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没有想到雷德夫人会委托我找头。」虽然事实上是阿斯卡自己找上门去的,「但既然这样的话,你在头到手的当下,就可以拿去还了啊?」神前沉默了下,最后说:「它会乱跑,一直不肯乖乖听话,而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魂核从里头拿出来,这才不敢轻举妄动。方法只有一色丸知道,可是她已经离开我了。」……这还真够呛的啊。阿斯卡搔了搔头。
「那为什么,要把我一起带去看守所?」「只是想让你死心而已……」神前伸出手,红色的小蜘蛛从白手套的破洞里爬进爬出,吐出丝线,丝线交缠,构筑成一个透明头颅的模样。这时红色的小蜘蛛消失,出现了翠绿色的中型蜘蛛,牠们同样在头颅上攀爬,吐出颜色,最后,一个维妙维肖的「神前的头」就这么出现了。「本来是想在你面前,操纵这个伪物攻击自己,之后再打碎。想说这么一来的话,你也能跟雷德夫人有个交代了吧。」「但是没想到『真的』会突然跑出来搅局吧?」阿斯卡回想当时的状况,的确,神前在看到那颗头时,震惊的表情并不是假装的。
所以对方在砖块屋前才想要快点开门,大概是至少得先让躲在附近的头快点回到原主人身边,还比较安全的考虑吧。
「我已经尽量用笼子想困住它了。」神前无奈地道。他转头望着地上那摊肉泥一会儿,又看向阿久津,「是你打碎的吗?」「是茅里!」阿久津很快地说完,并咬了下唇。
而透过对方的有线传输,完全了解到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的阿斯卡,这时只意味深长地瞄了搭档一眼。
「……好吧,事已至此。」神前从椅子上起身,「我会去跟高先生报告一切始末的,希望他还有办法可以救得了金。」「等、等一下。」阿久津突然出声。
阿斯卡有些惊讶,他的冷淡上司会主动谈话的对象,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没有其它人了。
神前无语地望着对方,等待着对方会说些什么。
「我,大概有办法。」
神前瞪大眼。
把神前的事情全权交给阿久津处理,阿斯卡还有其它事情要做。他抛接着手上的一个纸包裹,走进了雷德夫人那令人惊异的博物馆。
「哈啰,有人在吗?」阿斯卡仰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数千、甚至数万枚的收藏柜,像虫子筑巢似地层层堆栈,彷佛永无止境地向上攀升。
「等等喔,年轻人,我就下来。」巢穴的主人攀在高脚梯上,往下喊话。没过一会儿,她下来了,手上一堆卷轴,「相信你带来了好消息,对了对了、你要不要看看这些地图?是马可波罗时代的……」「您还真的是为了收藏东西而不遗余力啊。」阿斯卡笑笑地打断雷德夫人的热切。
「可不是吗?我最喜欢收集东西了,可说是为了收集而收集。收集这个行为,本身就是目的的一种。」雷德夫人把东西堆在一张铁桌上,自己用拐杖勾来椅子坐了。「要喝点东西吗?有柳橙汁跟苹果汁,或者你比较想要两种加在一起?」「那就柳橙汁吧。」阿斯卡回答。
雷德夫人不一会儿,拿出了柳橙汁,又勾来一把木椅子让阿斯卡坐下,并将饮料塞到他手里。没有附上吸管,所以只能对嘴饮用。
「今天是有好消息的。」阿斯卡将手上的纸包裹放在桌上,「你要的东西,请签收。」「我们家并不需要纸包火腿哟。」婉拒登门推销员的口气。
「您的笑话越来越厉害了呀。」阿斯卡搔了搔头,只好自己扯开了纸包装,里头露出一个干干净净、双眼紧闭、理着小平头年轻男人的头颅,「修整仪容也算是在服务范围之内,不用太感激我了。」当然不是本来的那颗,而是神前新做出的东西。
雷德夫人捧起头,东摸摸、西拍拍,又将鼻尖靠近嗅了嗅,还拿起来去撞撞桌角。
喂喂、你真的爱让你的收藏品吗?
最后,雷德夫人放下了头,感觉好像有点不满意,但却又像找不出可挑剔处那样烦恼地抿起唇。「你知道了这个头多少?」她问。
「……我是最不愿得罪客户的,」阿斯卡啜着柳橙汁,「尤其是在客户还没付钱之前。」「会付的哟,我穷得只剩下钱了哟。」雷德夫人不改跟阿斯卡对话时的戏谑态度,笑容堆上皱纹满布的脸。
「那可真是太好了呢。」阿斯卡从口袋里掏出了委托金额的请求单据,推向雷德夫人,对方根本连看都不看就收下了。「那么我就畅所欲言,您也请便吧,如果不这样的话,事情就一点也不有趣了。就跟您说收藏东西的过程就是目的之一相同,我也是这种人啊,不动动身体就觉得要锈了。」「真是油嘴滑舌啊年轻人,说吧说吧,反正我这个博物馆啊,平时连小猫两三只都没有啊,你算是个不错的客人呢。」「那么就抛开刚才的胡说八道吧,比起当正义使者来说,我更喜欢对人严刑拷问,把对方屈打成招之类的事,就算是女人跟小孩也不例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那个好搭档啊总是骂我卑鄙下流,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就活不下去吧,就像天性一样,紧如附骨之蛆。」阿斯卡歪着头,望着雷德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厉,「喂喂、干这行的确有风险的,但如果因为委托者给的情报不足而导致这边出了什么错的话……或者是故意知情不报而造成令人遗憾的事态,这边也是会生气的啊。」「听起来就像在责备我啊。」雷德夫人从容地道。
「如果不是『为了』责备您的话,我早就把东西放下走人了啊。」阿斯卡说完,长脚突然一伸,竟踹翻了雷德夫人坐着的铁椅。
雷德夫人虽然出于事前没有防备而滚落地面,却在身体沾地的瞬间弹跳了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往后退开。
「怎么突然动起手了?」雷德夫人眯起眼,不善地问。
「我说我在生气啊!」阿斯卡这回就完全不加以掩饰敌意了,他从口袋中掏出多刃而美丽的短刀姬柘榴,将刀平举在胸口,彷佛握着西洋剑的模样往前快速刺击。
雷德夫人左闪右躲,衣服险遭割破,她往后退到收藏柜前,就在阿斯卡持刀往她颜面刺下时,身体突然拔地而起,四肢竟贴着柜面毫无阻碍地往上攀爬。
就像虫/蜘蛛一样。
「你是怎么回事?年轻人。」雷德夫人说着话,已经爬到了相当的高处。
「喂喂、您不知道吧?就算您想知道我为何发怒的前因后果,这边就算撕裂嘴也不会说的,神前那个混帐啊,不、是金啊……他用力地掐了我重要搭档的脖子喔!为什么是脖子呢?如果不是的话,我还不会这么生气呢。」阿斯卡随手拉出了一个收藏柜,根本就没看里头的东西,只知道捞出来就往雷德夫人的方向猛扔。
「你在说什么啊?」雷德夫人堪堪避过一个飞过来的铜币,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是这样子的事情而已啊,本来觉得『应该没什么』的事情而已,可是我却越想越生气,觉得不报复不行,所以就找上门来了。」阿斯卡又挖出一个像是玉石砚台的重物,奋力又往屋上扔去。
为什么找上阿久津?他本来只要乖乖地待在档案室里头打他的计算机就好了,为什么金会好死不死地找上他?还用力掐了他的脖子,当自己看到那张几乎痛苦得要断气的表情时,脑袋里头可是「当」地声,变得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