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南慕也愣了一下。
不是他。
“秦靳北住在这里么?”
板寸头的男人“嘿嘿”笑了一下,“小姑娘,你找我三哥?”
说话间,男人不禁打量了一番南慕,接着扭头冲房间里喊了一句,“三哥,有姑娘找你。”
“三哥可以啊,”男人转回头,咧了咧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房间里,秦靳北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板寸头似乎对南慕很感兴趣,干脆和她聊了起来,“你也住这里?”
南慕垂眸,视线掠过自己脚上的拖鞋,反问,“你是警察?”
“小姑娘,够可以的啊,”板寸头又抬手摸了摸头发,笑得很爽朗,“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南慕的目光直接掠过他,定格在了他身后的那一点。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身形修长的男人站在最中央。
大概是这几年都躲在大学里教书,没了风吹日晒的洗礼,他的肤色比之前要白皙很多,明明一个大男人,在明亮的灯光下,皮肤居然白得有些晃眼。
他的五官原本就深邃出众,如今看着更瘦一些,倒显得更加立体了。
“我能进来么?”南慕没有看板寸头,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秦靳北。
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有事?”
他的声音很沉,略带着一丝哑,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南慕挑了挑眉,余光瞥了瞥一旁的板寸头。
之前撩她撩得快要把直男沈算都掰弯了的秦靳北,忽然间居然这么一本正经,还真让她有点不习惯。
“没事就不能进去么?”
被晾在一边当空气的板寸头看看南慕,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秦靳北,翻涌的好奇心就快把给他憋死了。
有情况啊,绝对有情况!
秦靳北是什么性子,他跟了秦靳北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
这个住对门的小丫头,上来就跟秦靳北这么呛,难得秦靳北还没不耐烦地把门给关上,很有情况啊。
“那个什么,三哥我这边还有点事,先走了。”板寸头挥了挥手,识趣地退场了。
“他也是警察?”看着板寸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南慕转回头,也不等秦靳北的回答,径自走了进去。
“刚刚他看了我的鞋子,问我是不是住在这里。”
童念自顾自地说着。
她穿了一条可以外出的连衣裙,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住在附近,她不可能会穿一双拖鞋。
刚才的男人,就是看见拖鞋,才会有这样的结论。
更重要的是,板寸头男人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鞋子。
那更像是一种常年的习惯,形成的下意识的举动。
很早以前,有人曾经告诉过她一句话,永远要留心疑犯的鞋子。
因为衣服可以分分钟换掉,但是换鞋子的难度要高很多,而且通常,疑犯在逃跑过程中,会忽略掉鞋子。
“是你告诉我,永远要注意疑犯的鞋子。”南慕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所以,他也是警察。”
男人没说话,静静走到一旁,褪下腕表,搁在一边,淡淡开口,“找我有事?”
“秦靳北,我惹到你了?”南慕蹙了蹙眉。
她和他,不过一周的时间没有见面。
几天前,他还在车里问她那句话。
几天之后,他却成了这样一幅冷冰冰的模样。
空气,仿佛有片刻的凝滞。
然后,她怔怔地看着秦靳北缓缓走近自己,男人的薄唇勾了一下,只不过那个原本就极浅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了。
“你是来回答我的问题的?”
“还是来找我分析案情的?”
南慕站在那里,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越来越近,整个人却像是被定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仿佛下一秒,他的唇,就能堪堪贴上她的。
垂在身侧的手心微微湿润,耳朵里“砰砰”的节奏,越来越乱。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时,强势的男性气息瞬间撤离,秦靳北已经站直了身体,和她保持了一步之遥的距离。
很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气息不稳的声音,“我有别的事找你。”
她说完,看见男人又勾了一下唇,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南慕握着手机的右手紧了紧,却没有立刻把手机递过去。
在宋楠那里看到那张塔罗牌的时候,她偷偷拍了下来,回来之后,犹豫了两天,她才下定决心来找他。
那个时候,她甚至已经不能确定,秦靳北是不是偶尔还会回来这里住。
不过是想到秦靳北上次送她回来的时候,轻车熟路,她最终还是打算碰碰运气。
“南慕,拿着我的痛处捏着我,是不是很痛快?”
男人再度开口的声音,醇厚好听,却瞬间冷了几分。
她张了张口,“那次在南大,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要提前以前的……”
她不是有意要提起以前的案子。
但是那一次,她的确戳到了秦靳北的最痛处。
她微微仰着下巴,对上男人的眼睛。
他的眸色很深,又很暗,她这样直直看着,却又始终觉得看不到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可是秦靳北的这个表情,她却看懂了。
这个男人在说,他指的痛处,并不是她说的那件事。
只是,如果不是四年前的案子,那还会是……
“接着说。”
她看见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嗓音低哑,隐隐还带着一股狠劲。
南慕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眼眶却微微红了。
“秦靳北,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
就算提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空荡荡的客厅里,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南慕眼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浑身僵硬着,一点点后退,到最后,脊背抵在门板上。
退无可退。
“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个。”
下一刻,她抬起右手,挡在她和秦靳北身体之间。
照片在男人眼前晃过的瞬间,她看见他的脸色蓦地沉了。
第2命运之轮(2)
时间,在沉默中变得越来越漫长。
南慕咬了咬下唇,微微垂下头,没有去看秦靳北的表情。
她其实知道,她不应该拍那张照片,更不应该把照片给秦靳北看。
“这张塔罗牌,是在宋楠的画本最后一页发现的。”
宋楠设计杀死童笙的时候,是在酒店里,而秦靳北当天,就住在临近的房间。
等到宋楠的案子尘埃落定,在她画本的最后一页,却被王旋熠发现了这张塔罗牌。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似乎就已经指向了一个人。
而真正让南慕担心的,是命运之轮这张牌面的含义。
如果说,宋楠真的有一位导师,而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想让秦靳北牵涉其中,那这个人,很可能和当年的连环案有关。
南慕抬起头,直直看着秦靳北,“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男人没有说话,伸手扯了扯领口,原本熨帖的衬衫,顿时被他扯得皱巴巴的。
“出去。”
“南慕,以后别再来了。”
没等她开口,秦靳北又补了一句。
她看着男人转过身,径直向前走去,显然是对她下了逐客令的姿态。
“秦靳北,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么?”
她沉默地转过身,推门就要出去,手却忽然停在了把手上,“因为,不管重来几次,你还会做一样的选择。”
*
南慕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关门,反手带上门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上。
她仰着头,微微泛红的眼眶里,涌上一阵酸涩。
一扇门的另一端,死寂的客厅里,男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褶皱的衬衫,隐约透着几分颓废的气质。
这一夜,南慕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
她梦见自己要赶一趟火车,本来时间应该是宽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