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副身体怕是骑上几天马就吃不消了。还没饮酒就歇半道上。”洛云息自嘲地笑笑。
“好好调养又不是没可能好起来。我已经写信差人熙陆寻访名医了,有好的调养方子也一并寻来。过段时间就有信儿了。”
洛云息微微愣了愣,有暖意自心头流过。“你有心了。我不是自幼如此,大概是中了什么毒。二哥请了不少名医来看过,只用药拖着。你别整那么麻烦,有的事得听天由命。”
“你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当时昏昏沉沉的,哪还记得喝过什么。隐约听到说要喝三贴才算成。我少喝了剂,侥幸捡了条命。”
“这些年,很难熬吧。”慕北驰看着他鬓角的华发,感同身受。洛云息不太习惯被他用悲悯的眼神注视,轻描淡写道:“还过的去。至少手脚健全,无碍生活。只是疲劳和天寒的时候会骨痛些罢了。二哥为我寻了不少缓解的药,也没受什么苦。”
都疼成那般了还嘴硬。他可没忘了那晚的景况,云息独自忍耐的样子再也不想看。慕北驰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去求助五哥,不信找不出个好法子。沉下脸想着,是谁,干的歹毒事?揪住了非剥掉他三层皮不可。
“是顾瑜瑾累你如此吗?”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不是,洛云息不好回答。虽然起因是辰霄,但是他应该并不知情。左明蕊也不过是借着他的名义平息自己的嫉妒。“算是吧。不过他也被蒙在鼓里。”
“云息,有件事我想问清楚。日后想杀左明德,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会和顾瑜瑾为敌。你做好觉悟了吗?”这件事他要搞清楚,云息对顾瑜瑾的态度很模糊很奇怪。不像恨他,只是想避开。平时倒没什么,生死决断的时候这种含糊的态度会要人命的。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放弃和与决断总要选一样。要是太为难,这事交给我来做好了。杀个把纨绔子弟还不在话下。”
“不行,”洛云息脱口而出。“你不许乱来。万一伤到了,把他剐了又有什么用!”他疾声厉色的样子把慕北驰震了下,又觉得很欣慰。这是自己心仪的人,虽然他有时候过于顽固强拗,性格上固然也有很多缺陷,但始终能守住心智,不被仇恨蒙蔽。忍耐却不软弱,活得清醒。知道在意的是什么,戍防着底限。他的底限大概是保护好“他的人”,与此相悖的都必须置后。
“没什么好为难的。你想多了。”洛云息摆摆手,不欲多说。慕北驰也不再追问,让人进来收拾干净客房,开窗透会风,“夜了,睡吧。”说完很自然的褪去衣衫躺到了床上。洛云息呆立了半刻,“你……就这么睡了?”慕北驰无辜地看他:“你还想再聊会?”他不慌不忙地坐起来,优雅地捋了下鬓角的垂发,慵懒地倚靠在床头上,“想说什么,我听着。”
“……”洛云息一阵无语,挺聪明的人装起傻来真让人没辙。昏暗的灯光投在慕北驰眼中,一片波光粼粼,俊朗的脸上带着闲散惬意神情,嘴角噙抹狡黠笑意。被褥只盖至腰下,亵衣半敞,露出健硕的胸膛和轮廓分明的锁骨。心口坠着块制式古朴的白玉佩。洛云息微出神地盯着他喉下锁骨的凹窝处,挪不开眼。暗骂他绝对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日,P点事没有。发福利呗~
希望大家过的愉快~
☆、回首对床夜语
慕北驰就是故意的。就像雄孔雀求偶的时候会把尾巴劈的和面屏风似的卖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不遗余力的展示出自己认为好的地方。他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更有魅力。虽然三十六计中“美人计”一向是男性所不齿的,不过为了能吸引这个人的目光,偶尔用用也无妨。如果季南游在场一定会说,这才是慕大侠的本质啊,最多算是个潜伏在流氓中的好人,和君子雅士之类的词边都沾不上啊。
“如果没想好说什么的话,不如尽早歇下。也许躺躺就记起来了。”慕北驰貌似体贴地提议道。洛云息背过身不去看他,“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这么晚了李兄怕是已经睡下了。老王这两天生意好,没有空的客房。贤弟不介意的话,愚兄想借块地儿凑一晚。”后路都堵死了。连贤弟愚兄都搬出来了,而且神色一片坦荡,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洛云息无奈苦笑,侧身背对他躺在边上,隔着宽宽的空隙,僵着不动。身后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声,莫名的让人安心,不知不觉睡过去。
早春夜里寒凉,空气里泛出点潮气。洛云息迷迷糊糊地醒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窝里没点热乎气。他身体畏寒,手脚总是冷冰冰的,自己睡的时候通常会裹得严严实实。因为多了个人,被褥也分了一半过去,这会感觉有些冷。不由地蜷了□。
刚一动,就见慕北驰的手从身后绕过来,握了下他指尖,又探了下他的额头,接着用整张薄被包住他,边边角角仔细掖好。才又躺回去。洛云息沉默地闭眼,睡意去了大半。慕北驰听呼吸声知道人已经醒了,既然不愿说话那就随他好了。摊开身子平躺,胳膊枕在头下,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享受难得的安宁。
真好。无花无月,无权无谋,什么都不用猜忌,安心睡到天明。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转头就能看见。以后这样舒心的日子还有很长,要和云息一起感受。
“下雨了。”洛云息忽然轻声道。慕北驰敛神倾听,窗外果然传来细密的雨声。随风入夜,润泽万物。
“冷吗?”
“还好。你没睡着吗,还是我翻身吵醒你了?”
慕北驰玩笑般道:“你睡姿规矩的很,我巴不得你翻过身来呢。”洛云息不太自在的翻过身,要把被子匀过去半张,被慕北驰止住,“没事,用不着。客房的物什都是按往年的经验备的,我也没留心让他们多准备床被褥。你里衣汗湿了,脱掉睡吧。要是冷,就靠过来些。”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一事来。第二次在云息房中留宿的时候,隔日他让丫鬟多准备床被褥,自己认为是委婉的逐客,悻悻地告辞。现在看来当时多心了,云息只是怕冷罢了。自己大大咧咧地分走他一半的床铺,还不许人添置了?真是够小心眼的。
穿着湿凉凉的衣服的确不舒服,洛云息想了想还是把衣服褪下来。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响了会,他自己听着怪不好意思的,掩饰般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想起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占着你的床睡得心安理得,你却趴在书房里熬夜。怎么觉得自己特别不解风情呢?”洛云息回忆了下,淡笑着说:“我记得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你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慕北驰没料到他还记得这种小事,顿了下,“哎,是吗?之前我心里已经喊过很多次了。”
“真遗憾,只有那次被我听到了。”
两人回想起初识的事,很多细节都栩栩如生,此时此刻说起,有淡淡的温馨弥漫。不约而同地翘起唇角。慕北驰侧身面对着洛云息的后背,一只胳膊支起头半卧,悠然地屈起单膝,剩下那只手则顺着他露在外面的发丝。这种亲昵的举动他做得自然而然,指尖薄茧偶尔蹭到洛云息耳垂上,微微麻痒。洛云息手肘顶他,“别闹。”
“我记得,雨停后我问你愿不愿意离开。你考虑了老大会儿,我都在规划带你去哪里逛逛了,转眼就被拒绝了。心里头好生遗憾,想着以后怕是没什么来往了。来到大烨后第一次伸出手就给拍开了。可谓出师不利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梳着洛云息的头发,笑着道:“没想很快就重逢了。那天乍见你站在院子里,还以为没睡醒。可又觉得奇怪,以前梦见的都是俏姑娘,怎么到了异乡,内容囫囵个的换了。”
洛云息知他在打趣,应景地接了句:“怎么,在下如此不堪入梦?”
“我可没这么说。做梦嘛,也是一回生两回熟,现在是熟能生巧了。夜夜与君长相见。”
“那真是自讨苦吃。放着美女如云不去垂青,非拉上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