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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子时。
季舒玄将披在肩头的外衣迅速地穿上,从衣柜中拿出自己冬天的皮裘,紧紧地裹在包袱中,飞身跃出窗外,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虽然季舒玄进出藏书阁是很正常的事,但那也只是白天,谁大晚上的频繁进出此地不会被人怀疑?因此,但凡晚上潜入藏书阁,季舒玄都是避人耳目,从暗道中走的。
这藏书阁内有乾坤,云洛洛当初是不知道,只得放了火,引开人手之后从大门进入。
其实,在后山中有这么一条密道是直接通往藏书阁的。留着这条密道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自然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的。然而,如今这条密道成了季舒玄夜晚去探视云洛洛的最佳途径。
在夜色的掩护下,季舒玄将包袱背在背上,迅速地朝着后山跑去。
入口是一个在绝壁上的山洞。从悬崖上往下看,瞧不出任何端倪,但抓着悬崖边上的石峰,往下一个翻身,便能跃入洞中,这如同鹞子翻身一般的崖壁,是个天然的屏障,若是不说,没人会知道。
为了保守这个密道的秘密,季舒玄也只能晚上在夜色的掩护下才来到这里。
站在崖壁,季舒玄将包袱紧紧地困在身上,一个翻身迅速地消失在山崖上。
然而,令他从未想到的是,暗处一双眼睛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纳入了眼底。瞧着他站在崖边,往下一跳,那暗中的人满心的疑惑同时也带着几分欣喜。
待到季舒玄消失了好一会之后,暗中的人悄然无声地走了出来,他来到山崖边,四处摸寻,似乎想要找到一些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然而,事实却让他失望了。
最后,他带着疑惑蹲在地上探身往山崖下望去。夜间的山崖就如同凶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漆黑一片,却又令人心惊胆寒,那人打了一个冷颤, 心下疑惑万分,却又不敢贸然行事。想了半响,索性寻了一处距离山崖很近的石头后躲了起来。他想要弄明白季舒玄的秘密!
跃入山洞,季舒玄将怀中的火折子拿了出来,顿时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道路,令那漆黑的恐惧消弭的无隐无踪。
季舒玄轻车熟路地往前走着,这洞中没有任何的机关暗道,笔直的一条道直接通向藏书阁的地下室。
站在门前,季舒玄小心地将火折子熄灭,轻轻地推了推挡在身前的石板,顿时,一声低低的闷响回荡在山洞中。
接着,那严丝合缝的石板门露出了一人宽的口子,季舒玄迅速闪身入内。
这一间漆黑的小屋子,是一个地下室,里面空荡荡的,出了几个破旧的书架之外就再没其他,这地下室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季舒玄轻轻地推了推地下室的天花板,顿时,便出现了一个入口,翻身跃上之后,季舒玄又将那地板盖好。
终于进入了藏书阁,季舒玄站在一口,想着就要见到云洛洛了,心口竟然“扑通扑通”地跳着,那种悸动令他自己都难以控制。
悄然深吸了一口气,季舒玄压下心里那种莫名的期待之后,飞身跃上了二楼,又悄悄地朝三楼走去。
牢笼成闺房
正靠在一堆书架旁迷迷糊糊睡觉的云洛洛突然听闻一丝异动,急忙一个翻身,从地上跃了起来,细听之下,当即辨认出那是脚步声!
接着,云洛洛一个翻身,整个身子缩在书架的后面,借着黑暗,将自己隐藏,视线则谨慎地落在楼梯口处。
淡淡的月光透不过厚厚的窗棂,一片漆黑中,难以辨认来人的身影,云洛洛小心地摒息,全神戒备地朝着黑暗望去。
半响之后,那脚步声停在了笼子外面,云洛洛心下生疑的同时,也更加的警惕起来,手做刀状,藏在袖子中,以备攻其不备。
“白姑娘,是我!”笼子外传来声音顿时让云洛洛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手从书架后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讽笑,压低了声音道:“原来是季公子啊!这么晚了还偷偷摸摸地进我闺房,不知有何贵干?”
闻言,季舒玄唇角扯了扯,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好笑。
闺房,也亏得她想得到!季舒玄估计世上也只有云洛洛能如此淡定的站在牢笼之中,称呼这里是闺房了!
“这分明就是我武当的藏书阁,如何成了你的闺房?”碰上云洛洛,饶是冰霜一般的季舒玄也忍不住同她杠上两句,顺着她的语气调侃了起来。
然而,云洛洛却并不以为然,她听了这话,淡淡地撇了撇唇角,朝着季舒玄站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一声道:“这还不是托了你季公子的福?否则,我白洛如何会在笼子中过日子?”
显然,云洛洛这话是有几分责怪之意,但季舒玄却并不以为意,只见他轻轻一哂,摇了摇头便将手中的包袱递到了笼中:“给,天凉了,睡在地上容易着凉。”
云洛洛瞧着黑暗中的季舒玄,没好气地伸手拽过了那个包袱,低喃了一句:“猫哭耗子假慈悲!当真怕我着凉,早就该将我放出去!”
这话虽轻但还是落入了季舒玄的耳中,季舒玄莞尔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云洛洛接过包袱,迅速打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件狐裘大衣。虽然是在黑暗中,但已经逐渐适应的云洛洛还是瞧清了这狐裘的模样——看来是季舒玄的冬衣啊!这么宽大,确实足够自己垫在地上顺便也盖在身上的了!
“季公子当真是体贴入微啊!这入秋都多少时日了,这才来关心小女子是否挨冻啊!”虽说练武之人丹田都积蓄着一股暖流,不畏严寒,但若是能有遮风挡寒之物,谁也不想浪费那份内力。
于是,云洛洛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狐裘披在了肩头。
听着云洛洛这番冷嘲热讽的话,季舒玄心下总有股甜滋滋的味道,好似挨骂也是一种享受一般。
“你若是交代清楚了,我自然不会将你困在此地!”季舒玄不急不忙地回道。
云洛洛一听这话,当即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季公子,该交代的小女子早就交代了,只不过你不相信罢了!我来此不过就像学点武当的功夫,而我的师父,不过是一个江湖上的手机小卒,我的这身功夫也都是到处偷学而来。这些你都不相信,非要我说出一个你相信的话才算数吗?抑或是这只是你囚禁我的一个借口?”
云洛洛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季舒玄的心间,令他心下不免有些动摇。虽然他始终怀疑云洛洛的动机,但却抓不到任何一点把柄,既然她死咬着不承认,自己确实也没有证据证明。
难道真如这白洛所说,他只是为了囚禁她而找一个借口?想着这种荒诞的念头,季舒玄就突然心惊肉跳的,急忙摇了摇头,坚定自己只是为了弄清眼前这女子的来历。
“没有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只是告诉我这些,我如何能相信?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家中有谁?若是能证明你所言不虚,我定然放了你!”季舒玄望着黑暗中的那个影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而云洛洛闻言竟然只是清冷地一笑,不急不徐地说:“若季公子真要刨根问底那我白洛也无话可说了,我自小失父丧母,跟着师父四处流浪,是哪里的人早就忘了,天地就是我家,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这样的身份,你要如何证实?倘若季公子怀疑我白洛,那看来我也只能继续留在这笼子中了。”
说罢,云洛洛带着几分愤然,转身又回到了那写书架中,寻了一处坐下靠在书架旁。
已经一个多月了,若说云洛洛心下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什么消息都得不到,除了白吟岚压根没有人能猜到她会上武当。而今,她虽知道白吟岚来了武当县,但想着他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不会飞檐走壁,不会拳脚功夫,连一点点将她救出去的可能性都没有!
而自己的爹娘指不定跑到哪个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会回头打听打听自家的闺女身在何处?怕是等他们有朝一日想起她云洛洛的存在时,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这么想想,云洛洛不免有些心酸起来。想她云洛洛在江湖叱诧风云,就算是被定义为一个反面教材,那好歹也是跺一跺脚能让江湖抖三抖的角色,如今却沦落到这般田地!果真啊,反派这个角色不好当!落了井,还要被人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