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你是谁,又从哪里来吗?”
“公公,我是萧凌的女儿,萧寒!”
……
“嗨,那长发的女人。”他贴着石墙这样叫着我。
我刚回到院落里,婆婆拉住我的手。“闺女不用理他。不知又动什么坏心眼。”我随眼望去。低矮的墙,我可以看到他半个身子。夕阳下,黑色的背心,白色的牙齿。
“嗨,那个长女的女人。”他又再叫我了。
“别理他。”
“没事,你等会儿我。我有话和你说。”我安慰她:“他不是坏人,只是有点异类而已。”
“还以为你不会过来呢?”
“为什么不过来?”我在距墙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
“因为我是坏人!”
“坏人有坏的样子?那我倒要看看了。”
他哈哈而笑。“我明天要走了。”
我点点头。“这里是你的家?”
“是啊,我的家,生我养我的家。”
“留恋?”
“当然留恋!”
“终一个人要流浪?”
“孤单只为爱!”
“经典!”
“你不是这儿人,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从生我的地方来,到养我的地方去。”
“精辟!”
“彼此而已!”
“另外,可以让我看一下你披肩的长发吗?”他指指我用木毡盘在头顶的头发。
“如果可能,我会披给你看。但是显然不能。”
“陌生?”
“唯美的角度,没有陌生。唯心的角度,你是陌生人。”
“能理解!嗯,那不好意思了。多了请求。我明天九点的火车,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好运常伴!”
“你还不知道我姓谁名谁?”
“相识不问地域。大大的世界,你我都是唯一,是相见,也是分离,是开始,也会是结束。”
“你学哲学?这样坦然??”
“不,哲学因人而生,也因人而存。没有牵扯才会坦然。真有牵扯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牵绊。”
“我曾经的两个女人离我而去……”
“分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遇。”
他呵呵而笑:“嗯,有道理。我极有可能会再婚的。”
我会心而笑,我也极有可能要结婚的。我告诉他。
“你的手与别人的不一样?”
我惊了一下。挥动了一下手。“什么不一样?一样的五指。”
“十指脱皮,中指有茧,厚得发亮。你打字?”
他敏锐的目光让我惊讶不已。我只是刚才挥了一下手臂而已,他竟能观察的那样清楚。
“是,打字员。”
“不止……”“我会在每一座城市里出现,只要你留意。”
“穿梭在每一座城市里,宣传你的艺术?”
“如果可以,可以停下来,那我就不再是我,一切都会改变。”
“不变是变的最好解释?”
他摇头:“丫头还小,嫩了!”
“是吧!”
“什么时间离开?”
“也是明天!”
“倒是可以同行!”他嘻嘻而笑。
“怕是耽误你的时间,我明天十点的车,晚点无所谓。”
“没得选择?”婆婆又再叫我。我回了句:“来了。”
“一路顺风!”我最后说。
“好吧,希望下次再见你的时候,我会让你大吃一惊。”我呵呵而笑。看他离去。回到了婆婆的身边。
“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不要再他!”
“我知道,婆婆。”
“妞妞呢?”我问春儿的女儿。
“她爷带她串门去了。”
“春儿呢?”
“屋里呢!”
“半晌去哪儿耍了?中午都没回来吃饭,不热吗?”
“去了村里的老者家……”
“做啥子,不去玩,去那做啥呀?”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老子是什么样子。”
她果然信了,傻傻的笑。
“我今天早上见到了邻家婆婆,邻家婆婆的女儿真的回不来了吗?”我看了看她看我的眼神仿觉问得幼稚。她让我坐在林荫的小木凳上,手里却拿着刚才未曾动过的针线,缝了缝那宽宽的大洞的麻袋。“缝袋子?”我又问了句。她点点头。动了针。速度之快怕是无人能及,“好手工。”我赞了句。
“那丫头回不来了……”说完叹了口气。而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币放到石桌上。“我明天要走了。”
“看见纸币她吃了一惊,五十已经是天高的了。要不了这么多的。”
“不,我付的远远不够。”
“闺女你很有钱吗?”她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我笑道:“收着吧。”我一笑,她觉得我似乎很有钱,出手如此阔绰,乐呵呵的拿起纸币揣在口袋里。面部堆满了笑。第二天我走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送我到门口,我听到他们说:“这生意比娃出门挣钱。”走了很远的时候,春儿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我。
“怎么了?”我问。
她挥动着手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忘了这个。”我的那串水晶手链在她黝黑健康的手心里闪闪发光。我把手伸开的手指弯曲到手心里。“这是我送你的。她虽不值钱,但却是我最喜欢的。她是我二十二岁时候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
“那我更不能要了。”她用力推回。
“我没带什么东西,只能送你这个。谢谢你。给为我保守密秘吗?”我询问的口气。
她点点头。“我不会说的。你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会,你呢?”
“也会。”我拍拍她的脸“走了,回去吧。”
正文 第九章 寒露凝霜(6)
半旧的摩托车上,黑色的T恤和灰色的皱皱半截裤子的男人,杂草似的头发愣愣的四处张扬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似的瞪大了,叨着劣质烟的嘴唇斗了一下,燃起的灰白色的烟灰掉在了手臂上,那男人用有些沙哑的惊疑的,但已经变质了的声调叫我的名字:“嗨,云梦子?你是云梦子?”他叫我名字的同时就已经跑到我面前笑道:“哎,又飞回来了?”
看那张渐有熟悉的面孔我叫出声来:“林子……”我声音的调子旋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后,发出惊喜的声音。
“不错嘛,还记得我哈……”夹在指间燃烧的香烟慢慢的落下烟灰,伴随着燥热的风坠落在地,阳光下,他暗黄色的肤色,黑亮的头发下的深凹的眼睛透着一种朦胧的混浊的光。
我手挡着毒辣的阳光。嘴巴却开始了反击:“还是那幅德行,什么时候才像个大人啊?”
“怎么?说我不像大人?还是不像男人?”他嘻笑,半开着玩笑。手却夺过我的包:“大声道:“走啦,你不热,我还热呢?”扭头对我说:“在那店里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说完指指镇子上的一家小饭店。太阳的光照得我的眼睛生疼,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已经开始模糊的身影,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男人与十年前的小男生联系到了一起……
青涩的年纪,青涩的回忆……
“萧寒,诗社需要帮手,想要你做诗稿编辑,邀请你能加入!”十六岁的一米七高的男生站在我的面前。我抱着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句:“没时间。”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来。
“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他又上前了一步。
我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说:“我没空。”
原本吵杂的教室,因为我的这三个字,顿时变得静悄悄,他原本白净俊朗的脸在众多的目光的注视下,红了面庞。但我还是一脸的冷漠,我拿起他的书本,避开他的视线,绕开他,继续走我下面的路。偌大大的教室,我的脚步声在那一刻居然出奇的响亮。我能感受到众多目光聚集在我的后背上。但我依然做出冷酷的神色,面无表情。
“站住!”他的声音有的愤怒。风一样冲到我面前,用低沉而震憾的语调言道:“人都如你这般冷傲,是不是都应该是这幅德行?”他正视我的眼睛。
我哑然的瞧着那双羞怒的眼睛,没料到他会如此的冲动,在我看来,这个所谓的诗社有我与没我没什么区别。我不想加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