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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我终是明白了。那个烟醉楼里手持白羽扇,与他较真的顾柳月不在了。可事实上,他却永远活在墨笑心中,任是岁月匆匆都无法磨灭。而我呢,再不必纠结作为碎琴,该如何与墨笑相处。我与银面郎君自是势不两立,而墨笑今日助我逃离。我愿放下过往种种,再与他重新相交。
没错,这都是命,都是命。无论是潇洒地放下,还是再次追逐,都是我所拥有的碎琴的宿命。
“在下神乐阁大护法,碎琴。”我这副悲容却依旧向墨笑,绽开一抹笑容,最真诚的笑容。墨笑收回手,那微微泛白的唇缓缓轻启,沉声道,“在下玉面仙,墨笑。”我俩相视而笑,过往恩怨烟消云散,再不是包袱或是借口。
。。。。。。
我与墨笑在阳山山脚下的一处村子停留,借宿于简陋的客栈内。我本以为墨笑受伤,该是我来照顾他。却不料是自己的身子首先撑不住了。先不说那晚我为墨笑逼毒,耗去太多内力。就拿这三年呆在铁牢内的生活来说,我已三年未接触外面的世界,未感受阳光的照射。三年来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日子突然改变,身子便毫无征兆地出现许多顽疾。
墨笑服用了自己调配的药,很快便恢复。但我这身顽疾是三年来积年累月下来的,根本没那么容易根治。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更令人头疼的便是虚寒过阴的体质。再者现在是初春,冬日寒气未退,我便病倒了。如死尸一般手足冰凉,关节酸胀,脉搏细弱,阴郁无力。墨笑为我施针三日,我终是有了一丝精神。
“碎琴。这顽疾怕是要跟你一辈子了。”墨笑垂下眼帘,目光中闪过一丝自责与怜惜。“幸好你是习武之人,情况不算严重。体质太过阴寒而已。往后多注意一些,便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我向他苦笑,又微微颔首。这些于我而言不算什么,不过是身子虚弱了一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几日后,我仔细地沐浴更衣,坐在铜镜前剃须,束发。那细碎的胡须落下,露出过分白皙的下巴。杂乱的发丝渐渐梳顺披散脑后,如同当年洒脱如顾柳月的习惯。我却用一条黑底绣金的发带,将发丝全数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入鬓剑眉。
全神凝视铜镜中的人,该说陌生还是熟悉?顾盼芳华是顾柳月的潇洒,眉宇戾气是碎琴的霸道。都是,却都不是。一睁眼,一闭眼,顾柳月与碎琴在我面前交替重叠。我伸手抚过自己的面额,将这摸样刻进自己的心中,又重重压下铜镜。
“碎琴。”墨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我让他进来,他便推开房门,缓步而来。“天寒雾重,将这个穿上吧。”他手中捧着一件轻裘。我心道虽然眼下是初春,但自己身子已异于常人,的确是该穿上保暖。便起身,让墨笑为我穿上。
那是一件红艳锦缎为底,拼接胜雪貂毛的裘衣。我怔怔地望着自己身上的两抹色彩,却莫名地联想起两个人——苏怀秋,司落隐。“你竟然选了这么一件。”我面无表情地瞥了墨笑一眼。心下也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自己想多罢了。
“碎琴。我方才外出,听说了一件事。”墨笑眸光流转,露出一丝犹豫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迎上我的目光。沉声道,“一月前,清逸山庄发话,欲要借溯阳钱家之力攻上神乐山,剿灭魔教。而三日前神乐却传出消息,司落隐将率先对付钱守义!明日,明日便将杀到溯阳!”
“什么!”我凝眉而起,心中不由吃惊。冰冷的指尖抚上那温暖的貂毛,脑海中将这件事细想了一番。自三年前武林大会一役,各大门派均受创,尤其是水火不容的清逸和神乐。这三年,两方似乎都在休养生息,不敢妄动,并未发生什么冲突。苏怀秋想要剿灭神乐的理由,我早已了然于心。但落隐他为何——为何要对付钱守义?“墨笑。”我凝视他的眉眼,冷不丁问道,“神乐可有放出消息,指明对付溯阳钱家的缘由?”
墨笑微一皱眉,眸光黯然了半响。“有传言说,是因为司南华落在了钱守义手上,这才逼得司落隐来犯。”他抬起眼,语气稍显激动。“碎琴。你怀疑是我放出的消息?”
我紧紧盯着墨笑透彻的眼眸。没错。我方才的确有那么一丝怀疑。我逃出银面郎君掌控,与神乐清逸再度交锋的时间,太过契合。真是由不得我不怀疑。再者,当年是我亲自寻得司南华踪迹。这件事也只有银面郎君和墨笑知晓而已。
我敛起狐疑的目光,缓缓道,“不。在清逸神乐之间挑拨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银面郎君。这消息是他放的无疑。”我向墨笑勾起唇角。若是墨笑放的消息,那他几天前的夜里那般痴心为我该如何解释?他此番真心向我,我怎可再诸多猜忌将他误会。
“我也认为是主公干的好事。”他深吸一口气,紧握住我的肩膀。凝眉道,“碎琴。我们现在该如何?你会站在神乐那边,还是——”
“神乐阁,才是我碎琴的归宿。这场争斗当真避无可避,我也唯有快刀斩乱麻。”我打断了墨笑的臆想。别再和我提起清逸,提起苏怀秋。那翠竹葱葱,流水潺潺的清逸山庄,那个令顾柳月痴缠眷恋,与他情定三生携手天涯的白衣人。我的目光移向窗外,一字一顿道,“过往云烟,由他去吧。”
窗外飘起透白的小雪,许是告别冬日的最后一场雪吧。它轻柔地覆在屋檐树木之上,纷纷扬扬,细细娟娟,葬了天地间三千颜色。
犹记我与落隐也是相识在这般落雪之际。红发倾世,如傲雪寒梅,艳绝天下。雪愈大,梅香愈是浓烈。却是在何时,我的心再不下雪,再开不出婀娜红梅。取而代之的,竟是幽幽兰花。
至此刻,这雪才真真下进我的心间,将那颗含苞待放的兰花,生生掩埋。皎皎兰花烂在心坎,再不会有春风令它复苏发芽。心中那块雪地,也再种不出其他。
☆、四十四【落雪无情】
这场小雪拖拖拉拉地竟然连下三天。直到三日后的夜晚才逐渐停下,莫不是知晓今夜便是神乐杀入钱府的重要之际。“驾——”两抹在林间如疾风过境一般的影子,便是我与墨笑策马的身影。
我一手抚剑,另一手死死拽住缰绳。一身玄黑披风被雪子打湿,指缝间还残留冰冷雪水,令指尖失去了本就少得可怜的温度。马蹄深陷积雪中,在腾跃之时溅开白雪如絮,留下模糊的蹄印。我抬头望天,黑压压的乌云令日光提前隐退,仅剩灰与黑的交融层叠。
三日前得知落隐欲到钱府救出干爹,我便带上墨笑连夜赶路,希望能提前赶到溯阳阻止这场恶斗。先不论此番是由银面郎君从中作梗,单看落隐这回鲁莽起事,我便为他捏一把汗。钱守义此人何等老谋深算,定不会将干爹拱手让出,只怕干爹没救出还会赔上神乐其他人的性命。至于苏怀秋——
我又心烦地抽了马儿几鞭,硬是将此人赶出脑海。若是这场恶斗避无可避,那我碎琴唯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务必保住神乐众人安危!再不会有下一个玉箫,再不会!
“碎琴。这雪连下三日,好不容易停了。可我们行程受阻,我看天色不早了,还能否赶到钱府?”墨笑加快速度,与我并肩而行。他眉头深锁,话语中满是担忧。
“雪已停了!再有半柱香就该到溯阳了!”我反超墨笑,目光凝在眼前银装素裹的树林深处。这悠悠三年,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象这番对决情景,早以为自己再不怕面对刀剑无情,可此刻却真的惶恐了,退却了。
没过多久,我与墨笑便策马飞驰进溯阳城门。此刻入夜,溯阳大街上行人渐少。万家灯火通明,却不敌皑皑白雪的冷意。空气中弥漫浓重的压抑感,与凛冽逼人的杀气。我故作镇定地至钱府门外,一颗心却惊慌地跳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