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皮凯尔扮了个痛苦鬼脸发出这句评语,而盖美拉跟依文重重地撞上雪堆。矮人往后倒弹,打滑着往下溜,直到他停住,令人惊奇地踩在岩石突出部上。
撞击后的盖美拉则在岩石附近翻跳扭动,直到雪琳下一枝箭没入那颗狮子头颅,结束它的痛苦。
依文转身打量凯德立和其他人,他的瞳孔在眼窝里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颠倒乱转。不知怎的,依文头上还戴着那顶鹿角头盔,而且,雪琳那支碎裂的箭还卡在上头。
“谁晓得会这样?”依文无辜地问道,无力地试着耸耸肩,就面朝下直直倒在山径上。
第五章 意志力的考验
凯德立跟雪琳立刻拔腿冲向僵倒的矮人,但丹妮卡跑回岩石突出部,攫住凯德立将他一转身,重重地吻他,双唇紧压上他的。她突兀地退后,脸上充斥着仰慕、欣赏——和狂喜。
她的呼吸是一连串激动的喘息;眼睛则狂野地四处扫视,看着岩石外面的空中、自己被施了魔法的双脚,以及这名救了她一命的男子。“我想再来一次!”她冲口而出,字句混乱,仿佛她忍不住必须将这些话说出口。
凯德立似乎茫然不已,直到他明白他的爱人才刚刚在空中漫步——那一定是个极度神奇的经验!他凝视丹妮卡好一会儿。然后,他记起依文的状况,望向皮凯尔——他正再度开心大嚼他的烤羊腿(显然,依文伤得不重)——然后看向那颗令依文、盖美拉的狂野驰骋突然终结的岩石。这些荒唐无比的事,全都发生在一个绝望之下的计划中,而这个计划的成功与否,甚至能决定这片区域上众民族的生死存亡。
丹妮卡那双闪闪发光、充满仰慕的棕眼,则让凯德立明白了更多事情。他正来到整件事的最前线,无法避免地成为这场保卫战的领导者。他已攫住这个责任——当他逼迫梭比克斯学院长服从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但现在,那责任真实的重量越来越清楚地展现,他开始担忧。
以往,凯德立一直仰赖他有力的朋友们。他指出方向,他们就会以秘密行动跟武力使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如今,从丹妮卡眼中的神情来判断,凯德立的负担加重了。他日渐增强的施法能力已经成为这群人的主要武器。
凯德立不会逃避自己该扮演的新角色,他会全心全力战斗。但他怀疑自己,是否能不辜负朋友们的期望,是否能一直让丹妮卡的双眼如此闪亮。
对这名身负重担的年轻教士来说,这些已经超过他的负荷。一开始只是一阵困窘的轻笑,演变成凯德立坐在岩石边,濒临歇斯底里边缘的大笑。
凯德立看见范德再度站起来,朝他接近,于是清醒过来。虽然范德身上可怕的伤口已经开始复原,这名巨人的脸仍显示了他的痛苦——也显示范德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有任何好笑之处。
“我早告诉你我们走得太高了。”这名伏保巨人以低沉、坚定的声音说道。
凯德立想了一下,开始对这名巨人解释:虽然那些奇异、会动的雪怪可能是此区的本土生物,但盖美拉跟另一只有翼怪兽——变种刺尾狮——则必定是由魔法所造成,并不是这个寒荒高山上的外来生物。不过,凯德立没有把解释说完,因为他突然了解到,自己这些想法意味着什么。
魔法怪兽?
我真是笨到家了!凯德立想道,接着只对范德跟他的朋友们展现一个简短而含糊的表情。这名年轻教士闭上眼,用心灵探索这一带,以找出魔法师进行探知的魔法之眼——因为,一定有人引导那两只怪物来此!他几乎立刻就有所感应,感觉到一条具有方向性的魔法能量,无疑就是一名探知魔法师的探索行动——并立即释放一道反击线驱散它。凯德立接着筑起魔法防御,在自己跟朋友们四周罩上一层障壁,遥远而探索的眼睛将无法轻易穿透。
“怎么回事?”当他终于重新睁开那双灰眼时,丹妮卡质问道。
凯德立摇摇头,然后看着范德。“找一个有遮蔽的地方,让我们能扎营跟治伤。”他指示这名伏保巨人。丹妮卡仍瞪着他,等待他解释,但这名年轻教士只再度对她摇摇头,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愚蠢,没有在旅程中早早开始保护大家避开魔法师窥看。
凯德立再度怀疑,自己是否会令这些开始信任他的人们失望。
◇◇◇◇
盖美拉跟刺尾狮是艾伯利司特的所有物,是他的孩子。这名强大魔法师施法令它们开始存在,滋养它们成为强大的成熟体。当它们坠落在山中时,艾伯利司特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仿佛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剥夺走了。他是如此突兀地离开私人住所,以致于甚至没费神去阖上咒语书,也没做防御措施抵挡侵入者。这名老魔法师大步走过通往朵瑞珍房间的走道,用力捶打门,破坏了这名女子的专注。
“找出他们!”一等朵瑞珍打开门,艾伯利司特就叱喝道,同时推门进去。
“你有什么消息?”她问。
“找出他们!”艾伯利司特再度命令道。他猛一转身,抓住朵瑞珍的手,把她拖到水晶球前面的位子上。
朵瑞珍将手甩脱艾伯利司特的掌握,危险地打量他。
“找出他们!”较老的魔法师第三次朝她吼道,在她威胁的瞪视下毫不退让。
朵瑞珍认得艾伯利司特那张枯瘦脸庞上的急切表情,明白他通常不会这样闯进来,如此不尊重地对待她,除非他极度害怕激动。她揭露水晶球,凝视它许久,专注在重新联系上凯德立。过了好一会儿,水晶球内除了漩涡状的灰雾之外,什么也没有。朵瑞珍施加压力,命令雾气形成影像。
水晶球变成一片黑。
朵瑞珍无奈地望着艾伯利司特,这名较老的魔法师把她推到一旁,坐上她的位子。他用全部魔力击向水晶球,将强大的意志力甩向黑色障壁。有人对探知魔法设下防御。艾伯利司特咆哮着增大投入的魔力,几乎戳破那层黑色屏幕。那股防御力量毫无疑问地让他知道,设下防御的人是谁。
“不!”艾伯力司特咆哮道,他再度攻击那道障壁,决心要强行通过防御措施。
水晶球还是毫无动静。
“他该死!”艾伯力司特叫道,一掌把水晶球打下台座。朵瑞珍在这颗坚实的球滚出桌子边缘时接住它。她看见艾伯力司特的脸皱了一下,虽然这名魔法师顽固地没去抓住自己那已经肿起的手。
“你儿子难缠得……”朵瑞珍开始说道,但艾伯利司特发出一声动物般的咆哮打断她。他从位子上跳起,令凳子弹飞开去。
“我儿子是条麻烦的虫子,”艾伯利司特冷笑说道,想着能令凯德立跟他那群朋友,为盖美拉及刺尾狮之死付出代价的许多方法。“我给他的下一个惊喜,会是我自身力量的极致展现。”
一阵颤抖窜下朵瑞珍的背脊。她从未听过艾伯利司特如此坚决。她是艾伯利司特的学生,曾经亲眼见过这名较老男子的许多次展现强力魔法——而且,明白那只是他力量中的一部分而已。
“找出他们!”艾伯利司特再次咆哮,一面尖锐地嘶嘶吐着气,然后,以朵瑞珍所见过最接近失控愤怒边缘的气势,他横扫出房间,把门重重甩上。
朵瑞珍点点头,仿佛她真的想试试看,一旦她确信艾伯利司特不会立刻回来,就把水晶球放回台座,盖上一片布。凯德立施了反击魔法,这个探知器具会无法作用至少一天之久,朵瑞珍明白这点。事实上,她也不期望在隔天会成功,因为凯德立现在显然知悉她的秘密窥伺行动,不可能再度放松警戒。
朵瑞珍看着关上的门,再次想到,艾伯利司特并不了解他儿子的力量。以及他的同情心,当她握起两只仍在复原中的手时明白到这点,然后她思考着:全是因为凯德立的仁慈,她现在才仍然好端端地活着。
但凯德立也并不了解他父亲的力量。朵瑞珍很庆幸是德鲁希尔,而不是她被派到那名年轻教士附近,因为当下次艾伯利司特对凯德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