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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闭着眼睛,言简意赅:“只要弹出来不会让我梦到鬼就行了!”果然是没有什么高雅情趣的娘娘。
江湛远起初弹得是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弹了差不多20分钟,她没有动静。原本以为难伺候的娘娘睡着了,他也好继续自己的创作。
没想到,自己的钢琴声一断,她一骨碌地坐起,说道:“你这什么破曲子呀?弄得我直想哭,想起我妈来着!”
江湛远顿时哭笑不得,把钢琴曲册递给她,无奈地说道:“你自己挑吧,选一下你的摇篮曲!”陪她玩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睡着,干脆不用敬语了。
她边打着哈欠,边翻着曲谱,眼睛突然一亮,忙不迭地指着那支《致爱丽丝》,眉开眼笑道:“这名字好,听起来喜庆!就这首了!”
江湛远看着这个名字,不由露出会意的一笑。这丫头乱点鸳鸯谱还真让她点对了。她就符合这支活泼,欢快,带着孩子气的《致爱丽丝》,她就是闯入他音乐世界里的爱丽丝,没有预知的爱丽丝。
于是,他用心地弹起这支催眠曲,送她进入梦境。很快,就传来她轻匀的呼吸声。江湛远呆呆地看着她恬静,不谙世事的纯真脸庞,不由在她的眉心深深印上一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支《致爱丽丝》陪伴她度过很多个美好的夜晚。
关于这支催眠曲诞生后,还有一些小小的插曲。自从被江湛远忽悠后,她就暗下决心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也为自己担心一回。
她自作聪明地一个礼拜没有动静,估摸着江湛远忘却了这件事,就开始行动。在一个礼拜一阳光明媚的早晨,她先一步起床,在桌子旁等着江湛远。
等他从卧室里出来时,她开始“哎哟哎哟”地捂着肚子,然后“啊”地一声佯装晕倒在地。
透过微眯的眼缝,她看见那小子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冰冰地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漱。
简直没有人性!铁石心肠!她不甘心,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约莫10分钟后,江湛远出来了,居然绕过她,旁若无人地去拿桌上的面包和牛奶。简直白眼狼!
正当她偷偷睁开眼要看他还有什么举动时,这小子居然就蹲在自己面前,一脸平静。
他淡淡地说道:“晏医生,起来吧,你快迟到了!”
她立马腾地坐起来,居然把正事给忘了,又得挨批了!她准备不吃早餐,直接骑车飞奔到医院。
在楼道口推车时,她就看见自行车里已经准备好了面包和牛奶,这小子早就知道自己在假装,干嘛不配合一下?
她仰头看看楼上,就看见江湛远探出头,面无表情地跟她拜拜呢。她不服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公平!”
江湛远酷酷地抛出一句经世名言:“我是有版权的,严禁盗版!”
她被彻底伤到了,内伤,赶忙骑车去了医院。
………
三分梦雨,花开时节又逢君
她是被早晨飘进窗子的雨点弄醒的。窗外,越冬的樟树,在小雨的沐浴下露出鲜嫩的颜色,有层层新叶长出。树梢浸在一团雾气中,如同梦境般可爱。
晏初晓不由用手去接窗外的小雨点,是春雨呀!她不由惊喜,顿时心情大好。她总是这样,会无端地快乐起来。望着窗外的春雨,她的眼睛像是沾了湿气,黑得幽深。
一时兴起,她不由下楼去雨中散步。虽说晏初晓看上去一副横征暴敛的样子,性格上的暴戾随晏爸居多,可是骨子里还是挺诗意的,无端由地会迸发一些少女情怀。
上初中时,学了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多美啊!她不禁想入非非,成天做白日梦。光有思想启蒙还不够,晏初晓立马付诸实践。
每当下雨天来临,她就跟晏爸说要出去溜达,还翻箱倒柜地找油纸伞,硬是一把没有。她着急地问着晏爸:“爸,咱们家怎么一把油纸伞也没有啊?”
“要什么油纸伞!那种伞风一吹就折了。还是黑伞好,爸给你拿黑伞!”说着,晏爸就塞给她一把巨大的黑伞,像是递给她打狗棒一般。
晏初晓愁眉苦脸地看着那把黑伞,不仅一点诗意没有,还比其他普通的伞格外显得粗犷,像个山野村夫。无可奈何之下,她还是打算操着简陋的作案工具行动,心里□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野百合也会有春天的!
在她步履从容出门的那一刻,晏爸从厨房里探出头补充一句:“初晓啊,待会溜达回来时捎带一瓶酱油!”那句话如同半路窜出的野狗,让她冷不防地震慑住,继而开始狂奔,逃离这个庸俗的老爸。
晏初晓出了大院门口,就开始装纯情地雨中漫步起来。诗句里是诗人无意邂逅丁香姑娘,可她却冒充丁香姑娘主动去寻觅意中人。一路上,她就只见到一些老头老太太,清一色的白发苍苍,鹤发童颜…。。晏初晓不信邪,一试再试,一遇到下雨就踩点出门。殊不知强扭的瓜不甜,月老也怕了她,干脆绕道走。
天不遂人愿,整个初中三年,晏初晓在雨路中遇到的竟是些中老年阶层的,连自己的六大师兄也跟着瞎凑热闹。有一次竟然还碰到命里的魔星—杜雨薇。
杜大小姐冰雪聪明,一下子就觉察到苗头不对,洞察她的动机不纯,狡黠地问道:“大雨天的出门,你这是去搞特务活动还是流氓活动啊?”
“胡说八道!”她被窥去了心思,不由心虚,提高声音辩解道:“我这是给我爸买酱油!不像你,无所事事还满脑子的不良思想!”说完,她立马就往前走。
从那以后,晏初晓就打消了自己的白日梦,发扬阿Q精神心理安慰道,我家又不是住在小巷子里,地点不符;还有都怪那把黑伞,这周围一个像样的都没有;其实还是有点收获的,最起码捡过几次钱…。。
现在,想起以前自己孩子气般做的事,她不由自个儿乐起来。小雨淅淅沥沥的,她没有打伞,早已改了少年懵懂时的习惯。她的长发在雨丝的亲吻下,湿漉漉的,但是心里却倍感惬意。
在路上,看见一个撑伞老农的箩筐里,摆放着用白棉线捆起的一小把的山茶花。绿叶硬朗清脆,花瓣洁白芬芳,浓郁如丝缎,她不禁驻足。
“怎么只有这一把啊?”她有点疑惑。
老农憨厚一笑,朴实地说道:“今天生意好,都卖光了,只剩下这最后一把。姑娘,你要不?我算你便宜一点。”
晏初晓笑着点头,正当她伸手要拿走最后的山茶花时,另一只纤细的手抢先一步夺走“香饽饽”,一个狂傲的女声响起:“老板,这花我要了。我付双倍的价钱!”
就如同到嘴边的鸡腿被人恶作剧地抢走,晏初晓不由愠恼,猛抬头横眉冷对道:“有钱就了不起…。”
她愣住了,刚才未说完的气势逼人的话语立马宛转成“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个抢花的女孩也认出了她,一脸的惊喜,叫道:“赤练仙子‘李莫愁’!”
她也脱口而出:“九阴白骨爪‘梅超风’!”
就像是互对了一个暗号,两人击掌大笑,可把一旁的憨厚的老农弄得心里发毛,还以为遇到了两个女土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