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内部消息,今年十月份东条英机要组织内阁,调浅野长官回日本任内阁书记长,中田秘书同我都要随同一起回国。”
“你同我一起去东京,我供你上大学读书”。
“中岛先生,请你尊重些,我为什么要你供我去东京上大学”。徐倩见中岛说话放肆,有些嗔怒了。
“这……”中岛搔搔头,免强笑道:“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可以的。”
徐倩冷笑一声,“你要客气些”。
“你生气了,”中岛说。
中岛平时下班后,一人回到单身宿舍,生活单调孤寂,每天上班同徐倩谈工作,也谈生活琐事,到也开心有趣,因此中岛愿意接近她,和她谈心里话。徐倩那欣长苗条的身材和地含情脉脉的神色,给中岛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徐倩语言锋利,所以,他在徐倩面前每每多加注意,不敢造次。这回中岛要回东京了,以后很难再见的,在这即将分手的时候,有一种不可抑止地离别感受,所以对徐倩说来了越轨的话,表现了中岛的内心感受。
没过多久浅野带领家眷和中田,中岛一行于四月十日回东京了,他担任东条内阁秘书长职务,这一职务长达四年之久,到一九四五年八月,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浅野被捕了。在东京国际法庭审判,得出结论,确认浅野从一九三三年充当大藏省相开始到满洲国务院总务长官和东条内阁秘书长职务期间,对侵略战争,险谋策划和指挥战争负有主要责任,判处无期徒刑,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浅野从长春回东京,行动秘密迅速,中岛不能向徐倩告别悄然离去。
一天一个日本老年妇女手托一个包裹,来到总务长官办公室,向徐倩深深一鞠躬,道:
“我是中银单身寨的下女,中岛先生临回走时,要我将这个包裹和信件亲自交给你”。
徐倩接过包裹和信件,见那信笺写到:
徐倩我友:
我们真的分手了,当你接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长春,离开你回东京了,因情况特殊,没能向你告别,悄然离去,请你原谅。
回想起在长春,我们在一起的情景,使人留恋、难忘。这些事已成为过去,不会再有了。
这个包裹和信件无法亲自交你,只好托人转交,包裹中有一个饰盒,内装一开金镶红宝石怀花,这是友谊的象征,赠你作记念,还有一张我本人照片留念,包裹的细毛衣是我贴身衣裳,它会使你嗅到我身上的气息,犹如见到我的容声笑貌,见物如见人,可惜我没有你的照片,真感遗憾。
要想建设好大东亚共荣圈,日本人需首先建设好满洲,不久的将来,我还要返回满洲,到长春,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献身,那时我们还能重逢。
友中岛一夫
徐倩后拿着这封信站在那里沉思,不免忆起了往日一起工作的中岛,冷笑道:“中岛他虽然离开了这里,还没忘记返回来,再次侵略中国。徐倩不屑一顾的把那包裹扔在办公室的墙角里。
五 同是天涯沦落人(上)
凤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在她二十岁那年,由母亲做主,同于虎结婚,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于虎因肺病死了,她怀胎十月生下一个男孩儿,于虎的爸爸老于头酷爱这个没有见过爸爸面的孩子,这孩子是于家的传宗接代和家业的继承人。
老于头每天晚间从店铺回家时,总要买点小吃食给孩子,几根甜杆或是一串冰糖葫芦,老于头见孩子活泼机灵,心中有说不尽的高兴。
老于头今年已六十五岁了,身体很是健壮,矍铄有神,他识字不多,都是年青学徒时练习的,只能记自家店铺的流水账。他请人给孙子了个名子叫于振,意思是兴旺发达,振兴祖业。这孩子今年二十二岁了,前年考入了哈尔滨工业大学,现已大学三年级了。老于头见孙子两眼深遂睿智,身体健壮,又考上了大学,老于头甚是喜欢,于振是爷爷的生命延续和希望。
老于头是个精细的买卖人,他的店铺贩卖烟麻芦席和鞭炮一类杂货商行,除零销外,也做大宗的批发生意。
他为人持重圆滑,沉稳内敛,去年冬天他的老伴老于太太因心脏病突发死了,当时他很是伤感,这种怀念之情日子久了,也就淡薄了。
现在家中有儿媳凤姑把持家务,倒也精心谨慎,帮工的陈嫂每天为他准备酒饭烟茶,很是周到。家中之事老于头虽然很是称心,但自老伴死后,他在生活上感到有些寂寞冷清。
陈嫂二十岁那年来到于家帮工,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她今年五十三岁,脸上有几点雀斑,显得她更加俏丽,两道长长的弯眉,仍留有她青春时期的俊美,身上那件月白色的罩衫熨帖合身,她做活麻利周到细致,人又随和爽快,但也颇圆滑奉迎,含蓄谨慎。
闲暇之时,也常到凤姑屋中走走,帮助做些针线。老于太太生前对儿媳凤姑寡居后生下了私生子很是气恼,她遣人把这私生子送走后,始终没有透露其下落,让凤姑与这孩子永不得见面,以解她做婆婆的心头之恨。凤姑猜测这孩子是陈嫂送出去的,凤姑至今也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现于何处。
有一天陈嫂来到凤姑房中,她问陈嫂:
“十七年前我生下的那个孩子,现在什么地方?”
陈嫂没想到凤姑问起这件多年前的往事,这使陈嫂无法回答,只是微笑不语。
“我不想找这个孩子,只是想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现在什么地方?”凤姑说,
陈嫂低头思索一下,缓缓地说道:
“这都是老太太在世时经手办的,”陈嫂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儿笑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凤姑见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问了,只是坐在那里沉思,过了一会儿陈嫂说:
“事隔多年,一切事情都不能挽回了,想它也无用,只会增加你的忧伤,”陈嫂望着凤姑关心地说,“不要想它了。”
凤姑仍然沉思不语,陈嫂在她房中坐了一会便告辞走了,她回到自己房中还在想凤姑所问起之事,为凤姑思子之情惋惜同情。
凤姑近日来诸多往事涌上心头,思念孩子和对丁小望的恋情,这些事使她内心不能平静,今天突然接到丁小望托人捎来的一封信,约她明天于西郊公园九曲桥旁雨花亭相会。
丁小望的身影容颜又从她的记忆深处显现在她眼前,这些未了之情,儿女之恋是青年时代的恋情,二十多年过去了,本想忘掉它,抑或把这隐情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再提起,但凤姑抑制不住自己这种激情,尤其是这封信使凤姑更是波涛翻腾,不能宁静,急切想要见到丁小望的思绪更使她焦急异常,对明天九曲桥旁雨花亭相见,只能按时赴约,在那里相会久别的丁小望了。
丁小望与凤姑都是在二十年前,在不同时期,各自与他人结婚了,丁小望曾发誓从此结束他们两人的这场情恋,不能再互相有所依恋,但丁小望内心矛盾重重,始终忘不掉他对凤姑的无限深情,就在这种复杂的思想感情中怀念着凤姑。
丁小望和凤姑终于在西效公园的雨花亭相会了,她身穿紫色镶黑边金丝绒旗袍,发髻高高地挽起,系着一条白纱巾,手拿纱蒲扇,雍容典雅,仪容端庄,还有矜持的微笑,她与丁小望久别后,终于无限深情地依偎在一起了。
丁小望已经四十四岁了,脸庞丰满光润,仍留有他青年时代的那种洒脱敦厚的神色,他身穿浅灰色西装,系一条白色斑点的蓝色领带,嘴角带有笑意。
“凤姑,你还记得我们俩小时常到这西效公园来玩吗?在这九曲桥边我用石头往水面打水漂,你还为我唱了一首《玫瑰花开人人爱》的歌,那时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我们是劳燕分飞,各自一方,”丁小望说完点燃一支香烟,缕缕的烟雾吐向空中“今天我们的相会更加珍贵和亲切。”
丁小望从包中取出一个耀耀闪光的红宝石胸花给凤姑带在胸前,说:
“这是我从哈尔滨带来的红宝石别针,愿我们的感情永远这样闪闪发光坚定不移,”
这时两人都默默不语,沉醉在这种美妙温馨的情恋中。丁小望突然打破了这沉寂,对凤姑说:
“我已决定同妻子离婚了,在生活上我可以满足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