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赢了。”流云面无表情地说。他冷冷地转身,走向家的方向。
晚上ace又出现了,他和流云走出废弃的下水道,走向地面。“你真的变了许多呢。”ace叹到,用手将立起的头发梳向脑后,但它们还是毫不屈服地立在那里。“这种卑鄙的手段,你本来是不屑用的。”他点起一支烟,又递给流云一支,深吸了一口,仰望着满天黑沉沉的乌云。
“卑鄙,才有效。”流云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ace划亮火柴,一丝火光刺破夜晚浓重的黑暗。
“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没有不卑鄙的吧。”ace用鼻孔喷出一个个烟圈,流云则用布满老茧的手指夹着烟卷,一口口沉默地吸着。
“他很危险。”ace说。流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九曜。
Ace继续说:“教会和反抗军都在找他。”
“上次你跟我说的,店里和反抗军起冲突的事后来怎样了?”流云故意叉开话题。他何尝不知道九曜的危险。九曜就像一颗包装精美的定时炸弹,迟早会将周围的一切都炸得粉碎,但他却无法不将他随身携带。
“唉,你啊……”ace不再说下去了。他正色道:“我们已经停止给他们供货一个多月了,老大估计这几天他们就会有所动作。”
“老大”指的是四巨头之一的炎帝。当年ace从奴隶贩子手上逃脱后先加入了反抗军,但在强哥把流云收入反抗军之前便脱离了他们转而在炎帝麾下效力。从传递情报的跑腿做起,直到今天炎帝把整个集团的大部分药品生意都交到了他手上,炎帝交给他的不仅仅是生意,更是可贵的信任。
“其实老鼠是我杀的。”流云吸了一口烟,平静地说。他一直没有跟ace坦白其实自己是引发整个冲突的导火索,只怕失去这个朋友。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说。
Ace大笑起来。“我知道。”他似乎很高兴听到流云这么说,“约你出来之前我还在想,要是今天你还不说,我就让你和你的小情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说着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递给流云看。“你看,保险都上好了。”
就算是冷静如流云也不禁沁出了一头冷汗。
“其实谁杀的都一样。老鼠太贪,他该死。”ace说,火红的风衣随着风猎猎地飘扬着。“老大和反抗军开战根本就不是因为死了一个喽罗。他早就对这个崩坏了的世界绝望了。”
“难道说——”流云泛起一阵寒意。
“没错,老大和教会早就结盟了。他甚至早就发现了反抗军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而且成功地说服了他帮着自己而不是反抗军。”ace笑道,“那就是我。”
反抗军的确没有料到以治愈魔法闻名的教会竟然会和垄断了药品交易的炎帝结盟。他的确听强哥说起过他在四巨头中的每一个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没想到炎帝这边的竟然就是ace。
“那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你说你已经脱离反抗军了,我还不信。你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让我无法相信这是个偶然。直到我们放在反抗军中的人传来消息说你的确不在了,我才放下心来。”ace说。他一直笑着,但这种笑容却令流云胆寒。
“ace……”流云无言以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童年好友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这么多天来他竟然一直提防着他,而自己,如果稍稍行差踏错便已死无葬身之地。他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地成熟,能够面对这冷酷世间的一切,到头来却还是太天真了。也许每个人生来便本该孤身一人,不信任何人,孑然而遗世独立的生活,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他人所伤。
“一切都是教会计划好的。炸掉军火库制造大量伤员令反抗军的药品吃紧,然后又派老鼠去制造事端。老大就能名正言顺地和他们开战了。反抗军一定以为要对付的只是一个炎帝,绝想不到会遭遇教会派的人。”ace大笑起来,“光明终将战胜黑暗!”
“只有卑鄙的人才能活下去。”ace仰望阴云密布的天空。“加入我们吧。对抗那些反抗军的渣滓,和教会一起把这个崩坏了的世界全部推翻重来。”他向流云伸出手,期待地望着他。
流云犹豫了。Ace拍拍他的肩,笑道:“和你的小情人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再告诉我。”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转身走向下水道的入口,又停下了脚步。他长叹了一声。“如果你不答应,那明天我们就是敌人了。”
夜空静得让人窒息。
Ace火红的身影跳进了黑黝黝的洞里,片刻后传来他落地的钝响。流云掐灭烟头,最后望了一眼阴沉的天空,也顺着梯子爬进下水道。
第 13 章
“这个世界崩坏了吗?”流云躺在床上用手遮着眼睛。灯光再次明亮得让他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坏了又能怎么办。”九曜坐在床边看着灯泡调暗灯光,随口答道。
“推倒重来。像教会说的那样。”
“不知道。总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对。”九曜躺下来,头枕在流云的大腿上,纷乱的银发散落了流云一身。他想起了自己在书上看到过的话。“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为什么?”
“人都会想活下去啊。你不是也说了么,就连那些畸形的婴儿都会想要活下去。”九曜眯起眼睛望着昏暗的灯泡。
流云不再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他用这双手握住无数把枪,夺走过无数人的生命。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崩坏,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将他和ace变成如今的模样。那么,面对这个已经坏掉了的丑陋世界,他应该何去何从?
“我想去见见先知。我在教会生活了十几年还从来没见过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那些被洗了脑的长老和主教们,他们就没有想过大家都不想死吗?”九曜一口气说出这一长串话,然后抬起左手,看了看上面淡紫色的印记。“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反抗军地下会议室。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子渊皱着眉头,摘下眼镜揉着疼痛的额角。“以炎帝的身份,犯得着为了个喽罗跟反抗军鸡蛋碰石头?”
文森特瞥了他一眼,道:“可他就碰了。”
娜娜拍了拍他的肩。“别想了,人都已经派过去了。越想越紧张。”
正说着,门发出了“滴答”的电子音然后刷地滑开了。一个年青的战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冲着子渊喊道,“子渊你准备一下,大手术。人五分钟以后到。”
子渊已经习惯了这样突然地进行手术,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便心如明镜。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掀翻椅子。“活了几个?”他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两个。”年青战士沉声道,“珞珈和阿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