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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笨蛋,哪一次不是我……”
话正说到一半,赵燕君恰巧回到屋里,潋君只得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
“你们又吵架了?怎么脸红脖子粗的?”
赵燕君扬唇一笑,打趣地说道。
潋君冷哼一声,没有理睬。
赵燕君倒也不介意,坐在了瑶持旁边的位置,和他们闲聊起来,
“先前我们在城里的时候,可听到了不少消息,现在京城里最红的那个庄莫生从前是跟着你的吧?”
潋君一愣,诧异地看向瑶持,瑶持接口道,
“就是庄小莫,他后来改了个名字叫庄莫生。”
离开清河馆之后,潋君就没有再留意京城的消息。
“他现在可风光了,跟着华少相接管了官家的乐舞坊,即便是我们也赶不上啊。”
说罢,瑶持故意观察起潋君的反应来。果然,潋君脸上绷得紧紧的,嘴里喃喃道,
“这小子总算也争气一回了,也不枉费我当年的管教。”
语气虽然冷淡,手心却揣得紧紧的。
“那小子倒是越来越出色了,小时候还生得一副寻常模样,后来倒清秀俊俏起来。他人虽滑头,好在也够努力,能有今日的成就确实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
潋君难得地没有说话,只耐心地听瑶持说完。
远远地瞧见柳梦已正朝他们走来,瑶持忽然想起了什么,抓住了潋君的手臂,凑近到他耳边说道,
“你不是要晓得他到底怎么想的吗?我帮你策划一出戏如何?”
潋君一愣,探究地看向瑶持,冷言道,
“你会这么好心?”
瑶持挑眉一笑,答道,
“当年在清河馆你也算帮过我一次,你不喜欢欠人恩情,我瑶持也不喜欢。”
瑶持略一停顿,忽然又道,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先告诉我,村里的人说得柳家娘子是不是你?”
一听这话,潋君脸上一热,耳根涨得通红,他狠狠地瞪向瑶持,刚要开口就看到柳梦已正走来。
待到柳梦已进屋时,三人已安然回座,向来迟钝的人自然瞧不出什么有什么异样。
09
“潋君,你不给我倒杯茶也就是算了,赵燕君怎么说也是你的老相好,连被茶也喝不得了吗?”
柳梦已前脚一踏进屋子,就听到瑶持嬉笑地调侃道。
潋君一愣,下意识地要朝柳梦已那儿看去,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被瑶持狠狠地捏了一把。
“哪能啊,我这儿只有旧茶叶,不是怕燕君喝不惯。”
才刚说出“燕君”两个字,潋君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向来直爽痛快,哪有这样肉麻过。即便是对着柳梦已,也是直呼其名。
不用瑶持多加说明,赵燕君也懂得如何配合,他本就是生得一副纨!子弟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笑,更显得优雅风流。
“潋君泡得茶,哪怕是茶叶末也芳香宜人。”
赵燕君扬唇一笑,眯缝着的眼眸看向潋君,目光中似有说不尽的意味,恰是柔情似水。
“柳梦已,拿些茶叶来。”
说这话时,潋君并未去看柳梦已,目光始终与赵燕君相对,几番欲说还休,仿佛是真有情意般。
柳梦已没有答话,转眼间人已在外面。待到他稍一走远,瑶持便笑道,
“还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潋君咬咬牙,气恼地说道,
“我就说,他是块木头。”
语罢,赵燕君头一个察觉到人已回来,他故意放开嗓子说道,
“我可找了你好些年,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有没有变。”
赵燕君坐到了潋君身旁,捏着他的下颚仔细打量起来,修长的手指从眉宇间划下,温柔地游走在他的脸庞。
“潋君果然是越发俊俏了,我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你才十六岁吧。”
话音刚落,柳梦已拿着一盒茶叶和一壶热水,潋君笑吟吟地站起身,找了一套最上好的茶具出来。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赵燕君笑道,“那时候你当真是艳丽无双啊,整个京城的小倌都被比了下去。”
他略一停顿,转头朝着瑶持说道,
“你晓得吗?潋君的初夜是我买下来的。”
瑶持笑而不答,余光瞟向柳梦已那里,只见那人仍坐在一边,仿佛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
潋君哪懂得泡茶的手艺,再加上心里又急又乱,也只能骗过柳梦已这样的外行而已。好不容易把茶端到赵燕君面前,赵燕君笑着握住他的手,目光缠绵间,情意绵绵,倒真像是一对老相好。
“能喝到潋君泡的一杯茶,这一趟也没有白来了。”
赵燕君抿了一口,苦得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生怕是被柳梦已瞧出破绽,他顺势有道,
“哎,也不知道这一次之后,何时才能再见。”
潋君也是面露愁色,好似念念不舍,思量片刻,他道,
“难得重逢,我也舍不得你。这一次你们是要去哪里,不如我和你们一道游玩一趟。”
赵燕君顿时露出了喜色,只是瞟了柳梦已一眼,又为难道,
“可是,你朋友……”
潋君立马就明白了他的顾虑,转头看向柳梦已,脱口而出道,
“柳梦已,我出一趟远门,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关系吧?”
柳梦已仍是不见任何异色,他只是地望了他们一眼,平静地点点头。
明明那人脸上没有任何不舍,看在潋君眼里却是心疼难受,他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和瑶持他们玩这场戏。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夜,明日一起出发。”
说罢,赵燕君就站了起来,绕着客厅四处张望着。
“你这儿房间够吧?你住的是哪一间?”
见潋君不答话,赵燕君诧异地看向他,又再问了一遍。
“我带你去。”
谁也没想到,忽然说话的人竟然是柳梦已,就连赵燕君也被吓了一跳。
“啊,那就麻烦你了。”
柳梦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领着赵燕君往里面走,赵燕君骑虎难下,只得跟在他后面。末了,还不忘对瑶持做了一个“糟糕”的口型。
待到他们两人一走,瑶持看着潋君直摇头。
“潋君,这次你可栽了。”
原本是想试探柳梦已,没想到戏还没演完,潋君的脸色倒是笑比哭更难看。
“何必玩这种女儿家的把戏。”
潋君自嘲一笑,脸色苍白地愣在那里。
要说柳梦已对自己并无情爱,潋君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为何这些年来,他感受不到半分情意呢。纵然柳梦已对他言听计从,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其他了。别说是闺房情事,就连每一次的亲密都是潋君自己凑上去。平日里,要不是他主动去找柳梦已,两人之间怕是只有在吃饭时才能碰到面。
没有一句承诺,没有一句情话,这样的关系与初见时有什么区别呢?到底是柳梦已太冷,还是潋君太贪心?
一抬头就看到瑶持正看着自己,潋君想要笑着说一句“看来他是不会上钩的”,脸上的表情却比哭更难看。
难得瑶持没有取笑他,皱着眉宇摇头,刚要说话就看到赵燕君走过来了。
“潋君,你确定那人是你相好?我都把戏演到这份上了,他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我还要说,跟你在床上有多默契欢乐?”
潋君无奈地笑了笑,淡淡道,
“罢了,兴许他早就看出来了,又或者,他真的不懂。”
赵燕君反问道,“能有人连吃醋都不懂?”
潋君笑道,“能有你这样的情种,当然也会有人不懂情爱,有什么可奇怪的。”
瑶持略一思量,便道,“你明日一早就跟我们走吧,也许那人惦记你了就会找来。”
目光扫过潋君无奈的神色,瑶持也是心有不忍,他拍拍潋君的肩膀,安抚道,
“两人相处并不是只有爱就行,总是这样对着一座冰山,是谁都会累的。”
目光望向柳梦已离开的方向,潋君平静道,
“原先你不是还怪我把他当仆人差遣,可你要知道,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确定他是和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