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差点忘记了正事,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蓝希环浅浅笑着,把提在手中的包袱解开,取出一个蓝色的锦盒,锦盒上刻着药王谷的标志,精致而低调。她双手捧着锦盒跃下屋顶,走到他面前,盈盈笑道:“兄长大人,您要成亲,我没什么贵重礼物,这个还请笑纳。”
尚瑜怔怔地望着锦盒,蓝希环这样的表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如果她是来哭来闹,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可当她如此优雅如此快乐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像被人在心里狠狠地抽了一鞭。
蓝希环就好像在赏他一块糖后再送他一包砒霜,把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而自己却仍然能笑得云淡风轻。
“希儿,你真……”他连狠字也说不出来。
蓝希环只是微微一笑,示意他打开锦盒,锦盒里有三个玉瓶。她浅笑着解释道:“每一个瓶子里都有一颗丹药,一颗万能解毒丹;一颗保命心丹和一颗醒神丹,我自己做的。”她弯起嘴角,笑得眉眼弯弯的,“但愿你永远也用不上。”
尚瑜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你来,为的是这个?”
蓝希环毫不迟疑地点头:“你有权有钱有闲,我能送的也只有这个了。另外,”她转过身,望着夜色,悠悠笑道,“兄长大人,祝你们白头偕老。”
尚瑜身体微微一震,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胸腔里像是有柄最尖利的尖刀在那里缓缓地剜着,汩汩流出滚烫的血,她竟是硬生生逼得他在这样无望的深渊。
她竟会祝他和宋舞仪白头偕老?
第三卷 096 没有赢家
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这灭顶的伤痛。
什么都没有,除了悲伤、愤怒、痛苦、疯狂,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类美好的光明的事物都离他远去,无情的背叛就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展示在他面前。
他不由得又想起在紫竹林,他打败了她时,她曾幽幽地问了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台风过后,众人合抱的大树会被拦腰而断或连根拔起,而竹子却屹立不到么?”
他那时没料到这话中的深意,只是淡淡道,“树大刚硬易摧,竹子以柔克刚。”
蓝希环弯了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却只是叹息道,“树倒,因为它有心。竹不倒,因为它无心。无心,则无伤;无伤,则不倒。”
无心,则无伤
无伤,则不倒
如今,他再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只觉得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苦涩,那双瞬间被泪意盈满的倔强双眸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可如今,她在他面前言笑晏晏,伤心的却只有他。
她这一句话,伤的不是肉体,而是他的灵魂,她用那没有形体的刀剑,把他的灵魂割得四分五裂。
蓝希环意态悠然注视着他,红唇微启,“尚瑜,再见。”
再见这个个字,怎么听都有一股再也不见的意味,他怔怔地抬起头,风吹起,人已杳。
尚瑜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去追,月华照在他身上,眉目清冷,抿紧的薄唇略显苍白,他久久站在屋顶上,仿佛已成了一座玉雕。
一直在暗中看着的尚瑾见他如此,着急得来回跺脚,忍不住出声道:“瑜,小瑜瑜?”
尚瑜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朝自家姐姐扯了扯嘴角,“她走了。”
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被尚瑾看在眼里,她只觉得一阵心疼,莫名地有股想抹那股笑意的冲动,但她只是轻轻道:“以后还有机会。”
只要宋舞仪不嫁给尚瑜一切都好办,而她只要让人在尚瑜之前接走宋舞仪,那宋舞仪就不用进她的家门。她之所以这样办,为的就是让人觉得是宋舞仪水性杨花,而不是她的弟弟无情无义。
因为尚瑜不能开口拒绝这门婚事,她只能让宋舞仪先行离开。
就在这时,忽而一声大喊传来:“有刺客”
尚瑾一怔,只见一道飘渺的蓝色身影在红玉楼那边拔地而起,如凌波仙子一般在空中闪了闪,便消逝不见了。
尚瑾一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心情不好,见尚瑜依然呆愣愣的,也不再理他,一招燕子投林,顷刻间便回到红玉楼,脸若寒霜,“发生什么事了?”
红玉楼侍卫战战兢兢道:“属下该死”
尚瑾没心情听他废话,微微加重了语调:“快说”
那侍卫急道:“是。刚才属下在外面巡逻,忽而听到有人在书房里笑,属下情急之下冲进去,那人却……却朝属下吐了吐舌头……”
尚瑾紧紧蹙眉,如风一般冲进书房。书房门大开,书架各处整整齐齐,一如以往的样子,似乎没人动过,但,案头上却多了一个蓝色锦盒,幽幽地闪着暗沉的光芒。
蓝色锦盒?
尚瑾似乎感觉在哪儿见过这样的锦盒,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不知是谁放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便小心翼翼地用丝巾裹着手,打开。
出乎她的意料,里面只有一碗水,她怔怔地看着那碗水,忽而想到了什么,捧着碗往外面跑,“快把小瑜瑜叫过来”
她话音方落下,尚瑜便就到了,见她神情急切,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环顾着四周,凝神道:“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尚瑾摇摇头,把碗放回案上,单手抓住他的手,另一边手刷地抽出刑剑,朝他划去。
在场的侍卫都不禁大吃一惊,刷地拔出剑,指向尚瑾。尚瑾见状,只是抽了抽嘴角:“你们到底是红玉楼的人还是墨玉楼?”
那侍卫看了看尚瑾又看着尚瑜道:“我们是红玉楼的人,但首先我们是睿王府的人,请大小姐见谅。”
尚瑾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真是白养你们了。”
尚瑜瞧着滴血的手指,不带表情道:“你们都退下。”
尚瑾目不转睛地盯着尚瑜的血在碗中散开,紧紧抱着他,喜极而泣,几乎是语无伦次道,“那宋舞仪腹中的小孩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小孩,他不是”
尚瑜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尚瑾背过身悄悄抹了一把泪水,把锦盒中的纸条取出来,递给他:“你看,你自己看。”
尚瑜狐疑地把纸条打开,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成亲大礼,宋舞仪心头精血一滴。”
滴血认亲这种事尚瑜自然知道,但对于未生的胎儿,他却不知该如何检查血缘关系,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可以用孕妇的心头之血。
这个字体他认得,这样诡异的蓝色锦盒他也认得,他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个折磨了他整两个月的胎儿,在他终于想要承认时,事实却证明,那个胎儿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个礼物居然是蓝以环送来的。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把纸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依然是蓝以环的字体。
在水墨城,他有见过蓝以环的字体,蓝以环的字体比蓝希环的略显飘逸一些,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而蓝希环的字比较工整。
他本以为,送药的人应该是蓝以环,送血的人是蓝希环。可在水墨城那段认错的经历告诉他,这次,他们掉转过来了,当蓝以环愿意接受他作为“姐夫”时,蓝希环却已不再愿意与他有任何关系。
在他发呆之时,尚瑾没有打扰他,但也没有闲着,而是招出了所有的隐卫,“尽快联系上跟踪宋舞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