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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秧秧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

她仿佛整个人埋在棉花堆里,失重着弹来弹去落不到地。又仿佛她的心脏本来就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毫无重量地浮在那里,连跳动的声音都没有了。

晏鹭词规规矩矩地把嘴里的糖花吃完,看着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高兴。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但他想弄明白陆秧秧的想法。

陆秧秧: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你不想看到我受伤?

晏鹭词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但他似乎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惑心术吗?你担心我会受伤死掉、通过惑心术牵连到你?

他觉得陆秧秧很奇怪:我才不会因为这点伤就死了。

陆秧秧觉得他才奇怪呢!

我是因为担心你!受伤虽然不会死,但是会流血!会疼!不到必要的时候,根本就不应该主动让自己受伤!

她一口气把话喊完,然后继续凶到不行地把药瓶塞到他的手里!

把药撒上,自己处理伤口!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故意弄伤自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次绝对不能心软帮他包扎,不然她前面说的就全白费了!

晏鹭词看着手里的药瓶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低头往自己的伤口上撒药。

但他撒得一点都不专心,把药粉倒得到处都是。

陆秧秧看着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树林里捡到了一条小野狗一样。

要教他不能随便往泥潭里面钻,要教他不能到处乱碰、碰坏东西,要教他不能随便乱咬人,还要教他不能去做危险的事儿。

麻烦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晏鹭词包好了伤口,看了看陆秧秧,爬着凑到她跟前,把她往怀里抱了抱。

然后,他就开始盯着她看打量。

那种目光,就仿佛她是天底下最难懂、最古怪、也最危险的人,他要耗费非常大的精力才能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不要留在她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陆秧秧都快要被看到心里发毛了,晏鹭词终于说话了。

你别不理我。

他乖乖地、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教我,我都会学。

男孩的样子同之前的没什么差别,但如果仔细地去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眸深处竟藏着从未有过的、真实且深切的忐忑。

他就像一只一直藏身在硬壳里的幼小蜗牛,靠着坚硬的外壳在世界上存活。他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感受,这样就可以将路上的一切都肆无忌惮地尽情碾过。就算有了想要的东西,他也不过是打着主意将她扯进他的壳里,至于她会不会因此被磨得血rou模糊,他并没有那么关心。

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想要离壳外面的她更近了。

他第一次没有继续把她往壳里面扯,而是主动伸出他柔软的触角,想要去触碰一下外面的她。

可那个世界对他而言太过的陌生和未知,很可能轻易地就把他稚嫩的触角磨得鲜血淋漓,他很害怕,但又坚定地想要赌一把。

陆秧秧听了他的话,手指又蜷压在手心上了。

虽然麻烦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但是,好像也没有那么得麻烦

如果以后你都愿意学

陆秧秧脱口说着,忽然顿住。

她想要给他一个承诺,但她发现,她竟然什么承诺都给不了。

晏鹭词在听到以后时眼睛倏地亮了,他歪着头,等她继续说。

过了一会儿,意识到她不会再说了,他的神情黯淡了下去,眼睛里的星星渐渐不见了。

此时,陆秧秧却再次出了声。

她问晏鹭词: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等晏鹭词回答,她继续讲:我来自西南山谷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外面都在传,魔教教主心狠手辣,为了夺权,弑父杀母,将山谷里不服的人屠杀大半。那些,全是假的

说着,陆秧秧的鼻子有点发酸。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这些话。

被外面那样传,她怎么可能不委屈。可她不仅不能解释,甚至还要靠着这种传闻让世人惧怕、让他们不敢跑过来攻击山谷

把哽咽吞回肚子里,陆秧秧决定讲一些开心的事情。

我阿爹是被我阿娘从长乐宫程娇娘的婚宴上抢回来的。

她兴致勃勃地开始说。

他原本是个很厉害的琴师,但因为遇难受过重伤,在遇到我阿娘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不能再弹琴了。

说起来,他那次遇难,还是我阿娘救了他。

二十年,我阿娘为了追杀殷缇,正好到了长乐宫附近,结果殷缇没看到,却看到了受伤的我阿爹,然后英雄救美。

那个时候,程娇娘已经在着手举办和我阿爹的婚宴了。我阿爹其实不想和她成亲、他喜欢上了我阿娘!但程娇娘把他的同门都关了起来、逼着他不得不去。所以婚期邻近,他还是同我阿娘辞别,准备去娶程娇娘。

我阿娘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于是没几天就杀进长乐宫、救出了我阿爹的同门、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紧接着她就单枪匹马闯进了婚宴,把我阿爹抢回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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