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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清楚吸血鬼对于人类的危害,束缚他们远比解决他们要轻易得多,”他嗓音听上去更加轻柔了,像一片羽毛拂过人的肌肤,带着永恒的冰凉气息,“阿尔,我看不出来我来做这些——和别人做这些又什么区别,你那该死的道德感就非要强行附加在我身上吗?”
“我从不强求别人,”阿不思看用一种饱含惊讶的语气问,“而你又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意见了?”
格林德沃和他之间的距离近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吻上去,却又仿佛遥远地隔了一个世纪的时光,一个世纪的血与悔恨,爱与绝望,战争与永无止境的囚禁。
“你不信任我。”格林德沃指出这点,用他难以拒绝的、蕴藏着难以言喻情感的金眸充满柔情地注视对方,就好像在指责巫师的无情。
“我曾给过你全心全意的信任,”阿不思轻声说,“然后你毁了它。”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你就打算永远不再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话?”格林德沃语调偏缓,按在书页上的手指不自觉的稍稍用力,轻而易举就戳穿了可怜的书本。
然而阿不思什么都没说。
“好极了。”他慢慢收回手,仍旧柔声的让人诧异,“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明?”
阿不思长久地注视着他。
得到一份失去已久的信任需要多长时间?
无论如何,盖勒特·格林德沃都有足够的耐心。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过得足够平稳,格林德沃时不时会请假消失几天,然而每次都很快回来,出于对爱德华·卡伦的人身安全考虑,生物课阿不思还是和格林德沃一组。
伊莎贝拉的好友杰西卡给她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允许她邀请迈克参加两周后的女生择伴春季舞会,因为迈克好像喜欢上了伊莎贝拉,后者迅地同意了。
然而有麻烦的当然不止伊莎贝拉一个。
“等等,阿不思,”在他们结束西班牙语课的时候,埃里克趁着格林德沃不在的时候叫住了巫师,不自在地盯着脚下地板,半响才说,“关于女生春季择伴舞会……有人邀请你吗?”
“显然没有,”阿不思回答他,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柔和地光芒,“怎么了?”
“噢,”埃里克扭动了一下脚腕,快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说——你能邀请我吗?”
阿不思愣了两秒。
“我记得,”他委婉地说,“似乎女生才能出邀请?”
10第十章
埃里克看上去尴尬极了。
“呃,我想我知道规则,我只是想……”他声如蚊呐地说,差不多一脸羞愧了,却还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开口,“你愿意邀请我参加春季舞会吗?”
“显然——不。”
一个阴郁的嗓音缓慢而不容置疑地插|进了话题,埃里克浑身一颤,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声音来的方向,随即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地望着阿不思说。
“对不起,阿不思,我没想到……我太打扰了。”
他高大的个子这会儿可显示不出半点的优势,差不多算是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了。
阿不思不得不遗憾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要知道,其实他还挺乐意的。
“阿不思·邓布利多,”足以称得上咬牙切齿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巫师转过头,看到格林德沃遍布阴霾的脸正盯着他,“见鬼,是不是我刚刚没出现你就打算同意——携着这个比你小最少八十岁的小男孩快快活活的来一曲华尔兹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突然出现一个吸血鬼还是挺惊悚的。
“我才十六岁,”阿不思用一种坚决不打算息事宁人的口吻反驳,“为什么我们不先计算一下你的年龄?”
“你和吸血鬼计算年龄!”格林德沃完全闹不明白似的反问。
“曾经你还比我小两岁呢,盖勒特,”阿不思置若罔闻的回忆说,似乎还满是怀念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比你小两岁的两百倍还有余。”
一只冰的能令人打颤的手倏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在阿不思魔杖威胁地指着对方的同时,格林德沃金眸带着恼火似的紧紧盯着他。
“听着,”他加重了语气,“阿不思,不管是我比你小两岁还是我比你大两岁的两百倍——你都别想摆脱我。别想摆脱我去和任何一个小家伙搅在一起,除非他死了。”
阿不思一瞬间冷凝下来的目光极富穿透力,那双蓝眼睛这时候才闪烁着不同的光芒,他抵着对方的杖尖同时冒出了危险红色光芒,微弱的光线衬得金吸血鬼英俊而深刻的脸庞愈冷酷起来。
“我是否能理解为,”阿不思轻缓地说,“你在变相的囚禁我?”
扣住他另一只手腕的手顺着他手臂的弧度上移,罔顾满是威胁的魔杖,轻柔地擦过了阿不思略显柔和的面部轮廓,停留了数秒的时间才终于离开。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格林德沃轻柔地说,“五个多世纪过去了,阿不思,五个多世纪。我还记得纽蒙嘉德潮湿阴冷的霉味,还记得你把我亲手关进去的决绝,还记得墙壁上每一个纹路——而现在,我们都很自由。”
风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儿,却松融不了半分一触即的气氛。
“如果你打算调换囚徒和看守者的身份的话,”阿不思终于轻声道,“我恐怕不甚赞同。”
他令人赞叹的细长手指灵活地滑动了一下,原本凝在杖尖上的光芒倏然熄灭了,然而他眼镜后的湛蓝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当然不会,”格林德沃翘着微笑说,“阿尔,如果你希望,你可以永远保留看守者的身份。”
看守者与囚徒?
还是两个彼此囚禁的囚徒互为看守者?
晚餐的时候伊莎贝拉准备好了鸡肉馅玉米卷饼,浓郁的香气让阿不思推门的时候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更值得他糟糕的心情愉悦起来的是,伊莎贝拉做饭非常棒。
他从女孩那儿听说了一些消息,迈克终于在放学时截住了杰西卡,接受了她的邀请,安吉拉似乎打算邀请埃里克——那个试图让阿不思邀请他却最终灰溜溜离开的男孩。而伊莎贝拉,她打算下周舞会的时候独自开车去西雅图。
“听上去你不打算参加?”阿不思感兴趣地问。
“别傻了,”伊莎贝拉瞪着他,相当用力的,满是恼火地强调,“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体育课的时候不砸倒无辜队友了?要知道,舞蹈和体育是相通的!”
好吧,至少它们都需要用脚。
阿不思耸了耸肩,带着笑意解决掉了属于他的那份晚餐。
盖勒特·格林德沃相当擅长各式宴会舞步,相应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也同样擅长。
然而他们却从未有过共舞一曲的机会。
第二天英语课的时候伊莎贝拉迟到了,从她魂不守舍的表情来看,上课之前她多半和爱德华和聊了一小会儿。
很显然,在阿不思没注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飞一般的跃进。至少他们中午开始坐一块儿共进午餐了,还聊的相当愉快。
最糟糕的恐怕就是下午的生物课了,这堂课简直能称之为麻瓜界的黑魔法防御课了——虽然遭殃的不是每年一换的消耗品教师。
班纳先生宣布上课之后,给全班分了一些神秘的小盒子,然后从实验服的口袋里迅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在手上,一边指着桌上放着的东西示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