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带你走。”
“嗯。”沈初蜜轻声应了,弯腰去收拾床上的几件衣服,眼泪却忍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打湿了轻薄的衣衫。
“别哭了,为这种人不值得,就当被恶犬咬了一口。回去以后,大哥给你找个好男人。”沈连城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雍王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哑声问道:“蜜儿,听我解释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木门哗啦一声被打开,露出沈连城怒气冲冲的脸:“走开,没什么可解释的。”
萧挚闪身让他出去,却把长臂一抬,堵在了两边的门框上,把沈初蜜挡在面前:“蜜儿,你一直相信我的对不对?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男人声音颤抖,眼圈发红,十分委屈的模样。
沈初蜜原本是擦净了脸出来的,可是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的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知道他委屈,为了江山社稷,他也没办法,可是自己也委屈,肚子里的孩子更委屈。
“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叫母亲。”沈初蜜只说了这一句,便泣不成声。
萧挚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眼里也掉了泪:“我也不想,蜜儿,我怎么会让咱们的孩子跟别人叫母亲呢?你还是不信我,我很伤心你知道吗?”
“是你自己亲口承认,我原本是信你的,却没想到……”
萧挚怕沈连城再捣乱,抓住眼前的机会,赶忙解释:“我的确许了卢家一个后位,却不是我的皇后啊,我瞧着云深家的小女儿珠儿聪慧可爱,她今年才两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明年咱们儿子出生,不刚好可以赐婚吗?”
沈初蜜一愣:“你……你说什么,这样也行?”
“当然行了,我的小傻瓜,我只说给他们家一个后位,并没说我要娶卢家的女儿为妻呀,你怎么就这么傻,我以前跟你承诺的话你都忘了吗?”雍王抬手温柔的帮她拭泪,眼神中只有心疼,却没有半点责备。
沈初蜜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撅着小嘴儿看他:“真的?”
雍王苦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初蜜唇角微弯,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沈连城的脸色却并未因此好转,冷声问道:“你糊弄三岁小孩儿呢?卢国公会吃你这一套?”
雍王揽着着沈初蜜的腰,首先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然后才转回身,看向沈连城:“你现在怀疑也没有关系,明日登基之后,自会有立后圣旨。到那时,你再跟我反目也不迟。”
沈连城冷冷的哼了一声:“好,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圆这个场。”
萧挚拥着沈初蜜往前走,把两只小手都握在自己手心,不给沈连城拉他手腕的机会。到了马车边,又亲手抱她上车,自己也要钻进去的时候,却被沈连城一把拽了下来:“你个大男人,不骑马坐什么马车?”
“我两天没见媳妇了,我当然想她,谁跟你似的,穷光棍一条。”危机解除,雍王怼起人来,也毫不示弱。
“哟呵!行啊,还没帮上我们沈家的毛脚女婿呢,就敢跟你大舅哥耍横了。”沈连城飞身上马,撇着嘴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主动示好求和了。
萧挚爽朗一笑:“你配当个大舅哥么,瞧你那怂样,不问青红皂白,举拳头就要打人,还要带着我家小蜜儿走,我告诉你啊,以后她是我的人,你别动不动就带走,你算老几?”
“我算沈家老大,我算老几。”沈连城满不在乎的怼回去一句,拍马往前走。
到了沈府门口勒住马,萧挚飞快的翻身下来,走到马车边,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初蜜下车,轻声叮嘱:“一会儿见到太傅和师娘,可不许再哭了,你瞧你两只眼睛肿的,跟小兔子似的。”
沈初蜜认真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刚刚走进大门,就见母亲眼含热泪的迎了出来。
“娘啊……”沈初蜜扑到娘亲怀里,哇哇大哭。萧挚在一旁无奈的叹气,既心疼,又没办法发脾气。
萧挚知道,宫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也知道今天的沈家是一个叙旧的日子,没有他插嘴的份。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巴巴的想了媳妇两天,今日小别重逢,本来应该是胜新婚一般甜如蜜的呀。结果却一直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不过想想距离大婚之日,也就短短的十几天了,心里便释然了些,这才告辞离去。
若只是爽快的离去也便罢了,偏偏他又啰嗦了好久,在师母面前不好意思抱媳妇儿。就拉着她手腕,细细的叮嘱:“前几日咱们在农庄也没吃到什么好的,你今晚一定要多吃些,想吃什么就说话,我让御膳房做了给你送来也行。千万不能委屈自己的身子,知道吗?”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怎么甜怎么腻,沈初蜜都甘之如饴。可是在爹娘和大哥面前,她就不好意思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被心上人撵走是个什么滋味儿?庸王默默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到爹娘,沈初蜜特别高兴,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从前,她又成了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娃,在爹娘面前又哭又笑,单纯而又肆意。
这一晚,她拉着娘亲留宿在自己房中,重温儿时的美好。
第80章 册封
登基大典庄严隆重; 萧挚本就身材魁梧; 穿上龙袍之后; 更是不怒自威。坐在鎏金龙椅之上,端的是一副威严的帝王风姿。
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有些稀疏,毕竟有一部分人还被关在天牢里。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三呼万岁,正式膜拜了新皇帝之后; 新任黄门郎中林长卿便走到玉阶下; 宣读圣旨。
第一道圣旨,自然是封赏功臣。但凡在此次铲除严家势力的斗争中作出贡献的人; 皆有封赏。因严相党羽众多; 所以空出来的位置不少,有的人甚至是破格提拔; 连升两级,林长卿便是其中之一。
卢国公瞧了一眼黄门侍郎手中捧着的云盘,发现其中有三卷明晃晃的圣旨。心下暗喜,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萧挚果然是一个讲信用的人。这三卷圣旨之中,必定有一卷是册封女儿卢焕云为后的旨意。
第二卷圣旨打开,喜得封赏的各位大臣笑眯眯的瞧着,侧耳倾听。
“雍泰元年皇帝令:太傅沈言嫡女沈初蜜与朕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蒙太上皇赐婚为雍王妃。今朕已登基称帝,自当遵太上皇旨意,迎娶沈氏为未央宫皇后。于原定婚期八月初六完婚; 钦此。”
此诏一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沈初蜜本来就是圣旨赐婚的雍王正妃,如今被立为皇后,也是理所应当。
就在众人点头暗赞,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时,卢国公突然暴怒,抬手指向御座上的新君:“你……”
毕竟那是刚刚走马上任的皇帝,三把火还没烧尽,卢国公虽是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破口大骂,只拿眼瞪着他,呼哧呼哧直喘。
卢国公长子,刚刚升任户部尚书的卢云伟赶忙拉住父亲,生怕他一时冲动,引来灭门之祸。毕竟皇位已经坐上去了,如今卢家是没有资格与萧挚抗衡的,就算他不守信用,卢家也没有任何办法能撼动他。
龙椅上的帝王十分淡然,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卢国公。悬于冠冕之上的旒珠晃了晃,也不知他看清了没有?
这旒珠又称玉藻,其实就是悬挂于帝王冠冕上的珠帘儿,荡在眼前,的确是影响视线的。那么为什么还要挂呢?而且萧挚坐得稳稳的,并未抬手拨开珠帘,去看清卢国公的表情。
身在帝王家,他自然从小就明白这珠帘的意义。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一个人过于苛求明白就会曲高和寡,少了信徒和朋友。作为统治万民的帝王,头上戴个特别的帽子,帽子前面缀上珠帘,为的就是遮挡视线。耳朵旁边堵上玉珏,是为了降低听觉的。也就是说,做帝王的主要精力要用在嘉奖大德之人,忽视和赦免人的小过失,千万不能苛求每一个人都完美无瑕。即使是天命神授的皇帝,凡事也不可过分较真儿,该睁只眼闭只眼时也要睁只眼闭只眼,难得糊涂嘛。
皇上不动声色,林长卿便淡定的拿起第三卷圣旨,高声宣读。
“雍泰元年皇帝令:此次铲除奸贼,卢国公一家居功甚伟。特赐封卢家三子卢云深为平昌侯,其女卢明珠聪慧乖巧,太皇太后与朕皆悦之,特赐婚为太子萧璧合正妃,待二人长大之后,择吉日完婚,钦此!”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卢国公更是气得直翻白眼儿,却又不得不跪下接旨谢恩。心中却在腹诽:你他娘的还没成亲呢,?