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去逛的几位都回来了,他们的父母没在。
“我自由了!”刚进门,二胡一个鱼跃,飞到床上,喊声响彻云霄,绕梁三日不绝。
“干嘛那么兴奋啊?”我不解的问。
“老头子走了,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啊!”二胡激动得语无伦次。
“什么第一次啊?”我愈发摸不着头脑,坏坏地问。
二胡没听出来,“天高皇帝远,老爸再也管不到我了,哼哼。”他狞笑道。
噢,可怜的孩子。
二胡很严肃的说:“我宣布——今天晚上,我——请客!”那神情像当年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一样。
“耶!”大家一齐欢呼,热烈拥护他这个英明的决定——除了杨成武。
“怎么了,你?”二胡问道。少了一名群众的欢呼声,令他风发的意气大打折扣。
“俺不想去。”杨成武闷闷地说。
“干嘛不去,傻呀,你!”二胡愈发不满。
“就是,今天是我们宿舍第一次聚餐。你要不去,就是脱离宿舍,脱离党,脱离人民群众。”小贱把它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你们去吧!”杨成武低着头为难的说。
“走吧,走吧,今天大家高兴,一块去吧。”大头不由分说,揽起他的肩膀就走。
12、
这是我们宿舍的第一次聚餐。
如此之快就举行如此大规模的聚餐,这在本系是前无古人的,估计也会后无来者。同时也为我们宿舍的饮食文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我们耀武扬威的穿过学校大道,走出学校大门,直抵校外餐馆。
第一家,客满,第二家,客满,第三家……
“这里吃饭不要钱啊?”小贱纳闷的说。
“就是!”大家都想不通。在吃了学校食堂的第一顿饭之后,大家就都想通了。
终于,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
“太差了吧,丢哥们儿面子。”二胡转身要往外走。
“算了算了,”大家拖住他,“都七点多了,找个吃饭的地方也不容易。”
二胡才勉强地坐了下来,一边还在嘀咕:“太丢份儿了。”
在等菜的间隙,我说:“今天我参加计算机协会,竟然还要交钱。”
“我也是,”小贱把手举起来,“我参加文学社。”
“你喜欢那个?不会吧?”我惊奇的看着小贱。
“不是,谁希罕那个?我看到文学社有一漂亮MM,就参加了。”小贱一脸陶醉,故意不往下说,等着我们问是谁。
二胡偏不识相,插话道:“你丫挺傻的,现在开饭馆的都知道找一美女站在门口招徕客人。那些社团的人,比开饭馆的精多了,还能不知道?你丫还傻兮兮的就往里钻。都是骗钱的,进学生会还差不多。”
“切!”小贱不以为然,“那女孩可是咱班的,叫陈可可。有花堪折要去折,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她,得到她。”
“陈可可?!”宛如晴天霹雳,把我震得晕晕乎乎。那一刻我好悔,好悔啊,为什么我不加文学社呢,为什么?
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哎,算了,菜上来了,以后再念吧。
只上了一道菜。大家都虎视眈眈,却没有人动筷,毕竟是初来乍到,羞恶之心,人皆有之。
小贱舔了一下筷子,涎着脸说:“要不,我先尝尝熟了没?”说着伸出筷子。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英雄也。
“慢着!”大头一声断喝,“我看应该为我们有缘相聚干一杯。”
“对对对!”大家附和道。
“这个我喜欢!”小贱眉开眼笑。
“俺不会喝酒。”杨成武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没事,啤酒嘛,不会就少喝一点。”大头说。
大头依次为每个人的杯子倒满酒。举杯,说:“一口闷啊!”
“干!”五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响声激越。
后来我想,我的大学生活,应该是从那一刻开始算起吧。
回校的时候,大家都喝得半醉,乱七八糟的说话、唱歌,唱《同桌的你》、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唱《十六岁的花季》……
小贱忽然跳出来,嬉皮笑脸地说:“我给大家唱一段《十八摸》,怎么样?嘿嘿……”
“切!”大家一齐嘘他。他只得作罢,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
路上有人说:“这年头,新生也这么疯狂!”我一直纳闷,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13、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紧起床。
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要报名参加文学社。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我不能让小贱知道,这样,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就可以占尽先机。所以,我不能问他,也不能问大头、二胡,他们会泄漏我的底细。
我只有自己想办法。
幸好我不笨,并且知道不懂就问。
我站在学校最繁华的路口边,见到一个人就问:“同学,你知道离文学社最近的那个厕所在哪里吗?”
我不能直接问文学社在那里,这样别人就知道我的意图了。这一招叫做旁敲侧击,是我在看武侠小说时学到的。
果然,他们都没怀疑我。有的冷冷地看我一眼,就走了,有的好奇地打量我一番,也走了,还有的傻笑着离开了——人的表情真是丰富。
可是没人告诉我答案。现在的大学生,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
幸好,有一个小女生跟我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宣传栏。”
宣传栏上不会写厕所在哪里吧?难道她看穿我的企图了?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告诉我一个好方法,我决定拥抱她一下,以表示我的谢意。
她尖叫着从我身旁逃开。
奇怪,今天早上我洗过脸、刷过牙的了呀。
14、
我沿着学校的宣传栏一路看过去。
海报贴得一点都不整齐,没有艺术的美感。东一张,西一块,层层叠叠,一面好好的墙,弄得象补了又补的破裤子。
老天保佑,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文学社的宣传单,上面印有文学社的地址:四教三零二。
看看周围,没人,把它撕下来,镇静地塞在兜里。下过跳棋的人应该都知道:不能给别人机会。
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我两个多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终于找到组织了!
有昨天参加计算机协会的经验,我大模大样地走进四教三零二。
房间很简陋,有一MM坐在桌前象模象样的办公。
MM不漂亮。不漂亮的MM大家见得多了,我就不说了。
“有什么事吗?同学。”那MM问我。
“我是来参加文学社的。”
“噢,对不起,同学,我们人已经满了。”
“什么?满了?”这出乎我的意料,“我靠,怎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破玩艺儿?”
在MM面前,任何微小的错误都是足以致命的,最要命的是你往往不知道错在那里。
我想她应该是生气了,因为她的眉毛已经竖起来了。她冷冷的说:“同学,说话请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求人家办事还这么趾高气扬,我犯了战略性的错误。
“看在咱们都是文学爱好者的份上,通融通融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