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女人的眼神还是有些迷惑,但她没有显出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而是说:“那好吧,尘督道,我们走吗?”
呃,她管我叫什么?两个称呼差不多,是她发音有问题,还是我听错了?或者是她没听清楚刚才笠光说的“协理”两个字,又或者是她听清楚了还仍然这样叫?
“噢,噢,走吧。”
思仲家的小孩
下界。
寒冰室。
修篁坐在一块巨大的寒冰石边缘,侧着头,注视着她仰卧在石台中央熟睡的弟子。停了片刻,修篁拉了拉青葵身上权当被子的黑色长袍,给她盖好,又轻柔地托起她的脖颈,调整了一下她用来枕着的那件卷成一团的衣服,接着小心翼翼地把青葵放下。
修篁把放在石台另一边的一杯水端到这边来,见青葵微微地抿了抿唇,没有醒,又慢慢伸手去揉太阳穴,似乎仍然感到头疼。修篁见状便上前轻轻地给她揉着,青葵无意识地拨了拨她的手,后来就把手垂在了脑袋旁边的台子上。
哎……
修篁将她的手臂拉过来重新放到衣服的遮盖下。
睡得真是不老实……
“……笠光老师……思仲……”青葵迷迷糊糊地喊着,翻了个身,用来盖的几件衣服都从她身上滑落。她顺势想要坐起来,冷不防被修篁按了回去。“……嗯?修篁……”
“笠光刚走,思仲也刚走。”修篁按住她的胳膊,“别起来。”
青葵迷惑地躺回去,睁着眼盯了修篁一会儿,才小小声地说:“哎?寒冰室?……你们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这可能是今年思仲做过的最困难的事情了。”修篁微笑道,“我们几个里可没什么人熟悉在这个时代里该怎么办事,我们一致决定把这个烫手任务交给思仲了!”
修篁笑着望青葵,但青葵却没被逗笑,相反地,她渐渐想起了睡着之前所发生的事,呼吸渐渐快起来,似乎又要哭了。
“喔喔,青葵你可别再哭了,笠光说你哭了一整天了……”修篁像抱小孩子一样把青葵抱在怀里哄,“哎……王去查了,但是没查出来什么动静……你也知道,这样一般是追查不到的……□场上那两个怪人吓坏了?”
青葵强忍着眼泪,摇头,“不是……即使是不能用法术,两个人我也不怕的……但是、但是……”青葵说着说着就呛着了,咳得喘不过气来,修篁连忙把水拿过来让她喝。
“慢点慢点……”
“我真正被吓的是,那种头痛……还有醒来之后,发、发现自己竟然在、在医院,被、被马羚抱着。”青葵说着把头埋到了修篁的臂弯里,似乎仍心有余悸。
“马羚?哦,班主任。”修篁拍了拍青葵的头,“那有什么可怕的?”
青葵断断续续地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能会暴露身份,被王、被王——”
“对了,青葵,王已经解开你的封印了。”修篁连忙打断青葵的话,设法移开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想太多。“他说一开始就不应该用封印作惩罚。”
“我、我当时求他了!我当时死命地求他,他都不肯改口……就算我看出来,他一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都不肯改口!”青葵的眼眶里再也盛不下越聚越多的泪水,“现在又说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他明明知道,我就算是死都违抗不了他的……”青葵又一次失控地呜咽起来,修篁知道,这一次淅蔚真正地把她伤得很厉害。“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还要继续干……怎么可以这样!……”
青葵又不自觉地去揉太阳穴,修篁一边安慰她,一边问道:“头是不是还疼?”
“没有。”青葵心虚地改为擦眼泪。
“别骗我了。”修篁给她揉,若有所思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疼?”
“不知道,”青葵怯怯地说,又补上一句:“真的。”
修篁被逗得一笑,“你有问他们吗?”
“问了。”青葵听话地回答,“王说可能受对方攻击了,笠光老师也是说。但我没看见他们怎么出手……”
“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修篁道。
青葵冷不丁静了,抬头:“嗯?”
修篁扶青葵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我问你,今天早上除了那两个人,还有没有其它人?”
青葵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修篁怎么知道的?这种问法——连王都没有这么问!若他这么问,在他们的法术控制下我就绝对瞒不住了!
修篁抓住青葵的肩膀摇了摇,“回答,青葵。”
青葵被迫去望修篁的眼睛,“呃……”
青葵原以为修篁要用命令逼她了,但不料修篁温和地看着她,突然将她揽在怀里,青葵惊讶,修篁道:“不要怕,我不对别人说,请你相信我。告诉我,是不是有。”
青葵无助地闭上眼睛,在那一瞬间似乎决定听天由命。“我……相信你。”半天她微弱地挤出一句,然而尽管知道修篁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承认。
修篁环着她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着青葵的证实。
“……有。”
“乖。”修篁适时地拍着她的背,“是不是一个小女生?”
“……是。”
“你认识吗?”
“不认识。”青葵这句话说得比较干脆,不过这句话后面有个隐藏的“但是”。
“但是你觉得她很熟悉,对不对?”
青葵轻轻挣扎了一下,但修篁不放开她,她便又软下来。把脸埋到修篁的脖颈处,“有点熟悉。不是‘很’。”
“她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知道?”修篁突然觉得被这样胆战心惊一步一步逼问的青葵很可怜,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没有恶意。修篁感到青葵温热的气息呼在自己耳边,怀里的她心跳得飞快而剧烈……一时间,修篁突然感慨万千。
“……我……知道。”青葵不知道修篁内心的激荡,还在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