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出她的喜乐或哀愁。
“青葵!”
她回头望了一眼,既意外又无奈:“尘,放我走。又不是会见不到我,我保证在八月份之前,你肯定还可以遇见我的——最近王神经兮兮的,老拿一些根本不该复活的家伙来考验我的耐心。”
说完,她冲我摆了摆手,消失在庭院拐角处。
潜修
“她是督道!”修篁拍着我的肩膀,“跟她就是这样了啦,带她也是这样!”修篁笑了笑,注视着庭院中葱郁的植物,却不是在真正的看着它们。“说实在话,我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教过给她什么,师徒相称也只是名分上罢了……甚至还没有教给你的多呢……”
我也顺着修篁的目光望去……枝条轻轻拂动……“督道”,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称谓,定义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年轻生命……没办法。我们都没办法。
青葵一走,广砚马上就出来了。见到我,她低低地“呀”了一声,显然是以为我刚才应该跟青葵一起离开了。
“呃……”广砚有点尴尬得不知所措,拿不准是不是回头再躲起来比较好。
“没事没事!她是我和青葵的学生,可以算是你的师妹呢。”修篁连忙招呼她,“你可以叫她阿尘。”
她含蓄地笑笑:“我叫广砚。”
我小声说:“我刚才听到了。”
广砚疑惑地看着我,没听清我说什么,这时,修篁吩咐道:“广砚,你不是还差两份工作报告吗?拿到外面来写吧。”
“我只差一份了……”广砚急忙说。
修篁还是摆了摆手:“拿出来,在厅里写。”
只有这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修篁是位老资格的执事导师,必要的时候也会一丝不苟地履行职责……只有这种不断提醒,我才会想起来他们的身份……
“是。”广砚应道。
修篁看着她的背影,对着我摇了摇头:“嗨!我真的不适合带这么内向的学生……我都带了她一个星期了,还是这么生疏见外,礼貌得过分……我稍微拍拍她的肩膀,她都紧张得要命……”
修篁捧着我的脸,笑着拼命搓来搓去,“一点都不像你们……这么好玩……”她搓得越发起劲,“还有小青,本来觉得她戒心很重,谁知道她刚认识我一个星期,就能在这里一边写报告一边就这样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修篁,”我尽量很严肃地说,脸快要给她搓变形了,口齿不清地,“带学生不是为了给你搓着玩的吧……喂,我的脸要抽筋了!”
修篁笑眯眯地放开了我,我按摩着自己的脸。
“你跟青葵什么时候认识的?”
修篁想了想,“嗯,在她的执任仪式上,笠光当场把她指派给我做学生,把我吓了一大跳……呃,就在我认识你之前的那个星期吧。”
“什么?”我瞪大眼睛,“那个时候你们才认识一个星期?!”
——不会吧!我还以为她们熟悉成那个样子,少说也有几年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不适合带内向的学生……不过也许因为广砚是中途转来的吧……喜瑶带的学生都是很规矩的。”
正说着,广砚拿着纸笔回来了,开始坐在修篁的对面写报告,一边对照着另一本档案的格式。我好奇地挪过去,凑在她旁边看。我还没有看过人怎么写这种报告呢。
“我还不太会写,不对的地方请指教!”她压低声音毕恭毕敬地对我说。我差点晕倒,指教?!你教我还差不多!
我瞥向修篁,知道她在拼命忍笑,而且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见鬼!
“我从来都没写过这种东西!我也不会写。”我据实以告,“跟着青葵出任务,报告从来都是她自己写的,我连边都没摸过。”
“是吗?”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放松下来,少了一分局促,“我还以为像她那样的……”
——像她那样的大人物,不用操心报告这类的细枝末节?
我没有说话,突然有点拿不准是否喜 欢'炫。书。网'她了。
“她比我小。”我冷不丁来了一句。广砚有些吃惊,同时莫名其妙。
“你多大?”她问。
“十九。你呢?”
“二十一。”她想了想,突然吃惊起来:“青葵督道比你还小?!也比我还小?!我……天哪……”
“不然你以为?”我说,不太确定我是不是不高兴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的大概年龄吗?青葵应该是神?没有年龄?不食人间烟火?”
广砚觉察了我的不悦,变得很小心。但她的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她就是这么想的。我盯着广砚静止不动的笔,心里为青葵不平。他们都只会仰望着她,认为理所当然,却忽略她无数的努力和泪水,假装她生来就应该会呼风唤雨。而他们,只要有她庇护,便一切太平。
太不公平了!
“尘,”修篁叫我,“只有一些参加过青葵的执任仪式的高阶执事,才知道她的大致年龄,当时王对外宣布的时候,只是说那是督道的成年礼和执任仪式,但是各朝各代各个地方的成人年龄都是不一样的。王并没有告诉大家说新任督道只有十八岁。那不必当众宣布。”
我愣愣地看着修篁,广砚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仔细听。
“青葵在公众场合的行事都很规范,一丝不苟地遵循着古礼,所以大家是没有办法根据言行来判断她的年龄的,并且,在这之前也很少公开身份,而且她在平时和在工作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几乎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大多数普通执事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下界的,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之前青葵已经受训多长时间,尽管知道她是活人,但她是从十八岁到八十岁到一百八十岁都有可能的……相貌并不是关键——其实,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其实这么小。”
修篁微笑着,“青葵自己都不介意。”
我扭头问广砚:“你之前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青葵多大吗?”
广砚用力摇头:“完全想不出!”
“尘,明天我要带广砚去实习,你要不要一起来?”
“要!”我惊喜地大叫一声,至少这个比较有趣,“我能去?”
“小青叫我负责呀!”修篁笑着说,“免得我——”她看看我,又瞥了一眼埋着头的广砚,用口型对我说:尴尬。
我眨眨眼,表示会意。修篁站起来走开了,广砚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刚才——不是有意冒犯……”
“不不,没关系,”我说,“我好像也不对……不过,很多人对她的误解都太深了,每次遇到这种事,我都会挺生气……她不容易——比大家看到的要难……难太多了。”
“你——住这里吗?跟我住一间房间好不好?”广砚突然转化话题,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住——?哦!”我大声说,“不是,我不住在这里,我住——我住在肃宅!”
“肃宅?!”修篁一离开我们的视线,广砚的话就多了起来。“那是督道的宅邸呀!”
宅邸?我又晕了一会儿。这么叫真的显得怪怪的。青葵提到它,从来都只说“肃宅”,陌念总是说“督道家”,思仲说的是“小凡家”,总之没有人那么生硬地叫“宅邸”,这给我一种很滑稽的感觉,听起来……不可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