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生啊……还真的不太一样呢!没有像一般轻浮的男生一样,见到是个美眉主动接近就轻狂起来,或者费心思讨好,他只是老老实实的,有一种憨厚的蠢笨,不过……倒是像大树一样给人可靠的感觉。
「他是真的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喃喃的,丘天自言自语。
「什么?呐……你今天晚上……」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丘天丢下水桶匆匆而去。
话说一半被截断,甚至被抛下不管的小女生嘴巴嘟得老高!
大蠢牛!大笨牛!就说他根本不会特别在意白己。
吸引自己的是这份不在意,没企图;气到自己的也是这份不在意,没企图。唉,人生真矛盾!小女生拿那打来的水出气,手一拨就激了一大片出去。
泼洒在夕阳下闪烁着金光的清流,似旺盛而肆意的青春,睥睨世间万物。
***
丘天从学校出来,就直奔那天他打柏青哥的酒吧街。说是直奔,其实他也只是在自己去过的那家店外面,傻傻地站在墙根向对面眺望而已。
那里是他第一次看到程飞雨被叫做Rain的地方。
他有一种直觉,或者今天在这里还能等到他。
橘子色的太阳从头顶一点一点的倾斜,直到消失不见。青灰色的墙体渐渐被夜的霓虹染上了缤纷的颜色,他还在这墙下守候着,等待一个并没有约定的对象。
因为他站在这里太过醒目,两小时下来,已经有无数个人过来向他搭讪了。
有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妓女,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小男生,还行一个脸上化着夸张的浓妆,可是声音却粗嘎得要命的……男人。
这里不是他的地方。
其至也不应该是他的。
所以程飞雨用了Rain做自己儿一面的代号。
不过就算同样是那种类型的男人,他可以清纯、媚惑,但绝不是像那种,在脸上刷厚厚的脂粉,把自己弄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存在。
他是个男人,只是太过漂亮了一点而已。
远处一片缤纷颜色中渐渐走近的一点白,映入丘天的眼帘,他一下站起来,却看到下午从学校走掉的程飞雨连衣服也没换,现在正醉醺醺地被人从某间酒吧里扶出来。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长得也不错,就是那种流气的样子叫人看了讨厌,头发抹了发油,溜得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看起来就是轻浮的绒裤子弟。
丘天上前几步,又向后退了一步,攥紧的拳头,他惊讶于自己心里急骤涌起的怒气。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的不甘。
甚至,他害怕自己挥出的拳头,不知道会落在谁的身上。
今天这个人,也是现在叫Rain的那个老师,是自己找的人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明明现在他的「饲主」应该是自己才对!
以酒醉为放肆的借口,掩盖真实的障碍,那两个男人互搂着腰肢,亲亲密密地向另一头黑忽忽的停车场走去。
丘天眼睛一直盯在他泛着红霞的脸上。他的国文一向不太好,但看到这样的脸色,也才自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说「人面桃花笑春风」。
只是从他踉跄的脚步看,他的确醉得不轻。
没有了一贯的清淡表情,笑得很妩媚,甚至有点傻。
当初他哭着求着要别人别走的欧阳海,也是这样勾搭上的么?
现在,又故技重施了?
原来他就是习惯在这里勾搭上人的,难怪欧阳海也会在这里随便捡了一个自己,去顶替他的位置。
——他这个位置上,是不是一刻也缺不得人?
丘天有一种心酸的妒忌。
没来由的。
他讨厌这样的一个他,却又不自觉地受其吸引。
于是更厌恶这样的自己。
脚下的路,到停车场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并不长远,可是丘天走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过去应该干什么。
或者,在车里面这么久没出来的人,正在「干什么」。
突然,并不轻微的打斗声,惊吓到了低头凝住脚尖的丘天。
他抬头看去,车里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口角的样子,开始还只是在互相推搡,后来简直是Rain单方面被揍。那个男人,连被揍也没反应出一点有血性的正常男人所应有的样子,反而把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不会痛似的。
丘天攥紧了拳头,为自己冲过去有了个绝好的借口。
「砰——」一声拳头砸落在车顶的声响,惊动了车厢内的施暴者。
虽然丘天并不擅长打架,但足球队员的体格,在黑暗中却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玩不起就要不出来玩嘛!什么叫『只要给我温暖就好,我们不做爱?』,只想要人抱却不给上?有毛病!」
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甘心的男人丢下这句话后走了。
丘天扶起车厢内倒卧着的程飞雨,他被欲求不满的男人揍得满身是伤,鼻青脸肿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但他脸上还是带着一个恍惚的微笑,丘天突然有点怀疑他刚刚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迷幻剂。
「你还能把车开回去吗?」
这样也不是办法……
刚刚那男人八成就想在车里跟这个人做,却被拒绝了。
在这狭窄的车厢里做的感觉……
一股烫热在他的耳根下蔓延,丘天甩甩头,抛开突然跳进自己脑海里的奇怪画画。
「嗯,你要跟我回去吗?」挂菩两筒鼻血和一个大大的傻笑,男人瞬间发动车子的速度,没有给他后悔的余地。
「哇啊!」
坐在一个喝醉酒的人开的车上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丘天胆战心惊地看着飞速拉起线形、掠过车窗的点点灯火,车窗没关好的缝隙里,刮进来的风就像刀片一样骇人。
好不容易当车子驶入一个公寓附设停车场一样的地方,「嘎」一声被踩下的急刹车,完美地停在了一个小小的方格内,只是车内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的丘天,被这巨大的惯性给抛得差点一头撞挡风玻璃上。
「到了!」好像在炫耀自己完成任务一样的男人,孩子般嘿嘿地笑。
伸手想拉起自己的战利品向电梯移动,但手足俱软麻的他,根本拉不起被吓得到现在还把手紧握在门把上的丘天,只好嘟起了嘴。
如果是平常,肯定让人觉得意外的可爱,但现在配十他已经青肿的脸,只能有说不出的滑稽感。
「你……你下次别这样开车……」这种对心脏不好的车技他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真是表面根本看不出来的疯狂。
丘天平定了一下心跳,放开了手,扶起他向光亮处走去,这里不是上次的别墅,而是一栋电梯公寓。
程飞雨很习惯地按下了二十五楼的按键,是这里的顶楼。
原来他住的地方是这里?
上次那地方……只是对方提供的偷情场所吧?
丘天发现自己整整一个月,观察到的都是校园里的他,那个干净、忧郁、漂亮的保健老师,却对他的私生活一无所知。
开了门后,傻子一样把所有灯都按亮的人,拖着丘天到沙发上窝住,他好像只是想找个有温度的东西让自己靠着而已,类似孩子对父母体温的依恋,真的没有一点要做的意思,丘天可以想象之前那个男人为什么暴跳如雷。
「你的伤……你是保健医师,家里应该有药箱吧?」
这房子还真是单调得完全没有生活气息,丘天甚至觉得自己拥挤的阁顶小房还比这里温暖。不过,客厅西面,巨大的、反映出外界点点星光的窗口,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种家伙八成就是刮上十级飕风也不会把窗关死的人吧……一片冷寂的室内,只有挂着巨大雪纺纱窗帘的窗子,体现山一点家的温馨。
双层的窗帘,里层的冰蓝色遮光布帘没拉上,风穿过缝隙,吹得那薄如蝉翼的雪白纱帘翻飞起伏,乍看之下就像轻风扬起的洁白羽翼,正要冲向窗外浩瀚的夜幕星空。
白的墙,银灰的家具,相当简洁利索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