坐在大堂中的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她倒是想要确认一下,今日前来唐门贺喜的究竟是哪些江湖豪杰!唐门想要在这些人面前风光,她一定会让唐门在这些人面前威名扫地!
然而,一抹熟悉的身影的突然跃入云洛洛的眼帘,令她为之一震——竟然是他!
季舒玄淡然地坐在大堂中,身边的喧嚣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视线望着天边,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那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超然忘我的神态,令周围的人不敢打扰,他淡然的神情令他瞧上去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高高在上。
这一次下山,季舒玄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唐门,而是寻找云洛洛,所以,此时坐在唐门中的季舒玄,面上虽然瞧着淡然,可心里却在隐隐担忧,他害怕在这茫茫的江湖中难以寻到云洛洛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