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眉看她一眼,没再追问。
两人开门入内,刘妈走上前打招呼。 「先生、蓝老师。」
「心慈一定等得很不耐烦了吧?真不好意思。」蓝蕙馨匆匆脱下鞋。
「对不起,蓝老师,今天心慈可能没办法上课。」刘妈一脸忧心。
「怎么了?」蓝蕙馨立刻问。
「我刚刚才发现她有点发烧。」刘妈皱着眉心说。
「我没事。」杨心慈站在玄关一角。「我只是有一点咳嗽。」
「不舒服吗?」费熙炀上前,抬手覆上杨心慈的额头,发觉还真有点热。
「我没事。」杨心慈强调。
「去床上躺好,今天别上课了。」费熙炀皱着眉头。
杨心慈低下头。「我……没事。」
见状,蓝蕙馨上前说道:「今天不舒服就别上课了,老师念故事给你听好吗?」
一听见蓝蕙馨这么说,杨心慈高兴地抬起头。「好。」
蓝蕙馨微笑,「那你先到床上躺着,老师先喝杯水再过去。」
「好。」杨心慈笑着点头。
等她一走,蓝蕙馨立刻问刘妈。「量体温了吗?」
「她不肯,一直说自己没生病。」刘妈摇头。
「没关系,我来量,麻烦你拿温度计给我。」
「好。」
当蓝蕙馨转向费熙炀,正准备开口时,却发现他正盯着她瞧。她蹙了下眉心。「你在看什么?」
他微笑,「没什么,我发现你对小孩挺有办法的。」
「对小孩只要有耐心跟爱心,很多事都会迎刃而解。」她走向他,「你对她太严厉了。」
他讶异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对她严厉了?」
「刚刚。你没发现自己的表情很严厉吗?她很怕你。」
他皱眉,「我只是叫她去休息。」他哪里严厉了?
「算了。」她摇头,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费熙炀盯着蓝蕙馨走进杨心慈房里,脑中闪过一些念头——她对杨心慈的关怀与爱护,与对他的态度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别。
他们第一次交锋留给她太坏的印象,所以她才会老是摆脸色给他看吧?霎时,他忽然有些懊悔第一次不该吓到她。
后悔的情绪一上来,他顿时愣了下,他有什么好懊悔的?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走到酒柜前,他为自己倒了杯酒。对于女人,他向来不太沾惹,偶尔有生理需求,他会找固定的床伴发泄一下,而后再回到日常轨道中。
他常被人说有工作狂,但他不在意,他喜欢工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在工作当中度过,没想到姊姊突如其来地过世,却将他的生活给打乱了。
他为外甥女找了个保母以及家教,试着将生活拉回轨道,但不管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对于杨心慈,说真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女孩相处。他连女人都懒得花时间去研究,更何况是小女生?
如果不是蓝蕙馨发现杨心慈身上的瘀青与不对劲,他想他可能至今仍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他承认自己并没有花心思在外甥女身上,甚至曾想过就让她住到伯父家,不要两地跑;现在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做下这决定,再怎么说杨心慈都是他的亲人,他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想到这儿,他拿起电话,拨打到心慈的伯父杨佑山家中,告知心慈在发烧,所以这礼拜不过去了,杨佑山关心地问了几句,确保杨心慈只是感冒后,才放松地吁口气。
挂上电话后,费熙炀沉思着,杨佑山可能伤害心慈吗?他见过杨佑山几次,人看起来还挺忠厚老实的;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件事他得审慎处理。
见刘妈由心慈房中出来,他立刻问道:「怎么样?」
「还好,只是轻微发烧,三十八度,蓝老师说不用看医生,让她多喝水、多休息应该就行了,我去煮些稀饭,生病的人比较没有胃口,吃些清淡的东西比较好。」
费熙炀点点头,示意刘妈去忙。
当他往心慈的房间走去时,忽然听到心慈的笑声,他静静地走到门口,看着蓝蕙馨比手画脚,生动地为心慈说故事。
心慈的笑脸让他安心了些,姊姊与姊夫过世后,他明白她很难适应,但他不知要跟她说什么、怎么安慰她,这些都不是他擅长的事。
希望你能放下一些工作,多陪陪她……小孩不是给她物质上的保障就会快乐长大的,他们需要爱心的灌溉跟呵护……
蓝蕙馨的话语闪过他的脑海,在她眼中,他应该是个很失败的舅舅吧?
他静静地离开门口,思考着该怎么做。这几天他不是没想过该怎么改善他与心慈的关系,但每回跟她说话时,她总是战战兢兢的,他不想让她更紧张,所以总是很快结束对话,结果他们现在还是在原地打转。
他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想一些事,半小时后,当蓝蕙馨进入客厅时,就看到他拿着酒杯,一脸沉思,面容带着些许疲惫。
正考虑要不要出声时,彷佛感应到她的存在,他转向她。
「心慈睡了,我也该走了。」她出声说道。
「外面还下着大雨,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我叫计程车就行了。」虽然坐计程车会让她荷包失血,不过因为只坐到捷运站,所以还在她可接受的范围。
「关于心慈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听见这话,她没再坚持,在沙发上坐下。「你想谈什么?」
「她似乎有一点怕我。」他说。
她勾起嘴角。 「那很容易理解不是吗?就我所知,你的脾气不大好。」
「我不晓得你这么会记恨,我以为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时我很累,才刚出差回来……」
「我知道。」蓝蕙馨立刻说道,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与他比起来,她似乎老是记仇。「我只是开玩笑,希望你别介意。」
她类似道歉的话语让他扬起嘴角。 「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正经的回答让她觉得别扭,她急忙将话题导回。「你不知道怎么跟心慈相处,心慈也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再加上你比较一板一眼,所以她才会怕你,不过她的害怕并不是想逃离的害怕,只是对你感觉陌生,事实上她很喜欢待在这里,只要你能多抽一点时间陪她,我想你们的关系很快就会改善。」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要跟她聊什么。」
「你可以陪她做功课,或是玩跳棋,她还满喜欢玩跳棋的。」
费熙炀点点头。「我会试试看。」
「那……我也该回去了。」蓝蕙馨起身。
「还在下大雨,坐一会儿吧!」
「我……」
「我想我大概太久没跟年轻女生讲话,所以无趣得让你老是想逃跑。」
她愣了下,而后露出一抹浅笑。「我不晓得你还有幽默感。」
「看来要打破你对我的坏印象,我还得多努力。」
她的笑意加深,但他的话让她有些难为情,跟他一比,她似乎太小心眼了,想到他在电梯里的作为以及不停尝试想化解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她觉得自己气度真的不够。
现在想想,他在电梯里说的那些气人的话,应该是故意气她的吧?如果当时不是怒气支撑着她,她想自己真的会在电梯里昏倒或呕吐。想到这儿,她放松了些。
这一天,两人的气氛虽不能说融洽,但起码已不再充满紧绷与敌意,而这也成了两人日后关系转变的关键。
*
两个礼拜后
「蕙馨你看,那男的好帅。」姜善琳兴奋地看着站在吧台旁边的男人,那男人染着一头酒红的头发,五官立体,看来前卫而帅气。
「我们过去。」姜善琳拉着蓝蕙馨。
「我不想过去。」蓝蕙馨说道。她真不该来这种地方!
熬过了论文的口试,姜善琳提议出来放松一下,碰巧今天是' ;这家以半价优待女士,姜善琳便邀她来见识见识。
处在这种五光十色的灯光中,蓝蕙馨有种置身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说好今天来放松的。」姜善琳说道。
「跟男人搭讪不叫放松,你去吧!我坐这里就好了。」蓝蕙馨说道。
又劝了几句,确定她真的不想过去后,姜善琳才鼓起勇气去跟对方说话。
蓝蕙馨喝着调酒,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虽然这地方有点吵,但无所谓,正好能让她想点事情,有人说在人多的地方更感觉到寂静与孤独,现在她就有这种感觉。
瞧着舞池里男男女女扭动着身躯,她忍不住露出微笑,舞蹈细胞是她最缺乏的,不过她倒不觉得遗憾,反正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专长。
忽然,她瞧见舞池的另一边有个熟悉的背影,费熙炀?
她惊讶地张大眼,想看清楚,舞池里却有个人挡住她的视线,当那人移开后,已不见刚刚熟悉的身影。
她笑着摇了下头,不可能是费熙炀的,他前几天到欧洲出差去了,后天才会回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