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难受!就像听见极其尖利的用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灭!”陌念终于拿开了手,用同一只手笔直地指向凤凰。
然后,四周安静下来,我迷迷糊糊地抬头望去。
凤凰很怪异地渐渐燃尽,张着嘴的形状似乎还有最后的话语——但我们不会听见了——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陌念僵如石雕。
直到烟雾散尽,他扭曲的脸才逐渐放松。
他转向我。
此时我还躺在地上,愣是觉得方才的场景似曾相识……随后,我忆起我第一次遇到陌念的那一刻,也是被他这样冲上来扑倒……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陌念的眼神分外凌厉,分明就是在看一个敌人。
我毫无由来地害怕,动弹不得。
然后,陌念那种凶恶的感觉渐渐消去,他用他那只带着抓痕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戢锐……”
“啊!”我一下子坐起来,拉过陌念的手臂,“我不是存心的……啊呀!”
我失声大喊。原本想摸摸他被我抓伤的地方,没想到当我举起自己的手的时候……
我两手的指甲,不知怎的居然长出了尖尖的一寸!这根本与兽爪无异!我就是这样抓伤陌念的吗?难怪……可是,这是怎么冒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我惊惧至极,发出尖利的惨叫。
“戢锐,戢锐,戢锐!”陌念勉强压过我的声音,可是我根本无法冷静。
“没事,没事,那是正常的!”他一下子跪到地上,使劲地紧紧抱住我,试图使我平静,“戢锐,听我说!……听我说!——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哄孩子似地拍我的背,“冷静一下!不然我要对你用法术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感到自己正剧烈地颤抖,那种恐惧,就像一个原本正兴高采烈玩耍的孩子,拉着妈妈的手,可是一回头,却发现拉着自己的那个陌生女人露出狰狞的笑,周围的一切全不认识……
我的思绪乱成一团,紧紧地闭上眼睛,只想放声尖叫——
……我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是我居然趴在陌念的怀里哭了……然后,好像又过了很久,我才慢慢平静下来……但是我的视线一直在躲避着我的手……
脑子清楚了些,我发现我不知怎么已经坐在了厅里,厅门被好好地关着,隔绝了刚才令人难忘的画面……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幕,这里显得特别可爱……可是,我总也想不明白,那只凤凰,青葵的信使,怎么会有如此扭曲的表现……即使正如青葵自己所说,她本人有着极其黑暗的一面,但在这之前,我总认为那不过是她对自己怀着极高的期望才那么说而已,可是,我那时依然相信,她本良善……而且,这里是思仲的家啊,思仲,不是少数可以压制她的人之一吗?她的意志在这里,不应该有所忌惮,有所收敛……?
陌念用一只手搂着我,见我频频不自觉地望向厅门,他勉强挤出笑容:“没事……我用我已知的一切法术锁了门啦……”
我点了点头,然后迟疑着说出了我的疑问。
陌念的眼睛睁得特别大,“你看不出来吗?我还以为你应该比我早发现!——那绝对不是督道大人的信使!”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不是?
我意外极了……
“太好了!”我脱口而出,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你怎么知道的?”
陌念说:“绝对不是。一开始我也被骗过了,但它开始回答你的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不对劲儿——记得上次我们在上合禁区看见的那一次吧?”
“记得。”
“事后我和思仲老师讨论过这类法术,导师告诉我过,这种只是相当于信件的凤凰,是不应该会有自己的思维的,更不会回答问题!即使是督道,也无法做到那一点,除非她赋予信使自己的灵魂——暂且不说这种方法可不可行——第二,它的温度不对呀……记得上一次那只凤凰抓我们的时候掀起的灼人热浪吗?还有啊,它进不来,无法降落。青葵督道和导师关系极其密切,绝对拥有自由进出这里的许可——这也就包括她的信使,可是,那只凤凰却进不来……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所以,那不是青葵的凤凰了?”我如释重负。
“我认为不是。”
陌念在旁边偷偷地观察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我的脸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地板,继续说道:“关于你的爪子……”
“别开玩笑!”我笑不出来。“赶快解释啊!你不是说这是正常?”
“……我想,嗯,对,是常见现象……这个,叫……叫……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异化!”
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我惊叫,想抽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这可以说是不正常的正常现象吧……”
我生气了:“陌念,你再胡扯!”
“呃……”他笨口拙舌地支吾着,“我不会解释……不过你继续听我说就会明白。我们,只要愿意,是可以随便改变形体的……记得不?那次在青葵督道的学校里的那一屋子恶灵,就没有那个看上去完全是人……”
“行了,行了!”我厌恶地打断他,“明白了,别把我跟它们相提并论!拜托!”
陌念看我终于恢复正常了,显得很高兴……虽然,也只是“相对”比较高兴。
“告诉我怎么把爪子变回去吧。”我试图开玩笑。
陌念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努力配合:“嗯……我去给你弄个指甲剪来……?”他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
我半真半假地用手肘捅了他。
“啊……那个,跟改换外貌的法术很类似的……再来一次相同强烈的愿望吧……”
“说的是啊!”我突然醒悟道,“青葵千叮万嘱我不可以擅自离开,尤其是在她没有亲口允许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派信使来找我援助呢?”
“什么?”原本我俩正坐在一起发呆,我忽然冷不丁地开了口,陌念压根儿没有跟上我的思路。
但我只顾自己的想法一泻千里,“不是吗?其实,青葵一早就料到了会有人传假信啊!”我越说越激动,“她早就说过!”
“青葵督道已经知道?!她告诉过你?!”陌念比我更激动,看来他有些念头压抑了很久没有说,“我一开始还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派假信使骗你出门呢!这么说……督道已经知道了那些人的目的了吗?”
我迷惑地摇头。“青葵……我不知道她知道什么……但是这跟他们今晚的行动有关……呃!咳!咳!”我不小心呛到。
“禁制?”陌念很聪明地说,又用一种酸溜溜的口气:“对,他们高阶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
我托着下巴。我说不了又不是我的错。
“可是为什么我明知道青葵说不可以离开,刚听到那只鸟说话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马上照做的冲动呢?”
我问完,发现陌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傻呀?这么简单都不知道?!”他凑得极近看我,一脸难以置信:“它喊你的名字,你只要答应了,就中了它的法术啦!若不是,你为什么会有异化成那样的动机?——所以说,我应该把你摁倒嘛。”
陌念转开脸去,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
“你最好改个名字吧,你的真名已经被他们知道,太危险了。”他背对着我说。
“真名?”我说。
“不是身份证上的真实姓名的意思,而是‘真正代表你的名字’。”他解释说,“真名一旦被人知道,他们就更容易控制你,谁知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